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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普的大軍浩浩蕩蕩出來了接近二十萬,幾里地的聯營沿著鬼海和骷髏海一直延伸開來,與其相對的,西北和東北兩邊分別被西夏和遼國的各自十萬人馬給填滿了,整個鬼海幾乎是被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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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整個西北都震動了,人們紛紛打听——這三家都出兵了是要打仗?沒可能啊,打仗怎麼把鬼海給圍上了,總不會是跑去鬼海打?
展昭等人上馬,直奔軍營的方向,順便將傷重的阿奇爾帶去給公孫醫治。
眾人來到大營,就見聯營門口,有兩個人在說話,一個是包大人,另一個是龍喬廣。
龍喬廣見鄒良和霖夜火一起來了,就知道估計是談妥了。其實仔細看這倆表情,就跟倆鬧別扭的小孩兒似的,一眼就能看出來根本不是真心吵。
右將軍無奈搖頭,他們幾個一窩一起養大的都是流氓,就鄒良這個弟弟悶了一點,小時候沒教好呀,早知道讓他跟歐陽多混混。
包大人見展昭他們回來了,就與眾人一起進大帳。
帳中,沙盤上是鬼海的地形圖,鄒 留下的地圖已經在沙盤上做好了標記。
歐陽少征正在往各個沙包上插小棋,一旁公孫拿著幾本地理志在查地形,這軍師做的像模像樣的。
而帥案後邊,趙普穿著一身黑色暗金龍紋的元帥袍子,披著軟甲靠在書案邊。先不說大元帥這時單純在盯著公孫發呆還是想什麼,反正看著夠有範兒的。
見眾人進來,其他人也都抬起頭
小四子進了帳篷就直撲趙普“九九!衣服好帥!”
趙普嘴角一挑,伸手將他抱起來。
一旁,公孫眯著眼楮瞧兩人,那意思——吃錯啊吃錯!
趙普將小四子交給公孫,小四子趕忙指著被兩個影衛抬過來,放到公孫跟前的阿奇爾,“爹爹他要不行了!”
公孫一愣,隨後趕緊將小四子塞回給趙普,跑去查看阿奇爾傷勢,給他救治。
展昭和白玉堂走了進來,將剛才的事情跟趙普講了一下。
此時,鄒良和龍喬廣在外邊聊著,展昭和白玉堂于是將那個黑衣人說的“鄒 已經死了”的事情也告訴了趙普。
趙普摸了摸下巴,“那人看著多大年紀?”
“看不太出來。”展昭想了想,“不過應該不是太年輕了。”
白玉堂也點頭,“功夫很好,感覺像當兵的。”
“那些黑色的怪物是什麼東西?”趙普頗為好奇。
展昭和白玉堂搖頭,他倆只能盡量詳細地描述,但是那東西死後就化成灰了,想帶一個回來都不行。但是活著的時候又負隅頑抗,跟野獸一樣。按照那個黑衣人的意思,這玩意兒還咬人的,別是還有毒或者什麼。
“那東西,是否身型似人,雙眼赤紅卻似蛇蟲?”
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听著雖然有些蒼老,卻是中氣十足。
眾人都回頭望向門外。
就見多羅幫著撩起帳篷的擋簾,八王爺攙著一個身材魁梧、須發皆白的老者走了進來。
那老者打扮十分像是西北的游牧族,長相霸道,很有點英雄氣概。
趙普站起身給眾人介紹,“這是我達旦。”
展昭等人都有些納悶,達旦是什麼意思——一旁公孫幫忙解釋了一下,“達旦是王的尊稱,他是趙普的外公。”
眾人都驚訝,于是對老者一禮。
達旦顯然十分歡喜,他和公孫看樣子是已經熟識來了,笑著道,“我家澤嵐的阿吉木各個都是人中龍鳳,哈哈!”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看公孫——阿吉木?
公孫忍笑,“兄弟的意思。”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
“達旦。”趙普見老頭進來了,就將剛剛蹦到地上的小四子抱起來,舉到他眼前。
達旦微微一愣,跟小四子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一老一幼對視了一會兒,趙普提醒小四子,“叫達旦,這是你太爺。”
小四子眨了眨眼,用他那一口糯米腔來了一句,“達旦!”
眾人就見老頭倒抽了一口氣,隨後接過小四子舉到半空,“哈哈哈……好靈氣的娃娃!”
眾人倒是意外,通常人看到小四子不是說可愛就是說他胖,也有說團子的或者直接叫心肝兒寶貝的,倒是頭一回有人接過來就說有靈氣。
老頭跟小四子頗有些一見如故的意思,正捧著不知道放哪兒好,就听外頭一聲喊,“師父!”
