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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天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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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鄭綏腹中的孩子還沒有出來,宋疾醫和幾位醫婆都已經開始著急了。
桓裕守在庭院里,見這情形,一時間,又急又氣,整個人處于暴走的邊緣,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滿院的婢僕,躲他遠遠的,不敢靠近。
院外的安靜無聲,與屋子里時時傳來的叫喊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些曾經听過的傳言,有關婦人生產不好的傳言,齊齊往腦海中涌現,婦人生產,好似進了一回鬼門關,或母子俱殞,或母亡子活、子亡母存,使得桓裕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六月炎暑天,卻如同讓臘月里的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生生打了個激凌。
他見慣生死,但頭一回,無法看淡生死。
熙熙不會有事。
桓裕雙手緊握成拳,長而硬的指甲,生生扣進手心肉里面,鮮血從指縫中溢了出來,“她不會有事。”轉身快速出了院子,緊接著,徐州城所有的穩婆和疾醫,陸陸續續進入了將軍府。
及至後半夜,已慌成一團,六神無主的桓裕,連他平日不待見的巫祝,也請進了院子,替鄭綏和孩子祈禱求福。
此刻,院外的禱告聲、來往聲,與屋子里的急促聲與叫喊聲,照相呼應。
廊下燈籠,柱上明瓦,發出的光亮,能把整個院子照得燈火通明,卻照不到他的心里去,只映得他一張如玉的臉龐,越發的煞白駭人。
天微明時分,眼見里面傳出來的聲音,已越來越小,叫喊聲越來越低。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腦海中浮現。
桓裕已顧不上其他,喝退不了守在門口的幾位健壯僕婦,于是上前自已伸手推開那幾人,直接撂倒,沖了進去,一盆盆血水往外端,不僅腥味刺鼻,更是顏色刺眼,腳下的步子快了許多。
然而,剛至套間,就瞧見躺在床上的鄭綏,滿臉倦色,兩手緊緊抓著候在床榻邊上的劉媼,還有嘴里未說完的話,“……萬一,您記著,把孩子送回臨汝,托付給阿兄。”
劉媼握著鄭綏的手,拼命搖著頭,“娘子,你不會有事,老奴見過有婦人,生了五天五夜,最後平安把孩子生出來了,你听阿媼一句,自來人的生辰由天定,娘子腹中的小郎或女娘,等到了時辰,自然會出來的。”
“可六娘……”
忽然听到產房內,譚元的妻子高氏驚叫一聲,“將軍怎麼進來了?”她是第一個發現桓裕進了產房。
幾乎同一時間,鄭綏兩手抓住薄毯,蒙住腦袋,“快讓他出去。”
桓裕走至床榻邊,依舊是渾身僵硬,對于鄭綏的行為,視若不見,和著被子抱住鄭綏,輕聲在她耳邊道︰“熙熙,你別想把孩子送回臨汝,你最好是自己養孩子,你听著,如有萬一,這屋子里的人,包括孩子,會全部給你陪葬。”
鄭綏一听,頓時怒氣上涌,拉下被子,瞪向他,“桓裕,你威脅我。”
“你可以試試。”桓裕臉上帶著三分笑意,眼里冷冰冰一片。
原本已極度疲勞倦怠的鄭綏,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處,上下不得,她知道桓裕絕對不是說說而已,想著腹內的孩子,骨血相連十月有余,還有眼前已近瘋狂的桓裕,一股強大的意念似給體內補充了源源不斷的能量。
讓她不能放棄。
下腹又是一陣收縮,那股熟悉的巨痛,又涌了上來,鄭綏緊咬著牙,滿臉痛苦之色,眉頭皺成一團。
桓裕見了,直接掰開鄭綏的嘴唇,把自己的手指頭伸進去。
這個時候,劉媼已顧不上,把桓裕請出去了,忙著指揮著穩婆繼續,高氏提著心,更是不敢松懈。
闊大的內室,聚集著穩婆醫婆僕婦,還有幾位年紀大的命婦,顯得十分的逼仄。
連枝燈散發著光亮與熱度。
汗水四灑,人聲嘶啞。
氣氛緊張,催喊激烈。
及至東方,雞鳴聲響起,外面的天色,出現了一縷微曦的晨光,仿佛這縷晨光,照著這間內室,帶來了喜氣。
“再用點力,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
不知是誰先出了聲,繼而,有接二連三的驚喜聲響起。“太好了,再用點。”
“快出來了,再使點勁。”
“就快了,快了。”
“很快了,夫人,很快了……”
……
不知是過了一刻鐘,還是兩刻鐘,桓裕覺得,當他听到穩婆喊的一聲大喜,“是位小女娘。”如同用了一輩子一般。
緊接著,听到孩子的哭喊聲,他沒來得及去看孩子一眼,只在鄭綏耳邊,輕聲叮嚀,“熙熙,你一定給我好好的。”
再之後,撲通一聲響,暈了過去,暈倒在床榻邊,又引來一波人仰馬翻。
鄭綏當即恨不得昏過去,她也確實倦極昏睡了過去。
——*——*——
六月六日辰正,將軍府四娘桓令姍平安出生。
闔府上下,緊繃了兩日的神經,頓時松懈下來,上至府吏,下至僮僕,皆松了口氣,趁著桓裕心情好,以對于他暈倒在床榻前,成了近日眾人的談資。
高氏更是在鄭綏跟前打趣,“平日只听產婦暈過去,這還是頭一回听說,郎君暈倒在產房內,將軍還真是著緊夫人,夫人這福氣,旁人可比不了。”
鄭綏先時還會臉紅,後面,一張臉早已磨得有牆壁厚,全部含笑接納。
今日,忽然見高氏湊近前,細問︰“你回難產,是不是清音堂那位,做了什麼手腳?”
鄭綏一听,驚了下,卻是搖頭,“沒有。”清音堂的人,後面連屋子都出不了。
“你就心善吧,外面可都傳遍了,不然,將軍怎麼會突然把她送回譙國。”高氏說完,又一頓,聲音低了許多,“有些話,我從前不敢說,那一位,當日殷夫人都得避她三分,前兩年,可是極出風頭,我冷眼瞧著,不是個安分的。”
“到底心太大,做了丑事,露了真面容,也到底你和將軍情深,修成正果。”說到後面,高氏替鄭綏歡喜。
只是此刻,鄭綏腦子依舊有些雲里霧里。
李雪被送回譙國,她醒過來,听辛夷和劉媼說過,心里還納悶︰當日李雪得以封賞誥命的事,之後,她既已信了桓裕,後面,又有五兄的來信,她並沒有太過在意。
怎麼忽然間,人就送去了譙國。
鄭綏只遲疑片刻,理了理頭緒,直覺告訴她︰桓裕做這事,絕不是偶然行為。
不然,外面不會有這樣的傳聞。(未完待續。)(83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