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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6章 死与生
死败之血在流逝,乙木之气在充盈,
血牙毒,让人从生到死,一步步逼近死亡,
回春阵,让人从死到生,一点点恢复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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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两者交织起来,从死到生,又从生到死,不断彼此纠缠割据,构成一种奇妙的,矛盾的因果,倒映在墨画的明镜般的眼眸中。
墨画心头有难以言喻的震惊,以至于他的脸上,也流露出了明显的异样。
「巫先生?」丹朱看着墨画,惊异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赤锋几人,也都向墨画看来,
墨画收起心中的震惊,脸上也敛起神色,摇了摇头,缓缓道:
「没事,我只是——感慨于,神主的悲悯,与惊人的神力。有神主赐下的圣纹,这些血流不止的蛮兵,算是有救了——」
丹朱闻言,诚挚感激道:
「多谢神主,多谢巫先生。」
周遭的丹雀部蛮兵和伤员,也都目光虔诚,纷纷向墨画行礼,口中颂扬道:
「神主不朽,巫祝大人圣明。
便是金丹中期的蛮将赤锋,都向墨画行了一礼,以示尊敬。
墨画神情庄严而温和,坦然受了众人这一礼,但眼角的余光,却仍看着受伤的伤兵,看着他们身上,血气与木气的交替,死气与生气的流转,心中忍不住暗惊:
有问题··
这副乙木回春阵,绝对有问题!
这绝对不可能是简单的医道阵法。
可究竟有什么问题,这与寻常的医道阵法,到底又有什么异同?
墨画却有点琢磨不明白。
之后丹雀部的伤员,陆续被放到乙木回春阵上医治,用乙木之气,来缓解血牙毒的毒性,并抑制不断流逝的生机。
这些伤员的伤势渐渐好转,无不颂扬神主的伟力,感念墨画这个巫祝大人的恩情。
墨画则一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偷偷琢磨乙木回春阵法。
石殿内,某处无人的墙角。
墨画坐在石阶上,用捡来的树枝,在地面上将乙木回春阵,一笔一画,分毫不差地画了下来。
而后将他画下的阵法,与论剑大会奖励的玉简之上的原阵图,一一进行比对。
他猜测,这乙木回春阵,绝对不是一般阵法,里面肯定有猫腻。
乾学论剑第一,道廷赏赐,天枢阁嘉奖。
乾学,道廷,天枢阁。
这都是修界最顶级的势力了,涉及的因果都极大,三者叠加在一起,所赏赐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泛泛之物。
墨画原本是这么猜的。
可当初乙木回春阵一拿到手,看着却的确很普通,
这也让墨画心中失望。
明明是费尽千辛万苦,得了论剑第一,才能得到的奖赏,结果却很鸡肋,远远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因此这门阵法,也就被墨画封存了很久。
如今墨画却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肤浅」了。
这乙木回春阵,只是听起来普通,看起来普通,学起来普通。
可真正用起来,却绝不普通,
而且,还有点说不出的古怪和异常。
这种异常,应该也只有,真正得到这阵图的人,亲自用心学,亲自上手画,然后亲自用来救过人,才能察觉得到。
可这种「异常」,墨画却很难琢磨清楚。
他也分不清,这种蕴含了「生死」流转,近乎某种法则变化的「异常」,是因为这乙木回春阵,本身就有问题。
还只是因为,这阵法是用来医人的。
只要医人,就涉及「死生」变化,而与阵法本身无关?
墨画不是丹师,没用医术手段救过人,因此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
墨画又看了看自己画下的乙木回春阵。
从阵纹,阵枢,到阵眼的结构,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眼看到底,就是寻常的「医」阵。
从阵法角度来说,也的确看不出,异常在哪里。
墨画皱眉。
医道和阵法方面,都没有思路,那就从「因果」的层面来看。
墨画的脑海中,不由浮现起一个问题:
这副阵法,到底是出自谁的手,赏赐下来的?
道廷?
道廷是个宽泛的概念,道廷内的任何组织,任何人做事,都会冠上「道廷」的名头。
更具体点就是天枢阁?
天枢阁的谁?
墨画对天枢阁,并不算了解,但他大概知道,天枢阁的对外命令,很多都是「监正」亲自颁发的。
以这个阵法,用作论剑奖励,肯定是过了「监正」之手。
监正是知道的。
那除了监正呢?还可能有谁?
天枢阁最高位者,乃是阁老。阁老知不知道?
传言天枢阁的阁老,是一位寿元悠久,深不可测的老者,那他是否知道,这副乙木回春阵里面的玄虚?
将这阵法,当做论剑奖励,是经过阁老同意的?
甚至这会不会,就是阁老他做的决定?
