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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艾琳對于克萊門特來意的猜測，李昂晃動椅子的動作立刻僵住，接著他慢慢把椅子放平，兩條腿也從桌面上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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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腦海中如同電閃般轉過無數念頭，最終緩緩說道︰“非常可能，所以他才不會對我說出來意。”
艾琳注意到年輕人的臉色很凝重，猶豫了一下又說道︰“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你不用太過于緊張，他也有可能是專門為了我們從遺跡中取出的古代文獻而來，這一點的可能性同樣很大。”
李昂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道︰“為什麼這麼說？我們去地下遺跡並沒有其他人知道。”
“其他人不知道，並不意味著觀察者也不知道，或者可以說觀察者知道一切他們覺得有必要知道的事情，”艾琳問道︰“你听過觀察者守則嗎？”
“沒有，說來听听。”
“我湊巧看到過一本書上有篇關于觀察者的文字，所以倒是知道一點點，”艾琳下意識地捋著耳邊的長發，“觀察者已經存在了上百年，這期間他們觀察和記錄下來的各種發現和事件瀚如煙海，不過對于一名觀察者成員來說，他們可以查閱過往的任何記錄，但是卻不能將其中的任何信息外泄，更不能利用這些記錄去直接獲益，這就是觀察者守則的部分內容，而且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觀察者違背過。”
“所以說，他們掌握了世上大部分秘密，甚至知道眾多散布在大陸上的尚未被發掘的遺跡位置，不過即便是克萊門特這樣對古代知識及其感興趣的人也只能等待，等待有人幸運到發現了某處遺跡，並且從遺跡中帶出來那些被掩埋了成百上千年的珍貴物品，他才能以公平的方式從這些幸運兒手中換取過來。”
“原來如此……”李昂說道，“所以說我們探索了地下遺跡也算是重要事件，也會被這些神出鬼沒的觀察者記錄在案？”
法師少女點了點頭。
“真見鬼……”年輕人對觀察者的行為感覺到很不適，這讓他有一種站立在遍布無數監控攝像頭的大街上的感覺，同時他也有一些疑惑，“那他通過這樣的方式得知我們從地下帶回來了古代文獻，難道就不算是直接獲益了嗎？”
“不知道，”艾琳說道︰“不過克萊門特既然能對我們明示他是因此而來，應該就有把握這種行為不屬于違背了守則內容，而且他也是通過公平的方式和我們換取不是嗎？”
李昂靠在椅背上半天沒說話，他把這有關克萊門特來意的兩種可能性來回琢磨了數次，又在腦海中將坎貝爾的一切大小事務都過濾了一遍，還真沒發現領地會面臨著什麼樣的重大事件才會讓觀察者的負責人特意而來，所以被艾琳剛剛一句話震動得起伏不定的情緒慢慢平復了下來。
“不管怎麼樣，”年輕領主最終說道︰“雖然你剛剛只是說了某種可能性，但是我總覺得對這件事不能掉以輕心，只要克萊門特老先生還留在莊園里，我們就得加強戒備。”
“是的，我也是這個意思，”艾琳說道︰“所以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馬上找借口出來了，你明天就要離開莊園，最好和卡卡大師還有杰夫他們打招呼提醒一下。”
這句話表露出來的含義有點不尋常，以艾琳這個自小就夢想能有一位名師在身邊指點迷津的少女來說，能硬生生從克萊門特的身邊離開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說明她現在已經在某種意義上把李昂的事情置于自己的理想之上，也算是無意中表露了心意。
李昂了解艾琳的追求，所以他更明白對方這個舉動的不尋常，所以也很感動，他直視著法師少女黑白分明的雙眸，心里涌上來一股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感覺。
艾琳一句話說完，忽然注意到沉默不語的年輕人眼中放射出來的目光與平時有些不同，似乎里面多了很多意義不明的東西，少女的心中一緊，同時臉頰一紅，立刻微微垂下頭，任由柔順平直的長發從兩側遮擋住自己的表情。
半天誰都沒有說話，兩個人同時陷入了某種氣氛中，而且這種氣氛越來越曖昧，直至艾琳有些扛不住了，思緒急轉之下以蚊子般的聲音說道︰“那幾個半人馬關在哪里了，它們的身體太健壯，小心恢復過來傷到莊園里的人。”
“半人馬？”提到這幾個戰俘，年輕領主的心思立刻轉了過去，“沒關系，有煉金大師在，它們連站都站不起來，不過你特意讓我抓幾個活的半人馬是要做什麼？”
