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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病房里，念采薇便坐在了床邊，一邊撩著小屁孩有些亂的頭發，一邊落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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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出去都還好好的，現在卻這樣躺在床上，叫誰接受得了？
越想，這麼多天來，心里的愧疚越發膨脹，十分後悔。
顧子琛去送醫生，在順便問了下大致的情況後，便折身回到病房，站到念采薇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哭什麼？沒事了，寸寸好好的呢。”
“忍不住，看著她小小年紀，就要受這分苦，心里疼，是我沒照顧好她，作為一個媽媽去，卻一點都不合格，才讓她遭這份罪。”
要是小屁孩沒有發現她跟顧子琛的關系，那也就不會不理她，不會不理她，便會呆在她身邊，不會出去玩，不出玩，也就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心口憋得慌，頭靠在顧子琛懷里，低低的哭出聲來。
想著一個那麼小人兒，流了那麼多血，全身就忍不住的顫抖。
“這不能怪你，大過年的，小孩子都愛玩，有人邀請出去玩，自然也會去，寸寸也不是不懂事，你也不能時時刻刻跟在她身邊看著她，有些事，不是說避免就能避免得了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拍著她抖著的肩膀，看著床上因為麻藥，閉著眼楮，還沒甦醒的小屁孩，眼色一暗，嘆了一口長氣。
“可是要不是因為我，她這幾天也不會總是悶悶不樂。”抬頭，俊秀容顏像是上天雕琢的一般，令人羨慕嫉妒。
看著他蠕動的喉嚨，遲疑的說︰“顧子琛，如果寸寸還不喜歡我們在一起，要不……要不我們先分開一陣吧。”
現在小屁孩受傷，她不想她不高興，不想看見她悶悶不樂，卻又不說出口的樣子。
那模樣……讓她看著心疼。
“你說什麼？”原本在思考的顧子琛，听見這突來的話，赫然回神。
“我不想寸寸不高興，我們先分開一陣子吧。”閉眼，一口氣將這話說了出來。
心，像是糾纏在一起，理不清斷不掉，還一陣陣抽抽的疼。
“為了這個，要分手？念采薇，你可真狠得下心。”嗤嗤的笑出聲來，淡笑的臉上，多了幾分落寞，幾分隱忍的怒氣。
“沒……沒說要分手，就是……就是先分開一段時間，也好讓寸寸有個接受的過程，我不想寸寸醒來後不高興。”
“所以你就想讓我不高興？”語氣不甚好，瞥著她，臉上連那淡笑都不見了。
深邃的雙眼靠近，讓念采薇身子忍不住往後仰，不敢迎上他的視線。
“沒……沒這個意思，我也不想你不高興。”低著頭，看著病床上的小人兒，“顧子琛，現在寸寸最重要，你先委屈一下好不？等這段時間過了，你要怎麼樣，都隨你。”
雙手攥住顧子琛的雙手，近乎請求的口氣。
眼楮盯著他緊繃的面龐，很怕他會生氣，會像上次一樣，就那樣，一走了之，不再回來。
倆人就這麼僵持了半響，顧子琛手臂動了動，見他低頭望向自己，臉上就綻出一絲笑，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你答應嗎？只要寸寸傷好了些，你想怎樣，我都依你。”
為了證明所言非虛，順帶著堅定的點了點自己的頭。
“都依我？”仍舊繃著臉，不過神色卻放松了些。
“嗯嗯！都依你，絕對不騙你。”
“念采薇，那你記住了，要是以後你耍賴，就等著被收拾吧。”抬起兩只手，分別捏著念采薇的臉頰，一雙黑眸里暈著的笑意，讓念采薇大腦警鈴大作。
