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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纽约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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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篮球之黄金时代 | 作者:我干过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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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1年的地球,全球变暖的趋势还不明显,十二月的旧金山,已经进入了寒冷的冬天。

    今天是周日,甘国阳早早地醒来,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是一股寒意瞬间袭来。

    他又重新钻进被窝,看了看床头的闹钟,不看不要紧,一看现在竟然已经是上午点多了!平时他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甘家菜馆,都是早上五点半起床,出去跑步的。

    “真是糟糕,怎么起的这么晚?老爸也不喊我一声。”甘国阳一边腹谤着,一边掀开被,也顾不上冷不冷了,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准备洗漱完了就下楼。

    今天是周日,甘国阳在昨天打完比赛后就坐车同甘国辉、陈星一起回了旧金山。

    一路上甘国辉和陈星是叽叽喳喳叨叨个没完,尤其是甘国辉,虽然他只看到了两分钟的比赛,却看到了最激烈最精彩的部分,对大表哥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四脚朝天。要不是一车的人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甘国辉估计是要喷一路的口水了。

    昨天那场激动人心的比赛,到现在想起来,甘国阳都还觉得自己的心在燃烧。在比赛结束的一刹那,他能听到整个体育馆都在呼喊他的名字。

    “gump!gump!gump!gump!gump!gump!gump!”的喊声到现在似乎还在甘国阳的耳边回荡,当然他知道观众不是在骂他“笨蛋,”而是崇敬与激动地欢呼。

    甘国阳拿冷水泼了泼脸,在这冬日里冰冷的自来水把他从昨天比赛的回忆拉了出来。

    “一场比赛而已……”甘国阳这样想到。确实,只是一场州高联赛的邀请赛而已。昨天在回家的车上没有任何人认识他,只有表弟和陈星用别人听不懂的和他交流心的激动。

    而在回到甘家菜馆后,里面的生意依然火热,满满当当地人坐在大厅与包间觥筹交错,根本没有人在意一个高球员刚刚打了一场伟大的比赛。

    即便甘国阳的父亲甘有为也并不关心儿球打的怎么样,只是在打烊后给儿弄了点小菜,帮他补充补充能量。

    那个时候甘国阳才感觉到,自己其实依然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比较厉害的高篮球运动员而已。

    如果这场比赛是NBa的总决赛,不,季后赛,不,只要是一场常规赛,那他也会万众瞩目,迎来鲜花和掌声一片吧。

    不过,当甘国阳打开电视的时候,他才知道,即便这场比赛是NBa的总决赛,在1981年的12月12日,一场再伟大的胜利,也抵不过一位伟大斗士波澜壮阔的职业生涯的终结。

    在那一天,美国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播放着一个拳击手决定退役的消息,那个人就是“拳王”默罕默德?阿里。

    甘国阳刷好牙洗完脸,就穿上鞋低着头下了楼,甘家菜馆对他来说已经太小了。

    下了楼,甘国阳就在柜台看到了今天的报纸,头版头条便是昨日阿里宣布退役的消息。看到这个,甘国阳便想到了后世自己的偶像姚明的退役,不过现在姚明还没出生呢,以后谁是谁的偶像可还真不一定。

    “国阳起来了啊?来,到里面来吃点早饭吧。”现在还不是饭点,在店里闲逛的甘炳光看到高大的甘国阳戳在柜台前,好像怕他把客人吓走,招呼他到里面去吃早饭。

    “表叔公,我起来晚了……昨天还说今天早起给店里帮忙的……”甘国阳自从上了高,只要有机会会甘家菜馆,都会给店里打打杂帮帮忙,他除了打篮球对其他娱乐活动真是没什么兴趣。

    “哎呀国阳,店里的人手已经够了啊,你难得回来一趟,哪儿能让你做活啊。快快快,去吃早饭吧,都快到午饭的点了!”甘炳光催促着甘国阳,说实话有他的爸爸在,甘家菜馆在生意上已经好了很多,哪里还能再让他打杂。

    甘国阳只好低着头到里面工作人员的休息室去吃点早饭,在甘家菜馆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像被关在小笼里,每动一下都要注意会不会碰到什么,撞到什么。

