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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笔下风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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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寻找故事的人 | 作者:千山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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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但这是不一样的。www.biquge001.com这个墨精灵是你创造出来的吗?”

    “我的祖先,不,是我妈妈那边的祖先传下来的,我们家的人,世世代代都用这支笔创造故事,像这个派大星一样。”

    “谢谢你。”姚望的语气里满是感激与兴奋,“能为萍水相逢的我做到这个份上。”

    更让他惊讶的是,面前那只金色蝴蝶,慢慢变得透明,当那个女孩来到他身边时,蝴蝶也消失了。

    “不要客气嘛,反正我家空着也是空着。”

    摞下这样的狠话后,沈原起身来到厨房,熟练地点火、刷锅、切菜、热油,按照心里的菜谱掌握着火候和添加各种食材的时间,十分钟后,一碟色泽诱人的麻婆豆腐出锅了,那一直都飘在沈原身边的阿九使劲嗅了嗅鼻子,尖刻地说:“香味五分,满分十分,不合格!”

    “只有你会觉得值得探索吧,故事狂魔?”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好吧。”同尘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毛笔。这时,那女孩也把她的笔拿出来,对同尘说:“看起来好像是一样的。”

    “我当你是朋友才会出来帮你。你以为我想把自己的生活搞得这么麻烦吗?”

    姚望抬起头来望着花朵形状的光芒,说道:“大部分时候,可以创造出金色的光芒或是各种形式的东西来,但都是幻影,普通人看不到,而且很快就会消失,没有生命出现,所以,我们俩的笔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

    沈原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条纹t恤和超短裤的女孩正朝自己走过来,她的手里,竟然拿着一支可能有二十公分长的毛笔。

    “你就吹牛吧,昨天还吃了至少一百块钱的零食呢。”

    “刚刚那只金色蝴蝶,是你的笔写出来的?”沈原又问。

    “我找到那个女孩了。”

    以前他有时候也会突发奇想离开家,不过他都会给我发短信或打电话告诉我他的行踪,不会像现在这样。过了大概半个月,我心里已经明白,可能爸爸不准备回家了。咒骂还有怨恨他,担心以及想念他,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替控制着我的思想,后来只剩下被抛弃的绝望与无助,然后接受事实。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一个快递,寄来的是这支笔和一封爸爸留给我的信。信中他告诉我,相见相处机缘已尽,权留下这支笔以作纪念。那一瞬间,我竟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最近正在减肥。”

    “看来妖怪们闲得发慌时,都会做出些愚蠢的事情来。”双清语气里不无讽刺。同尘口中的曾外婆是她的分身梦,也是她的介入,让幻和影决定离开双清开始独立的生活。

    “它又出现了!”

    “能有我老吗?”

    “只是麻婆豆腐这种没什么难度的菜,有什么了不起。”

    “沈原,快醒醒!”

    沈原举起手机,那个墨色精灵还非常配合地双手抄在胸前,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咔嚓”一声,照片拍下来了,墨精灵在里面,他赶紧把照片发到了微信群里。

    昏暗的过道,安静的大厅,紧闭大门的包间,柜台后整齐摆放的各色酒品,柜台前花形的散发着橘黄色光芒的吊灯,墙壁上嘀嗒作响的挂钟。这就是下午三点一刻的餐馆。

    “好像扯得太远了。”沈原白了阿九一眼。

    沈原的睡意全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问道:“她在哪儿?”

    那个女孩望着在半空中气呼呼的阿九,自言自语道:“不会消失吗?还会说话?难道是生命吗?”