眾人听著嗓門就知道小良子奔來了。
霖夜火無奈搖頭。
果然,外頭小良子竄了進來,一眼瞅見趙普,小良子直流哈喇子,“師父這身帥氣啊!爺們果然要穿黑色啊!”
霖夜火和白玉堂默默地嘴角動了動,展昭也摸下巴看了看自己一身藍。
小良子蹦 幾下之後看見達旦了,跑過來,“哎呀!達旦你怎麼在這兒啊!”
眾人好奇——認識的啊?
“這不蕭統海家狼崽子麼?你拜我孫兒為師啦?”
小良子一個勁點頭,邊沒大沒小拍達旦的褲腿,“原來是自家人啊,哈哈,槿兒跟我青梅竹馬來的!”
因為達旦的到來,整個軍帳熱鬧了起來。
只是,眾人關注的點在老頭進帳篷時候說的話上。
趙普將小四子和小良子兩個小孩兒推過去給公孫幫忙,扶著達旦坐下,邊問,“達旦,你知道那黑色的怪物是什麼?”
老頭微微愣了愣,隨後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道,“那個東西……應該是賽亞萊。”
眾人又一起看公孫。
公孫摸著下巴,不解,“月光下的鬼麼?”
眾人又看老頭。
“哈哈。”老頭被公孫逗樂了,稱贊,“澤嵐身邊終于有有學問的人了啊,以前盡是些胸比腦還大的。”
趙普幾個副將同時嘴角抽了抽,其余眾人則是下意識地去看幾個副將的胸。
霖夜火伸手摸了摸鄒良,扭臉,“一般般。”
鄒良無語地看著霖夜火,竟然動手動腳,邊也看霖夜火,似乎在琢磨要不要也伸手摸一下。
展昭瞧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無奈看展昭——不要想些奇怪的事情。
展昭望天。
“這個東西,意思是月下鬼。”達旦皺著眉頭,道,“存在于古老的傳說里邊,從來沒有出現過,我們這些老頭子以前听比我們更老的老人家講過,那種東西……是不得了的啊。”
趙普微微皺眉,“怎麼個不得了法?”
“賽亞萊據傳說是妖女賽伊爾留下來的。”達旦道,“賽伊爾你們都听過吧?”
公孫點頭,“如果賽勒是月神的話,那麼賽伊爾就是月妖,她倆一個正一個邪,最後賽勒帶領狼族將賽伊爾趕到了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賽伊爾為了報仇,用自己的影子造了賽亞萊,也就是月鬼。月鬼十分凶殘,它們都害怕日光,常年躲在沙地里,等天黑了出來襲擊人。被它們咬到的人會中毒,如果得不到治療就只能挖掉被咬到的肉或者直接砍掉被咬到的手腳,否則片刻之內就會毒發……毒發的後果是變成賽亞萊。”
眾人听到此處愣了愣,都下意識地看向被公孫插了滿身銀針的阿奇爾。
“被咬了會變?”趙普皺眉,對歐陽道,“讓人馬撤後半里地,前邊架上盾牌小心守衛,再派人去給遼和西夏送個信。”
歐陽點頭,派人去辦事了,隨後整個軍營都開始後撤半里,守衛也加強了。
“這就是狼王世世代代叫塞勒的原因麼?”展昭問。
達旦點頭,“賽亞萊只存在于傳說之中,不過二十年前其實出現過一次。”
眾人都驚訝,“具體什麼情況?”
老頭皺眉,對趙普道,“那時候不知道哪兒跑出來的一只,喪家之犬一樣,全身都是傷,掙扎著從一個流沙坑里爬上來,在要咬人的時候,被你布吉一道砍掉了頭,後來化成灰了。”
眾人看趙普——布吉是誰?
趙普道,“我叔叔,薩摩部的首領,當年的漠北第一勇士。”
霖夜火點頭,“他叫緹達,是桑 的舅舅,桑 的一身神力就是隨他。”
展昭覺得挺有趣,漠北說小不小,其實說大也不大啊,這沾親帶故的竟然都認識。
“這事情當時搞得人心惶惶……對了,那個東西其實從流沙坑里出來之前就已經快死了,他的頭被一根箭射穿了。”老頭對趙普道,“那支箭你布吉一直留著。”
趙普皺眉,“沒見過啊……”
“我們當時研究過。”達旦道,“箭的尾部斷了,有一個王字。”
“王?”公孫皺眉,“姓王的人?”
