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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爭風(3)
薛諶嘆了口氣，什麼時候，他淪落為循循善誘的老夫子了？但是，只要小白有一絲一毫面臨不幸的可能，他就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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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這是每個人很正常的反應。”薛諶一字一頓地強調，“陛下看著小白，難道不會有異樣？”
宮灝君凝視著白夜，白夜被他深邃的目光一望，臉上微微一紅，眼瞼下垂，長睫毛蓋住了星眼如波，那一低頭的溫柔，真是說不出的曼妙動人。宮灝君情不自禁地心頭一熱，伸出手掌輕輕撫摸著白夜嬌嫩的面頰，低聲道︰“不會！”
“哈哈，哈哈！”耳中傳來薛諶怪異的笑聲。
宮灝君惱怒地抬頭︰“你笑什麼？”
薛諶見宮灝君的手離開了白夜的臉頰，心中松了口氣，但那種酸溜溜的滋味卻依然排遣不去。他冷冷道︰“我笑陛下口是心非。”
宮灝君的唇角微微抽搐了兩下，臉上忽然現出一絲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薛諶，你近來膽子真是大了許多。”
薛諶一驚，但是隨即便鎮定下來︰“在下膽子一向如此，在下倒是以為，近來陛下的性子似乎多變了一些。”
“是嗎？”宮灝君從齒縫里擠出這兩個字。
但凡薛諶只要有一丁點的聰明，便會意識到自己不該繼續編排宮灝君，但是不知怎的，此刻的薛諶就是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的！陛下對姐姐的情意，天下人都看在眼里。本以為陛下與姐姐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沒想到陛下卻……”他看了一旁專心聆听的白夜，忽然哼了一聲，不再繼續說下去。
“卻什麼？”宮灝君反而寸步不讓。
薛諶漲紅了臉，忽然咬了咬牙，大聲道︰“陛下真的把小白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麼？”
大概是“小白”兩字出現的頻率很高，白夜一听到這兩個字，那對晶亮的眸子里頓時閃現出奪目的光芒，仿佛她也知道這兩人此刻談論的正是她本人。她目不轉楮地望著宮灝君，花瓣一樣嬌艷的紅唇微微嘟了起來，一副期待之極的模樣。
宮灝君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不是嗎？”薛諶咄咄逼人。
宮灝君心頭火起，幾乎又要動手，但目光瞥見身邊的白夜，適才被白夜攻擊的痛心感覺又浮了上來。忍了忍，怒道︰“關你什麼事？”
兩人一來一往，白夜亮晶晶的眸子忽然黯淡了下來，她慢慢垂下了腦袋，沮喪地往後退去。
那傷心欲絕的模樣落入薛諶眼中，薛諶禁不住又驚又怒又心痛，大吼道︰“宮灝君，你太過分了！”
宮灝君也瞧見了白夜的樣子，腦中忽然一片空白，自己還未曾意識到什麼，忽然大聲道︰“小白，到父皇身邊來。”
誰也想不到這話的效果竟會如此巨大，白夜迅速竄到宮灝君身邊，腦袋擱在宮灝君的肩膀上，一如尋求愛撫的女兒一般。
宮灝君撫摸著白夜長長的青絲，鼻間縈繞著白夜發絲中滲透出來的淡淡芬芳，縈繞了思緒，發絲如春風般拂過臉龐，輕吻著脖頸，覺得心神寧靜，似是朝露暗潤花瓣，又似曉風低拂柳梢，穿過悠悠歲月，依然如昔……
