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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忽多終于停止了踱步,卻依舊沒有坐下,又憋了一會兒後驀然咬牙聲道︰“今天諸位大祭祀被請到城內軋犖山府是為商議攻打長安玄都觀之事”
聞言,言如意臉色如常,聲音亦是雲淡風輕,“慶緒公子來時也曾請過我,也曾說起過此事。
www.biquge001.com軋犖山軍務繁重之余猶能用心于聖教之事,此誠為我教門之福”
曲忽多黑瘦的臉愈發皺的緊了,不過以他的性格既然開了口就不會再吞吞吐吐,“會議之中也曾商議到待攻下長安之後軋犖山便將應天命稱帝,定都洛陽,立國號為‘燕’,屆時聖門便將與新朝合二為一,建立政教合一的人間天國”
軋犖山要稱帝,且還是要總攬政務與教務與一身!這個消息可謂石破天驚,但言如意听完卻是毫無異常,甚至就連臉色也未曾稍變,似是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一般。
因為天然生就的耿直率真性格,曲忽多每遇大事時難免有些急躁,所以他最為欽服言如意的便是其每遇事時泰山崩于前而不色變的沉靜,但這一回,言如意的沉靜卻讓他覺得壓抑的難受,當下忍不住又在屋子里來回急走,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急促了許多。
“等到那個時候,木薩若要仍掌教務,則需入宮嫁與軋犖山;若然不肯,新朝將設國師之職尊養木薩你”
嫁給軋犖山就能繼續掌握教門實權,否則那所謂國師不過是有名無實罷了。但想想這兩人,看著眼前麗色無雙的言如意,再想想安祿山安大帥的身形,就連曲忽多都覺得將這兩人放在一起實在太不協調。
不錯,軋犖山就是于去年起兵後便以風卷殘雲之勢橫掃大唐半壁江山,如今更兵鋒直指西京長安的安祿山。其母阿史德氏是出身于突厥的聖教門徒,傳其多年不孕,便去祈禱軋犖山,遂于來年正月初一感應生子,因以名之軋犖山。
軋犖山與木薩一樣乃是胡語,翻譯過來就是“戰神”之意。年輕時的安祿山根本無心于在聖教之內發展,毅然投入大唐邊軍。待其發跡成為大唐天子寵臣,身兼三鎮節度使後方才重新將目光投向聖門,一出手便是強力扶植彼時在爭位中仍處于絕對弱勢的言如意登上木薩之位。
而後的十五年間,兩人一掌軍政,一掌教務,配合的異常默契,遂使三鎮節度之地與聖門同時走上蒸蒸日上的興盛之路,並最終于去年同步發動,一舉斬下了道門與大唐半壁江山。
只是沒想到,自來始終游離于聖教之外的安祿山在行將稱帝的時刻卻將目光盯上了聖教的控制權。
人間天國,嘿,人間天國!
曲忽多說完見言如意久久無話,忍不住問道︰“木薩,你準備怎麼辦?”
“你認為我當如何?”
言如意仿佛只是隨口的一句反問卻讓曲忽多茫然起來,腳下走的更快,臉上煩躁的神色也益盛,許久之後他才廢然一聲嘆息,“我不知道,你與軋犖山皆是我聖門百年來最為杰出的人杰,你二人若能合心同力,實是我聖門及諸族數百萬子民之福;若是你們……”
說到這里,曲忽多愈發的煩躁,“我聖門,我塞外諸族等了多少年才終于有了這次南伐,有了如今的大好局面,木薩,千萬不能內亂內斗啊”
說到這最後一句時,曲忽多的聲音已如杜鵑泣血,人也如之前的騰里木花一樣單膝跪地拜伏在言如意面前,“我這次不惜背叛軋犖山來見木薩,就是想告知消息後木薩能早作決斷,想得清楚。無論如何,木薩你切不可與軋犖山內斗……縱然木薩你想斗,也斗不贏的,只能輕擲了有用之身”
“噢!那你今天此來就是勸我嫁給軋犖山的?”
