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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亦凡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程水馨還在晾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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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頻道被切到了hbo台，甦亦凡看到程水馨正在聚精會神地坐在床頭看原音美劇。
“怎麼不用吹風機？”甦亦凡好奇，這樣晾頭發太花時間。
“輻射太高。”程水馨頭也不回地回答說，“自然干更舒服一些。反正我也不急著睡覺。”
甦亦凡拉了一把椅坐下︰“你喜歡看美劇？”
“看得挺雜。”程水馨用手抓著頭發說，“喜歡看的很多，但幾乎沒有要追的。”
“我以前喜歡看那個超能力的群像劇。”甦亦凡記得以前在學社上程水馨幾乎是從不討論電視劇，還以為她不喜歡，現在才發現自己誤會了。
程水馨知道甦亦凡在說什麼，笑笑問道︰“如讓你擁有超能力，你想有哪一種？”
甦亦凡想了想，說起了尼爾?蓋曼的一個短篇小說︰“大概是……美夢成真吧。”
“這種能力太bug了。”程水馨笑著批評道，“選個通俗簡單一的。”
“讀心術。”
程水馨的動作頓了一下，有惆悵地說︰“那種能力太可怕了，不會幸福的。”
“和別人不一樣，本身就很難幸福了吧？”甦亦凡最近對這種概念有心得，“強大或者弱小，優秀或者廢柴，都很不好過。”
程水馨低頭沉默片刻，承認道︰“你說得對，想要快樂，最容易的方式還是隨波逐流。”
甦亦凡沒說什麼，他明白程水馨這一刻的心情。做為耀眼的風雲人物，程水馨有她的得意之處，也有許多別人所不理解的不快。偏偏對于眼界已經開闊得超越了高生範疇的程水馨來說，平庸意味著更大的痛苦。
兩種痛苦選擇一樣，程水馨選擇了和別人不太一樣的那一種。
電視上的美劇依舊如火如荼，沉默則持續了很久。就在甦亦凡努力想著應該說什麼挽救這種沉默的時候，程水馨忽然甩了甩頭發，轉身去拿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怎麼？”
“想寫東西。”程水馨回答說，“最近很少為私人事情動筆了，工作這件事真可怕。”
甦亦凡趕忙說︰“我給你放假。”
“你敢！”程水馨威脅說，“只許我罷工，你不能放我假。”
面對如此強大的程水馨，甦亦凡也只有退散了，跑去開自己的電腦，又在房間里搗鼓無線路由器架了個無線局域網跟程水馨共用。
這種時刻的空氣流動都仿佛比平時慢了幾分，不管是甦亦凡還是程水馨都聚精會神地面對電腦，兩個人都在鍵盤上不停敲打。程水馨還利用這個時間去收發了不少郵件，給甦亦凡總結最近的工作進度。
“os的前端程序讓王健滔負責，那麼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各種對接和後端程序。”程水馨只用了短短幾天已經儼然是業界專業人士，“後端程序我們怎麼解決？”
甦亦凡這幾天其實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既然王健滔可以解決前端程序問題，後端程序要不要也讓他幫忙找人或者也交給他？”
程水馨搖頭道︰“我建議還是找個外國程序員，既可以做為對比，也容易讓我們以後的工作更好更合理地規劃。唯一的問題就是既然我們的工作是亞洲地區進行，待遇標準可以降低一些……”
甦亦凡稱贊道︰“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繼續當老板了，你比我適合啊。”
“少來。”程水馨嗔道，“我先幫你回郵件吧，現在大部分人都糾結在技術專利權和引擎授權上。”
甦亦凡奇道︰“我們只要剝離出來的程序部分啊，需要糾結那麼多嗎？”
“這些外國的賞金獵手看重懸賞金額，也看重最終工作成果。”程水馨解釋道，“對于這些人來說，最後這件工作能做成什麼樣更重要，他們很多人對作品的渴求大于金錢報酬。”
甦亦凡有意外地嘟囔道︰“真是有理想的人……這件事你說了算吧，主要是大家工作進度要接上。我听說網絡上的程序員工作效率很低，經常在規定時間里拿不出需要的東西。”
“那不是問題。”程水馨說，“獎懲機制嚴格一，合同上可以要求追究經濟責任。”
甦亦凡這一次難得與程水馨唱了反調︰“那也沒用，追責的過程本身就漫長，耽誤我們做事效率。而且如果拿出很嚇人的條款來，估計願意合作的人就會更少。”
程水馨無所謂道︰“現在是買方市場，只要你有賺錢的機會，又能署名，總有人願意參與。”
兩人的討論到此為止，所有一切還都要看具體執行。尤其是王健滔這邊的效率如果能夠達到預期，這件事就更容易一些了。
末了程水馨忽然補充了一句︰“楊冰冰的電腦水平怎麼樣？美工部分她還要出很多力，超累的。”
“這件事我來想辦法吧。”甦亦凡也只能這樣回答了。
程水馨沒再說話，低頭認真打字。一行行的黑色字符在她指尖下流淌出來，她寫了一篇散風格的日記，記錄了一段時間內的一些心情變化。