墨画心头微跳,可随后又皱眉:
「应当不会吧,阁老位高权重,运筹帷喔,事务繁多,怎么可能操心这种小事?」
「可——·万一呢?」
「万一真的是阁老呢?他又有何意图?」
墨画又皱眉回想了一下,心中突然一凛,忍不住想到,当初他用天机衍算,曾经稍稍算过,这副乙木回春阵的因果。
然后朦胧间,眼前便浮现出了师父的身影。
傲然于天地,桀骜不可一世,
可看向自己时,又神色温和,眉眼含着一丝笑意,还有浓浓的不舍。
「师父——」
乙木回春阵,与师父的因果有关。
这件事,阁老会不会也知道?
墨画心中微悚。
是不是—正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天枢阁的阁老,才将这乙木回春阵,定为了论剑大会的奖励?!
这一切,都是那位阁老算好的?!
墨画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之前,他还未必会这么想,他不会自以为是到,认为全天下都在针对自己。
那么多高人,都在算计自己这个小虾米。
可因为命煞一事,在师伯手里吃过了大亏,墨画就多了个心眼了。
当你窥视因果的时候,因果也在窥视着你。
很可能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某些高人发现了。
只是你自己,一无所知而已。
可是—
阁老?算计我?
墨画总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
那可是天枢阁的阁老,这样的人物,会算计自己么?
自己一个小筑基,有什么值得阁老来算计的?
墨画摇了摇头。
而且归根结底,他连天枢阁的阁老是谁,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从未接触过,怎么会—
一念及此,墨画忽而心头一跳,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在离开乾学州界的小云渡城中,他跟这位老爷爷,一起下过棋。
两人棋逢对手,下得很开心。
墨画愣住了。
不会吧——
这个老爷爷,不会就是阁老吧?
不可能吧.·
墨画连连摇头。
堂堂阁老没事干,跑到渡口,跟自己下棋?这怎么可能?
墨画压根不信。
「可———假如是呢?」」
墨画心头微颤。
那这就意味着,自己的的确确,是处在阁老的视野里。
自己在乾学州界所做的事,很可能也全都在阁老的洞察之中。
更进一步来看。
自己做的所有事,都是得到阁老的「纵容」的。
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冲突,和乾学州界格局的变化,也全都在阁老的掌控之中。
乃至,最后的血祭大阵的结果,可能也是阁老预料之中至少是他乐见其成的?
而离别之时,阁老来看自己一眼,其实也是想,亲眼确认下自己这个,解决了邪神之患的「棋子」的精神状态?
自己其实是阁老操控乾学局势的一枚「棋子」?
墨画将这一切,全都联系了起来,不由生出森森寒意。
石殿内的空气,都冰冷了气氛。
但随后墨画暗自琢磨了一会,又缓缓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也不至于,把人心都想得那么「阴险」
阁老,应该是很忙的。
坐在那个位置上,高处不胜寒,要纵观九州,总揽全局,什么都要看到,不可能真的,将一切目光,都放在自己这个小小的筑基身上。
他知道自己,顶多也就是知道。
他「算计」自己,顶多也就是算算。
至于「棋子」,估计也就是因势利导,拿个「鱼饵」来钓自己,大家都有好处。
阁老应该没想害自己。
否则的话,当时在云渡城,自己要离开乾学州界,阁老就不会亲自露面,陪自己下棋了。
当然,墨画不知道,阁老其实没打算「露面」,也压根没打算「陪」他下棋。
是墨画自己「自来熟」,找上门去跟阁老下棋的。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
墨画心中道。
那位跟自己下棋的老爷爷,未必真的就是「阁老」。
即便他真是阁老,对自己应该也没什么恶意。
这点墨画还是能感觉到的。
而且,能在棋艺上,跟自己不分上下的人,那跟自己一样,顶多只是聪明绝顶,而绝对不可能是卑鄙阴险之人。
墨画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之后他低下头,看向眼前的乙木回春阵。
适才的一切,都只是他,根据蛛丝马迹的「推算」。
究竟是不是真的,现在还无从验证。
但万一是真的,那这副阵法,就绝对非同小可。
木血充盈,生死流转,不但跟师父的因果息息相关,甚至蕴含了一种,高深莫测的阵道法则。
一定要好好钻研,琢磨个明白。
眼下光看阵纹和阵枢的结构,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还是要学以致用。
墨画想了想,又找巴山,要了一间干净的石室,然后假装向神主祷告,祈求神主的伟力。
但并没有「神主」赐福。
因为墨画压根就没「神主」。
他就只能凭自己的实力,又画了六副乙木回春阵。
画好之后,墨画便让巴山等人,将其他伤兵,也抬进来放在乙木阵上救治。
丹朱心中感激。
丹雀部众人,一时更是感极而泣。
他们没想到,巫祝大人对他们竟如此关心。
短短一个时辰内,竟然又费尽心神向神主祷告,求得神主的恩赐,布下圣纹,来救治丹雀部的伤员。
如此大恩大德,实在是让他们无以为报墨画没想那么多,而是以「体察伤情」为由,在各个乙木阵和伤员中穿梭,不断观察阵法的运转,和伤员身上血亏木盈,以此来揣摩死生转换的变化,体悟这副「乙木回春阵」的奥义。
就这样,丹雀部伤员的伤势,在一点点遏制。
墨画对乙木回春阵的掌握,对「治病救人」时,死气和生机的互相转化的感悟,也在一点点加深—.