听到言如意自己把這句話說了出來,曲忽多心頭一松,單膝跪地的身子挺腰拔背道︰“為了聖門大業,木薩正該嫁給軋犖山”
言如意此前听到那堪稱石破天驚的消息時神色都沒什麼變化,但此刻卻因為曲忽多這一句赫然而起,十幾年總掌聖門事務積蓄起的威勢也在瞬間爆發,那凜然鳳威只讓視生死如無物的曲忽多都不敢與她對視。
不知為何,曲忽多在悄然移開目光的同時瞬間的思緒居然回到了十五年前,回到了在相州親眼目睹葉易安被永埋地底的那一刻,回到了目睹那一幕時言如意哀痛欲絕、失神落魄的神情上。
自當年他受軋犖山之命跟隨言如意前往襄州至今,十七年了,這是他所見到的言如意唯一一次失態,不,豈止是失態,簡直就是崩潰。
曲忽多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刻想起十五年前的舊事,但不等他再多想,就听言如意的聲音居高臨下傳來,“曲忽多你盡可放心,不管軋犖山有何算計,只要他能助我血屠玄都觀,斷了天下道妖的祖庭香火,我自會還他攻破長安,成功立國。至于以後的事情……”
“以後的事情如何?”
言如意抬起眼神,投注于門外一片幽冥的蒼茫天地,“曲忽多,你真以為我這十五年殫精竭力于教門事務僅僅是因為木薩的權勢?你未免將我瞧得小了”
曲忽多愕然的看著言如意,言如意卻擺了擺手,“去吧,你的擔心毫無必要。不過我勸你,下山之後還是莫回軋犖山府為好,剛才你急著上山來尋我之事看到的人太多了”
曲忽多知道言如意的脾性,她既下了逐客令留也無益,更何況他也得到了想听的答案。
至于最後那番話,曲忽多明白言如意的意思,軋犖山的確不是個能容人背叛的人,但他此來純為一片公心,現在又豈會不告而逃。
曲忽多也自有曲忽多的驕傲。
曲忽多一禮之後退出房門,言如意並未送他,就連目光也依舊停留在幽冥的天空中,唯有口中既像是在回答剛才曲忽多的追問,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寧無缺,六百年前你創立教門的初衷究竟是什麼?”
本就極低的聲音漸悄漸息,幾至于湮滅無聞,“十五年了,你……還好嘛?既然一定要有殺戮,那就讓道妖的尸山血海作為你的奠禮。你的未盡之仇,我來報!”
良久之後,言如意再度開口時聲音已復歸平常,“來呀,請騰里木花大祭祀前來敘話”
騰里木花原以為有了前面那番話後,木薩總歸要隔一段時間再找他問話,卻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里就被再度召喚。
再度走進言如意獨居的院落,騰里木花神情恭敬。他知道此地雖然看似清幽寂靜,但周圍卻不知隱伏著多少總堂精銳,此時此刻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的清清楚楚。
進入房中後騰里木花稍稍放松了些,這是因為他也知道木薩所居的這間屋子布設有能禁絕一切窺探的法陣。
“如今關中平原泰半已入我手,隨著軋犖山大軍前鋒將抵長安,聖門與玄都觀的決戰已是迫在眉睫,山南東道的重要性無需我再多言。你把這次奇襲的經過再說說,一點都不要遺漏”
剛剛遭遇了慘敗,此刻就听到木薩親口說及要與玄都觀決戰,騰里米花愈發覺得慚愧,也就加倍的熱血沸騰。自大唐定鼎,尤其是唐太宗貞觀以來,聖門就被道門壓制,這麼多年後終于迎來了吐氣揚眉的時刻。