    随着甘有为把甘家菜的另一部分带到甘家菜馆,现在这里已经是旧金山唐人街最有名的国菜馆之一了。

    来这里吃饭的除了一些住在唐人街的老客户,还常常有街外的华人、非华人到这里请客吃饭。甚至美国其他地方的一些食客也会慕名而来,到这个小小的菜馆尝一尝独特的甘家菜。

    甘家菜馆主打的是淮扬菜,也就是江苏淮安至扬州一带的菜系。而在旧金山的唐人街,粤菜一向都是主要菜系,因为大多数的移民华人都是来自广东福建。所以,甘家菜馆在唐人街就显得独树一帜。

    不过在甘有为来之前,甘家菜馆的淮扬菜并不完整,他们做的主要是淮安菜,而扬州菜这一更为重要的部分,并没有大厨来掌勺。甘有为的到来弥补了这一缺陷,因为所有的甘家菜他都会烧,扬州菜自然不在话下。

    甘国阳吃完早饭就坐到了柜台里面,拿起报纸开始细细阅读阿里退役的消息。

    阿里的名头甘国阳还是知道的,一位传奇拳王,他的名声不仅仅来源于他高超的拳技和辉煌的战绩,更源自他极具争议性的言论和张狂不羁的性格。

    他获得过奥运会的冠军,却因为种族歧视而把得到的金牌扔入了大海;在越战时,阿里反对参军,反对战争,他说过“我绝不会跑到万里之外去谋杀那些穷人,如果我要死,我就死在这里,咱们来拼个你死我活。”

    阿里因此被吊销了在美国的拳击营业执照,甚至可能被投入监狱,他赋闲在家无拳可打。

    但他最终回来了,回到了拳坛,在金沙萨打败福尔曼重夺拳王金腰带,并在此后十次蝉联拳王头衔!而最终,他因为帕金森症而不得不退出拳坛,在昨天正式宣布退役。

    甘国阳看着报纸上对他事迹的描述,不禁想起来自己在后世看的电影《拳王阿里》,里面威尔?史密斯将阿里传奇的一生,战斗的一生,辉煌的一生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阿里那样的人?”甘国阳合上报纸,望着天花板想到。他自己也同样是美国的少数民族,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还不是美国人,而是一个国人。他也不知道以后要不要入美国国籍,如果这样,就意味着他没有办法为国篮球队效力了。

    就在甘国阳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柜台外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好啊,请问还有空的座位吗?”这是一口带有明显闽南口音的普通话,这在旧金山的唐人街非常普遍。不过从他问话的语气来看,应该是第一次到甘家菜馆来。

    甘国阳立刻从柜台里站起来,看到了那个问话的人,是一个看上去温尔雅的青年华人男,穿着普通的卡其布外套和牛仔裤,头上还戴着一顶遮阳帽。

    “有位置,你跟我来!”现在已经是午,店里生意很好,一眼看去一个座位都没了,服务员也都非常忙,但甘国阳知道在店里面还有一些小单桌。

    不过这个青年华人并没有动弹,显然他被突然站起从柜台冒出来的甘国阳给吓了一跳,因为甘国阳实在是太高了,几乎快要顶到天花板上的灯了。

    “好~好~谢谢,谢谢。”这个青年华人很快从吃惊反应过来,微笑着道谢,并跟着甘国阳到了一个空的座位。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菜?”甘国阳充当起了服务员的角色。

    “呃…我之前听说过这里的淮扬菜非常的出名,我想知道这里哪些菜是你们最有特色,最与众不同的?”青年人想了想问道。

    “哦,比较出名的有蟹粉狮头,水晶肴肉、松鼠鳜鱼、三套鸭……”甘国阳报出了一堆淮扬名菜,这些菜可都是他老爹的拿手好戏。

    “这些菜里面,都有什么故事或者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比如这个三套鸭,是什么意思?”青年人并没有点菜,而是继续问道。

