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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7章 衍阵
墨画自画阵法,自构生克,自悟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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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点点尝试,一点点摸索,并不断试探底线。
一旦大脑空白,有被大道“同化”的迹象,墨画立马就会察觉,并且立刻收手。
天道若是判官,依大道定律做事。
那墨画现在就是个“作奸犯科”的小鬼,还是个惯犯,不断在天道的边缘试探,游走在天道禁忌的灰色地带。
“犯法”的事,自然比较暴利,但容易遭制裁。
“合法”的事,获利会慢点,但好在安全稳定,而且没有后顾之忧。
还是要做个“奉公守法”的好修士才行。
当然,他不奉公守法也也不行,天道从来不惯着他。
因为害怕被“针对”,所以墨画对法则的参悟,自然就慢了下来。
但即便如此,他这个领悟速度,也是极离谱的了。
“自控式”的法则领悟,最可怕的,是“自控”。
能够自己创造“顿悟”的条件,按照自己的设想,领悟对应的法则,甚至可以通过制造“矛盾生克”,再去推衍其他法则。
这种“逆天”的行为,一定意义上,也脱离了“人”的范畴。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更不必说,墨画现在才筑基。
天道意志不直接拍死他这个逆天的玩意,已经是很慈悲了。
此后,墨画便开始在天道容忍的“尺度”内,继续进行他的阵法结构,法则重构,法则生克,法则参悟。
不能过度“沉迷”其中,墨画不太高兴,但没办法,修行还是要劳逸结合,细水长流。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半个月之后。
墨画的阵法水准,又得到了大幅提升。
主要是对厚土绝阵,以及各种五行土系阵法,和八卦艮山类阵法的掌控,整整跃升了一个层次。
他以这些阵法为媒,“构生”了大地相关的法则,而且重复练习了很多很多遍,感触极深。
而法则的构生,也倒过来反哺了墨画对阵法的领悟。
从阵到法,再从法到阵。
两者初步消弭了一些界限,趋向于同一。
这是真的将阵法,悟到了“法则”的层面。
而这还只是“土”类阵法。
墨画感觉,自己若对所有阵法,都进行这种,阵法解构,法则重构,再用法则,反哺阵法理解的操作。
那有朝一日,自己或许真的就能做到,“万阵”与“万法”合一。
成为一种,难以想象的可怕阵师。
自己所画的阵法,就是“法则”。
自己的法则,也能随心所欲地衍生阵法……
“阵法就是法则,法则衍生阵法……”
一念及此,墨画心中忽而一惊。
他突然想到,自己对这种事,似乎并不陌生。
他见过这个画面。
那是十多年前,他还小的时候,师伯带着他,参加万魔会,用“诡道封天阵”将整个万魔殿全部封住,将所有金丹乃至羽化魔修,屠戮一空时的画面。
当时,师伯用阵法时,那些诡道的阵纹,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虚空中自行衍生……
“诡道封天阵……”
墨画倒吸了口凉气。
当时他年纪小修为低,眼界和阅历不够,根本看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师伯的阵法,竟能像有生命一般,“自我繁衍”。
可此时此刻,他再想起,猛然惊觉,这莫非就是……
悟了自己的道,掌控自己的法,而后根据“法则”,衍生阵纹的表现?
师伯修的,是诡道。
那他掌控的,是诡道法则。
利用诡道法则,自行衍生的,便是诡道封天阵法。
墨画心中震惊,后背发寒。
他只觉得,自己距离师伯,似乎越近了,自己对师伯的了解,也越深了点。
但越是了解,他越是觉得师伯强大而恐怖。
他费尽心思,都只是粗浅悟到的东西,师伯却可能早已经炉火纯青,并将其融汇贯通,炼至化境了。
一时间,墨画有着深深的失落。
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师伯……
随后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太“贪心”,也有点太狂妄了。
师伯是何等的人物?
师伯修了多少年道,自己才修行多久?
师伯什么境界,自己什么境界?
