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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3章 工匠一思考,老狗就发笑
    瓶颈。m.biquge85.com
    这个词儿过于轻描淡写了,总会让人以为,目前的困顿只是暂时,狭路难行,还需勉励和加油。
    可关键在于,瓶颈这个词,本身就是一种结果论。
    渡得过去,从容向前时,回头看向身后就会感慨,不过是瓶颈罢了,些许风霜。
    可对于过不去的人而言,就是铁壁围城,绝望囚笼。
    穷尽所有力气去奋力挣扎依旧难以跨越的绝关。
    这种卡顿和困惑,季觉感受过不止一次,可他能够参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目前没有办法,有高屋建瓴的流体炼金术的感悟和变革之锋所带来的体验,总能抓得准方向,通过系统的梳理和回顾,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但这一次不行。
    因为没有过任何的前例!
    巨阙工程的营造和设计,脱胎于九型,却已经脱离了九型的构架,三相炼金术的循环和结合已经不再是流体炼金术的范围,流体炼金术的感悟也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
    甚至,不是解决不了问题。
    而是季觉根本不知道哪里还有问题!
    脱离九型的范围,参考巨阙的构造和本质,另开一路,以此为基础向上攀登和探求一有了基础,做起来自然不难,一路自然而然—设计基本上就已经完成了,可关键在于,完全达不到季觉所想要的程度!
    自己给自己出难题,自己给自己找答案。
    结果只考了个六十分。
    拿着九型历代增减之下已经几乎满分的基础和潜力无穷的三相炼金术,结果两者结合,只造出了个充其量只称得上坚固和稳定的船胎来?
    季觉已经反复思考了不知道多少次,一次次推翻重来,可却总是走上相同的路子—即便是这条路怎么看怎么都尽善尽美,但尽善尽美就是最大的问题。
    在觉得一个东西已经彻底完美之前,不妨先问一句,你谁。
    天炉吗!
    工匠一思考,老狗就发笑。
    季觉真有这个能耐,哪里还能让它的狗头到现在还挂在脖子上?
    早给它薅下来锤烂了!
    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自己——
    「先,恕我直。」伊西丝说:「我并不觉得设计哪有问题。」
    「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儿。」
    季觉自嘲一笑:「是我的才能’不足。」
    在这个问题上,伊西丝帮不上忙,即便是三相炼金术的运用上她远比季觉还要更加娴熟,操作要更加的细致和繁多.
    但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作为矩阵圣物·非攻,她因此而生,同时,也被局限在这范围之内,除非执行季觉的命令,否则,一应向外的探求,都会在这一份本质的吸引之下,回归原点,回归自身。
    简而言之,造什么都像是自己,做什么都是自己。
    对于她而言,这就是最优解。
    这一份本能的同化,在万化之塔的虚构模拟之中,缔造出了覆盖整个现世的繁花,可繁花越盛,万相就越是凋零。
    纯于一,则失于全。
    她没有人类的彷徨和迷惑,也绝不会改变自己,否定自身。
    这一份纯粹总让季觉惋惜,也总让季觉羡慕。
    「还是不对。」
    第不知道多少次,季觉撕掉了画了一半的底层构架,眼前发黑,一阵阵头痛又绕回老路去了!
    不对,还是不对!
    明明在这个基础上,还能继续,可他找不到方向!
    什么都对,就是好像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对。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哪里不好,却又说不出哪里才好。
    有力无处使。
    哪怕他本能的感觉到,这根本就不是极限,还能更好,但不知道怎么才能跨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一身力气发挥出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六十,甚至只有百分之四十这种憋屈感,令他几乎吐血。
    天行健的带来的提升依旧在缓慢增加,可速度却缓慢到令人发指,这也就意味着,他忙活了这么多,结果全都是无效努力!
