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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福特皮卡真被陸光明買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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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鄰拿著三十五萬來找柳俠,柳俠只肯收十五萬,也就是貓兒提前支付的部分。
王德鄰說︰“柳岸我們倆有約定,柳俠你這樣不是讓哥哥我為難嗎?”
柳俠想了一會兒,拿過一個本子撕下一張紙,工工整整地寫了一張借條推到王德鄰面前︰“那多出的二十五萬算我借你的吧,正好我最近急需錢,以後我跟我們柳岸一起還。”
王德鄰說︰“柳岸也給我寫的有條子,你就不怕到時候我訛你們兩次錢?”
“不怕,”柳俠端詳在手里的卡說,“現在欠債的都是大爺,您盡管來。”
王敬延回到隔壁,把借條放在陳震北面前︰“喏,你小叔子屬柳下惠的,油鹽不進,後續事宜你自己解決。”
陳震北拿過那張紙,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柳家兄弟們讀書寫字都是由柳長青啟蒙,而且他們從小到大都臨摹一樣的帖子,所以隨手拈來的時候,因為個人習慣和心性的緣故,他們的字體可能還會有些微的差別,比如,柳凌的偏瘦削剛勁一點,柳俠的偏自由飛揚一點,但如果是規規矩矩寫正楷,他們的字幾乎無法區別。
陳震北看到借條時,柳凌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身後的櫃子里就有好幾張這樣的借條,只是歸還柳海出國時借的一千美元,柳凌先後就更換過六張這樣的條子。
“別難受了震北,”王敬延看著陳震北片刻的失神之後,十分小心地把借條夾進一個日記本里,無聲地嘆了口氣,“你們不是一直在努力嗎,總會好的。”
陳震北笑了笑︰“嗯。”
他每天都在祈禱著明天會更好,可每當他想起自己和愛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那幾款他幾乎可以倒背如流的法律條文就會擠進他的腦子里。
陳震北不能把那些惡心骯髒的詞匯和自己干淨純粹的愛人聯系在一起,只是想想可能有一天,會有人在背後指著柳凌的背影說,“看見沒有,就是那個人,看著多帥氣正派,其實,那是個惡心的……”,他就想炸裂開來,想揮刀殺人,想一把火燒了這個冷漠殘忍的世界。
他們的感情和其他真誠相愛的人們一樣熱烈而美好,他們只是正好性別相同,僅此而已。
“正正在卓峰哥那里還好嗎?”王敬延拿起桌子上的一本雜志翻著。
卓峰是卓雅最小的哥哥,他是周家唯一一個支持卓雅和程立峰的人。
知道陳震北和柳凌的感情後,王敬延偷偷查閱過有關的法律條文,對于兩個人的未來,他看不到一點希望,所以,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只好扯點其他,轉移話題。
“白天好一些,”陳震北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又關上,“幼兒園里同齡的孩子多,有人玩;晚上還是哭得厲害。”
“你和程立峰聯系上了嗎?”王敬延忽然想起什麼,放下雜志,“我今兒早上在醫院踫到陽子和老西兒,陽子說他要找人宰了程立峰。”
卓雅是和陳震北他們一個大院長大的,在被迫和陳震北結婚以前,她和陳震北、羅陽幾個人關系都很好,哥兒們的那種。
“讓他別胡鬧,程立峰的處境遠比我們艱難,”陳震北變了臉色說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腳下,“在這里,在這樣除了我們自己的親戚朋友、出了門就沒人認識你的超級大都市里,我們的父母尚且因為畏懼輿論不惜葬送孩子的幸福,程立峰他所面對的是什麼?”