    其实,她口中的父亲,只是她的养父。她本来是个遗腹子,十岁时,和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也过世了,除了到处欠下的债务,没给她留下任何东西。那个房东老板是个铁石心肠的瘦女人,毫不留情地把姚望赶出出租屋,即使她提出自己可以在家里当保姆,只为有个落脚的地方,那个女人依然没有动恻隐之心。本来在那之前,她就没有上过学,大部分时候被母亲关在家里,从那时起,姚望更是和正常的童年生活完全告别,当上了流浪儿。不过这段生涯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就遇到了现在的父亲,他叫辛池,是姚望父亲的朋友,牵着她的手走进了新的生活里。

    “因为我的曾奶奶就是妖怪,她把本来是孤儿的爷爷和姑婆抚养成人之后,就从他们的生活中离场了。”

    “是的。”

    “我对故事不感兴趣。”

    给我寄来这支笔的,并不是我的父亲,我去了寄快递的那个地址,发现只有大地名是真的,小地名就有些混乱,寄件人也根本是个假名。为了寻找我父亲,我几乎跑遍了我们那个城市的大街小巷,这半年来,我的生活都是这样过的。但几乎没有什么进展。我父亲的生活,几乎是从我加入之后才开始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这之前他在哪儿,从事什么工作,住在什么地方,我完全不明白。后来我甚至怀疑,他的名字——辛池——是不是也只是面对我使用的代号呢?直到两个星期前,我找到了曾经来过我家做客的父亲的朋友,他告诉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父亲失踪之前最后一次出行,目的地便是你们这个城市。所以我就到这儿来了,说不定他在这个地方留下了些什么痕迹。”

    “我几乎每天都在练习做这道麻婆豆腐!”沈原说。

    这个墨色精灵,是寄住在他手臂里的故事精灵,它的主人是顾同尘。说起来,这个故事寄住在沈原的手臂里,也已经一年多,刚开始它是个非常安静(高冷)的家伙,若不是因为它的寄生,让沈原做出来的面条异于寻常的美味,沈原都不敢确定它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也是大概一个月前,它第一次离开沈原的手臂,对自己这个宿主只会煮面条这件事情,大肆嘲笑一番,然后自作主张要当沈原的师父,把他培养成大厨。

    她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又是一个怪人,应该还算是同尘的同类,而同尘马上就要来了,是不是应该叫她先等一等呢?沈原跑出去叫她时,那个女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而就在这时,几缕金色光芒从餐馆旁边的小巷子里飘出来,在空中化成一张网,非常准确地,把飞在沈原身边的墨精灵阿九给网住了。沈原伸手想要救下阿九,那张网迅速收紧又上升,从高空中飞走了。

    “不过,你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到这儿来呢?不可能是漫无目的地流浪吧?”双清问。

    听到阿九突然发出惊叹声,沈原的目光离开桌布上的花纹,看到一只金色蝴蝶正朝着他头顶的吊灯飞过来。那只蝴蝶不像真实存在着的,倒像神话电视剧里的特效合成品。毫无疑问,它应该是精灵或者说妖怪。阿九似乎非常兴奋,也飞了起来,一边在空中翻跟斗,一边和那只金色蝴蝶套近乎,那只蝴蝶也围绕着阿九打起转来。等那只蝴蝶离地面近了些时,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那女孩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来自一个离这儿挺远的地方,一路搭顺风车过来的,非常自由的旅行。你叫同尘,对吧,我总觉得,这两支笔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

    四个人很快围绕着那淡淡的光芒坐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像身处于另一个世界中。这时沈原一行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叫姚望。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沈原问。

    “你们写下的故事有生命,这太神奇了。”姚望说。

    “你不是我们市的人吗?”沈原问。

    “你在店里吗?我马上就过来!”同尘道。

    “说不定可以发现其他的宅妖,他们应该可以告诉我们很多故事。”

    “你们学校教学楼的楼顶上,有一团闪闪发光的像花儿一样的东西。”

    “那好吧。”

    难道这种神笔的主人,都有同样的特质吗?

    阿九打了个呵欠,飞回了沈原的胳膊里。同尘说道:“看来它越来越把你的手臂当成家了,说不定以后都不愿意回到书里。”

    姚望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她准备暂时住在学校的天台上,看起来怪可怜的,双清便主动提议让她先住在自己家里。反正幻和影离开了,她那个赖账租来的大豪宅,也显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大家都这样说,算是吧?你的笔不行吗?”