现在的自己,就想跟师伯比,心也太大了……
比不过才是正常。
这么一想,墨画就好受一点了。
同时,他又忍不住想到,如果师伯的手段,真的是按照自己猜想的这样,是以“法则”衍生“阵法”。
那么意味着,自己的路,可能是走对了。
这世间,除了师父外,估计也很少有哪个阵师,能与有“道人”封号的师伯相媲美。
师伯的路,肯定是强者的路。
自己即便不走,也一定值得参考。
墨画渐渐松了口气。
原本对道,对法则,对阵法,有些茫然无措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不少。
一条路,若只有自己走,肯定孤独茫然。
可若师伯走在自己前面,那就可靠许多了。
尽管自己跟师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注定会在某个路口分道扬镳……
想到这里,墨画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随后他便“掐灭”了所有与“师伯”有关的念想,避免念叨太多,真的引起师伯的感应。
比起那个“道人”的名号,“师伯”这两个字的因果,要淡很多。
甚至墨画猜测,因为某些原因,师伯的本尊,可能也未必知道自己这个“小师侄”的存在。
但师伯毕竟是师伯,该谨慎还是要谨慎。
只要确定,自己对“道,法,阵”的这套理解是可行的,后面有路可走,有方向可寻就行。
“忘了师伯,忘了师伯……”
墨画收敛了念头,平复了心绪,而后继续开始,钻研阵法,研究饕餮之力。
而随着他阵法领悟越深刻,法则领悟越透彻。
他对饕餮之力的研究,自然也就越深入。
墨画渐渐感觉到,自己似乎悟到了“饥灾”的某种法则本质。
而他随即,又面临了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这是一个“法则”层面的问题:
导致大荒饥灾蔓延的饕餮之力,可能与他从术骨部得到的,那副二十三纹的饕餮绝阵法则,是截然不同的。
而术骨部二十三纹饕餮阵,与十二经饕餮灵骸阵的法则,很可能也并不相同。
这便意味着,他目前接触到的,与“饕餮”相关的法则,竟然是没办法统一的。
对应的三类阵法:饥灾饕餮阵,术骨饕餮阵,灵骸饕餮阵,可能也是互不相通的。
这就让墨画十分费解。
饥灾代表的饕餮,可能与饿,与死的法则有关。
那术骨部的饕餮,意味着什么?
饕餮灵骸阵呢,又蕴含什么法则?
为什么同样是“饕餮”,竟然有如此大的悬殊?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奥秘?
这个“饕餮”的本源,又究竟该怎么理解?
“饕餮”的本质法则,又究竟是什么?
墨画眉头紧皱,研究越深,越觉得费解,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饕餮”的法则,凶残深邃,千头万绪。
他现在很难从这里面,理出一个“线头”,好抽丝剥茧地,深入研究下去,探索饕餮的内核。
墨画还是只能耐住性子,继续重复着,去画厚土复构绝阵,参悟饥灾中的饕餮之力。
但这种领悟,很快也遇到了“瓶颈”。
因为饥灾之气,没有“阵法”的形式来呈现。
或者说,是墨画还并不知道,“饥灾饕餮阵”,到底是什么阵,又是以什么形式构建的。
知道“阵”,但不知“法”,虽然学的只是形式,悟不到精髓,但这样,好歹还能照葫芦画瓢用一下。
墨画现在刚好相反。
他提前悟到了一些饥灾的“法”,但却没有看到作为载体的饥灾之“阵”。
因此“法”没有载体,没有媒介,无法与“阵”合一。
空有法则的感悟,无法运用法则,还是没用。
这同样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导致饥灾的阵纹……要从哪里找?”
“在饥灾蔓延的深处?”