“我們當時調查了一下,應該沒有姓王的將領。”達旦無奈,“不過看著像是宋軍的羽箭。”
說到這里,白玉堂忽然問,“那王字是一整個還是半個?”
眾人都一愣。
老頭摸了摸下巴,“這個麼……”
霖夜火忽然從腰後抽出一根箭來,給老頭看,“是不是這根?”
老頭看了一眼,點頭,“哎!就這款式!”
眾人再看,就見是一根看著有些年代的羽箭,羽毛白色,整齊地修剪過,上邊還有血跡斑斑,箭的尾部有一個“ ”字。
鄒良微微皺眉,看霖夜火。
霖夜火又收了起來,瞧瞧他。
展昭輕輕點頭,“原來是半個 字,被當成了王字……”
“那東西之後還有沒有再出現過?”趙普問。
達旦搖了搖頭,“當年各大部落十分緊張,仔細地搜查過,但是真的沒有再出現。”
眾人此時隱隱都有一個想法——鄒 如果人真的還在里邊,或者說鬼海里還剩下宋軍,會不會就是為了殺那些月鬼呢?
“可如果宋軍想要剿滅月鬼。”包大人也不解,“為何不言不語就進去,從此音訊全無呢?難道不能聯絡一下外邊麼?”
眾人也鬧不明白。
“進去看看就清楚了。”鄒良開口。
霖夜火點頭,“我同意。”
眾人正想勸,就听白玉堂和展昭道,“我也同意。”
說完,兩人對視了一眼。
“可是鬼海危險……”
“就是因為危險才要進去。”趙普手里把玩著桌上的虎符,道,“或者讓里邊的人出來。”
眾人都看他。
“你想逼里邊的人出來?”展昭問。
“最好是有辦法讓他們自己出來,反正又不是出不來,他們出來比我們進去要方便!”趙普抬腳,踹了一腳正挪到這邊往沙盤上插棋子的歐陽。
歐陽拍屁股上的灰,回頭斜他。
趙普道,“想辦法讓里邊的人出來。”
歐陽嘴角抽了抽,指著自己,“讓老子怎麼想啊?”
趙普頭痛,“ 你不是餿主意多的麼?”
歐陽抓耳撓腮,“這罵一罵應該罵不出來吧?而且如果真是鄒 那就是自己人,怎麼好亂罵?還是我爹把兄弟。”
公孫也在一旁摸著下巴幫著想,畢竟他是軍師。
“可惜太師不在這里。”八王爺端著茶杯笑道,“不然他肯定能幫忙出出主意,這種他最在行了。”
雖然不想承認,不過包大人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眾人莫名眼前都出現了龐太師胖乎乎的身影,捧著肚子一臉的老奸巨猾。
小四子靠在一旁的椅子上,雙手托著下巴,“我也有點想小肚子。”
一直在給公孫打下手的包延瞧著龐煜,那意思——你有招沒?
龐煜指著自己——我是老實人!
包延正想說他兩句,就听到展昭道,“也許……的確可以試試太師的招!”
眾人都一愣。
“太師的招?”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想了想,道,“無賴一點的法子!“
眾人都好奇——要怎麼無賴?
展昭對歐陽少征勾了勾手指。
歐陽湊過來,展昭跟他低聲說了幾句。
白玉堂在一旁听得清楚,臉上神情在眾人看來有些不好捉摸。
歐陽听完之後,略帶驚訝地看展昭,“我一直以為你是老實人!“
展昭很認真地點頭,“我是啊!”
霖夜火好奇地湊上來,“什麼辦法?”
白玉堂略同情地看了看他。
霖夜火一驚——不好的預感!
……
眾人商量完,歐陽似乎覺得可行,就跑出去了。
其余人也好奇地跟出去,就見歐陽騎上瘋丫頭,帶著好幾萬人跑大漠邊上去了。
“這是要干嘛?”八王爺好奇。
龍喬廣對眾人做了個捂耳朵的姿勢。
眾人正納悶,就听到歐陽扯著嗓門對著鬼海喊了一聲,“伯父!鄒良他爹!鄒 伯父!”
……
歐陽少征的話音一落,那幾萬士兵聲如洪鐘,整齊劃一重復喊他的話。那個響動簡直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幾萬個大老爺們扯著嗓子喊,而且顯然歐陽的人馬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那叫一個能喊啊。
眾人被震得耳朵嗡嗡響,這動靜別說鬼海了,鬼海那頭的遼兵和西夏兵營都听到了。一群遼人和西夏人都納悶——這不是歐陽的罵人小分隊麼?跑這兒來罵誰了?
