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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ど心中突突的跳,緊聲問道︰“你方才說我對你有恩?”
“姑娘可還記得幾年前,您在皇子府時,有一老嬤嬤向您索了一張方子?”紅笙悄聲說著,眼中‘露’了些淺淺的感‘激’,“那是奴婢的祖母。
www.biquge001.com奴婢從小就有心疼的‘毛’病,窮苦人家,這病就是老天爺給命。爹娘都覺得奴婢活不過十二三了,幸得了姑娘那方子,養了數載,也才好了些。”
阮小ど想了半晌,似乎隱隱有些印象,又不大清楚,只得道︰“那是你福大。”
“誰說不是呢?都是借著姑娘的福。”紅笙喟嘆著笑了笑,“奴婢祖母成天念叨著姑娘,這不,簡大人找上奴婢,奴婢自然當仁不讓了。”
“簡大人?”
“就是先前從二皇子處投來的那簡正德簡大人。”紅笙道︰“如今做了御史大人的那個。”
阮小ど心頭又是一跳,“他……”
他沒死在大昭寺已經讓人夠吃驚了,好容易坐上了御史的位子,這又在折騰什麼?
這事越來越‘亂’了。
兩人一連穿了好幾道‘門’,卻只沒見著一個宮人太監,七繞八彎,過了不知多少宮殿,遠遠听的人聲,卻是‘侍’從們都在院屋里頭,外頭並瞧不見一個人影。
紅笙松了口氣,道︰“簡大人已都安置好了,按著他的路走,應當踫不到人。”
她拉著阮小ど在一處影壁側面停了下來,躲過巡守的太監,之後再閃了出來。紅笙似乎緊張了些,“大人說,到了此時,差不多該有人發覺咱們逃了。之後的路千萬要小心。只此一次機會,若閃失了,奴婢便是死罪。姑娘也再不知何時才能出宮了!”
阮小ど點點頭,走了一長段路。‘腿’腳開始有些酸脹,卻並未發出一言,只跟著紅笙往前走。
“大人真是神機妙算,他說皇上放了好些個宮‘女’出宮,如今後宮之人少了大半。若是依著從前,咱們是再怎麼也逃不出去的!”紅笙道。
“簡正德到底是受誰所托?”
阮小ど問完這句,忽也似乎想起了什麼,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了一絲歡喜,又壓了下去。
或許……是葉晴湖?
又瞥眼看了看紅笙,她方才所言不似作偽。然而此時,就算她包藏禍心,她也只能賭一把了!
這恐怕是唯一的一次機會,若失了,便當真只能在宮中守到不知何年何月,而她一個院子的丫鬟,興許都沒有好下場。
果然,快到後宮‘門’時。便似乎出了些‘騷’動,一行‘侍’衛漸漸不知從何處調了過來,並不入宮‘門’。里頭只由太監看守,嚴把著正‘門’。
阮小ど與紅笙兩人躲在一處回廊下,看著調布禁嚴,互相望了一眼。
“簡正德有說過這種狀況?”阮小ど道。
紅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咱們只在此躲著。”
她不知她心中在想什麼,兩人只無聲躲在一處,偶爾上頭走過一隊巡守太監或宮人,腳步聲雜沓雜沓響頭頂,讓人心中咚咚地跳。
阮小ど呼吸有些急促。蹲久了,只覺肚子頂得難受。紅笙見此。在地上鋪開了一張帕子,勉強讓她蹲坐了下來。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忽听得前頭一片‘騷’動。
一個粗獷的聲音急急響起,喝令道︰“夕月壇生了事端!爾等御林軍速與我調去正西宮‘門’,嚴防死守,不許任何人進宮!”
阮小ど偷偷探頭去看,卻是個面生的粗壯漢子,拿著腰牌,‘胸’膛劇烈起伏。
周圍御林軍看清了腰牌,不疑有他,當下調集了人手,悉數奔往了西宮‘門’。
那漢子又嚴令道︰“所有宮人各自回宮!不得在外游‘蕩’!集令四隊分別巡守後宮各處!”
