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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睫毛一抖，對方這一手並不高明，甚至還可以說很拙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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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有用！不過就是兩個人合伙起來給下了個套而已，但要是自家能夠兩頭都簽了契，要是不這麼盲目信任的話，也不至于會弄到今日這樣的被動。
沒有但是。
唯一能夠讓她往好的方面想的就是，趁著是現在遇見這樣的事情，讓他們警醒，以後多加注意，總好過等以後再來這樣一出，就更加難以收拾。
想是如此想，對眼前的處境卻是不能改變半分。
林颯畢竟不是自家人，有些話也不好說，見他們面有急色，也只能在一旁說道，“我在這也打听一下，要真有黃豆，就先買下來，總要把這一關應付過去才是。”
都以為他是客氣，也就道謝歸了家。
一路往東望村這回來，氣氛凝重沒有什麼話，甦有禮眼神有些無力，還沉浸在自責中，面色略淒苦。
半夏笑了笑，“爹，做買賣哪能一帆風順的，不是這有困難就是那有困難，好在咱們都好好的，總能把這一關給過去，就當一次教訓。”
甦有禮見半夏如此，很快調整了神色，“你說得對，倒是爹想左了，真越活越回去了，反倒要你操心，別擔心，我想著你說的去城里是個路子，但我想著也不能只看著一處，回去之後，我們就各個鄉下跑一邊，還有臨近的村子跟鎮上，沒準能夠湊一些起來。”
馬車停了下來，張留粗獷的聲音傳來，“你們先回去，我就從這順道去城里，正巧我在這附近也認識人，借一匹馬還是沒有問題的。”
都是自家的事情，張留這兩年也出了很多力，又是個熱心的，跟新嫂子多半以作坊這邊為家了，加上家里唯一的孩子張獨，又跟遠光遠晨一並在鎮上的學堂，他們夫婦更是自在得很。
如今听他這般說，甦有禮也不多說客氣的話，“如此也好。”說完，把懷里的銀票分了一半過去，“要當真的有合適的，就買下來，也別太累到自個。”
張留是個急性子，從這就自己繞道走了。
甦有禮半夏並伍良平回到村子里，還沒有進門，就見外頭很是熱鬧。
聚集了很多人在甦家院子里，外頭還陸陸續續地有挑著籮筐的人看著熱鬧。
雖然現在天光越發亮堂，也是傍晚的時候了。
湊近一瞧，甦有章見甦有禮進來，“老三，你回來了，我們收到一些黃豆，趕幾天工沒問題！”
這怕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熙熙攘攘的院子里，四周圍著一圈，甦有禮回頭跟甦有章商議事情，半夏就在這瞧熱鬧。
地上鋪著麻布袋子，一大漢挑著一籮筐的黃豆，嘩啦倒在麻布袋上，四周用木板給擋住，也沒有幾粒是掉下來的，“快看快看我的！”
這是鬧的哪一出。
甦有章在一旁跟甦有禮說話的聲音傳來，“也不知為何，這各個村子，似乎都沒有多少黃豆，人家還有些要留著自己磨豆腐，有的干脆懶得去賣，這留著也能留的，反正也沒有多少，我這不是想著當初咱們商量的，最多能夠把黃豆的價格提到十文嘛，再多下去就沒法干了，但也不能一次給太多，提到八文，才勉強收到一點點，這也不是回事啊！”
咽咽唾沫，甦有章又帶喜道，“還是老大辦法多，他認識的人本來就多，這整日走村串戶的，如今又是秀才老爺的爹，到哪里人都敬重著，你道他想了個什麼法子？”
甦有禮听說收到一些黃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忍心打斷他那帶著興味的話頭，“什麼法子？莫不是能一家家地去叫？”
甦有章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老大拿手的是什麼？眼楮毒呢，除了劁豬劁雞之外，他還會估堆兒啊……”
估堆？半夏倒是瞧出一些名堂，因為甦有德並沒有說什麼，反而是把這黃豆用木板 成一個圓錐形，看著堆得尖尖的，四下又走幾步，背著手凝眉，眼楮卻一動不動地盯著這黃豆堆。
“多少多少？”那漢子已經迫不及待地道。
賣個黃豆，至于嗎？
半夏有些好笑，與此同時她發覺，不僅僅是這個漢子，就連身旁的人，也都是這副看熱鬧的表情，瞧著自己大伯依舊神神叨叨的樣子，很是有些佩服起來。
也難怪他在村子里吃得開。