    “今天下午看到阿九,我大吃一惊,之所以会把它抓走,并没有其他什么目的,只是想要更多的研究一下这个被创造出来的生命,我发现阿九非常奇怪,对于它自身,它并没有很多的了解,不过它也告诉我它是故事精灵这件事情。因为今天下午还有一个必须要见的人,所以早早离开了,本来想明天早晨就把故事精灵还回来,顺便打听更多的情况。总之,”她看了看同尘,又看了看沈原,还瞅了瞅阿九,目光非常真诚,“今天下午的行为非常抱歉。”

    “那儿还有一条热闹出名的小吃街,我请客让你吃到饱。”

    “回家之后我找几张它的图片给你看看。”沈原说。

    胳膊晃得快要断掉了,沈原好不容易睁开疲惫的双眼,看到双清正蹲在自己的床边,此时她的魔爪已经捏住了沈原的鼻子。他揉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港剧我倒是挺喜欢,做人嘛,只要开心就好;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条?老实说,沈原,你不会是港剧看多了,所以只会煮面条吧?”

    “小吃街,再好的小吃,也比不上出于我手的食物。”

    “你是谁?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不过是创造我的那个人的后代而已,不要自作多情!我没有任何主人,我就是自己的主人。沈原,你的手艺练习得怎么样了?麻婆豆腐有没有进步?”

    “不是,它是我的朋友的祖先创造出来的。她马上就要来了。”

    “真想见一见那个人,不过我和别人约好了,马上就要迟到了,明天再到这儿找你吧。能够创造出生命的毛笔,太神奇了!”

    “快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同尘和沈原也和姚望一起去了双清家,半夜一折腾,大家都饿了,沈原便在阿九的絮絮叨叨之下,煮了一大锅面条。没想到,姚望也和双清、同尘一样,是名副其实的大胃王,她们三个人很快就把面条消灭得干干净净。吃饱之后就更睡不着了,姚望便向大家讲述起她父亲的事情来。

    “老房子本身的历史以及历代主人,就是值得探索的故事。”

    “我确定这样想。我看过很多《聊斋志异》里的故事,那些妖怪们都喜欢给自己与某位人间书生的感情,加上天命这样的字眼。而且,我爸爸在信里,也写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字眼。从小时候开始,我时不时地,就会看到些大家看不到的存在物。小时候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妈妈就会骂我,说我是个非常奇怪令人害怕的小孩。后来和我的父亲开始新生活时,我不想他讨厌我,所以从来没对他说起过。但他在信里说道,其实他知道我可以看到那些存在物,而且他也能看到。他还说,我身上有灵力,灵力会让我学会使用这支笔。当然他还在信里提到了使用这支笔的方法,我很快就掌握了,慢慢地能用这支笔写出越来越多的花样来。我爸爸把那套房子留给了我,所以我不用担心无家可归。只是我向来不喜欢读书,到学校去,不过是为了让爸爸开心,所以他失踪之后我就休学了,一边研究他留下来的东西,想寻找些关于他行踪的蛛丝马迹。”

    “你这支笔从哪儿来?”同尘问她。

    沈原看着这个随时会发飙的学姐,依然有些心惊胆战。今天下午她为了看阿九来到沈原家的餐馆里,得知阿九被绑架了,把沈原结结实实地骂了一顿,现在,余怒未消吧。

    “怎么感觉有些像港剧台词?”

