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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八郎帶過來的掌櫃,叫朱鶴,等身量,四十來歲,看著挺聰慧機靈,懂得隨機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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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伙計,是買過來的,本姓本名早起抹去了。李八郎重新給他們取了名字,分別叫阿吉、阿祥、阿來,
寓意好又容易記住。
還有貼身小廝掃亭。
朱鶴、阿吉、阿祥和阿來都要跟陳 去藥市。
他們幫襯陳 ,陳 在路上順便教他們認藥。
掃亭留下來,看守鋪。
“大宗的藥材,到時候我在鏢行掛號,讓他們托運過來。你不懂藥材分類,暫時別動,都擱在後院廂房,
等我回來。千萬別讓藥材受潮,也別叫老鼠咬了。”陳 對掃亭說。
“您放心。”掃亭恭敬回答。
“等我們走了,你就去七彎巷,住在我的屋里,免得你一個人害怕。等到了十月,差不多藥材運回來來
,你再到鋪里。”陳 又道。
“是。”掃亭歡喜道。
他正好想去服侍李八郎。
鋪里安頓好了,陳 跟朱鶴他們說︰“咱們初十辰正啟程,你們準備好”;然後,他又去了船上,了解
了接下來的行程,這才回家。
到了月初,陳 一早把水提了。
今天是重陽節,也是“重節”,和“重五”端午節一樣,朝廷有祭祀,會組織大規模馬球賽。
京里有馬球的盛況,民間也紛紛效仿。
人學去登高。誦秋賞菊,喜好馬球的就去打球。
陳 拉李八郎去。
上次跟陳末人打球,李八郎也挺愉快的。
“我不去!”這次。李八郎拒絕,“我還要溫書。明年我要下場考學。我再讀一個月,把書都記熟了。等
你回來,替我引薦沈長玉,托他幫忙,尋個先生。自己念書,到底沒有底氣......”
之前。李八郎打算,要拜師就要拜最好的先生。故而,他誰也不靠。預備自己念出點名堂,能得到名師的
青睞,否則被名師拒絕,很尷尬。
那時候。讀書對于他而言。只是條退路,可有可無。哪怕游手好閑一輩,他也不會挨餓。
他有很多選擇。
現在,出了杜世稷那件事,他知道讀書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要為了蔡家。蔡書閑和蔡書淵兄妹倆幫了他
很多。
將來他們因為李八郎的事而被人報復,李八郎也能幫忙。
功名、前程,變得迫不及待了。
“勞逸結合啊。”陳 道。“你終日坐著,身僵了。腦袋也僵了,記性會變差。必要的運動,是活動全
身的筋骨血脈,讓自己記性和毅力更好......”
李八郎沒有理會他,頭也不抬,懶懶道︰“等你去了清江,我就提水。提水,算是活絡筋骨了吧?”
陳 勸不動他。
“......你真是下了狠心啊?”陳 感嘆。
李八郎終于抬起頭,看了眼他︰“央及,我必須走好這條路。當初到望縣來讀書,其實只是躲開杜世稷,
讓自己逃避禍端。經過上次那件事,我再也沒有僥幸,只有讀書考功名這條路可走。
小猴、二哥,他們為我做了很多事,也許將來遭報應,我不能任由他們束手無策,因此要未雨綢繆。
還有你,央及。你不喜讀書,想開藥鋪。這很好,這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理想。但是大夫,也要受人驅
使的命。萬一你遇到事,誰替你撐腰?所以,我要努力,將來做你們的依靠!”
陳 怔了一怔。
他微微沉默。
有些話,陳 再也說不出來。
他沉默須臾,拍了拍李八郎的肩頭,道︰“好好努力。等你做了官,帶著兄弟吃香喝辣。”
李八郎笑笑。
陳 沒有再打擾他。
上次楊之舟告訴李八郎,皇帝非常嗜好馬球。只是,這件事皇帝仍所有隱晦,怕朝臣進諫說官家玩物喪志
,故而只有官家的近臣知曉。
如果球技好,必然受重視。
但是,馬球只是末項。學問好、了進士,才有資格見到官家。現在,馬球對于李八郎而言,的確是末枝
他考秀才要緊。
李八郎不肯去玩,陳 也懶得去。他想去楊之舟那邊,和他作辭,把自己去清江的事,告訴楊之舟。
順便問問,楊之舟要不要去清江玩玩。
既然是告老還鄉,總在望縣也無趣,不如到處走走。
心里這麼打算著,陳 更衣,和李氏交代一聲,出門去了。
天氣晴朗,金陽微醺。
陳 在七彎巷口,遇到了陳末人的馬車。
“央及,我正巧要找你和八哥。”陳末人跳下馬車,笑呵呵道,“走,去打馬球啊。今天打球的人多,很
熱鬧。”
他身後,跟著跳下來黃蘭卿。
陳 沖黃蘭卿拱拱手。
“不了,八哥要念書,你們別打攪他。”陳 笑道,“你們自己去玩吧。咦,怎麼不見世一兄?”
“他有事。”黃蘭卿回答。
自從上次被關到縣衙門的大牢里,孫世一就很少出門。
黃蘭卿去孫家找他,他也推辭。
看那樣,孫世一是不太想再和陳末人、黃蘭卿來往了。
“哦。”陳 隨意問的,“你們去吧。”
陳末人很失望。
黃蘭卿卻拉住了陳 ,笑道︰“央及哥哥,听聞你球技出眾。咱們一塊兒!”
