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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鳥，我真不能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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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胭脂紅長褂女子是雪鳥，自從安慕白離開以後，她也曾滿京城找他，可惜一無所獲，為此，她變失落不已，神情也有些恍惚，這日帶著一個婢女出來散心，沒想到卻看到了安慕白，她不禁欣喜萬分，一心想帶安慕白回去，沒料想，安慕白卻不同意，或許，她明知道安慕白是不會跟她回去，卻依然不死心︰“安公子，京城雖大，你卻無處可去，我怎麼能放心呢。”
“雪鳥，其實，我有落腳地方了。”
“你有落腳地方了？”雪鳥眼楮里有欣慰，也有傷感︰“安公子如今哪里落腳？”
安慕白低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雪鳥姑娘放心，我真有落腳地方了。”其余，他不願多說。
雪鳥眼楮里頓時蒙上了一層水霧︰“我知道，安公子嫌棄我身份卑微，又是青樓出身，所以，連住哪里也不願告訴我是嗎？”
“雪鳥……”安慕白嘆了口氣︰“我……”
二人沉默著。
安慕白不是不想告訴雪鳥他住處，只因如今他也是寄人籬下，倒不便相告。
雪鳥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芙蓉走了過去，輕輕對雪鳥說︰“姑娘別哭了，其實，安公子如今小車胡同甦府落腳。”
雪鳥疑惑抬起頭，靜靜觀察著芙蓉，她面前芙蓉有一雙深邃眸子，一頭青絲一絲不亂挽腦後，發簪顏色恬淡，整個人也是恬淡。
“不知您是……”雪鳥還是問了一句，又看了看安慕白。
“雪鳥，這位是甦府白少奶奶，我如今便她們府上落腳。”
“是啊雪鳥姑娘。安公子滿腹學識，如今我們府上教我弟弟讀書習字。”芙蓉指了指手里筆墨紙硯︰“這不，我正好有空，買了這些準備給安公子備用。”
听芙蓉如此說。雪鳥這才笑逐顏開︰“原來如此，瞧著夫人你落落大方，安公子你們府上定然是極好，我也就放心了，等有機會，我一定去府上拜訪。”
芙蓉點頭答應，帶著青兒便走。
走出很遠，見雪鳥跟安慕白還站那說話，青兒便扯了扯芙蓉衣袖道︰“芙蓉姐，剛才雪鳥姑娘。長真水靈，明眸皓齒，顧盼生輝，可惜，是青樓出身。”
“青樓出身……”芙蓉默默念叨著︰“青樓出身。或許她有一段痛徹心扉經歷呢，那雪鳥，對安公子倒是真心實意。如此，已很不容易了，她青樓朝不保夕，還記掛著他。”
“難道……安公子先前沒有落腳地方，是因為跟這雪鳥……所以花光了銀子。才淪落到咱們甦府嗎？瞧著安公子相貌堂堂，冷若冰霜，不像留戀煙花巷男子……”
芙蓉不置可否。
安慕白很追了上來︰“白少奶奶。”
“恩？”
“剛才多謝你。”安慕白拱手道。
“安公子不必客氣，我也不過是隨口說了幾句話而已。”
“謝夫人了。”安慕白大踏步去了。他袍角風中展開，像是孤獨帆船。
青兒疑惑道︰“這個安公子真是奇怪，他回甦府。不是跟咱們同路麼，怎麼他倒先走了？”
“這一點你就沒有安公子思慮周全了。”芙蓉笑笑︰“他畢竟是讀書人，心思縝密，咱們跟他畢竟男女有別，再則。他寄居甦府，而我是甦府少奶奶，孤男寡女，一塊同行，也不成個樣子。安公子這是保全咱們。”
青兒恍然大悟。
再抬頭看時，安慕白身影已消失不見了。
甦府下人見芙蓉回來，忙踮腳道︰“夫人，不好了。”
“何事？”
“少爺好像……”
“少爺怎麼了？”
“少爺悶悶回房了，好似不很高興模樣。”
芙蓉听了，直接回了房，甦暢坐桌邊喝酒，燙花銀壺里酒甘冽，他一連喝了三杯。
“平時也不太飲酒，今兒是怎麼了？”芙蓉坐下，拿過酒杯放一邊︰“宮里有什麼事不順遂嗎？”
“宮里萬事順遂。”
“那……你為何悶悶喝酒？可是府里有事？”
甦暢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眸子里有淺淺厭惡︰“寧夫人又來了。”