這人……剛剛做出那副表情，是故意吧。
“知道了，絕對不會耍賴的。”會掉作弄的雙手，臉頰微微發熱，心里則懊惱不遲。
這腦子是怎麼了？
這不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嗎？
“嗯，我記住了。”
臉頰有些熱，那戲謔的，跟耍猴子一樣的眼神，讓念采薇窘迫不已。
眼神四處亂瞄著，就瞄到顧子琛剛剛抽血的地方，青紫了一大塊兒。
“顧子琛，你這兒怎麼回事兒？”
就抽個血而已，怎麼就成這樣了？剛剛都還好好的呢。
看了一眼，想把念采薇的手拿開，她卻握的緊緊的，沒辦法，只能用手指在青紫的地方戳了戳。
“唉，你干什麼啊？不疼啊！”那語氣，好像是她手臂青紫一樣，心疼的不行。
“沒事兒，不疼，就剛剛護士扎針的時候，沒扎對地方。”
“扎錯了？”眼楮眨了眨，憤憤道︰“這鎮上的醫生真不靠譜，都當護士了，怎麼連扎針都不熟練？這是拿人命當兒戲啊，不行，我得去說說道理，都青了這麼一大快了，怎麼著，也得拿個熱水敷敷吧。”
“真沒事，不用了，你還不知道我的魅力，那護士估摸著沒見過這麼帥的男人呢，一時看的出神，就把針下錯地方了。”
念采薇︰“……？”
雖然自己不像是會說這種話的風格，但看到念采薇那放松的面容時，心道︰“值了！”
——
念長青是在十二點時候到的病房。
一老人家，進病房的時候，連手都是抖著的。
想著村里人的形容，心瞬間涼了個頭頂。
“爺爺！”看見念長青拿著一大袋東西進病房，念采薇趕緊迎上去。
“還知道叫爺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打個電話跟我報個平安。”哼聲哼氣的，將袋子丟給了念采薇，快步走到病床前，看了看小屁孩的情況。
“寸寸現在怎麼樣了？”
“剛動完手術，這會兒，麻醉還沒醒，額頭上縫了八針。”
語氣有點弱，心里有些忐忑，很怕念長青會鐵青著臉訓自己。
“八針？”看了眼小屁孩裹得嚴嚴實實的額頭，“讓你在家看孩子，你怎麼看的？現在倒好，大過年的，整的這出，這要是破相了可怎麼辦？”
“爺爺，我……”急于辯解，卻發現沒什麼可說。
“爺爺，不會破相的，等寸寸傷口好一點，就帶她回京城做更好的治療，保準還您一個原來的乖曾孫女兒。”
“原來的是原來的，可我曾孫女兒受的苦誰來承擔？你們就膩歪吧，等哪一天，寸寸沒了，看你們還有沒有心情膩歪。”
念長青心里是生氣的，從上次小屁孩發現琛琛跟媽媽的有“奸情”後，心里就一直有疙瘩。
弄到現在，看著自己那活潑乖巧的曾孫女兒突然就躺在病床上，就一並發作了出來。
“爺爺，你說什麼話呢？寸寸好好的，怎麼會沒了？”
被念長青說的紅了眼眶，明明已經是孩子的媽了，此刻卻是雙手緊握在胸前，像個受批評的孩子一般。
“爺爺，這事怨我，不怨她，是我讓寸寸生氣的，你別擔心，等寸寸醒了，我就會離開。”
這干脆的話，讓念長青愣了愣，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這，小顧啊……”
剛說到一半，安靜的病房內輕盈的手機鈴聲響起，顧子琛掏出手機，看了眼，按了接听鍵，出了病房。
“薇薇，這……爺爺沒這意思，就是一時氣不過，太擔心寸寸了。”
好好的曾孫女兒，早上還甜甜的叫著“太爺爺”，可這會兒，卻煞白著臉躺在病床上，這刺、激對于念長青太大，聯想到想到多年前那張滿是血的照片，至今心還是顫抖的。
“爺爺，他也沒這意思，主要是我剛剛和他商量了下，讓他先離開一段時間。”
念長青看了眼小屁孩，再看一眼念采薇，“離開一陣也好，省的一天到晚刺、激寸寸，等寸寸沒那麼激動了，小顧再來也不遲。”
“我也是這樣想的。”心里呼了一口氣，就怕念長青會怕自己。
病房，一下子沒聲，變得有些沉悶起來，念采薇端了把椅子讓念長青坐，自己則坐在他對面。
