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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殿內,趙瓊花閉目養神,腳邊香爐內,香煙裊裊升起,殿內的人沒有一個說話的,都只恭敬而立.
"聖人,韓王已經被帶到大殿!"內侍前來稟報,趙瓊花睜開眼,看向遠方雙目熠熠生輝.符夫人恭敬起身送她出去,看著趙瓊花被簇擁而去,符夫人勾唇一笑,從沒見過這麼好用的人.
"夫人,側殿等候著的眾位命婦,是否?"趙瓊花臨走之前,並沒吩咐要怎樣對待那些人,內侍只有詢問符夫人.
符夫人看向側殿:"讓她們等著吧.橫豎茶水點心飯食,都不會少."內侍應是,符夫人勾唇一笑,事情,很快就有別的變化了.
大殿之上,群臣畢集,原本他們是該聚集起來,請柴昭往德壽宮去,迎回柴旭遺體並治喪的.但此刻他們神色驚訝,事情好像有了變化,並不見柴昭出來,甚至不見內侍.
"曹相公,事情似乎有些不妥!"有人詢問曹彬,曹彬的眉頭緊皺,他是久在軍中的人,自然能看出,僅僅只有一小會兒,殿外的禁軍比原先多了很多.如果,此刻大門一關,有人沖進來,那誰也跑不了.
曹彬並沒回答,只是攤開雙手,這雙手有長年握刀留下的老繭.這雙手,也該握住刀,而不是此刻這樣.
"我真不喜歡在朝堂之上等待,我該上戰場,握住刀和敵人戰斗,而不是在這里."曹彬沒有回答那人的問題,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這句讓問話的人額頭有汗滴落,上皇暴卒,難道是有不妥,難道今日,就命喪此地?曾在史書上讀過的宮變,那麼清晰地浮起來.
曹彬沒有說話,外面有腳步聲傳來,趙匡義走進大殿,他今日的穿著和平常有些不同,面色竟也有些哀戚.
眾人挨次給他行禮,趙匡義一一還禮,走到位置上站好.趙匡義的出現讓眾人安心了,畢竟掌握住禁軍的,是趙匡義的親孫兒.
內侍已經走出,大聲傳報:"陛下駕到,太上皇後駕到."眾臣跪地迎接.
內侍前導,趙瓊花帶著柴昭走出來,他們的打扮讓人一驚,並不是素服,而是莊重的禮服.這是怎麼回事,柴旭去世,做為他的妻子和兒子,該是素服出現的.
柴昭登上寶座,趙瓊花在他身邊坐定,內侍這才讓眾人起身.
趙瓊花看著眾臣,聲音顫抖:"諸位臣工,都知道今日上皇駕崩的事.可諸位臣工並不曉得,上皇並非病亡,而是被毒死."
曹彬看向趙匡義,手重新松開,今日,將有極大的事,今日,將和原來不一樣.
"韓王,他為上皇親弟,先帝親封,原本該謹記法令,小心做事,可他不思皇恩,心懷怨恨,竟勾結宮中內人,毒殺上皇!"趙瓊花語氣鏗鏘有力.
曹彬已經上前:"聖人,當講證據."
"證據?"趙瓊花看向曹彬,看向自己的外祖父,語氣變的冰冷:"我已經命人去請韓王,並且,搜查韓王府邸.證據,很快就有了."
群臣神色大變,這樣的搜查,怎麼會搜不出證據呢?就算沒證據,也能造出證據來.
盡管群臣認為,韓王會被猜忌會被打壓,可從沒想過,會來的這麼快,而且,是一擊必死的態勢.所有的人都知道,柴旭的死並不是韓王做的,可所有的人都無法說出這個事實.
韓王已被帶到,趙瓊花看著韓王,語氣冰冷:"罪人,為何不跪?"
"我無罪,為何要跪?"從王府到皇宮這短短的一段路,韓王已經明白前因後果,今日,自己是插翅難逃,但不能不為自己辯白,要讓後人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並沒毒死自己的哥哥.
"你,毒殺了上皇,你送去的那個美人已經服毒自盡.韓王,不得不說,你這口滅的很好!"趙瓊花冷笑出聲.
韓王垂下眼,接著抬頭,笑容十分淒厲:"今日聖人集群臣在此,想必是要我的命,可是聖人,若我真能那麼悄無聲息地把人滅口,為何又站在這里?"
"聖人,此事,定有蹊蹺.韓王頗得先帝贊賞,和上皇手足情深,況且韓王不日將離開汴京,為何在此時……"總有一兩個正直的大臣,開口說出此事不對.
"瞧瞧,到了此刻,還有人為你辯解,韓王,你的本事,大的很啊."趙瓊花並不去看那個為韓王辯解的人,而是只看著韓王.