芙蓉“噗嗤”一聲笑了︰“甦府大門洞開，寧夫人進來再正常不過，我還當出了什麼大事。”
“寧夫人又來了，這難道不是大事？”
“這算什麼大事。”芙蓉掩嘴笑道︰“我們家甦少爺一直心胸坦蕩，做人大度，且與人為善，瞧，安公子跟你不過素昧平生，你見他沒有住處，便讓他咱們府上落腳，怎麼說寧夫人跟咱們也算是熟人了。你且拿出對待安公子態度對待寧夫人不就行了？”
“我也想這樣，可分明做不到。”甦暢悶悶撥弄著酒杯︰“你是不知道，寧夫人此次來，還帶了一個和尚呢，看寧夫人跟那和尚賊眉鼠眼，不知又要鬧出什麼動靜。”
“你也不必心煩，凡事總有個定論，咱們且靜心等等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芙蓉拉著他手。
芙蓉手又暖又軟，甦暢大手落她手心里，甦暢一顆心都安逸起來。
他屋里喝悶酒，婆子們並不敢上前來打擾，芙蓉勸導了幾句，他倒也豁然開朗了。
中堂里。
甦老爺跟寧夫人及大慈廟和尚坐著說話。
寧夫人穿明藍綢緞繡百花暗紋對襟褂，黑色長拖尾襦裙。鬢邊貼著霧藍色寶石珠花。
而那個大慈廟和尚，是寧夫人從路邊找來，上一次，他便給甦老爺並寧夫人相過面，每次成事，寧夫人給他幾兩銀子，兩清了。如今，寧夫人又一次找到了他，讓他來游說。
和尚穿土黃色袍子，淺口僧鞋，體態豐盈，頭上戴著一頂圓形僧帽。他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一時甦府下人端了茶上來，和尚端起茶碗，聞了聞茶香，“咕嚕”一口喝光了，揉揉肚子笑著說︰“這茶味道真香，是上好鐵觀音嗎？顏色也黃橙橙，這茶啊，去油腥，這時候能有個燒雞啃啃是好不過了。”
甦老爺皺眉。偷偷打量了下對面和尚，心里很有些疑惑。
寧夫人咳嗽了幾聲，趕緊沖那和尚擠眼楮。
和尚會意，知道自己失言，便訕訕笑了︰“剛才我是瞎說，看你們都這麼嚴肅，故意逗你們。其實，我們大慈廟里僧人，從來不吃葷腥，平日飯菜里，油都極少放。听說印度那邊僧人，有不忌葷腥，但我們大慈廟規矩森嚴，葷腥自然不敢沾染。”
甦老爺松了口氣︰“師傅說有道理。咱們這里佛教，似乎是不沾葷腥。”
寧夫人松了口氣。
“此次我來，並不是寧夫人去請我，只因我常住大慈廟里，偶爾呢，也下來求布施，寧夫人為人善良，對佛主又心誠，所以本應該有個好歸宿，佛主是不會虧待她。可是……”和尚面有難色，欲言又止。
甦老爺顯然上心了︰“敢問師傅，可是什麼？”
“可是……我觀寧夫人氣色不好，似有倦怠之意，而且，寧府上下籠罩著一股灰氣，怕不是很吉祥啊。”
“為何會如此呢？”
“當初我跟甦老爺說過，你跟寧夫人緣分，可是有幾生幾世，若你們錯過了，那寧夫人會孤獨終老，甦老爺你也會抱憾終生啊。”和尚掐指一算，指了指芙蓉所住房間道︰“我算出來，府里少奶奶眼楮不好，怕也受此影響，若甦老爺跟寧夫人……那也算成了一樁美事，或許，少奶奶眼楮就能好了，而且，民間有沖喜一說，沖沖喜，也沒有什麼壞處。”
甦暢及芙蓉就站中堂廊下，听和尚這樣說，芙蓉覺得有些好笑，便偷偷笑出了聲。
甦暢卻徑直站了出來︰“你是哪個廟里來邪僧，佛主經，到你嘴里，都被念歪了。”
那和尚一驚。縮了縮身子。
甦暢立于和尚面前，居高臨下，鏗鏘有聲︰“師傅不好好大慈廟里念經，跑到甦府里來算命嗎？連沖喜一事師傅都知道，師傅可真是得道高僧。”
和尚尷尬一笑。
甦老爺嚇了一跳，趕緊讓下人拉開甦暢，一面訓斥道︰“暢兒，你也忒沒有規矩，這是我們請來師傅，你怎麼能這麼跟大師說話，可別驚了佛主。”
“是啊甦少爺，不管怎麼樣，即使你看我不慣，可這師傅，卻是真心實意來給我們化解冤孽，師傅沒有惡意，甦少爺怎麼能這樣對他？”
見甦少爺及寧夫人出言維護，那和尚膽子也大了些，他理了理土黃色袍子，又喝了一杯茶，從兜里摸出一串佛珠來攥著︰“甦少爺年輕，雖如此，以前甦少爺可是好脾氣。只是近變了。”
“是啊是啊，大師說極是。”甦老爺不禁感慨︰“大師此話，說極是啊。”
甦暢近變化，甦老爺都瞧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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