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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 我不是人啊?
三十秒。m.biquge85.com
或许更短。
骤然呼啸而过的狂风之中,迷雾扰动,宛如沸腾,灰白之中的黑暗舞动着,仿佛野兽,择人而噬。
觉察到刚刚的生死一线之后,明克勒再不敢拖延,直接了当的扒开了领子,露出了挂在脖子上的一枚戒指。
看起来简练又朴实,并没有什么复杂夸张的设计,可整个象洲没有人敢模仿,那是明克勒家族的身份象征。
作为炼金造物,它似乎还带着某种验证功能,鉴别真假和提供认证。
季觉曾经也见过,就在明克勒的手上,而如今却被明克勒藏了起来,不敢示人—一因为戒面之上的宝石里,那一点流转不定的朱红色光芒,仿佛火焰一般,无声升腾流转。
令季觉愣住了。
因为这一点微光,季觉见过一在之前出发中土,象洲的招待宴会,家主举杯欢迎的时候。
整个明克勒家族,只有家主的戒指上会有这一点微光!
可现在,这一点微光凭空出现在了明克勒的手里。
也就是说————
「我、我是下一任家主!」
明克勒的表情抽搐着,似哭似笑:「这是父亲最后的遗命,同样,也是家神许可的认证。」
家神
这年头,大家出来混,想要建功立业,就总要有活儿,功越大,业越广,活几就要越狠。能够在混乱的千岛之间立棍称雄,甚至创办下象洲这样富有四海的城邦,作为无尽海西部的经济枢纽,明显没活儿是不行的。
家神,毫无疑问,就是明克勒的家族底牌。
称之为老祖也罢、保家仙也好、列祖列宗都可以一这是升变和天元糅杂之后诞生的秘仪,以姓氏为核心,以血脉根基,以家族为主体,一代代的先人死去之后,残灵在家火之中汇聚,渐渐化为了凶暴又诡异的人造之灵,在后人有难的时候,能够庇护家族。
可以说,自从有第一个姓乔普拉的人开始,他们家的家神就从祭祀之火中诞生。
延续至今这么多年,家族有多么悠久,家神就有多么强大。
这完全就是家养的厉鬼和保护神。
虽然灵动之处比不上天选者,可作为列祖列宗的破碎意识和力量的融合,对于整个家族而言,简直就是聚变爆弹一样的定海神针。
而对于季觉而言————
什么?明克勒的列祖列宗都还在。
这可真是太咳咳咳————太那个好了啊!
回头给我研究研究。
家神之所以会认可明克勒,那么理由就只有一个,上一任家主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念,所作出的安排。
只可惜————
「你爹是真的毒啊。」
季觉油然感慨。
让亲生儿子去做炮灰和牺牲品,哪怕是几十个亲生儿子里的一个。
仅仅是临死之前的短暂时光里,不假思索的做出了这种安排,狠厉毒辣之处,实在是让季觉叹为观止。
明克勒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老东西嫌弃我了一辈子,最后还要拿我做炮灰!」
家主指定,家神认证?
有用吗?
有用个鬼!
真有用的话,明克勒至于跟条野狗一样,慌不择路的跑到新泉来想要讨活路么?
选他做家主?那也要选了有用才行,况且,真要选他,至于到这个节骨眼上临死了才选么?
想什么呢!
真如果让他做家主候选,早就应该安排他去从政了!
可结果呢?
他一直都在被放养,当个猪一样,靠着那点月例,花天酒地绰绰有余,有所作为远远不够。
这辈子也就是唯一一次发狠,想要闯出一片天地,选择了从军,然后协同的炮灰部队的指挥官,镀了个金回来之后,被塞进七城联防里混日子去了。
也就是在作战的时候认识了陆锋,后面阴差阳错的能搭上季觉,不然想要飞黄腾达?做梦呢!
如今的明克勒,也就是从家族的边缘人,勉勉强强的挤进了核心。
七城联防舰队总指挥?看看那些岁数比季觉还大的船吧,帝国和联邦淘汰了多少年的武备和稀烂的调度能力和组织力,也就是七家凑起来搭伙过日子,拿了破烂出来凑了凑,搞了个空壳子。
平日里巡逻巡逻抓抓走私还行,真要到动手的时候,还得各家再抽调自己的精锐私兵凑进去填空,完事儿之后立刻拆伙儿回家。
明克勒依然还是个光杆司令。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纯纯用来背锅的管理中层,哪怕是用尽全力往上爬,也仅仅是有了这一轮斗争之中,成为祭品的资格。
家神认了他当新的家主候选那又怎样?
仅仅只是认可,没有祭祖仪式,没有往家火里投入圣油和血,家神他就没办法调动,甚至理都不会理他。
真正让家神俯首的圣油,可都在他四哥的手里攥着呢!