“當然有原因，半人馬可不像是狗頭人、大地精或是巨魔那種生物，它們的生活方式和文明程度非常接近我們人類，甚至在蒼白山脈的深處以及阿拉罕大草原上都建立了自己的國家，所以我想試試能不能和它們接觸一下，如果能通過這些戰俘釋放出我們的善意，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說完這句話，艾琳偷偷吁了一口長氣，同時桌面下緊緊抓住衣襟的手掌也悄悄松開，她用眼角瞟了一眼正在思索的年輕人，不知為何心里忽然又有些失望。
“能有什麼收獲？”李昂沒注意身旁少女患得患失的心情，好奇地問道，“而且半人馬文明竟然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嗎？
艾琳掐了自己一下，盡量用平直的語氣說道︰“是的，而且阿拉罕大草原的半人馬王國很早就開始與周邊的人類國家接觸，到現在為止很多國家的人類都已經接受了身邊有半人馬這種類人生物的存在，甚至不少佣兵團里面也能看到半人馬戰士的身影，可以說半人馬族群經由阿拉罕王國在幾十年間的努力下，正漸漸開始向人類國度靠攏。”
這件事情李昂可從來都不知道，他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對旁邊這位人形移動圖書館問道︰“人類可以和半人馬種族和平共處？從來就沒有過沖突嗎？”
“當然可以，”博學的法師少女不耐其煩地解釋道︰“只要不牽扯到什麼巨大的利益，高度智慧的種族之間總是會找到相對和平的相處方式。”
“阿拉罕王國和周圍的人類國度也會發生小規模沖突，但是放在整體環境中可以忽略不計，對這個國度來說最大的敵人是大草原南北兩側的食人魔和獸人，以及無盡荒野中時不時會出現的魔物潮，如果不和草原之外的人類國度搞好關系的話，整個阿拉罕王國會處于四面受敵的不利境地。”
“看來阿拉罕草原上的半人馬領袖也是個雄才偉略之輩啊……”李昂唏噓道︰“這麼說來蒼白山脈中的半人馬也是一樣了？”
“不太一樣，蒼白山脈中的都森特帝國相對于阿拉罕王國來說比較混亂，這可能也是由于它們所處環境不同。”
不得不說艾琳的知識量確實豐富，而且這些事情經由她那種溫婉的聲線說出來別有一番滋味，讓李昂在如沐春風的愉悅感受中傾听著半人馬在近百年間的演化和發展。
“對我們人類來說，蒼白山脈的深處究竟是一副什麼樣子到現在也沒有一個準確而全面的說法，在幾年前，燭堡的幾位掌燈人曾經大略探索過一次，雖然也到訪過都森特帝國，但是並沒有真正接觸到最深處的那片區域。”
“掌燈人？”李昂對這個陌生的詞語很是好奇，忍不住再次插話問道。
“燭堡的最高權力者一共有十二個人，他們以掌燈人相稱，取其意為掌管知識傳承之薪火，並且以點亮光明照亮世人前進之路為己身職責。”
“這名字的意義簡直牛哄哄啊……”李昂一邊感慨一邊示意艾琳繼續剛才的話題往下說。
“不過就掌燈人帶回來的信息證明，都森特大帝在十幾年前就莫名失蹤，現在整個帝國正處于群龍無首的局面，而且周圍還生活著無數強大的種族，其中很多都對半人馬有致命的威脅，如果不是帝國建立在易守難攻的匕首山脈邊緣，很可能早就被那些生物攪亂得分崩離析。”
“蒼白山脈的半人馬帝國在這種局面下只能是維持而已，燭堡掌燈人曾經為此撰寫過一本書，提及在失去了可以庇護整個帝國的超級強者之後，那些得到消息的強大種族蜂擁而來，都想將這座城市據為己有，所以都森特帝國面臨著嚴重的外敵威脅，在帝國內部已經開始考慮是否要尋求其他智慧生物的援助，甚至產生了整體搬遷至其它區域的想法，雖然遠離故土，但最起碼能相對安全一些，也能讓久經戰患的族群休養生息。”
“不過整個帝國也因此爭論不休，其中有兩派的聲音最大，其中之一認為距離黑暗國度比較近，所以希望能與黑暗議會接觸，看看能不能得到它們的援助，而另一派則認為可以效仿阿拉罕王國，和山脈這邊的人類國度進行接觸。”
“這本書最後曾經建議臨近的幾個國家可以聯合對都森特帝國進行支援，或者聯合劃出一片區域供這些半人馬搬遷，以避免這樣一個帝國全面傾向于黑暗國度，憑白給人類增加一個強大的對手，但是由于涉及到國土分配，資源供給以及種種錢物消耗，所以包括斯維爾在內的國家都對此不感興趣，最終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李昂的眼楮漸漸亮了起來，首先他沒想到半人馬社會的文明程度竟然發展到如此地步，其次對于半人馬兩大國家的現狀也是第一次听說，阿拉罕的半人馬可以和人類和平共處？都森特的半人馬現狀堪憂？手里有幾個半人馬戰俘？
雖然以自己的實力和領地來說根本沒資格和這樣一個帝國對話，但這是不是意味著有其它什麼可能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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