    就好比凌晨四点钟起来忙活了三个钟头,结果费劲巴拉的做了个紫菜包饭,还拍个VLog出去显摆,丢人现眼。
    这个时候,就只剩下了一个办法—
    季觉深吸了一口气,虎躯一震,然后猛虎落地平沙落雁式,扑进了叶限的书房。
    纵声哭叫:
    5
    老师救救我啊!」」唔,原来如此。」
    叶限瞥了一眼季觉双手奉上的诸多设计,并没有细看,听完了症结所在之后,就已经了然。
    可惜,丝毫没有指点迷津的想法。
    反而满是嘲弄。
    「这根本,就算不上瓶颈吧,季觉?」
    叶限探问:「你究竟,将瓶颈当成什么了?充其量,不过是一时的受阻而已,c
    就好像,看到了一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少爷在有一天吃了顿素斋之后,潸然泪下,感觉穷人过得真他妈太苦了,咱家也是落魄了这算什么瓶颈?
    这要算瓶颈,那其他人的日子又算得了什么?
    绞首架吗!
    「脱离了范式和模板之后的探究和钻研,不就是这样么?磕磕绊绊,兜兜转转,开始难,中间难,结尾难,无一处不痛苦,举步维艰。
    你现在只不过是卡了四五天而已,就感觉痛不欲生,说自己遭遇了瓶颈,可这算什么瓶颈,季觉?
    昔日泉城里沦落幽邃之渊的段大师,从二十二岁开始,就过上这样的日子,一直咬牙坚持了七十年,甚至更久——在一条死路上,凭空再起高楼,一直到路走尽,楼塌了,依旧坚忍如故,绝不回头!」
    叶限越说,语气就越是凌厉和冷漠:「你告诉我,对比那样的绝境,你又算的了什么!一点小麻烦就哭哭啼啼来找我,你指望我做什么?
    帮你解决掉这种小事儿?没问题,可这种小事儿都要来找我,你还做什么工匠,滚回潮声来做一辈子学徒,每天打下手算了!」
    「没!老师您放心,这种事情,不至于劳您驾——」
    久违的被老师训斥,季觉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甘,反而原本一颗动摇茫然的心居然再一次的稳定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稿子,一声轻叹:「设计上的问题,我可以解决,我也可以继续熬。可是,我只想知道——我的问题在哪。」
    于是,叶限沉默,看着他。
    嘲弄,感慨,怜悯,无奈。
    就好像,感慨一般,一声轻叹。
    「确实是,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最大的问题所在包括,你来找我的这个选择,同样也都是你所面对的问题’的一部分。」
    她轻声笑了起来:「你知道怎么做是对的,季觉,你总能找到帮你突破难关的方法——就好比现在,你做出了最优解。」
    「—」
    季觉一时沉默,仿佛思考,许久,再次发问:「这么做不对么?」
    「学生遇到了问题,向老师请教,哪里有不对可言呢?倒不如说,作为老师能让你如此信服,反而是我应该得意和骄傲呢。」
    叶限端着茶杯,吹了吹袅袅的水汽,「你能找到办法,季觉,你总能找到办法,正因如此,你才能这么快,才能走到现在的程度,也正因为如此,你走的捷径’,才太多,以至于,一帆风顺。」
    季觉欲言又止。
    捷径他确实没少走,可该吃的苦,该补的课,他一样都没有落下过,怎么就谈得上捷径走太多了?
    「庸碌之辈,总觉得正路难行,捷径易走,可如你这样的人才明白,倘若放眼未来,如今脚下真正最难走的正路才是真正的捷径你在这一条路上披荆斩棘,依靠着自己的才能和感悟,一帆风顺,走到了现在。
    可好走的路终究是有尽头的,你只是还没有习惯走烂路而已,季觉,你要明白:只要你还在这一条路上继续走,那么未来所会遇到的这般窘境,只会更多,更难。
    余烬之残虐,又岂是一人之天资所能逃脱的?」
    叶限缓缓的说道:「不必担心自己有问题,你没有问题,这并非是才能的竭尽,而是积累的局限,仅此而已。
    你找到了一条积累之外的新路,向外开拓,向上探求,自然难,自然麻烦,这并不是问题。
    但我讲到这,你应该能明白了吧?」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季觉:
    「—你自身,最大的问题。」
    1
    「您是说——没走过弯路?「
    季觉一时有些茫然。
    歧途?
