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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準備了一夜,獵馬的隊伍就踏著白琺瑯般的雪地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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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月在並不熟悉的馬背上向皇宮回眸。
金碧輝煌的皇宮在白茫茫的天地中,如同一只過于肥胖無力飛翔的蠢鳥。它只能蹲伏著,以無盡的丑態被世人嗤笑。也因它的痴呆,惹得佔領者們接踵而來誰都想在它身上狠狠掰開一條腿,啃去一口肉。
“所以你要改變這個國家的命運。才能徹底改變你自己的命運。”那個男人在她耳邊曾這樣說過,“若你以為自己不過是個弱女子,什麼事都無法改變,那麼你就只好為這個國家殉葬無論是以何種的名義。作為一個腐朽的王室公主,無聲無息地在人民的記憶中消失。但是一個敢于執起刀對抗侵略者的公主……”他改變了聲音,從沉冰般的極冷,變成烈焰般的炙熱,“人民必然會記住你的名字……”
她迷惘地盯著他的眼,良久良久,以確認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心話。
他竟然鼓勵自己對抗他所代表的大翰?他情願這個國家出現一個強硬的統治者,卻不願意把這個國家的黃金一掠而空,然後徹底摧毀它的王室?這是什麼陰謀?
“雪帥。”她第一次用平等的語氣詢問他,“你到底想要什麼?”
“這是我自己的事。”他竟然輕松自如地回答了她,“做不做,是你的事。”
她想不到有任何理由拒絕他。所以,一切都依照著他的計劃一步步進行著。
不過在冰天雪地中到大湖去獵馬,需要的除了視死如歸的勇氣和萬全的準備外,還需要一點點的運氣。
鹽粒般大小的雪花飄落在她的手上,涼涼的,薄薄的。那個男人的唇,會不會也是這種觸覺?
她忽然入魔般陷入了迷思,胯下的馬匹打了個噴鼻,她差點就被摔了下來。
“公主,小心!”一只蒼勁的手腕扶住了她。
師月低頭一看,感覺扶她的這個獵人面容有些熟悉。腹黑首席萌萌妻
“你……”她囁嚅地道,眉頭情不自禁地皺了起來。
臉容黝黑的獵人舉起食指,做了一個“噓”的姿勢,隨即,機靈地朝她眨了兩下眼。
她記起來了。
這個人,曾經出現在小酒館,當時他身穿破爛衣裳,敲響了高亢入雲的羯鼓。昨日,他出現在皇宮前的廣場,臉上作了偽裝,是個歷經滄桑的老獵人。今天,他又以普通獵人的身份,出現在她身邊。
她兀自不解。這獵人便悄悄地把一小角布塞到她手上。她偷偷展開一看,原來是一朵雪花的印記。
與世上所有的雪花都不同,這朵雪花有著最凜冽的外形它是由四柄鋒利的長劍組成的,劍尖呈十字互指,周邊以藤蔓交織。
她曾听過傳說,雪帥所以能夠無往不勝,全因其麾下有四名彪悍的將領,他們各懷奇才,配合無間,而雪軍的旗號就是這麼得來的。
“四劍合璧,即為雪。”
獵人指著其中一瓣,沖著她一笑,頗有些得意。
“難道你是……”師月大愕。沒想到為了她,那個男人竟然把自己最心腹的一個將領調來支援她。
獵人點了點頭,很快收斂了笑容,恢復為一個普通的獵人神態。
師月重重地一口凜冽的空氣,令整個肺部都充斥著冰冷如刀、卻令人極度清醒的氣息。
幻夢結束,征途正式開始。
這支獵馬的隊伍如一柄插入大地的短刀,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中。
從他們出發的那一刻開始,雪帥就幾乎沒有離開過那塊窗戶。他像雪山的岩石般佇立在那里,眺望著,耐心地等待著。星際吃貨生存守則
副將達里泊本身也是個厥人,不過是被東厥所奴役的西厥人,對東厥仇恨極深,所以情願投奔大翰,希望有一天能收復故土。
“姚將軍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所托,凱旋而歸!”看到主帥一臉凝重的樣子,達里泊已經勸了兩回。
雪帥點了點頭,喝下部下帶來的御寒燒酒。沒有燃燒木炭的皇宮,此刻跟外頭一樣冰寒徹骨。想必令大王和他的嬌妻愛兒輾轉難眠,不過這也是必須的。
想想那個如今在大湖邊用性命去守護祖國的嬌弱身影,他們就必須感同身受一下。
天亮的時候,那支隊伍終于回來了。
有一半的獵人沒有回來。
即使能回來的,大部分也纏著厚厚的布帶。
公主伏在馬背上,那僵直的姿態很容易被誤認為是一具尸體。不過牽引著馬的獵人非常在行,行進間極其小心,讓馬走得穩穩當當的,絕不會讓她被顛簸下來。
三十二匹野性難馴的烈馬被套上了籠頭,眼里蒙著黑紗,由鐵鏈拴在一起,跟在後面。
馬的毛色火紅,如同一道火焰,灼熱得刺目。
幾乎所有的大人都匯聚在皇宮廣場上,默默地注視著這支隊伍的回歸。不過,其實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領頭的一匹馬背上。那個傷痕累累的嬌弱身影上。
“公主……我們回來了。”牽馬的獵人停了下來,拍了拍她的手腕。
那手腕血跡淋淋,卻有戰斗過的痕跡。雖然凍得僵白,卻始終不肯放開韁繩。
“公主……”人們慢慢地湊過來,唯恐驚醒她,更怕她不會醒來,輕輕地呼喚她的名字,“師月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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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嬌弱的身影沒有一點反應。
獵人又執起她的手腕,這次,是把內力輸入她的體內。
“你該醒來了,公主!”
師月在一片急切的呼喚聲中醒來,察覺自己身在溫暖的流水中。
人民匯聚成洋流,目光炙熱地注視著她。她一睜開眼,這暖流立刻傳來雷鳴般的歡呼︰“公主醒來了!”
“神佑公主!”
“天授之女!”
站在皇宮內的王後听到這一連串的呼號後,兩眼翻白,頓時暈厥了過去。大王目瞪口呆,失魂落魄地發著抖。小王子則嚇得哇哇直叫,頭上的金冠不知為何滑了下來。
“這就是所謂的良馬嗎?”一聲暴喝,把廣場上所有人都震懾住了。
人們驚懼地看到大翰兵士魚貫而出,那個以殘酷聞名的佔領者傲然走到公主面前,毫不留情地把她一把掀下馬來,怒斥︰“這就是你們大所謂的真正的良馬嗎?廢物,全都是廢物!”
公主從雲端掉到塵埃里,聲音淒涼︰“的確是我們最好的馬了!不信你看看……”
“說謊!”雪帥冰冷著臉,來到一匹野馬跟前,青龍刀一閃而過。
那匹野馬轟然跪倒。
兩只前蹄如敲斷的冰渣般掉在地上。
那是大人用性命換來的瑰寶啊。那是公主親手獵來的神駒啊。
無情的佔領者猙獰地笑著,邪惡的笑聲響徹整個雪地,在日後的歲歲月月中,在大人每晚的噩夢中,在無數異邦人民的口口相傳中,其惡名遺臭萬年。
“把這個無知卻逞勇的公主放在柴堆上,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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