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red>筆趣閣</font>已啟用最新域名︰www.<font color=red>biquge001</font>.com ,請大家牢記最新域名並相互轉告,謝謝!
屋子里只剩下柳俠和楊洪、苗德江,不知道為什麼,柳俠心里非常不安,這種情緒又讓他感到緊張。
www.kmwx.net
他不怕楊洪,楊洪雖然跟所有單位的二把手一樣,和一把手馬千里經常尿不到一個壺里,但也從來沒有拉幫結派背後搗鬼故意和馬千里對著干。
楊洪是軍隊轉業干部,轉業安置的時候頗費了一番周折,深知現在轉業軍人想有個好點的工作有多不容易;而馬千里對總局安排下來的退伍軍人向來接納爽快,到了單位後的工作安排也都會听取楊洪的意見,這一點讓楊洪非常滿意,是馬千里和楊洪兩個人能保持和諧共處的基礎,兩個人偶爾的意見不和,基本都是就事論事,在單位大的方向上,兩個人始終保持一致,因此,底下的職工,包括柳俠,以前從來不用為站隊這種事情費心,所以,此時的柳俠也不用擔心楊洪會因為馬千里的離開對自己落井下石。
楊洪從部隊轉業後,一度心灰意冷,就拿練習寫大字做排遣,後來,寫大字成了他真正的愛好。
柳俠進隊的那年,幫辦公室寫過幾次板報和橫幅,楊洪看見後,覺得遇到了知音,柳俠到北邊辦公樓來辦事的時候,楊洪只要看到,就會喊柳俠到他屋里小小的切磋一下。
其實就是他一人苦練有點寂寞,在柳俠這里找點認同感。
愛屋及烏,楊洪對貓兒也頗為關心。
而苗德江,柳俠也覺得他不會對自己有什麼惡意,他因為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作業,和苗德江打交道不多,就是工會搞活動的時候,因為個兒高幫忙掛過幾次橫幅。
他知道苗德江是個老好人,還是個特不愛操心的老好人,連工會發福利這種一年到頭僅有的幾次有話語權的機會,他一般也都是讓楊洪代言,他在領導班子的作用基本就是陪坐,這是全隊的共識。
苗德江自己也知道大家對他的看法,他一點都不在意,對自己能舒舒服服當甩手掌櫃非常享受。
三個人的話題從問候貓兒的情況開始,到京都的房租和物價,外地人在京都生存的艱難,柳俠慢慢放松了點,同時心里又開始難受起來。
貓兒此時一個人呆在那麼大一個空蕩蕩的家里,不知道在干什麼。
私人話題總有結束的時候,議論過柳海的情況,楊洪喝了口茶,說︰“小柳,咱們,談談你的事吧。”
柳俠看著楊洪,等他說。
楊洪說︰“是這樣,有人,這個有紀律,你不能問是誰。有人,給焦隊長寫了一封揭發信,說你偷偷攬工程。”
楊洪停下,想看柳俠的反應。
柳俠還是看著他,不說話。
柳川教他的,多說多錯,在搞不清對方究竟掌握了什麼底牌的情況下,對付審訊最好的辦法就是不開口。
當然,柳川當時假設的審訊人員是焦福通,柳俠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也可以先用用,萬一隊友無意中發揮了一下豬屬性呢。
他覺得,苗德江完全有這個可能的。
楊洪只好繼續︰“就是咱們東邊,澤河路口往東一百米左右的那個商品住宅樓院。”
柳俠說︰“那個地方是我朋友,你們也都認識的,楚鳳河,他幫咱們隊里好幾家改過下水管道,那個地方是楚鳳河的老板開發的。
我和楚鳳河從小就認識,我們兩家都很窮,他家比我們家還差上很多很多,他和他弟弟差不多算孤兒,他現在打的這份工是我三哥幫忙介紹的。
他老板的公司很小,能買下那片地方開發住宅樓很不容易,拿下地之後就沒什麼錢了,老板想讓楚鳳河出點錢,算入股,可他連個土坯房都沒有,還一直供他弟弟上學,自己快三十了連婚都沒結,哪有錢入股。
所以後來他老板知道他認識我,讓他找我幫忙的時候,我就答應了。”
苗德江關注的重點有點漂移︰“什麼叫差不多算孤兒?”