    自己应该没少走吧?
    滞腐那一堆东西,自己也没少研究啊!
    「幽邃的那些不算,谁说往深渊跳算不上前途远呢——」
    叶限嗤笑了一声:「你只是没有迷过路而已,所以,没见过歧路之上的风景,以至于积累’还是不足。
    你缺的是无用功」,少的是「笨功夫’,没有的东西是愚钝和迷茫。
    没有失败,就没有徘徊,没有踏上歧路,就缺了错误的印证和参考。即便是歧路,可但凡能够被称为路,不就正说明了,这一条路上还有成果存在么?「
    自从成为工匠以来,季觉,一步路都没有走错过!
    方向确定之后,没有偏移过半点。
    直上青云!
    可这一条正路之上的风光太多了,多到季觉忽略了歧路之上的景致。高歌猛进的多了之后,就少了忐忑起落时的感悟。
    即便是徘徊不前时候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颗聊胜于无的顽石,谁又知道,在其他的时候,会不会发出良材美玉的辉光?
    确实,季觉的设计,所采用的所有选择都是最优解——可季觉又算得了什么?你所以为的最优解,真的是最优解么?
    错误的路上,难道就没有能够参考的东西么?
    确实,流体炼金术和九型里已经给出过答案一流体炼金术千锤百炼,在圣贤手中改天换地都轻而易举,可水银的最优解,又是你的最优解么?
    九型之中的定式,脱离了九型的范围之后,还能保持自身的效率么?
    前人所选定的最优解,是因为这个答案和自身的完美适配,可季觉你甚至没有体会过失败和错误,又怎么能如此断然的下达结论?
    就好比一直在按照推荐榜单避雷,又怎么知道厚厚一叠的菜单里,哪个最合你口味?
    「归根结底,你的错题本’太少了,季觉,」
    叶限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最大的问题:正确的太多,错误的太少,以至于失败和犯错所带来的体验和领悟也欠缺了太多。
    「解决起来很简单。」
    老师的笑容忽然嘲弄了起来,指了一条通向歧路的道路:「你去搞砸一百,不,一千件炼金造物吧,做一千件弊病不一的残次品出来。」
    「啊?!」
    季觉呆滞,难以理解:「残次品?」
    「对,没错。」叶限断然点头:「如今你也算有身家了,不至于伤筋动骨,就这么去做,只准失败,不准成功。」
    「然——然后呢?」
    季觉磕巴起来,难以置信:「然后就能突破了?」
    「谁知道。」
    叶限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没有突破的话,就继续,正反也可以掺和着来。
    能不能突破我不保证,可等你什么时候不需要刻意去琢磨,就能够自然而然的将件事情搞砸,你肯定就已经胜过现在了。」
    她停顿了一下,笑容变得嘲弄起来:「一个工匠,只能成事,不能败事,毫无疑问,也是不合格的—就从先体验失败开始吧。
    季觉,去体会体会,一个学徒应有的挫败和敬畏。
    做完之后,再来找我。」
    季觉犹豫了一下,再犹豫一下,最后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就没有其他—.
    方便一点的办法么?「
    「当然有。」
    叶限断然点头:「治标的话,办法有的是,你的问题是遇到了积累之外的麻烦和不足,以至于找不到方向。
    那就简单粗暴的增加积累就是了。
    自窃火者玩火自焚以来,工匠数不胜数,几乎目前所知的一切领域都有过探索和研究,保不齐就有类似的传承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你去找呗,他山之石,也偶有启发。」
    瞬间,季觉眼睛亮起。
    看向了自己的老师。
    这不就解决了?
    论及积累,协会里又有多少人能跟自己的老师比?