这种认证,明克勒死了,立马就能换下一个。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他爹这么做,唯一能达到的目的,就是把这个儿子架在火上,吸引所有人的视线,让他做出头的椽子先去死,给混乱的家族争取重整时间————
也就是说,他家里人绝对不会救他的。
甚至,不会放过他!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爹死的第二个钟头,明克勒就借口上厕所直接从七城联防的港口开着缴来的大飞连夜跑了。
眼泪往心里流,头都没敢回。
实话更不敢说。
这不是什么地主遭灾,根本就是炮灰等死,还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
「你可要拉兄弟一把啊,老季。」
他挽住了季觉的手,攥紧了,死死的不肯松,涕泪横流:「这节骨眼上,我画饼你肯定不信,事成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不拦,只要你能保我一命,怎么都好说!」
「你就这么信我?」
季觉被逗笑了,也不在乎他忽然给自己降辈分儿的事儿。
明克勒断然反问:「我认识的人里,我能信谁?谁能有两块崇善勋章?!谁能一无所有的时候把几十亿往崇光教会里丢?
自从认识以来,我在家里顶着吃里扒外的名头,给你争取了这么多条件,不图你什么东西,只为了跟你混熟了,将来万一有什么闪失,让你拉我一把————」
他低声下气的哀求:「我要求不高,真不高,能保命就行,家主谁爱做谁做!」
「早这么敞亮的话,哪儿这么多麻烦?」
季觉冷淡的把手抽了回来,免得眼泪鼻涕落在自己袖子上,「最起码,比之前抱着腿装模做样的喊义父时真诚了一些。」
「你答应了?」明克勒惊喜莫名,带着鼻涕泡几乎笑出来。
「到底是朋友一场,要不要帮你,等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
季觉背着手向前,一步步的走到船头,瞥着迷雾里扰动的诡异影子,忽得,好奇发问:「进又不进,退又不退,跑又不跑,打又不打————这是为什么?」
那一瞬间,迷雾里仿佛传来了跌倒的声音。
紧接着,宛如海啸一般的恐怖巨响,骤然爆发!
「季觉!!!」
浮出海面的一块礁石上,举着水镜的天选者的神情骤然抽搐了一下,脸色惨白,几乎跌倒滑进海里,失声尖叫:「坏了,真的是季觉!」
就在水镜之中,那个隐隐绰绰的身影骤然清晰,向着所有人,咧嘴一笑。
明明满怀着热忱与宽宏,却令人不寒而栗。
如堕冰窟。
她迟滞了一下,看向身旁佝偻阴森的干瘪老妇,「妈,要不要撤————」
老妇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再抽搐,没想到明明是逮着软柿子捏的方便好活儿,居然能迎头撞在铁板上。
不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一个联邦的工匠,要掺合到七城的事情里面来!
可感受到背后迷雾更深处传来的阴森目光,老妇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季觉又怎么样!」
一个手无寸铁、不在工坊里的工匠,一艘破破烂烂的船,再怎么凶名赫赫,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难道老娘还能怕你!
老妇的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别理他!」
她说:「快点人杀了我们就走,稳妥点,别留什么痕迹,大不了咱们往帝国躲两年————」
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奢靡,如今血契束缚之下,早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如果不跑,要面对的只是季觉,如果跑了,以后这辈子都要被愤怒的家神追杀,灵魂在腹中饱受折磨————
「干了!」
她下定决心,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黑绿色的骨笛,骤然吹响了无声的旋律。尖锐的啸声中,虚空之中一个个诡异的轮廓浮现,像是饥渴而死的魂灵从海水之中爬出。
恶臭凭空从繁荣号的甲板之上浮现,一个个带着破碎藻类的水迹脚印和手印从船体之上浮现,向上攀爬,快的不可思议,向着明克勒延伸而去。
腐烂的尸体缠绕着海藻和藤壶,肿胀的面孔之上满是脓液和藤壶,手足并用的向着明克勒攀爬而来,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哀嚎嘶吼。
明克勒吓得纵声尖叫,脸色惨白,几乎快要挂在季觉身上了。
可季觉压根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感觉他碍手碍脚!
只能说,不论是什么上善,跑到千岛这种明明宽广无垠但到处都是特角旮旯窄到要死,文化差距一个比一个大的地方去,都会多少沾点大孽或者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或许正统精髓难以企及,但乱七八糟的缝合和加料以及秘密武器,只能说技惊四座。
升变和绝渊夹杂,超脱和沉沦并存,多少还带点镜和虹,就连诅咒都变成了如此诡异的样子。
根本就不理季觉,只奔着明克勒而去。
结果就是,明克勒吓的尖叫惨过惨叫鸡,偏偏季觉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这家伙的生辰和贴身物品,明显就已经被下咒的天选者所掌握了,如果不是跑到了联邦的话,怕不是早就被吸引而来的怨灵和恶鬼吸成了空壳。
外人根本没办法插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外人或许是外人,但很可惜————
季觉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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