柳俠只好給兩位審訊他的領導又講了下鳳河和小河的身世,听到鳳河他爹被鳳河打斷了腿的時候,苗德江說︰“怎麼不直接打死那老畜生呢?我家有人,我二姐和弟弟,還有好幾個親戚都在公檢法上班,打死了我找人給這孩子跑去,判個三五年,過一段想辦法保外就醫就出來了。”
楊洪無奈地說︰“老苗,跑題了,再一個,這麼*的事咱也不能當著小柳的面說,是不是?”
苗德江意識到自己入戲太深︰“對對對,還是說小柳的事。小柳啊,揭發信上說,你給人家測量的工程款是六套房子,是真的嗎?”
柳俠嚇一跳︰“六套?”
付東不知道信的具體內容,所以柳俠提前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掌握情況到哪種地步,現在看來,對方並不知道他全部的底細。
胡永順那個蹩腳隊友說的應該是真的。
楊洪和苗德江同時點頭︰“對,揭發信上就是這麼說的,三套套房,三套門面房。”
柳俠大呼冤枉︰“開什麼玩笑,就那麼幾畝地,人家是傻子嗎?如果給我那麼多房子,人家還不如找咱們隊給測量呢,找我這個熟人干什麼?”
楊洪和苗德江同時問︰“那是幾套房?”
柳俠干脆的說︰“兩套,一套一樓的套房,一個門面房,門面房其實就是一大間,因為帶了一個廁所,一個能洗手做飯的小旮旯,就叫一套。”
“可信上寫得很清楚,說那個叫胡永順的老板親口對他說的,你買的是好幾套。”苗德江說。
柳俠十分懊惱的解釋︰“那是我幫人家砍價,人家拿錢買的,我們柳岸的救命恩人,在千鶴山路北頭開診所的王君禹先生,他現在租的是外貿公司的一間屋子,又矮又小,我沒事的時候去他那里玩,就跟他說起用房子頂工程款的事,他開診所這幾年也攢了點錢,正好想換個寬敞點的地方,就讓我跟胡永順說說,說他想要個兩到三間互通式的門面房,到時候診室、藥房、治療室就能分開了,然後再買一小套房子自己住,讓胡永順給個低點的折扣。
我一說胡永順就答應了,但他沒有幾間連成一套的門面房,就建議王先生買兩間,到時候中間打通就行了,他說臨街一樓是框架結構的,可以隨便打。
你們肯定也去看過了,那地方到現在還是跟農村一樣,沒什麼人願意買那邊的房子,當時只要能換成錢,只要不賠本,胡永順就賣。”
楊洪問︰“那,你那兩套房子頂了多少工程款啊?”
柳俠說︰“兩萬。”
楊洪和苗德江被驚呆了︰“兩萬?這,這……小柳你,兩萬塊錢就給人測那麼大個地方?你這孩子缺心眼兒啊?”