隱隱的，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念長青對顧子有不好的影響，開口說道︰“爺爺，你知不知道，顧子琛竟然跟寸寸是一樣的血型，剛剛手術，要輸血，都是輸的他的。”
“能不一樣嗎？”都是父女！
聲音不自覺的拔高，在說到一半時，突來發覺失誤，趕忙壓低聲音。
“爺爺，什麼能不一樣？你這話什麼意思？”
“……咳，這世界上血型相同的人多了去了，有什麼可稀奇的？”
心知說錯了話，為了避免念采薇繼續詢問，起身，把帶來的袋子打開，從里面拿出保溫盒，“你們還沒吃飯吧？快吃吧，都是熱的。”
把保溫盒打開，一碟菜一碟菜的拿出來，放到茶幾上。
——
醫院廊道的盡頭，是一扇窗戶，此刻是開著的，或許是因為二樓的緣故，風“呼呼”的吹的很響。
顧子琛一手拿電話，一手扶著窗戶邊緣，眼皮低垂，看著醫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沒說話，好像在听電話那頭的人說。
良久以後，電話那頭才傳來徐浩小心翼翼的聲音︰“顧總，那您什麼時候回來啊？”
這度假山莊的事，沒他，主持不了大局啊。
“我明後天回去，具體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說，目前……先壓著，如果壓不住的話，就打電話找秦子奇，他會幫你。”
眼神沉沉的，像極了此時的天空，有些陰郁，可又有多雲轉晴的跡象。
——
顧子琛一推開病房門，就聞到一股飯香，眼楮掃了一圈，發現念采薇正端著飯盒，吃飯呢。
“接完電話了？快過來吃飯，爺爺帶來的。”
放下飯盒，起身，才發現顧子琛手里還提著個熱水壺，熱水壺不像新的，壺口都掉了一層漆。
“這熱水壺，你哪里拿的？”
“想著寸寸醒來可能要喝水，半道上問人借的。”
把熱水壺放下，坐到了茶幾旁的椅子上。
鎮上的醫院可不比大城市的醫院，哪來的沙發？只有幾把木質刷漆的凳子。
“吃吧，我吃了些，剩下的都給你。”
把剩下的飯菜都推到顧子琛面前，半歪著頭，盯著他看。
臉色仍是有些蒼白，唇瓣有些干燥，都起皮了，眼楮似乎因為昨晚沒睡好，周圍一圈明顯的黑眼圈。
頭發，沒了精細的梳理有些凌亂，身上的衣服，沾著污泥和血跡，整個人這麼一番看下來，倒有幾分像犀利哥了。
嗯，就算是犀利哥，也是個帥到沒邊的犀利哥。
“看什麼呢？”拿著筷子的頂端敲在了念采薇的頭上。
“沒……沒看什麼，就是想，如果讓你的員工見到這樣的你，會是什麼反應？”
“不用想，他們肯定看不到。”一口否定念采薇的猜想，動作優雅的夾著菜，吃著飯。
“那可說不定，你說我要是把你這副樣子拍下來，再發給徐浩……”聲音拉長，是看好戲的口氣。
“哼！發給徐浩也沒用，他不敢說出去。”
“切，就會嚇唬別人。”
“這不是嚇唬，是總裁威嚴。”放下筷子，臉湊上前，一字一句很認真的強調。
熱氣“噗噗”的撒在臉上，閃到了眼楮。
“哼哼哼！注意點場合啊！”坐在病床前的念長青掩嘴虛咳，提醒道。
念采薇動了動，身子往後挪了幾步，手撐著已被想起來，卻按在了顧子琛的手背上。
“顧子琛，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很冰很冰，像是冬天一大早上，剛結的冰，透骨寒心。
“剛剛在外面吹了會兒風，過一下就好了。”
手不著痕跡的想收回來，放回衣兜里，卻被眼見念采薇看見，拉住。
細細一看，才發現手背上哪里還有血色？都快跟寒冰一個顏色了。
“你等著，我去外面買個熱水袋。”看著情況，明顯是抽血的緣故。
“不用，捂捂就好了。”
想拉住念采薇，她卻先一步跑出了病房。
“小顧啊，算了吧，讓薇薇去買吧，這天氣挺冷的，凍著可就不好了，而且你剛抽了血，得注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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