“要發到網上嗎？”甦亦凡一直等
到程水馨寫完才問道。
程水馨搖頭︰“不了，留著自己看，給自己提個醒。”
時間已經指向十半過，兩人終于忙完了手上的事各自關電腦。接下來兩人就要面對今天最大的一個尷尬問題——在某種物理意義上而言，甦亦凡和程水馨現在算是一起睡。
關上電腦後甦亦凡覺得自己的動作有僵硬，表情也很不自然，目光更不敢直視程水馨。就那麼僵坐了幾分鐘之後，倒是旁邊抱著筆記本電腦在膝上的程水馨先說道︰“睡吧。”
甦亦凡趕緊如蒙大赦，跳起來去關燈，並爬回到床上。
兩張床相隔的距離並不遠，房間里除了夜燈之外的燈光也都滅了。甦亦凡在黑暗鑽進被，听到旁邊程水馨勻稱但絕對不平靜的呼吸聲，心髒隨之開始劇烈跳動。
“一般按照寄宿生的習慣，現在應該是臥談會時間吧？”
還是程水馨先打破沉默，笑著調侃了一句。
甦亦凡這會腦又不夠用了，傻乎乎地回答道︰“我沒住過學校。”
程水馨無聲地笑了，盡管沒有發出聲音，甦亦凡依然能感覺到她在笑。
“你們男生在一起的時候都討論什麼？”
甦亦凡倒是很想回答討論你，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得婉轉一︰“漂亮女生啊，名牌消費品啊，電游戲啊，體育運動啦……有的也會聊車，不過我不懂。”
程水馨自然知道所謂的漂亮女生里有一部分是在說自己，笑笑又問道︰“所以其實說白了就是討論金錢和女孩是嗎？”
“也可以這麼說吧……女生在一起的時候討論什麼？”
程水馨說︰“也就是那些東西，明星八卦，時裝，化妝品什麼的，有時候會說別人的戀愛八卦——你知道的，大家好誰也沒好哪去。”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甦亦凡在昏暗的燈光里能看到程水馨側過身面朝自己，一雙眼楮幾乎都要閃閃發光了。
安靜的房間里兩人都能感覺到對方呼吸，甦亦凡的目光在程水馨臉上慢慢掃過，很快他就不好意思地閉上眼楮。
程水馨反倒是一直都睜著眼楮在看甦亦凡，過了良久忽然說道︰“我想起一部很老的動畫片，《听到浪濤》。謝謝你，人生真美好。”
吉卜力工作室的作品甦亦凡當然看過，他記得里面也有男女生在同一個房間過夜的情節。
甦亦凡也听得出，程水馨這是在否定她白天說過的那番話，那時候的程水馨忽然說死亡是真正的zi y u。
說完這句話之後，程水馨就沒再說話，兩個人好像都在默默數著對方的呼吸，並在這雜亂的情緒睡著了。
…………
第二天早上，甦亦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程水馨已經洗漱完畢，整理好旅行袋在寫字台旁上網了。
男生在早晨都有讓人臉紅的生理現象，甦亦凡不好意思地屈腿掩飾了一下，發現程水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屏幕上才稍微自然了些。
“早……幾了？”
程水馨看了一眼電腦屏幕右下角︰“是挺早的，才八半。咱們去吃早餐吧，酒店免費供應。”
甦亦凡嗯了一聲，又磨蹭了一會才下床去衛生間，還是彎著腰跑進去的。
程水馨在甦亦凡背對自己的時候轉頭看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一絲笑容。
對于程水馨來說，這些事固然會讓人不好意思，但對著甦亦凡她卻很少能有那種不安的情緒。
在自己的私人日記上寫下最後一個字，程水馨給檔加密，把電腦合上。
“你可夠忙的，早上有七八個電話找你。”程水馨對衛生間里的甦亦凡說，“我沒看都是誰打的，你一會看看吧。”
甦亦凡用最快的時間刷牙洗臉從衛生間里滾出來，拿起電話一看，上面的未接電話列表赫然有甦小輕、楊冰冰和洪楠。
還有一條短信，發信號碼沒見過，寫道︰“這是我的號碼，有時候你也許會用得著。”
甦亦凡不用猜也知道這是于錚的號碼。
依次先給甦小輕和楊冰冰回了電話，兩個人都不同程度對甦亦凡的臨海之行表示了關注，也都很直接地問了甦亦凡是不是在臨海還沒回來。
這種時候甦亦凡從來不說謊︰“對，還在臨海市，等下就回。”
甦小輕的反應是大笑︰“你跟程水馨在一起？開了兩間房還是一間房？”
甦亦凡汗了一下，心說輕姐什麼都好，就是總督促自己對姑娘們下手這件事太離譜了。
楊冰冰則含蓄地問道︰“臨海好玩嗎？我只去過幾次，都是去看時裝展什麼的。听說那里的酒吧化不錯？”
“昨天還去了酒吧。”甦亦凡特別誠實地回答說，“在酒吧跟人起了小沖突，不過看見了譚璐，唱的不怎麼樣。”
楊冰冰稍微停頓了一會才說︰“那好，下次帶我去看看吧。”
甦亦凡看了一眼一直盯著自己笑的程水馨，硬著頭皮回答說︰“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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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一起睡了，還想怎麼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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