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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翁摩挲著手中的烏木匣子,良久,望著鄭綏,問道︰“十娘也希望老身離開?”
“阿翁,您在鄭家德高望重,又年過花甲,當初阿兄要派你老人家過來時,我就不願意,後來想想,無論阿兄,還是您,更多不放心的是這個匣子里的令牌,其實一開始,你們就沒必要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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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娘……”
“我知道阿兄是心疼我,不忍讓我受委屈。”
鄭綏眼眶微濕,似有液體流出,忙地轉過頭,移開眼,好一會兒,嗓音低啞道︰“但一個李雪娘,又哪值得你們如此,當作大敵一般對待,說到底,不過是一名妾室,那時,你們實在不該瞞著我。”
“十娘能夠這般想,老身心中甚為欣慰,你是鄭家女,出自大家,幼承庭訓,無須去在意一個山野村姑。”
鄭綏沒有接話,直言道︰“我已經給阿兄去信,明年開春後,送您回臨汝,此外,前些日子,郎君已經和我提過,年後,阿展將升任睢陽縣令一職。”
阿展,指的是溫翁長孫溫展。
“十娘代我多謝將軍了。”溫翁神色淡淡的,長孫阿展一直想出仕,對于他的仕途,溫翁從來不擔心,郡守或許有些困難,但一縣之長,不過囊中之物。
真真讓他擔心的,是鄭綏。
“老身有一句話,希望十娘能夠謹記︰夫婦之間,除了情,還有義,除了恩愛,還有敬愛,年華盛時,自然是恩愛重于敬愛,年歲漸大,恩情漸薄,唯數十年相守,賴以敬義,方能長遠。”
鄭綏臉色微變,穩了心神後,搖了下頭,“阿翁放心,倘若真有那麼一天,我自有我的道理。”
這些話,大嫂李氏和她說過,前人也曾留下留下詩句︰
常恐秋節至,涼 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只是她不願意去想將來,更不願意為那不可測的將來憂心,影響現在的生活,她一直想的是,和桓裕好好過眼前的日子,過以後的日子。
過往的,她已無法改變。
以後的,她願盡己所能。
至少,桓裕也抱著這樣心思,那麼,情況還沒有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不是嗎?
溫翁瞧著鄭綏恬淡柔和的側臉,嘴角微微上揚,只覺得格外刺眼,仿佛一夜之間,十娘已然長大,已不是那個父兄跟前,那個天真爛漫,肆無忌憚的小嬌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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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符葦索新,鬼邪不入門。
椒柏屠甦酒,一歲一平安。
臨近新年,家家戶戶畫桃符,懸葦索,合府團聚除舊歲,迎新春。
舊年的守歲,鄭綏撐不住先睡了過去。
次日正旦,卯初時刻醒來,庭院前面,已經開始燒竹子、燃香草,即為爆竹、燃草,以震懾惡鬼邪妖。
鄭綏先洗漱更衣,然後換上莊重的玄端禮服去奉像堂祭祀先祖。
這一次的祭祀,比冬至日要正式且隆重許多倍,在徐州的桓家人,都團聚在將軍府,昨晚一起守歲,今早一道祭祖。
鄭綏換好衣裳,吩咐婢女阿爰,“你去一趟寧瀾館,把阿不帶上。”
阿不,是李雪生的孩子,因不滿周歲,沒有序齒和取大名,之前桓裕給取的小名,名喚‘不期’,鄭綏覺得不中听,遂改叫阿不。
《詩經》有雲︰常棣之華,鄂不 (韋華),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不,意指花蒂,整句喻指兄弟情深。
她既已容下了這個孩子,自是希望以後,這孩子與她所生的孩子,兄弟情義深厚。
鄭綏身邊的幾個婢女,听了她的吩咐,只是微微一愣,很快,阿爰應了聲唯出門去了,倒是從淨室出來的桓裕,吃了一驚,忙道︰“他還太小,今年祭祖先免了,過幾年再去也是一樣的。”
“阿不的個頭近來長了不少,前日已經會笑,會啊啊叫了,今日闔府祭祖,一年一度的日子,讓他一起去,外面有**母,進去我抱他一會兒,沒什麼事的。”
“不行,”
桓裕直接不同意,“熙熙,你現在自己都要人攙扶,哪還能抱著他行跪拜禮,等他大了,能自己行禮了,再參與祭祀。”
“郎君,八郎君家的孺子,比他大八個月,和他同年,你當是他們兄弟倆一道做個伴。”孺子,是八郎君桓鋒和庾氏的小兒子,去年四月出生,小名孺子。
“熙熙,阿不有**母和傅姆照料,其實,你不用費太多心思。”
“他總是你兒子,將來也得喚我一聲母親,你讓我怎麼做?外面人都看著呢。”鄭綏說這話時,垂下頭,坐到梳妝台頭的胡椅上,自她懷孕以來,屋子里的擺設家具,已陸續全換成了高腳。
桓裕一見她情緒上來,知她主意已定,況且,新年第一天,一大早的,也不好與她爭執,雖說多數時候,鄭綏很容易哄,但固執起來,什麼話都听不進去,于是退一步,“行,讓他去,不過進了奉儀堂,讓桓覃的媳婦抱他行禮,好不好?”
鄭綏沒吱聲。
桓裕心頭倒生出幾分後悔與愧疚來,上前握住她的手,微微躬下身,“熙熙,我們不計較這些了,今日是元日,我們先去奉儀堂祭祖,然後回維德軒飲椒柏酒和桃湯,吃膠牙餳與雞子,再嘗五辛盤,正午時分,府里舉辦元會,怕是巳時初刻,就會有人上門。”
一听這話,鄭綏頓時懊惱不已,一急起來,卻把正事給忘記了,竟不分日子,不分場合起來,忙嗯了一聲,起了身,準備出門。
只是桓裕攬著她的腰,沒有動,鄭綏抬頭望去時,但見桓裕一雙眸子,黑漆幽深,似藏了許多事,看不清明,她忙地撇開眼,片刻,耳邊傳來桓裕的輕嘆聲,含著三分無奈,“原是想等她走了,再和你說的。”
手指撓過鬢角的發絲時,猶留下一串溫熱,“熙熙,我已經派人去李家傳信,讓他們元宵過後,把她接回去,衙門里的納妾文書,年前已經銷檔了。”
鄭綏的身子陡然僵了一下,爾後,柔和起來,緊緊回抱住桓裕,頭仰靠在他的肩頭。
紅色帷幔輕揚,節奏悠慢歡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