    “三套鸭嘛,就是指三种原料套在一起,最外面一只家鸭,家鸭里面塞一只野鸭,野鸭里面再塞一只鸽。合起来就叫三套鸭。”甘国阳解释道。

    “哦,那么,那个什么松鼠鳜鱼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松鼠?”青年人又问道。

    甘国阳这下有些无语了,这个家伙光问问题不点菜,当这里是菜品博物馆啊。

    这个青年看到甘国阳不说话,也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自己不点菜光问问题肯定让面前这个大个有些无奈,就解释道:“抱歉啊,我来这边肯定会点菜吃饭的,不过我不光是来吃饭的。”

    “我是学电影制作专业的学生,我来自纽约。今年我拍了一部和国饮食有关的小短片,但我发现我作为一个华人,对餐的了解好像还很肤浅。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国菜的东西。在纽约也有唐人街,但那里大多都是粤菜馆,最近我到旧金山采风,听说这里有一家很出名的菜馆主打淮扬菜,所以我就过来了解一些淮扬菜的故事。”

    甘国阳一听,原来是个搞电影的艺青年啊,他一想体不分家嘛,自己是个搞体育的,那就满足一下这个搞艺的,和他讲讲淮扬菜的历史和典故。

    甘国阳在拥有后世党磊的记忆前,最大的leduwo其实是当一名厨师。他老爹学到了一身厨艺,却无处发挥,成了一个会计。所以,甘有为想把自己的技艺继续传授给甘国阳,让他有机会能把甘家菜发扬光大。

    现在,甘国阳已经立志成为一个篮球运动员,并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不过,关于甘家菜,关于淮扬菜的知识他并没有丢。

    于是他也不招呼其他客人了,就坐下来和这个艺青年好好地聊一聊关于淮扬菜和国饮食的话题。

    两个人这一聊就从午聊到了下午,从甘家菜馆门庭若市聊到了门可罗雀。甘国阳每说一个菜,艺青年觉得只要觉得有趣有意思,就会点这一道菜上来看一看尝一尝。一个午过去,他的面前已经摆满了各色菜肴。

    终于,这个青年也意识到如果再这么点下去,不仅现在吃不完,就算打包回去也能吃好久了。况且他的经济情况并不宽裕,这顿饭可吃了他不少钱。

    而且他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大个竟然如此的博学多才,不仅对淮扬菜了若指掌,对很多其它东西也略有涉及。

    尤其对于电影的一些理解,简直和他志同道合。比如对于一个华人导演该如何在国外生存,这个大个就提出了“保持民族性,先是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一观点,让艺青年大受启发。

    “真是非常的感谢你,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有这么大的收获。不过我想我必须要走了,否则再这样下去我可要付不起饭钱了。”艺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就起身去柜台结账了。

    甘国阳在菜馆本来就没什么事可做,借着这个机会倒是和这个艺青年好好聊了聊,感觉到心里舒畅多了。因为在来到1981年后,他发现很多东西都不能和周围的人说,很多观念和想法也没有办法显露。

    今天,他用比较含蓄的方式做了一次很好的发泄,把许多未来的理念和想法用合理的语言表述传达了出来。而且甘国阳竟然发现,这个艺青年并不是个伪艺,反而对艺术,对电影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有些观点甚至甘国阳都觉得非常朝前,他可是拥有21世纪记忆的人啊。

    “真是个有才的家伙,不知道以后他能不能成为大导演呢?”甘国阳一边送艺青年离开,一边在心里想到。

    “哦,对了,这里有我的一张名片。你收着吧,上面有我的通讯地址,以后如果你有机会来纽约的话,可以来找我。”艺青年刚要出门才想起来,自己和这个大个聊了几个小时,竟然都没做过自我介绍。

    “好的,不过我可没有名片,我是帕罗奥图高的学生,我叫甘国阳,我是打篮球的!希望你以后能拍一部篮球电影。”

    甘国阳也做了自我介绍,在和艺青年挥手道别后,他看了看对方给自己的名片,上面全是英。

    这个艺青年的名字叫做ang-Lee,就读于纽约大学蒂施艺术学院,是电影制作专业的硕士生。

    “ang-Lee,ang-Lee…”甘国阳看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奇怪。

    其实他只要把这个名字反过来读就会明白,这个人就是“李安”,未来著名的华人导演,也是第一位获得奥斯卡奖的华人导演以及亚洲导演。

    这次在甘家菜馆的聊天经历将在这位未来大导演的影视创作生涯,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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