    姚望点点头,转过脸惊讶地看着同尘。

    “不好意思,同尘学姐,请你把故事收回去,放回书中吧,能不能看到幽灵,能不能做出让人吃一口就泪流满面的面条都无所谓,请你把故事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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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我是有同伴的。”姚望也说。

    一个声音从同尘身后那几株盆栽那边传来,沈原转过头去,看到今天那个穿短裤的女孩,在那渐渐淡去的光芒下,来到同尘面前。这个女孩身高体型甚至是发型,都和同尘非常像,两个人的神态里,也有同样的倔强与不认输。

    “原来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同尘感叹道。

    “第三次出现了!”沈原写道。

    沈原想到今天看到的金色光芒,他又看了看床头的钟,已经夜里三点,大家都睡了吧,而且学校也已经放假,早就空无一人,所以应该没有人注意得到。他草草穿好衣服,又洗了把脸,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然后和双清一起离开家,好不容易拦到一辆出租车,两个人打车去学校。

    “哎呀,刚刚开始玩呢!”阿九嚷嚷道。

    “反正又不远,有很多老建筑可看。”

    沈原的朋友同尘,也拥有一支类似的笔,不,太像了,从外观上看,这两支笔简直一模一样!而且,这个短发女孩,和同尘也有几分神似。她不会是同尘的分身吧?

    老实说,能得到阿九的指导,沈原还是很高兴的。自己的学业成绩一塌糊涂,又没有其他方面的特长,本来就准备今后以当伙夫来谋生,现在多多练习也是应该的,笨鸟先飞嘛。可不知为什么,他嘴巴上就是不想向阿九认输。

    “沈原,我上次让你练习的那道菜,你做得怎么样了?”派大星一样的墨精灵嘟着嘴说。因为它圆圆乎乎的,沈原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它和“程九思”这样死板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所以称呼它为阿九。至于阿九让沈原练习的那道菜,就是川菜名肴麻婆豆腐,程师傅生前是位地道的川菜大师。

    沈原看着面前这两个女孩,心想,别说是同类,就算声称她们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也会有很多人相信吧。

    “不过,我们这儿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城市,要想找到一个人,还是非常困难哪。”同尘摸着下巴说,“或许我们可以先把你爸爸定义为一个妖怪,打听起妖怪来说不定会容易些。你有你爸爸的照片吗?我可以先让我的朋友们帮忙打听。”

    “这只能说明,你确实没有成为厨师的天分。”

    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会儿,另一辆出租车停下来,同尘心急火燎地朝他们走过来,叫道:“那个家伙在哪儿?”

    同尘也是秒回。

    “不是简单的寄住而已,那个故事被关在了她的身体里,想出来也没办法。啊哈!”

    那女孩转过身去,捡起被自己放在花盆旁边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只塑料瓶,把阿九放了出来。阿九“啊”的大叫一声,朝沈原飞过来。同尘幽幽地说:“我才是你的主人吧?”

    “我只要会做面条就行了。”

    “你觉得你爸爸是妖怪吗?”同尘问。

    没想到,面前只有那团花瓣形状的光飘在半空中,却不见什么人影。听到同尘的声音,它们似乎也因为害怕而没那么明亮了。

    “为什么会不一样呢?”她举起自己手中的大毛笔,“为什么我的笔做不到这一点?”

    姚望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就是流浪,因为已经没有家人,不过,心里还是希望能够找到家人再次安定下来。我在寻找我的父亲。”

    这张网来自那个女孩吧?照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应该是那个女孩把阿九绑架了?

    一个声音从脑后传来,吓得沈原把手机扔在了柜台上,扭过头便看到一团黑色的烟雾状的东西,有着派大星那样圆乎乎的形状。兴奋的沈原拿起手机,飞快地按着键盘。

    这个故事精灵自称自己的名字是程九思,据同尘说,这好像是这个故事精灵所承载的那个故事里主角的名字。程九思曾经是同尘某一位祖先的朋友,因为她的祖先非常喜欢程师傅做出来的食物,便专门为他写下一个类似于传记的故事,没有丝毫传奇色彩,只有她的祖先对尘世深沉的爱。

    “那个故事精灵属于你吗?”

    “我父亲留给我的。”她说,“你的笔呢?”