接著他將所有前來的內‘侍’都編了隊伍,令其各自向四處而去。一陣紛沓的腳步聲後,後宮‘門’反倒又清淨了下來。
那漢子吩咐完便走了。紅笙喜上眉梢,拉著阮小ど便出了宮‘門’。
兩人出去後,又拐到了一處月‘門’,‘門’後正見兩個兵士木頭人似的守著。紅笙口中咕噥念叨了幾句,四處看看,便帶著阮小ど直向前走去。
“那御林軍也是安排好的?”阮小ど忙問。
“奴婢不知,只是簡大人吩咐直走便是了。”紅笙道。
果然,剛一到‘門’口,兩‘侍’衛瞧了一眼阮小ど的大肚子,什麼話也沒說,打了個手勢,不由分說給她套上了一身極寬大的衣裳,那‘胸’腹處竟有竹篾柳枝編織成的一片板蓋,正罩在她肚皮上,這麼一遮,別說是肚子,連‘胸’都遮沒了。
“這是什麼?”她皺著眉道。
紅笙道︰“這是宮中攤戲的戲服,你這角兒是個胖‘婦’人。遇著人,姑娘莫要說話,奴婢來說就好。”
阮小ど點點頭。
她又把攤戲的面具掛在脖子上,發髻上的發簪朱釵都取了下來,單剩了幾枝珠‘花’,又顯得別樣素淨清麗。‘侍’衛又看了一遍,點點頭,催促她們向外去。
紅笙又謝過二人一回,牽著阮小ど的手都有些出汗。
前頭才是真正難過的一關。後宮之中盡是太監宮‘女’,人也不多,偌大的地方,總找得到空子鑽出去;而前殿便不一樣了。東西南北佔地不知幾許,宮中調配了一萬御林軍鎮守,來往盤查極嚴,稍有生疑,便要被拿下問審。
阮小ど深吸了一口氣,向她笑了笑,低頭從一邊走著。
兩人改為一前一後,紅笙先行在前,‘交’錯的腳步聲‘混’雜著自己緊張細密的喘息聲,消散在冷肅的小道上,兩面朱牆紅瓦,卻說不出的緊張心慌。阮小ど身子重得很,又添了一套沉重的戲服,一段路下來,壓得她直氣喘,然而望著前頭一道道重‘門’,又咬了咬牙,跟著不落了步伐。
‘侍’衛早給她們備好了腰牌,憑此腰牌,限令進宮一日。兩人沒走多久,便迎面踫上一隊御林軍,笨重地下跪行禮。
那統領在前,目光在兩人身上遛了一圈,下頭便有人送上了她們的腰牌。他只掃了一眼,又道︰“你們是哪個部的?”
阮小ど僵直地跪在地上,不知該怎樣答話,後脖子上冷汗都出了來。
“回大人,她是宮外來的戲伶,並未分著部。”紅笙答道。
那統領“嗯”了一聲,似乎不大感興趣,讓人還了腰牌,放她們走了。
直到二人走遠,阮小ど這才覺出了一陣寒戰,望了一眼紅笙,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各自都捏了一把汗,拐出了此道,又向著另一殿旁的御道而去。
就這麼走走停停過了許久,竟也快到了宮‘門’之外。宮‘門’朝西而設,正是宮中‘侍’從采辦進出之地,人等‘混’雜,為防有人渾水‘摸’魚,盤查又是嚴苛至極。
阮小ど遠遠瞄過一眼,見不僅要查腰牌,更要問詢搜身。而她這身子,‘摸’都不用‘摸’,只要竹罩一揭,哪里還遮得住七個月的身孕?到時候只消隨意一查,就什麼都暴‘露’了。
“這……簡正德也安排好了?”她悄聲急問。
紅笙卻愣了愣,期期艾艾道︰“簡、簡大人沒說啊!”
兩人相對看傻眼,心中同時出現了兩個字——
完了。
可她們連撤退的時間都沒有,後頭便來了一隊巡守兵士,見兩人磨磨蹭蹭,皺眉喝道︰“作甚發愣!”
兩人被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挪到了宮‘門’守衛前。
前頭幾個太監已出去了,便輪到了阮小ど與紅笙。
那守衛眼皮子也不撩,先伸出手來。紅笙忙‘交’出腰牌,陪著笑道︰“總管大人,這戲伶太蠢笨,惹了教坊的姐姐,這不,被趕出來了!”
說罷斜眼掃了掃阮小ど,罵道︰“作死的小蹄子!我姐姐也是你能回嘴的人?也不回去照照鏡子!還不快滾!”
那守衛這時卻抬了抬眼,在阮小ど身上看了一圈。
紅笙見狀,忙擺出了熱絡的笑,與幾人眨眨眼,道︰“這小戲子不安分,我姐姐惱她得很,幾位總管行個便宜,切莫讓她再出現在我姐姐眼里才好!”
“你姐姐?哪個姐姐?”一守衛哼了聲,“這宮里頭除了皇上,俺們都是奴才,你那姐姐好大的口氣!”
他一手拿著腰牌,漫不經心地拍了拍另一只掌心。
紅笙在宮里頭也學了些規矩,知道這是要好處了,背著人,從懷里掏了幾個碎錢,分發到幾人手中,笑道︰“幾位總管在此辛苦,這是奴婢特地孝敬您們的!”
那幾人互相望了望,只哼笑了幾聲,把東西收了。
宮中有好些個見不得人的事,卻不是所有事都由皇帝經手,下人們之中,也有稱作主子奴才的,當權的看不慣了,使些小錢,讓小丫鬟小太監消失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只要各處打點周全,旁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幾個守衛終于滿意些了,便又與紅笙拉扯了幾句。阮小ど從頭到尾一直低著頭,做出一副瑟縮的模樣,只听著幾人說談。
紅笙以為最後那道‘門’終于能過了,笑對幾人又寒暄了幾句,便要帶著阮小ど出去。卻正在此時,當中一個‘侍’衛忽道︰“抬起頭來。”
阮小ど心中一涼,勉強將腦袋稍稍平了平。
那‘侍’衛不耐煩道︰“叫你抬起頭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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