山南東道是大唐京畿的後背之靠,佔據這里,進可大利于長安玄都觀之戰;退則能夠鎖死道門南逃之路,重要性不問自知,在聖門行將與玄都觀決戰之際,騰里木花縱然遭遇慘敗也不敢有任何隱諱與隱瞞,將此次奇襲的過程事無巨細做了最為詳盡的說明。
說明的重點自然是在錦繡盟與秦嶺上的法陣,但葉易安與虛月這兩個人物也少不得。
騰里木花沒見過葉易安,雙方也沒通過名,他自然不知道葉易安是誰,敘說時就只能依靠身形與容貌加以描述。
他剛描述了不過三兩句,就見此前只是靜靜而听的言如意猛然色變,就連鼻息都粗重了不少,好在騰里木花猶自沉痛于慘敗的敘說中未曾留意到她的異常。
言如意身子稍稍後傾的同時頷首低垂,將整張臉隱藏于身後所放置的異種花卉陰影之下,只是那粗重的鼻息卻怎麼也無法控制,等騰里木花堪稱詳盡的描述結束,若非是這十五年執掌聖門練出了足夠的定力,她只怕早已赫然站起。
此時此刻,言語已不足以描述言如意心湖內泛起的無邊巨浪,那每一波浪濤都化為一聲充溢于整個心湖的回響,“是他?”,一浪浪,一聲聲,如洪鐘大呂,在心湖內遮天蔽日。
此後,言如意以絕大定力控制住沒有插話任由騰里木花說明完畢。
騰里木花說完後靜靜的看著言如意,他分明感覺到木薩有些異常,但具體異常在何處卻又說不清楚。
“騰里木花,我意將你調回河北道主持傳教事務,你意如何?”
一听此言,騰里木花臉色瞬間巨變。
去年聖門隨同軋犖山起兵南伐以來,言如意用力最多的兩件事中除了與道妖們的戰事之外,就屬在剛剛佔領的大唐河北道傳道為最了。
所謂傳道就是向河北道的普通唐人百姓傳布講解聖門教義,以求使他們成為聖教的虔誠信徒。此事言如意極為看重,用力也多,但直至當前依舊收效甚少,也在聖門之內引發幾乎是一邊倒的非議。
若非言如意親自指揮的南伐戰功著實耀眼,加之十五年苦心經營已在聖門內確立威信,只怕此事早已無疾而終。饒是如此,言如意依舊不得不做出妥協——例如將原本負責此事的精銳們抽調出來充實與道妖征戰的第一線——這才勉強撫平了聖門內對她這一決定堪稱是群議洶洶的非議。
如今在大唐北地效力于傳教事務的盡是聖門內年輕後進,在教門內的地位可想而知。與他們為伍,騰里木花光是想想就覺得臊得慌。
更重要的是眼下與玄都觀決戰在即,等待了百年的一戰哪,他卻……
如果這就是對他此次奇襲山南失敗的懲罰,以騰里木花的自傲,毋寧死也比接受這懲罰要好。
起身離座,騰里木花毫不猶豫的在言如意面前單膝而跪,低下了他素來高傲的頭顱,“木薩,我願交出大祭祀之位,甘做聖門普通一名弟子,只求木薩容我參與玄都觀決戰,我誓要以道妖之血洗刷我的失敗與恥辱”
言如意似是早料到他會有此舉,舉袖輕拂,屋內悄然閉合。
許久之後,房門再度開啟,走出來的騰里木花眼中有著深深的茫然,而在那茫然之中又含蘊著絲絲縷縷的希望。
回首遠望,那里依稀便是長安,是玄都觀所在的方向。良久之後騰里木花咬牙回首,騰空而起,觀其所去正是河北道方向,其間,他再無一次回顧。
送走騰里木花,言如意長出了一口氣,眉眼間有著濃濃的倦色。但其雙眉很快挑起,以歡快而急促的聲音吩咐婢女速將騰里木花此前用大傳送法陣送回的鳳歌山林子星請來相見。
見林子星並沒用太多時間,見完將其送走之後。言如意隨即離開了自入洛陽以來她便絕少輕離的邙山翠雲峰,至于其去向,即便是隨行的心腹親衛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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