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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第一更)
杜云薇很快走进会议室，司马倒没给她多说什么，只是写了张字条递给杜云薇，杜云薇看罢，脸上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就若有所悟，她没有再多问，微笑着向刚刚走进来的邓艾和许春雷点了点头，就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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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林业局总工程师许春雷，一看就属于那种老资格的专业人士，头发花白，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皮肤黝黑，下身的牛仔裤和陈旧的皮鞋上还明显留有泥土的痕迹。
性格更是沉默寡言，往往是司马问好几句，他才唯唯诺诺的吐出几个关键词，搞得邓艾这个做记录的相当的难受，他需要不断脑补出一些连接词，把这几个关键词串起来，才能完整的记录下许春雷的意思。
司马对于这一类的专业人士都是相当的尊敬的。至少邓艾觉得，司马和许春雷的交流，在情绪上要平和的多，不象刚开始对着自己时那么的“刻薄”。
在司马与杜喜梅的交流过程中，杜喜梅对于许春雷这个顶了自己位置的人，评价其实还不错。两人都不过是别人权力棋盘上的棋子而已，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经过这一会儿的交流，司马心里就同意了杜喜梅的观点，这许春雷看似木讷，实则相当聪明。这就是一个纯粹搞学术的，而且还不是杜喜梅这一类经过专业培养的，完全是自学成才。
他对于自身的定位，非常的有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相当有数。就像今天，对于技术之外的其他任何领域，他都不发表意见，或者呐呐的用两句官话来搪塞。
但这并不妨碍司马对许春雷本人形成比较正面的认知，司马一贯认为，搞技术的人最好不要有太多的花花肠子，这不是他们所擅长的领域，太过热衷于权势的技术人员，甚至比单纯的官僚更加糟糕。
……
在植树造林、养花种草、森林养护、施肥除虫这些专业领域，司马和许春雷没有什么太多值得交流的地方，很快，两人的交流重心，就转移了到这些年林业局的一些招投标工作上。
招投标在任何一个部门，从来都是属于大杀器，死在这上头的人可是不要太多。
在林业局的许多项目招投标过程当中，许春雷的作用都仅仅是被局限在专业领域的判断。事实上，大多数的招投标，这个方面往往就是表面文章，是最不重要的评价因素。所以许春雷虽然名义上是招投标的技术负责人，但他的实际作用，不会大于一个吉祥物……
和许春雷的沟通，基本上是司马单方面在说话，许春雷时不时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见。
司马对此也不在意，连一张纸片都不拿，信口就一个接一个的把这两年来林业局进行的各次招投标的工作拎出来，一番抽丝剥茧，哪里有什么问题，某次中标的企业资质不合格，哪个企业的标书完全是抄袭的……
不时他还征询一下许春雷的意见，某个项目的实施在技术上存在什么问题，某个项目建设完成后超支多少，某个项目的质量似乎有哪里不过关……
不管是运笔如飞的邓艾，还是咬紧牙根准备当个锯嘴葫芦的许春雷，都被司马的表现给镇住了。许春雷还好，许多关于招标的内幕他多少都知道一点，他更多是被司马妖怪般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给吓到了。
而邓艾的心情就复杂和郁闷的多，司马这么整，不啻是当面打他的脸，这让他脑门上的汗再次流了下来。
如果司马说这些东西，真的全部都是他自己从公开资料里面发现或者判断出来的，那自己这个纪检组长，这两年确实就不仅仅是尸餐素位不作为的问题了，扣上个渎职的帽子一点儿都不冤！难道自己的能力跟这个小年轻差的就这么大？
他已经顾不得自己现在只是个记录者了，在司马说话的间隙，突然插话问道，“局长，您是怎么发现那个瀚海园林公司的资质有问题的？”
关于这个瀚海园林，邓艾还是很有些印象的，它的“顾问”就是目前铜山市市长唐春来家的公子，股东更是一票铜山大衙内，他们中标的那个项目，也是这两年来丹芦最大的一个园林营建项目——政府广场及县城主要干道的景观绿化，总投资额接近两千万。
邓艾当时也参加了这个项目招标的资质审查工作。
当初瀚海公司来投标的时候，提供的资料显示，公司注册时间不久，通过收购铜山市国有的园林工程公司，取得了园林绿化工程二级资质，达到了这个项目的投标要求。
整个过程看起来并无不妥，关键是他们的资质证书，刚刚好是卡在投标截止的前一天才拿到。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这个资质证书的获得，肯定是走了不少的门路的。
但这种事情林业局是管不着的，这家公司提供的资料毕竟是符合招标文件要求的，虽然几个证照的日期有点碍眼，大家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可今天司马却一语道破，瀚海园林的资质不合格，他是从哪里发现的？
许春雷并没有对邓艾的插话有任何表示，而是怔怔的等着小局长揭蛊——这个事情虽然不是他负责，但不代表他没有好奇心。
司马淡然的一笑，“我看了瀚海园林的投标文件，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无非是标书做的粗糙了一些，里面的内容有不少的错漏罢了，算不得什么原则问题。”
“不过后来我琢磨着，工程资质的审核，是个挺复杂的事情，省建设厅应该不太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就给他们换发出来新的资质证书。确切的说，有关系都很难，因为牵扯太多的步骤，审核的内容也相当庞杂。就算真要走后门，需要打通的关节实在很多，代价可能也很大……凭他们的背景，恐怕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所以我就打了个电话托人帮我去建设厅查了下底档。真实的情况是，建设厅给他们核发资质证书的时间是他们中标的九个月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