柳俠非常無辜地說︰“我覺得,我覺得兩萬就不少了呀,我跟胡永順說如果是咱們單位去測,只是得五萬,我看楚鳳河的面子,給他打四折,省下來的錢算鳳河入的股。”
楊洪和苗德江恨鐵不成鋼地盯著柳俠看了老半天︰“你可真是給咱們省級單位丟人吶,你見咱們哪個工程是兩萬塊錢就給干的?五萬的我們也有好幾年都沒听說過了。”
柳俠更無辜了︰“我不知道啊,我們技術科的人,只負責干活,不知道錢的事,我覺得就是量一下算一下,五萬塊已經很多了。”馬隊長你各司其職各負其責的隊規簡直是太英明了,你指導應對審訊的辦法更英明。
…………
楊洪、苗德江談了快一個小時,然後兩個人讓柳俠在這里等著,他們去給焦福通匯報。
不到十分鐘,楊洪和苗德江就回來了,兩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柳俠覺得不妙。
情況真的不妙,因為焦福通說柳俠是一派胡言,說他根本就不可能用房子頂工程款,因為他們的測繪和建築公司根本就沒有一點關系,這種性質的測量,測繪單位和建築單位針對的甲方都是政府,他們的測量報告是對政府負責,而不是建築單位。
所以,應該支付柳俠工程款的也是政府,而不是什麼狗屁建築單位,因此,柳俠的房子只能是從胡永順手里買的,而不是工程款頂的。
最終結論,柳俠根本不是出于朋友之情幫忙,所以有了那幾套房子,而是他私下接了政府發布的測繪投標項目掙的錢買的。
柳俠知道,這事說不清,也不能再往下說了。
因為焦福通說的是對的,正常情況下,土地使用前的定位測量確實和建築單位沒有關系,張發成那個市場工程和胡永順這個住宅樓建設項目所謂的整體發包招標,是榮澤這個小地方財政困難、行政管理混亂時期的特殊產物。
當初柳俠听說是代表建築公司的張發成找他做測繪的時候也覺得很奇怪,听了張發成關于支付測繪工程款的解釋後,他才明白,所謂整體發包招標,把測繪的事情也交給承建商一並負責,就是為了讓承建商支付這筆費用。
張發成和胡永順當然沒意見,和他們即將得到的利潤相比,測繪那點錢真的不算什麼。
柳俠心亂如麻,他不想讓這件事再追下去了,再追下去,就會說到測量報告本身,測量報告最終是交給政府主管部門的,必須加蓋測繪單位的公章,而公章,是馬千里幫他蓋的。
決不能把馬千里給拖進來。
柳俠心里很快有了決定,他對楊洪和苗德江說︰“請你們跟焦隊長說吧,我知道自己私下攬工程不對,隊里對我做出的任何處分決定我都接受。”
楊洪和苗德江互相看了看,他們來三大隊上班時間都不短了,即便不懂測繪專業上的事,和行政事務有關的基本常識還是很清楚的,他們看到柳俠的表現,就知道焦福通抓到柳俠的軟肋了。
楊洪嘆了口氣說︰“焦隊長馬上要去大禮堂開全體會,我們這會兒就先不去找他談了,小柳,你也再好好想想,找個人商量商量,事兒再大,總有個解決的辦法,不要沖動之下自己把路給堵死了。”
柳俠說︰“謝謝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兒是我自己干的,我該承擔的。
楊書記,苗老師,我求你們一件事。”
苗德江說︰“小柳你說吧,只要你不是要辭職,其他什麼都行。”
柳俠說︰“我舍不得辭職,我來五年了,你們都對我這麼好,我還想在這里干一輩子,多干些工程,多掙些錢,讓你們也多拿點獎金呢。
我說的是,如果焦隊長要處分鄭大哥他們,請你們幫忙說說好話,他們是工人,我是領隊,他們的獎金在我手里攥著呢,他們去幫忙,是我……”
苗德江打斷柳俠︰“別說了小柳,就是一個工程而已,處分你一個就足夠了,他再想打馬隊長的臉,也不能把隊里的老人兒都給處理了,我就算什麼都不懂,也知道那幾個都是隊里的骨干力量,隊里還指望他們干活呢。”
楊洪看了下牆上的鐘,有點不忍地說︰“小柳,我們該去開會了,你回家休息吧,火車上肯定沒睡好,回去,什麼也不要想,休息幾天再說。”
柳俠听出了楊洪這些話後隱藏的那層意思︰“休息幾天?而且,還不用去開會?”
楊洪沒辦法,只好明說︰“焦隊長說,讓你先停職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