陳震北看向窗外︰“曾經是一個村子的驕傲,待遇優越的飛行員,被推薦上軍校,提干,人人艷羨,卻在風華正茂的年齡、最春風得意的時候,突然被發配回原籍,成為一個破爛不堪的小縣城的一道風景……一個笑料……”
他轉向王敬延︰“同一件事,因為我們的地位不同,我和卓雅唯一的損失就是不能和自己的愛人在一起,而他們,卻要失去他們十多年拼了命地努力才爭取到的一切,……,人言可畏,對外人來說只是平平常常幾個字,對于置身其中的人,你無法想象……”
春天的時候,他趁一個周末帶著陳墨去了東海,因為沒辦法提前聯系,他還擔心到了地方找不到人。
到了汽修廠,一提程立峰的名字,馬上有人幫忙去喊,那人還隨口說了句,程立峰啥時候都在,三四年了,就沒見他休息過,逢年過節都是他值班。
汽修廠是個效益不佳的小單位,沒有職工宿舍,程立峰在說城不城說鄉不鄉的小城邊緣租了一間房子,里面的陳設像部隊的宿舍。
陳震北問︰“你家里人不會經常來看你嗎?”
仲春時節,陽光燦爛,那間小小的屋子卻一室清寒,即便牆角擺著一只電爐一個小鍋和兩只碗,也感覺不到一點人間煙火的溫暖氣息。
同樣的單身,他還記得柳凌說過的柳俠和貓兒的房間︰有小狗和猴子圖案的高粱篾帷席,海藍色帶荷葉邊的窗簾,同色的被褥鋪蓋,被貓兒塞在櫃子里據不肯拿出去用的花枕頭,牆壁上色彩艷麗的畫……
只是想象一下,他都能感覺到那個房間濃厚得化不開的家的溫馨。
程立峰撫摸著坐在膝頭的小女孩耳邊的頭發,淡淡地笑著說︰“開始來過兩次,現在,他們大約希望我從來不曾存在過吧。”
脫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陳震北可以想象,在那個家家戶戶都相熟的村子里,程立峰當初有多風光多讓人羨慕,現在就有多難堪多讓人幸災樂禍。
程立峰做為那只鳳凰本身,堅強地承受了從鳳凰到落湯雞的轉變,可曾經沐浴在他鳳羽光華中享受別人仰慕的親人,卻忍受不了這種巨大的落差。
他們改變不了世界,改變不了別人的看法,所以把自己所有的怨氣都放在了曾經為他們帶來榮耀的親人身上。
“他們家的人肯定寧願程立峰因為啥在部隊犧牲了,這樣他們最多傷心失落一陣,很快就過去了,現在這樣,多沒面子啊。”汽修廠一個老家和程立峰家村子離得很近的年輕人不止一次這樣說。
“他會不會是被卓家威脅著被迫結的婚?”王敬延問。
程立峰的婚禮儀式是在縣城辦的,女方按當地風俗三天回門,但回門後就沒有再回來,而程立峰一周後辭職離開。
這是讓王敬延猜測的依據,因為如果程立峰是迫于家庭的壓力結婚,那他肯定會回村辦儀式,向鄉親鄰居昭告他結婚的消息,給家里一個交代。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沒有證據。”陳震北說。
他派去打听情況的人只了解到程立峰娶的那個女人叫錢小桃,是東海一個偏遠鄉村的寡婦,跟前有個十歲的兒子,還有個雙目失明的婆婆。
听那個人的描述,陳震北覺得錢小桃家里貧窮的程度和柳凌小時候柳家嶺大部分的家庭差不多。
錢小桃所在的地方,重男輕女嚴重,錢小桃好像不認字,她淳樸但不木訥,除了名字和一張結婚證,她對程立峰一無所知。
雖然錢小桃沒有直接承認,陳震北派去的人還是認為,程立峰肯定給錢小桃留下了一些錢,兩個人之間形成了某種約定。
“卓伯伯也真夠可以的,”王敬延搖搖頭,“卓雅都已經到這地步了,他居然還不肯妥協。”
陳震北沒有回應這句話,他對卓正山這個人已經無話可說。
卓雅再次提出離婚,不到一星期他們就得到了程立峰結婚的消息;卓雅割腕住院,卓正山命令所有卓家人都不許探病,一直都比較叛逆的卓峰把陳墨接到了自己家,他便下命令以後沒有他的允許,卓峰不準進卓家大門。
既然已經如此絕情,他為什麼不把卓雅這個嫁出去的女兒當做潑出去的水,干脆斷絕關系了事呢?