墨画沉思片刻,琢磨着要不要炼制一些,可以抑制“饥灾”的厚土灵器,或是生机道袍。
穿着这些道袍,带着这些灵器,抵御饕餮之力,深入饥灾蔓延的腹地。
在饥灾的核心地区,寻找“阵法”的痕迹。
只要能找到这些,催生“饥灾”的阵纹,说不定就能,“法”与“阵”合一,先学会这种“饥灾饕餮”阵法了。
这样一来,自己也算是先掌握了一种“饕餮之力”,等同于拥有了“制造饥灾”的能力。
当然,这只是墨画的“设想”,是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和阅历,推测出来的。
究竟能不能深入饥灾腹地。
能不能寻到饥灾饕餮阵纹。
甚至到底会不会有,所谓的“饥灾阵纹”存在,也都只是个未知数。
墨画在犹豫。
饥灾之地,很可能有阵法的机缘。
但同时,凶险也很大。
稍有不慎,被饕餮之力侵蚀,自己可能陷入极度“饥渴”之中,性命难保。
而这凶险是肯定有的,但机缘却未必真的有。
这就很难抉择。
正在墨画犹豫不决之时,另一些变故却发生了。
这日,墨画正在盯着枯萎的大地,研究饥灾的蔓延。
巴川便来找他了,道:“巫祝大人,出了点事。”
墨画微怔,“什么事?”
巴川神情严肃道:“兀刹山界,被人攻破了。”
墨画微惊,“是毕方部?”
巴川却摇了摇头,“是术骨部的正部。”
墨画皱眉,“术骨部?”
“是,”巴川道,“术骨部,不知是为了躲避饥灾,还是有其他缘故,突然开始进犯二品小山界,兵力很强,兀刹山界前几日,就被攻破了。”
“丹朱少主,正在率兵抵抗,但战况不知如何……”
墨画正在进行某个很重要很高深的研究,这点巴川看不懂,但心里也明白。
寻常的事,他自然不敢来打扰墨画。
可如今强敌来犯,丹朱少主亲赴前线,兹事体大。
他只能硬着头皮,打断墨画的研究了。
墨画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回去。”
究竟要不要去饥灾蔓延的核心地带看看,这个之后再考虑。
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术骨部的进犯。
毕竟乌图和兀刹这几个山界,算是墨画的“大本营”,也是图谋进一步发展的根据地,不容有失。
术骨正部的威胁,不可小觑。
墨画最后又看了眼,正在枯萎的大地,以及他零零散散,画下的与饥灾对抗的厚土复构阵法,感受那股“生与死”交织渗透的奇妙感觉,目光深邃,而后便动身离开了。
……
墨画做饕餮之力研究的地域,是在兀刹山界西北方。
而术骨部进犯的地方,在正西侧。
墨画赶到兀刹山界的前线,花了一天一夜,到了前线,便见双方已经在险峻的山岭中,展开了厮杀。
丹朱和赤锋,带领丹雀部,以及兀刹,黑角和乌图等部的蛮兵,正与涂着古怪面妆的术骨部族人,绞杀在了一起。
术骨部,是绕过饥灾的区域,从险峻的山岭间,向兀刹山界,发动进攻的。
好在他们的意图,很快被察觉到了。
丹朱知道后,率兵反击,也成功将术骨部的蛮兵,拦在了兀刹山界边缘,大约三十里的地方。
这才使得兀刹山界主体,包括兀刹山界屏障下的,乌图等小山界,没受到太大损失。
而术骨部,也一直想向兀刹内部进军。
丹朱则牢牢防死了他们。
双方在前线,你来我回,战况焦灼,一直持续到深夜,才各自罢兵。
罢兵之后,眉头紧皱的丹朱,回到营帐,便看到了正在等他的墨画,当即神色惊喜,道:
“先生,你回来了?”
墨画点了点头。
丹朱看着墨画,脸上难掩喜色。
墨画研究饥荒,领悟法则,已经有几个月,没回乌图部,也没见到丹朱了。
只是看着看着,丹朱忽而一愣。
他只觉得几个月不见,巫先生整个人,似乎都不太一样了。
气质更从容,更淡薄,也更通透了,竟隐隐有了一丝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的感觉。
便是呼吸之间,也似乎含了某种说不出的韵律。
而那双眼神,也含着一股透彻的深邃,仿佛所见的万事万物,已不是其本来的面目。
丹朱心中错愕。
他见过的所有金丹,哪怕是金丹后期的大修士,也全都不曾有这种,自然而高深的气度。
墨画却没什么自觉。
他沉浸在法则中时,对自身的变化,并不了解,见丹朱原本的喜色,变成了惊愕,便问:
“情况很严重么?”