公孫死死捂住小四子的耳朵不讓他听,還讓影衛們捂著小良子。不過蕭良動作快,一下子躥上桅桿去了,影衛們面面相覷——幾天不見,小良子的功夫更好了,這才幾歲啊,長大還得了?
之後,歐陽就開始胡扯開了,眾人一听他喊的什麼,都默默回頭看了展昭一眼,此時只有一個想法——不愧是名副其實的小魔頭,這招損得,怎麼想出來的啊。
展昭望則是著天——都說了是按著龐太師的思維模式想的,不關我的事,我是老實人。
歐陽喊什麼?大致的內容是——鄒 伯父啊,你兒子鄒良要帶兵進來找你了,要不然你出來,要不然咱麼進去,你自己看著辦吧!還有啊,你兒子被人打上記號了,本來挺好一段姻緣因為你快泡湯了,你把親家也帶出來怎麼樣啊?你兒子媳婦兒都帶來了,準備讓你看看,你倒是出來啊!不出來一會兒媳婦兒動胎氣了,您孫子就沒了。
眾人就听著歐陽少征滿嘴放炮,說得要多離譜有多離譜。
鄒良臉那個白啊,霖夜火更夸張,要不是夙青攔著他,他就上去踹歐陽少征的臉了。
遠處黑風城的城樓上,賀一航靠著城頭皺著眉頭听歐陽瞎喊的,突然摸著下巴,“這是誰出的主意?人才啊!”
幾個副將都無語地看著副帥,這也行?好丟臉的感覺啊。
……
另一邊廂魔鬼城的城樓上,天尊和殷候抱著胳膊側著耳朵听著。
無沙大師听了半天,好奇地問,“哎呀?小鄒不是和我家小霖子挺好麼?那媳婦兒是誰啊?還動胎氣?現在的小孩子怎麼這麼隨便的啊?腳踩兩條船的不要來招惹我家小霖子啊。”
殷候和天尊對視了一眼,莫名有種離譜的感覺。
而魔鬼城里可是炸開鍋了——啥?小霖子的心上人被搶走了?就那個被蓋戳的小子麼?膽子不小啊!竟然腳踩兩條船。
……
趙普軍營對過的遼國和西夏軍營也是炸開了鍋,包括黑風城里好些人都在議論——鄒將軍要成親麼?找父母證婚什麼的?他娘不是前前塞勒麼?這是亂成什麼樣了?
歐陽少征帶著軍營的人,聲音雄壯唱山歌那麼一直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蹲在軍營桅桿頂上看熱鬧的小良子忽然指著大漠的方向,“那邊!”
眾人順著小良子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鬼海里走了出來。
歐陽似乎也不太敢相信,坐在馬上瞧著走到自己眼前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黑發、背著弓箭,蒙著面,來到眾人馬前站定,抬頭看著歐陽,雖然只看到小半張臉,但是從眼神不難看出其中的復雜,無可奈何的感覺。
歐陽也在打量那人。
展昭和白玉堂一眼認出來——就是剛才那個黑衣人!
霖夜火也專注看著,鄒良走上前一步,盯著那人看。
黑衣人看了歐陽好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跟老子一個傻樣,果然是親生的。”
歐陽嘴角直抽。
展昭也驚訝地張大了嘴,他可沒想到竟然真的有效果!良久,感覺身邊有人看他,展昭轉臉,就見白玉堂頗為專注地看著他。
展昭尷尬,“干嘛?”
白玉堂搖搖頭,沒多說,不過表情似乎是在忍笑。
展昭拽了他胳膊一下,“笑屁!”
白玉堂看他,“我沒笑。”
“你笑了!”展昭眯眼。
白玉堂最後還是點點頭,“說實話的確挺好笑。”
展昭哭笑不得,看白玉堂。
白玉堂低頭,在他耳邊道,“壞貓。”
展昭也笑了,心說——那是!壞貓才逮得住耗子麼!
歐陽少征打量黑衣人的時候,鄒良已經到了他身邊,輕輕一拍瘋丫頭。
瘋丫頭往旁邊踱了幾步,識相地讓開了路給鄒良。
鄒良走到那黑衣人面前,跟他對視。
黑衣人看著他,不說話。
對視了一會兒,黑衣人道,“哪個是你媳婦?”
眾人嘴角抽了抽——意外的單純啊。
霖夜火望天,跟兒子不一樣啊!比兒子好騙多了,簡直一根筋。
鄒良盯著他看著,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只是問,“你怎麼證明你是誰?”
黑衣人又看了他一會兒,點點頭,伸手,扯下蒙在臉上的黑巾。
眾人都忍不住發出輕輕一聲贊嘆——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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