    沈原已经把这个女孩拥有相似毛笔的事情告诉同尘,但真正见到她时,同尘依然满脸惊讶,那个女孩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样的。两支笔摆在一起做了对比,沈原才发现这两支笔的外观果然没有任何差别,只不过姚望的笔要新得多。

    “派大星是谁?”阿九问。

    “就是你吗?快把我的故事精灵还给我。”

    “没关系。”同尘一边挥着胳膊,一边不好意思地笑了,想到自己刚刚的态度也太不近人情。

    总之,同尘说得天花乱缀,但双清的兴致似乎不是很高。

    “这不过是失败者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原来发现了同类吗?”

    “学校教学楼楼顶上,进了校门就能看到。”双清说。

    “这是墨精灵,对吧?”那女孩像没听见沈原说话一样,急切地问道。

    三个人翻围墙进了学校,果然看到教学楼的天台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不知道的人,准以为上面有人照着蜡烛讲深夜故事吧。教学楼的大门虚掩着,是那种大别墅常见的铁门,看来应该是那个女孩打开的。沈原、双清和同尘一起进去,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三中是全市所有差生和问题学生的摇篮,升学率常年移居倒数第一的宝座,是一个被众人遗忘的地方,所以基础设施建设也停留在十来年前的水平:每层楼的声控加光控路灯都坏了。天台的门半敞开着,因为自己家故事失踪的同尘率先踏进天台里,冲那团光叫道:“把我家的故事还回来!”

    “哪里的话?因为我们是同类啊。”

    “没关系,我不过是喜欢住在这种地方而已,我并不是没钱。”姚望申辩道。

    “那天下午放学后回去,家里冷冷清清的,老爸不在,我心想他可能出门办事了。吃晚饭时我打过他的电话,发现他的手机落在了家里。到了夜里十点,他依然没回来,那时也没多想,太困了就去睡了。第二天下午,老爸依然没有回来,那时心里才有些慌张,想到应诉找找他。虽然和他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但我对他的生活完全不了解,他以什么工作谋生,他有哪些朋友,他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我都不知道。我用父亲的手机打电话给他的几个相熟的朋友,那些人也都没父亲的消息,其实,那些都不是和老爸有深交的朋友,他和我一样,孤单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彼此分享的相处时光,其他时候,我们都一个人。几天之后他依然没有回来,那时我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定我的爸爸,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他只是我的想像呢。我翻了好多次我老爸的照片,依然不敢确定,他是真实存在于我生活之中的人。

    然而,大概半年前,她的父亲失踪了。

    辛池有一个不算大却很温馨的家,虽然他没有什么正式工作,但家里并不缺钱用。正因为父亲的出现,姚望终于能够体验到同龄女孩所过的正常的生活,规律的一日三餐,每天洗澡,三天或是四天洗一次头,衣柜里可供换洗的干净衣服,每天揉着惺忪睡眼,不情愿地去学校,不太难却似乎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日子过得平静又温馨,没有发生什么值得铭记的大事件,但从来不缺少小小的乐趣。就这样,姚望一天天长大,一天天习惯一切,一天天更加相信,父亲永远也不会离开自己。

    今天下午值班的周爷爷回老家参加侄孙的十岁生日聚会了,昨天结束期末考试的沈原反正也没其他的事情可干,便帮他值班。这是简单又无聊的工作,主要负责接电话,说不定会有人打电话预定桌位。百无聊赖的沈原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和朋友们聊天。大概半个月前,双清创建了一个名叫“独自等待”的微信聊天室,沈原也是其中一员,当然,这聊天室里,还有同尘、许诺和书翁。那时,双清的两个跟班,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分身,刚刚离开了她,她便用聊天室自我疗伤。此刻,同尘正在为她一个星期后的出行作宣传,为了帮助双清走出失去同伴的阴影,她正鼓吹双清一起去。

    阿九像模像样地品尝起豆腐来,然后毫不留情地给出综合得分——四分,这让沈原非常沮丧,说道:“你老老实实呆在我的胳膊里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跑出来对我指手画脚?”

    “我也这样想,但显然,同尘家的笔力量更大。”双清摸着下巴说,“创造出生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同尘的身体里也寄住着一个故事,为什么那个故事从来都不飞出来呢?”沈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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