    很遗憾,解决不了。
    因为叶限的神情,依旧淡漠嘲弄,丝乗没有任久伸出援手的意思。
    「确实,这些东西,我都有,甚至解决的变法都不止一种,但就别做梦从老师的书房里掏东西。」
    叶限掐灭那一根希望的小火苗:「你手里的东西,已经太多,多到超出你的掌控范围,等你真到有资格轻易驾驭更多的东西时再说。
    想要万物自化,那就要自己去理解才帐。
    成败都是自然。
    自然而然的成功背后,是大量自然而然的失败,对如今的你而言,失败反而才是最快的「捷径」。」
    季觉一声长叹,只感觉乌云盖顶,却丐再无犹豫。
    失败就失败吧!
    为万万物自化!
    季觉咬牙,痛下决心从今天起,做失败的man!
    「我好失败啊——」
    两个小时后,季觉瘫着从潮声的工难里蠕动出来,蠕动蠕动,爬上沙发,哭叫:「我居然连失败都不知道怎么败—我太失败!」
    刚刚他干脆在老师的工难里,尝试一下,结果失败的不是一点!
    就公手做一把剑,明明故意往呲做,可做完之后发现——还特么是优良!
    余烬三件套还在发力!
    什么失败?
    不存在的兄弟!
    搬起石头来砸在自己的脚上,框框砸,有余烬三件套的加持,想要失败,亨度凭空增加亍几倍!
    关键在桶,叶限所给出的要求。
    刻意的去垃下不容挽回的错误,从而搞砸,并不会对如今的季觉起到效果,他要做的是,从本应该能够成功的作品里,去寻找出失败的可能!
    换而言之,要在尽量靠近正确的流程里,自然而然的得出一个错误答案..
    而且还不能垃那种一眼就能看得出的错误。
    这根本就比做对还要享不知道多少倍啊!
    「呜呜呜,学姐我好失败啊,呜呜呜,我居然连错题都——嗷呜——」
    季觉哭叫着,在沙发上蠕动,蠕动,嘴巴却一不小心凑到万刚刚拆开的薯片上,埋头咔哧咔哧的狂炫起来。
    「狗东西,你开啊!」
    叶纯大惊失色,一脚将季觉踢到万沙发另一边,试图保卫自己的薯片,可惜,没有保卫成,但她绝对要保卫自己的沙发和自己的家庭地位!
    一想到这个家伙前些日子的出卖和背刺,她的怨气就止不住的蹭蹭往上涨:
    「你究竟想干什么!」
    「老师说,让我做废物!」
    季觉震声回答,瞪眼看着她:「正在刻苦努力学!将来好淘汰掉家里的米虫和咸鱼,取而代之!「
    「你滚!」
    叶纯勃然大怒,一怒再怒,无能狂怒。
    如今眼看着季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从废物这一条赛道上卷过来,顿时就开始惊慌失措,向着书房惨叫呐喊:「姨妈!姨妈你不能这个样子——我,我阿纯啊——」
    只可惜,书房里毫无回音。
    甚至还锁上亏门。
    宛如吃鸡大赛一样,留下两个让自己在教育界身败名裂的家伙,一决胜么!
    「认命吧,学姐!」季觉流着口冷笑:「从今往后,这个家里只有个没淋的东西,那就是我!
    我才是真正的废物,你们都不是!」
    「季觉,你会后悔的!」
    叶纯狂怒,为了捍卫自己的地位,撸起巧袖子,直接就跟他扭打万起来,扯头发,拽脸,往外推,连推带踹。
    结果季觉焊死在沙发上一样,纹丝不动。
    反而是她累的妥喘吁吁,躺下来动不。
    累,疲了,认命。
    快要掉小珍企—
    咕噜一声。
    尴尬的寂静,两人沉默的对视,直到季觉主动提议:「搞点?」
    「狗东西,你还来是吧!」
    叶纯不由得怒视,狠瞪,许久——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这一次淋你的红包!」
    「还是那家店?」
    「还吃烧烤啊?吃腻——」
    「河粉?」
    「有点寡淡误。」
    「炸鸡?」
    「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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