"公道自在人心,今日聖人為攝政,一切都在聖人掌握之中,臣就算逃到天邊也逃不了.既然如此,臣也只能為自己辯白.臣,並沒毒殺上皇,更沒有……"
"住口,你都能聯絡太皇太後,逼上皇退位,到了此刻,你再辯白,也是無用!"趙瓊花打斷韓王的辯白,厲聲道:"來人啊,擬詔,韓王毒殺上皇,罪無可赦.廢為庶人!"
群臣彼此看了眼,一直坐在寶座上沒說話的柴昭此刻開口:"母親,我覺得,韓王叔叔,不是殺了爹爹的人."
"昭兒,你還小,不知道很多人為了榮華富貴,別說親手足,親生子都能下得了手.更何況,這是無上的榮光."趙瓊花對柴昭柔聲道.
".[,!]官家,多謝您還記得我的好,可我還要告訴您一句,有時候,對你好的那個,未必就會是好的.官家,很多事情,並不是……"
"拉下去!"趙瓊花再次打斷韓王的話,面色已經猙獰.
"聖人,按了……"還有人出來為韓王說話,趙瓊花看著他們:"看來,你們對韓王都很忠心,來人,拉下去!"
趙瓊花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上,讓人生起寒意,趙匡義出言阻止:"聖人不可,做臣子的,有諫之責."
趙瓊花這次听進去了:"那就,把韓王,不,把韓庶人拉下去,等稟告過列祖列宗,再行處置."
趙匡義這次沒有阻攔,大殿眾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昭陽殿側殿之內,永寧長公主已經疲憊,她用手撐著下巴,等著外面的消息.永和長公主握住胭脂的手,胭脂此刻內心反而平靜了,對永和長公主輕聲道:"公主,聖人要做的,是先穩住人心,對我們,不會怎樣的."
"聖人是怎樣想的,我知道,可是耐不住別人.胭脂,我方才細細想了,從兄長暴卒,再到上皇被逼退位,再到現在,好像有一只手在安排,安排著,要走向,走向……"永和長公主的聲音透著疲憊.
胭脂把她的手緊緊握住:"公主,可是,掙不掉的."
是的,掙脫不掉,能有這麼大力量做這樣的事,豈能甘居臣下,豈能?永和長公主感到渾身寒冷,這座廄,已經換了三姓皇帝,難道說,又要再換一次?永和長公主感到更加寒冷,內侍已經走進側殿,把燈點上.在這個時候,似乎能驅散黑暗.
"如果,那麼……"永和長公主突然想起趙鎮,對胭脂輕聲說.
胭脂也想起趙鎮,想到趙鎮說過的話,胭脂輕輕一笑:"如果是真的,無力回天."
趙匡義既然想要謀朝篡位,那他定然布置很久,即便是趙鎮領軍前來,又怎麼和趙匡義對抗?永和長公主把胭脂的手握住:"也許,可以和聖人說."
"她不會信的,她從一開始就以為,成為皇後可以如何,她相信的,永遠不是我們."胭脂的話讓永和長公主又沉默了.
趙瓊花從一開始,就倚重並且信任趙匡義夫婦,而對別人,雖說不上不屑一顧,可也沒那麼好.
"好冷,他們怎麼也不生個火盆來?"永寧長公主打了個盹,醒來就感到很冷,忍不住抱怨.
永和長公主命內侍把火盆點起,內侍不但點來火盆,還送來幾件大氅,請她們各自披上.內侍還恭敬地道:"聖人和官家都還在大殿上,因沒有詔書傳來,因此只能請諸位在此等候."
永寧長公主又是一臉不滿,接過大氅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胭脂看向遠方,此刻,什麼都看不到.
"爹爹,我想娘了,娘什麼時候回來?"趙嫣抱著趙鎮的脖子問.
"嫣娘乖,等爹爹給京中寫信,讓你姑姑把你娘送回來,好不好?"趙鎮安慰著女兒,趙嫣搖頭:"才不要,爹爹,您騙我,您瞧,你眉頭都是皺著的.爹爹,娘會不會不回來了?"
"胡說,怎麼會,你娘一定會好好的,好好的!"趙鎮把女兒抱的更緊.趙嫣嘆氣,這樣的嘆息讓趙鎮心里更難受.
胭脂,你一定要好好的,為什麼我到了現在,還不能護住你?如果……
"運使,京中有消息送來."有人進來稟報,趙鎮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把消息拆開,看著上面寫的,趙鎮的眉皺的更緊.
"是不是有娘的消息?"趙嫣探頭想看,趙鎮把女兒的胳膊拍一下:"不是,只是這情況,似乎越來越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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