做著比斷絕關系還絕情的事情,卻還要把卓雅的人生牢牢地操縱在自己手中,陳震北真切地感覺到了權勢所帶來的人性的悲哀。
王敬延接個電話離開了。
陳震北推開厚重的實木門進了臥室,躺在空空的大床上,雖然滿腦子都是事,他還是很快就睡著了。
隔壁。
曾廣同舒服躺在竹椅上,看著柳俠翻來覆去地看著那張銀行/卡,含笑不語。
他雖然是長輩,可是柳家的孩子在沒有他幫助的情況下都長得非常好,所以除非這些孩子明確地向他尋求幫助,他是不會隨意干預這些孩子的決定的。
柳俠看夠了,突然對曾廣同說︰“大伯,過一段,我有可能需要跟你借錢。”
曾廣同說︰“好,大伯覺得□□幸。”
柳俠知道曾廣同這句話是調侃自己老把他當做外人,也不介意, 著鼻子說︰“大伯,我是不是臉皮可厚、可熱粘皮?光叫給身邊哩好朋友出難題,跟他們借錢了。”
“沒,”曾廣同搖搖頭,“你能跟我開口我覺得可高興,總算擱你心里沒把大伯排到黑/德清他們後頭去。”
柳俠嘿嘿笑︰“你說啥呀大伯,老黑他們咋能跟你比,咱是自家人,要不,我會看你一回來就叫你給貓兒畫畫?你哩畫恁貴。”
貓兒電話里給柳俠描述了自己住的地方,柳俠在腦子里幻想出了個空間圖,發現貓兒床對面缺一副畫。
他本來是讓柳海給畫的,結果柳海打電話報信說丹秋懷孕了,妊娠反應嚴重到幾乎水米不進,听著柳海擔憂的樣子,柳俠放棄了讓他畫畫的打算。
他覺得畫會帶著創作者的情緒,柳海現在的狀態,畫出來的畫肯定不會太美好,他想給貓兒的是一張充滿快樂的畫。
曾廣同這次去東瀛近兩個月,據他自己說又豪賺了一筆,心情十分的好,于是柳俠就請他給貓兒畫一幅畫,能讓貓兒一看就高興的畫。
曾廣同說︰“總算你還知跟大伯是自家人,這畫你要是叫小海或者新庭畫,那大伯以後來這兒吃飯睡覺都得想想,是不是ど兒嫌棄我了咧。”
柳俠跳起來往廚房跑︰“呀,大伯你不說我都忘了,該做飯了。”
柳俠吹著口哨添水、淘米、洗菜、切菜。
接到貓兒徹底痊愈的那個電話後,柳俠一直都是這種亢奮狀態。
那天,他打了半夜的電話,第二天早上,又跑去給祁清源老先生磕了三個響頭,把當時正讓老先生看舌苔的病人唬得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磕完頭他就開車回家了,如果不是要加油,他一路上連服務站都不想停。
大半夜的摸回柳家嶺,又笑又鬧把家里人挨著給禍害了一遍,凌晨兩點秀梅和玉芳又給他包了頓餃子慶賀。
他在家比柳小豬還舒服地過了一星期,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去棲浪水庫轉了一圈。
一周前回到京都,他滿懷激情地開始找工程,雖然目前一個都沒確定下來,他還是熱情不減。
大乖貓好了,身邊還有五哥、小葳和小蕤,柳俠覺得人生簡直不能更美好。
工程是小事,只要肯找,總會有的。
一首接一首歡樂的口哨聲里,飯做好了,菜做好了,柳俠出來,繼續坐在海棠樹下陪著曾廣同聊天,等著柳凌和小蕤回來再一起吃飯。
書房的電話鈴歡快地響起,柳俠高興地跑進屋去接。
柳川說︰“ど兒,你要是方便,這兩天回來一趟,要是那一萬美元暫時沒用,帶著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