而在道州。
某个五品州界,一处极偏僻的小院中。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戴着斗笠,在小池边钓鱼。
说是钓鱼,但更像是在瞌睡,
他半躺在草地上,面前摆了个小木桌,桌上一壶茶,一局残棋,
右手边,一根鱼竿悬在空中,鱼线无钩,直入水中,自然无鱼儿理踩。
在旁人眼里,老者下棋,从没赢过。
老者钓鱼,也从没钓上来过。
可这位老者,却仍旧自得其乐。
身为天枢阁的阁老,劳心劳神,如今告老还乡,自然是难得清净。
直到水中一条金色小鱼儿,舔了下鱼线,甚至还把脑袋浮出水面,探头望了阁老一眼。
阁老这才惊醒。
可当阁老睁眼,回头望去的时候,鱼儿又连忙噗通一声,钻进了水底,一点影子没有了。
阁老有些错,忍不住低声嘀咕道:
「也太聪明了——这以后,还怎么钓他?」
水面平静如镜。
阁老缓缓起身,动了动鱼竿,可鱼竿上连个钩子都没有,只搅动了一些涟漪。
涟漪一动,便惊动了一些两眼呆呆的大鱼。
这些大鱼,浮在水面上,直呆呆地盯着阁老,似乎根本不怕他,也根本不知道往水底躲。
阁老看着,有点气闷。
这天底下的鱼,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聪明的鱼,太聪明了,一转眼就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愚蠢的鱼,又太蠢了,死到临头了,还把鱼头露出水面。
偏偏这世上,聪明的鱼,个头太小。
蠢鱼却个顶个的大。
阁老眉头皱起,片刻之后,渐渐又舒缓了起来。
「差点忘了,我退休了,不必操这份闲心了—
阁老手指凭空一点。
茶壶自动浮起,晃了晃肚皮,然后壶嘴一歪,泡好的茶,就自行倒进了杯子里。
杯子再自己送到阁老面前。
阁老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茶,眯着眼缓缓躺在竹椅上,晒着云霄日光,吹着林间山风,无人声乱耳,无案牍劳形,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个几百岁。
人若劳碌极了,「清闲」便是最奢侈的东西。
阁老奢侈了一会,享了一会清闲,到底还是又将眼睛,缓缓睁开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心情到底还是不太能平静。
聪明人,往往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有些东西,你看到了,就很难不在意。
但偏偏很多事,都是冥冥注定的因果,让人无能为力。
就像是.人该死的时候,就会死。
血肉上的生机,若是消逝,尚有救治之术因果上的生机,若是断了,才是真正的绝路无生—
即便一时免得了血肉之灾,终究难脱因果之死。
阁老看着清朗的天空,末了深深叹了口气,在棋盘上落了一枚白子。
可白子转瞬,便被黑子吞掉了。
残棋上的黑子,连成了一片可怕的黑雾,似乎要将一切白子,全都吞噬掉。
阁老目光凝重,喃喃道:
「你要,再聪明一点啊,再学点东西——」
「千万—别死在这个劫里」
三千蛮荒之地。
朱雀山界,术骨秘部的石殿里。
墨画还在低头研究着,乙木回春阵的诸般变化,忽然心头一悸,忍不住抬头望天。
可他在石殿里,抬头是屋顶,根本看不到天。
墨画心里有些犯嘀咕,之后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便继续研究起乙木之阵和死生变化来。
他想早点参破这种,陌生而晦涩的阵法变化。
只可惜,还没等他研究多久,毕方部又杀了过来。
这一次,还是毕桀亲自带队。
毕桀又在周边,攻打各个小部落,抓了一堆蛮奴,让后命令这些蛮奴在前作为炮灰,攻打术骨秘部。
他们毕方部的精锐,还是在后面以逸待劳,找机会斩杀丹雀部的蛮兵。
战斗一触即发。
双方杀了一阵,各自退去。
丹雀部又有不少蛮兵,中了血牙毒,血流不止。
然后隔了一日,毕桀又带人杀了过来,如法炮制,又制造了一些伤亡。
他的确是想把丹雀部「耗」死。
没了蛮兵,他再以众凌寡,带兵围剿丹朱。
缴获军备,也自然是手到擒来。
毕桀原本是这么想的。
可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事情根本没按照他预想中的发展。
丹雀部的蛮兵,根本没「死」多少。
甚至很多,中了血牙毒的蛮兵,过了几日,又出现在了战场上。
这绝不可能!
毕桀目光冰冷。
这种毒,是他珍藏了许久的,几乎没有解药。只要中了,血气和生机,就会不断流逝。
即便有药来补,这么多中血毒的蛮兵,怎么可能补得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哪个畜生,在坏我的好事?」
毕桀脸色挣狞。一张白净神圣的脸,忽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另一边,墨画也神色不善。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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