“我不太會。”陳 道,要抽回胳膊。
黃蘭卿卻不松手,笑道︰“不妨事。咱們可以瞧他們打球。說起來,我也不太會呢,倒是末人球技好。”
這小有點眼色。
獄一事過後,他知道陳 的本事和人脈,是陳末人遠遠不及的。
光賀提送飯那件事,就足以說明。賀提的母親,是陳末人的親姑姑。是陳 的族姑。論親疏,賀提和陳末
人更親,和陳 的血緣就疏遠很多。
可賀提專程給陳 送飯。而不是陳末人。
還是金縣令,因為他們的案而裝病......
最重要的一點是,陳 性格好,黃蘭卿喜歡和他相處。哪怕態度恭謙諂媚幾分。黃蘭卿也不覺得丟臉。
陳 也不會令他難堪。
黃蘭卿比陳 小幾個月。不再叫央及兄,而是直接稱呼“央及哥哥”。
“好吧。”陳 答應了。
他去楊之舟家,除了下棋就是猜枚,也挺無聊的。他棋藝勝過楊之舟,楊之舟猜枚遠勝陳 。
都是壓倒性的勝利,沒什麼挑戰性,不足以消耗一天。
等打球回來,再路過楊家。順便說一聲。
“你再去問問八哥。”陳末人道,“他球技好。打球也有趣。你又不太會打,你跟著去也沒用......”
陳末人去直接。
上次他們去打球,陳 一直在助攻。
因為對方球技平常,陳 不需要表現得太過于驚艷,所以他的拿手戲都沒有展現出來。
陳末人只記得李八郎的球技,根本沒有留意到陳 的助攻。
“他真不去。”陳 笑道。
他自己爬上了陳末人的馬車。
黃蘭卿松了口氣。
陳末人口無遮攔,黃蘭卿很怕他得罪了陳 。現在看來,陳 算是把陳末人脾氣摸透,只得陳末人這個人
說話言不過心。
他們去山溪亭馬球場。
“山溪亭馬球場?”路上,陳 問陳末人,是誰開的。
陳末人懶得解釋。
黃蘭卿倒是知曉,就一五一十告訴了陳 。
山溪亭馬球場的東家,原本是開賭場的,是前任縣尊的小舅。後來,前任縣尊調任,去了廣西,等于貶
職。人走茶涼,他小舅的產業也盤點了七八成。
這馬球場就賣給了姓宋的商人。
那商人什麼來歷,沒人知曉。
後來隱約听人說,其實是婉君閣的婉娘買下來的。
隨著名伎惜聲名鵲起,婉君閣賺了不少錢,婉娘不止經營妓|院,其他的產業也紛紛插手。
馬球在望縣並不算熱門。
“是婉君閣的?”陳七顯然也是第一次听聞這話,不由眼眸發亮,“那惜姑娘會不會去看球?”
“不知曉啊。”黃蘭卿笑道,“都是傳言,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陳七卻料定是真的,開心極了。
“央及,我上次去婉君閣,還是去了惜房里听琴。”陳七跟陳 道,“她還問起了你呢。”
惜似乎喜歡拿陳 說事。
“問什麼?”陳 問。
“問你定親了沒有,定了哪家的姑娘。”陳七道,“我說還沒有呢。你嫂要等你了秀才,再給你說親
。她還問,你有沒有相好的姑娘......”
陳七聲音曖|昧,戳了戳陳 的胳膊︰“你有相好的姑娘沒有?”
“有。”陳 道。
這個回答讓陳七和黃蘭卿一愣。
“唉?”
“誰啊?”
“這個,現在不能告訴你們。”陳 笑道,“等我這邊放了小定,听你們吃酒,你們就知道是誰了。”
“到底是誰?”陳七著急,撓心撓肺想知道。
他想了很久,也不知道陳 到底和誰家的姑娘好上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陳 到底認識哪些人。
在陳末人心里,陳 仍是那個有點呆氣的族弟。
當然,醫術蠻好。
陳 笑,任憑陳七軟磨硬泡,就是不告訴他。
陳七急得半死。
他們說著話兒,馬車就到了山溪亭馬球場。
在馬球場門口,遇到了孟燕居。
陳七和黃蘭卿的臉一下變了。
孟燕居怎麼會到山溪亭馬球場?真是冤家路窄。
孟家是有馬球場的,他平日肯定不到這邊來。
但是,孟燕居根本沒有看到陳七他們。
孟燕居不是一個人,他畢恭畢敬跟在一行人身後,顯得很謙卑。
走在最前頭的,是個錦衣華服的貴公。
這人,陳七沒見過。
能讓孟燕居恭敬的人,陳七又沒有見過,肯定不是望縣的......
“是誰?”陳七問身邊的黃蘭卿。
黃蘭卿搖搖頭。
然後,他看了眼陳 。
陳 笑道︰“難道指望我認識?”
黃蘭卿是以為陳 認識的。經歷上次坐牢那件事,在黃蘭卿心里,陳 是個藏得很深的人,誰知道他到底
結識了什麼人呢。
“來頭不小。”陳七很羨慕。
他從前沒有體會過出門有一群人前倨後恭的擁簇。
“孟燕居那小可壞了。咱們等會兒打球,他肯定使壞。不如,咱們今天不打,就看好了。”黃蘭卿道。
陳七瞪了他一眼,罵道︰“沒出息的東西!”
“......馬上很危險的。”黃蘭卿縮了縮脖,道。
要是孟燕居做點手腳,讓黃蘭卿和陳七從馬上摔下來,他們就會命喪當場。到時候,還追究不到孟燕居頭
上。
黃蘭卿很怕孟燕居的。
“先看看吧。”陳 率先踏入了山溪亭馬球場的大門,“回頭有合適的機會,咱們再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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