別人如何催促，他都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跟道士做法似的，繞著那個黃豆堆走，片刻之後，站定，又伸手捧起一小撮黃豆，掂量掂量，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一百四十二斤。”
周圍一片嘩然，就是半夏，也跟著目瞪口呆，這就是傳說中的估堆兒？把這黃豆倒在地上，就知道多重？
“快過秤過秤！”依舊有人趕著說道。
既都已經估過了，為何還要過秤？要真的秤，這估堆還有什麼意義？
很快，半夏就曉得了，因為一旁起哄的人說道，“我估摸著有一百五十多，要是超過五斤，這一下就能翻一倍，甦大這眼楮雖然毒，總有失算的時候，這要當真的走了眼，賣一次等于賣兩次！”
是以，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半夏瞧著甦有德，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聯系剛才甦有章說的那些話，大伯想到的問題原來是這個啊，這黃豆放在手里，有人收的時候去賣，沒有人收的時候留著也不要緊，大不了自家磨成豆腐也是可以的，但龐老板敢如此對他們，定然是已經走村串戶地收過一次，甦有德跟甦有章去收，效果自然不會好。
好在，他想到了這麼一個主意，估堆來算重量，要真的是弄錯了相差五斤，就雙倍價錢收下！這一傳十十傳百的，大家就都想來試試，反正也都是賣。
人都是有賭性的，何況在村子里也沒有太多別的玩法。
甦有德來了這一手，那賣黃豆的，幾家幾戶自然聯合一起，踫運氣來了。
半夏暗暗豎起了大拇指，不能小瞧土著啊！
這法子，照自家老爹的性子，兩輩子怕是都想不出來。
何況甦有德這個估堆這般厲害，以前可從來沒有听說，又大膽又有手藝，還圓滑得很，難怪什麼時候都沒有吃過虧。
想法不過是一瞬，很快，過秤是過那三十斤的小秤，分成幾次秤過，一算就出來。
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一百四十斤。”
甦有德大手一揮，“就照一百四十二斤算！”
那人略微有些失落，卻依舊歡歡喜喜地過甦有章這邊領錢了。
領錢之後又湊近人群里。
看來還有得折騰。
而今怕的不是折騰，要每天都如此，聚少成多，也是好的。
問題是黃豆的產量其實挺低，地少，種的人也並不多，又是有人去收過，就怕把這附近的黃豆都搜刮出來，怕也填不滿窟窿。
很快，又有一人，把黃豆倒到了麻布片上。
甦有德依舊重復上一回的模式。
半夏仔細盯著地上的黃豆堆，心里默默地想著，要自己來的話，能不能算出來，一個圓錐，看著甦有德用木板刮過，側面大約是三十度的樣子，要當真的是如此，那麼可以算得出體積，而這沒個單位的體積，再換算成為重量，或許還有一點可能。
當然，這只是她自己算的而已，且不說這些不能用口算那般快算出來，但誤差顯然還是存在的啊，黃豆是癟一些還是飽滿一些，這角度確定就一定是三十度？
想了許久，直到甦有德報出重量的時候，半夏自己依舊在那些公式里頭打轉。
人的智慧果然強大。甦有德根本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但他是怎麼算出來的？又是誰教他的？
這一次，是相差四斤。
依舊還是高高興興地白得了三十二文，更是興致勃勃。
“這差越發多了，看這回能不能撞上大運！”
甦有德擦擦汗，這雖然不是體力活，看來還是挺費力的，“倒黃豆，我去喝口水！”
半夏正好如此跟著進去，“大伯大伯，你好厲害啊，但要是一整日都沒有一個人得雙倍……”這賭博要當真的沒有人贏，必定是會影響積極性的。
甦有德卻搖頭，“我也曉得如此，這黃豆本來就已經按照比較高的價格收了，我這也是咬了牙才下的決心，要一個失手，可是銀子的問題，一兩百斤不要瞧著不多，一旦錯了，可要多花一兩銀子呢，不怕你笑，我這手心都是汗，只想著這一兩銀子不要掉了！”
這怕是甦有德，第一次跟自己這般言笑晏晏地說話，半夏撲哧就樂了起來。
甦有德見半夏光是笑，又道，“但我幾乎沒有走過眼，至于那重量，這點我不能瞎說。”
什麼時候甦有德，變得如此有操守起來了。
本來就是一個讓大家笑笑的方式而已，不過甦有德堅持，半夏也不好說什麼，想了想又道，“要不然這樣，要真的超過三斤誤差，咱就給雙倍，反正也不算太難承受，二來這相差三斤，也的確是存在的，大伯你也不需要撒謊，出去打听打听，誰估堆能夠保證只三斤的差距啊！”
甦有德這下滿意了，“我看行！”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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