兩人的親昵舉動落入薛諶眼中，薛諶只看得兩眼冒火，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去，把宮灝君懷里的白夜奪過來。
“陛下真是健忘，陛下剛剛見到小白的時候，難道不是驚得動彈不得？”薛諶拔高聲音，厲聲說道。
宮灝君抬起頭，在他的印象之中，薛諶說的話總是那麼謙恭，那麼有禮，那麼溫文爾雅，無論什麼情況之下，薛諶從來不會疾聲厲色，但是現在薛諶，似乎完全不一樣了。宮灝君看了看懷里同樣驚愕的白夜，一顆心忽然重重往下一墜。事實上，他早就該猜到薛諶對白夜的情動，然而他卻一直不肯承認。
“薛諶，你真的變了。”宮灝君惡狠狠地瞪著薛諶，“你應該知道，朕寵你讓你，但也是有底線的。”
薛諶臉上的血色消失殆盡，他低下了頭，牙齒狠狠地咬住嘴唇。
宮灝君忽然有點不忍心，但是，當他看到白夜眼中那一抹憐惜時，他的心腸立時像一塊大理石一般剛硬堅冷。他摟緊了白夜，仿佛摟住一個絕世的寶貝︰“你可以走了。從此以後，最好不要再出現了。”
薛諶的身子明顯地震動了一下，但是他什麼話也沒有說，默默地退了開去。
“百花香！”白夜忽然焦急地叫了起來，她不知道薛諶的名字，但是她卻記住了，那瓶好吃的東西是薛諶拿出來的。
“小白，朕會給你的。”宮灝君慌忙摟進白夜，唯恐一不當心，白夜又溜了出去，“朕有百花香，你想吃多少都行。”
薛諶忽然止步，緩緩轉過身，冷笑道︰“陛下，若是姐姐知道你為了小白而舍棄了她，你覺得她還能做出百花香嗎？”
宮灝君臉色一變︰“你在威脅朕？”
“在下只是實話實說。”薛諶還是一副冷漠的姿態，“陛下就算是殺了在下，在下還是要說出來。陛下真的以為這樣帶著小白回宮，宮里的人會泰然接納小白嗎？難道不會引得人心惶惶？陛下看看小白的臉，陛下的後宮佳麗看到這樣一張臉蛋，真的不會醋海生波嗎？”
盡管薛諶的話句句帶刺，但是宮灝君卻不得不承認，薛諶的話的確是事實。在這之前，雖然眾人對于他專寵一條白蛇也有異議，但畢竟只是寵物，大伙兒也只是停留在背後議論的程度而已。洛初妍、卿羅，也只是當他玩物喪志罷了。
但若是她們知道白夜竟然是一名絕色女子，那麼，縱然他再三表白自己當小白是女兒，她們會相信麼？如果因此而引來小白的無妄之災……
一顆心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扯了一下，很疼很疼！僅僅是個想法，就令他如此難以承受，更何況是真正發生！
他臉色變幻不定，盡皆落入薛諶眼中。薛諶微微一笑，慢慢走了回來︰“陛下何必將在下看成死敵呢？其實在下的想法很單純，在下只不過把小白看成女媧在世，想要保護好小白罷了。陛下何不與在下聯手，兩個臭皮匠，就算頂不過諸葛亮，至少可以伯仲相間吧！小白多一個人保護，總可以更安全一點。”
宮灝君盯著薛諶，仿佛要徹底看清薛諶溫和臉容下真正的想法。薛諶從容回視，一臉雲淡風輕。倒是白夜，嬌聲叫道︰“百花香！”顯然，她已經把“百花香”這三個字和薛諶聯系了起來。
薛諶望著白夜，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溫暖的微笑︰“我叫薛諶，薛諶！”
“薛諶！”白夜點漆般的雙眼中亮光閃閃，似乎為自己終于知道薛諶的名字而感到欣喜萬分。
“對，小白，你可以叫我哥哥！”薛諶繼續引導。
“哥哥！”那兩個字極嫩、極潤、極純，傳入薛諶的耳中，听著不自禁的心搖神馳，意酣魂醉，這一番纏綿溫存的光景，竟是他出世以來從未經歷過的。他呆呆地望著白夜嬌紅的臉蛋，心醉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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