丹朱回过神,摇了摇头,道:“先生来了就好。”
丹朱自己也没意识到,他这声“先生”,喊得比之前更加心悦诚服。
之后墨画便问了些战况。
丹朱也都一一说了。
这次是术骨部,突然来袭,而为首之人,正是之前有过一些过节的“术骨六怪”。
当然,六怪被丹朱杀了一个,现在应该叫“术骨五怪”了。
术骨五怪原本六兄弟一体,结果死了一个,自然恨丹朱入骨,这次来攻打兀刹山界,也算是“复仇”。
术骨五怪,本不足为虑。他们是丹朱的手下败将,六个人一起,都不是天骄丹朱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只有五人了。
但现在是在兀刹山界。
兀刹山界是二品山界,有天道限制。
丹朱是金丹,在兀刹山界里,只能动用筑基巅峰的修为,根本无法全力出手。
尤其是,他那极上乘的朱雀玄火翎衣法宝无法动用,等于自废了大半实力。
因此,他这个天才,算是无形中被天道“削弱”了。
而术骨五怪,原本是不如丹朱的,现在境界一压,相比起丹朱,反倒是“加强”了。
这一来一回,丹朱就在这五人手里,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墨画让丹朱,来二品山界,本意是保护丹朱,以免其他金丹高阶修士,来杀丹朱。
结果,丹朱没被保护,反倒先被“削弱”了。
术骨五怪,反倒是受保护了。
墨画心里也有些复杂。
天道制衡下的强弱变化,的确十分微妙。
而一旦金丹被限制,那战争的主力,就彻彻底底变成了“筑基”。
这场修道战斗的胜负,将完全由筑基境的蛮兵来主导。
换言之,这是丹雀部和兀刹、黑角、乌图等同盟部落,与术骨正部之间,兵力的比拼。
大州界战争,强者说了算。境界高则强,羽化可通杀一方。
小州界战争,人数说了算。人数多才强,蚂蚁也能啃死大象。
而墨画这一方,即便包括丹朱麾下,还有乌图各小部落同盟的蛮兵,所有兵力加起来,也比不上术骨一个正部的兵力。
此时兀刹山界,所能调度的兵力,也不是全部。
乌图等后方部落,也要派兵镇守。
因此,此时丹朱手下的蛮兵,大概只有两千,这个数量,只有术骨部落的一半。
而术骨部这四千蛮兵,自然也不可能是全部兵力。
毕竟,这场战争,才刚开了个头。
他们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来攻打丹朱。
但之后就不好说了。
是以当前形势,相当严峻。
兵力劣势,丹朱他自己又修为受限,无法凭个人实力,大杀四方,力挽狂澜,所以他的神情才比较凝重。
墨画寻思片刻,便道:“无妨,先打打看。”
之后墨画,便做了简单的安排。
这种安排,是他稍稍推衍过后,根据具体情况,决定下来的。
墨画没进行更深入的卜算。
因为这场战争的规模,有些大了,加起来六千人。是之前与毕桀之战,参战人数的十倍。
衍算的难度,也高了十倍。
这远远超出了,墨画所能推衍的极限。
而且,这是正面作战,更多的是硬碰硬,不太好讨巧,一些“阴谋诡计”也派不上用场。
所以,墨画只能简单算下大致的吉凶,然后先让双方打几场,看看形势,再做接下来的决策。
次日天明,双方又开始厮杀。
墨画站在远处的山崖上,放眼观察,看到的形势并不乐观。
兵力少,果然就弱。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蛮甲。
术骨正部的蛮甲,比丹朱这边,所有蛮兵的蛮甲,都要好上一个档次。
而这场战斗中,术骨正部里,还动用了一种更特殊的蛮甲。
这是一种灰黑色,形制狰狞,极其坚硬的,以不知名妖骨所制的獠牙重甲。
这种近乎坚不可摧的重甲,穿在筑基巅峰的术骨蛮兵身上,在二品山界的战争中,几乎可以说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即便是丹朱本人,在不动用金丹修为,不催动翎衣法宝的情况下,也根本破不开这些“硬骨头”重甲。
最终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战斗以丹朱部,和乌图同盟的失败告终。
术骨部向前推进了五十里。
众人脸色灰败。
唯有墨画,若有所思之后,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术骨部……重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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