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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最美(2)
十年前，她倒在落英繽紛里，黑發如絲緞，凝眸微笑，美得不近人情。
www.biquge001.com年少的宮灝君第一次品嘗到了人間至美，然後，為了宮灝君的霸業，她遠嫁雍國，從此，她的生命只剩下那落英繽紛中的唯美回憶。
風起，楓林葉落如雨，鮮艷得妖異。
宮灝君緩緩轉過身，低頭望向洛初妍，紅顏如花，美眸如酒，恰恰迎上他的眼。
“洛初妍！”
稱呼一如十年前。
可是，在某一瞬間，洛初妍有了片刻的怔忡，那不是十年前激動得顫抖的嗓音，那是十年後一個成熟男人低沉的溫柔的卻也是無比鎮定的聲音。
笑容在唇角凝固，洛初妍怔怔地仰視著宮灝君的眼楮。
那是一雙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笑起來如彎月，肅然時若寒星。可是洛初妍卻惶恐地發現，這一瞬間，她竟辨不出那是她記憶中的男人的眼神︰不帶感情，即使在笑，眼神卻依然飄遠冷落，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那種情人的眼神。
“走吧！”宮灝君握住了洛初妍的手，牽著她走上了楓葉鋪就的紅色地毯。那一刻不是不動心，記憶中的繽紛花雨，在同一時間，也擊中了宮灝君的心，叫他幾乎像曾經年少一樣抱起洛初妍，倒在楓葉鋪成的地毯之上，任年輕白皙的兩個身子彼此糾纏、翻滾……
可是，比那一幕深遠也更疼痛的記憶卻也紛涌而來——以為她終究會嫁給自己，沒想到，一轉身，她卻遠嫁雍國。少年時的絢美如蝶的夢，翩然而落。
是的，這一刻或許情動，卻是可以克制的。
寧靜的夜晚，宮灝君和洛初妍雙手交握，親密地依偎在一起。
秋天的夜，天空格外遼闊，星星點綴在美麗的夜空中，散發出寶石一樣的光芒，那光芒很溫柔，連帶著兩人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絲少見的溫潤之色。
洛初妍側過頭來，望著宮灝君，半是羞澀半是期望︰“陛下，臣妾的身體已經復原。”
宮灝君“唔”了一聲，他的嘴角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眼波如水，悠遠寧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洛初妍執起宮灝君的手，撒嬌般的晃了晃︰“陛下，臣妾跟你說話，你可听見？”
宮灝君垂下眼瞼，點漆眸子里有柔和溫潤的光采，唇角的笑紋越發深刻︰“朕自然是听見了，朕又不是聾子。況且朕盼著這一刻已經盼了很久啦！”
洛初妍雙頰飛紅，輕輕地“呀”了一聲，垂下頭去。
“有一個人一直鬧著要見你呢！”宮灝君說道，“朕呢，一直以你的身子未曾康復，拒絕了他。哈哈，朕第一次見到這家伙也會有發怒的表情呢！想想都覺得有趣，可惜，以後多半又見不到了。”
洛初妍驚訝地抬起頭來，宮灝君說的話她一個字也沒听懂，還有，宮灝君到底懂不懂她說的話？宮灝君說自己“盼了很久”是她理解的意思麼？為什麼她醒過來之後，就覺得她和宮灝君之間的交流特別困難呢？
“陛下說的那個人……”
“好了，你可以出來了。”宮灝君的聲音里含著淡淡的笑意，“你不是一直都在期待這一刻麼？”
洛初妍順著宮灝君的目光望去，卻見對面屋檐上，飄下一抹白色的影子。那人影仿佛踏月而來，說不出的俊逸瀟灑。
頃刻間，那人便來到他們面前，徐徐下拜︰“草民薛諶參見陛下，皇後！”
“弟弟？”洛初妍一下子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激動地伸出雙手，攙扶住薛諶的雙臂，“你……你還活著？”
薛諶起身，星眸中含著點點淚光︰“多謝皇後牽掛，我，還活著！”
“叫什麼皇後？”洛初妍嗔道，“我是你的姐姐，看著你長大的姐姐！”
“看著我長大，也不過只有十年光景。”薛諶糾正。
洛初妍伸出縴縴玉指，點了點薛諶的額頭︰“你呀，還是這麼較真！”
兩人相視而笑，恍若夢中。
“好啦！”宮灝君長身而起，“你們姐弟相逢，必有很多話要講。你們好好傾訴，朕就不打擾了。”
“陛下！”洛初妍喚住宮灝君。
“怎麼了？”宮灝君轉過身，望見洛初妍粲然生光的眸子，那對眸子里閃動著復雜的情緒，他自然知道如此星辰良夜，洛初妍真正渴望的是什麼，是他的懷抱，是他的溫存，是久別多年來的饑渴，可惜，這一切，他都給予不了，他過不了當年洛初妍不告而別的那一幕。
拎了拎劍眉，宮灝君笑道︰“初妍，朕懂。只是你我之間才剛剛開始，漫漫日子咱們總得好好過下去。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說是不是？”
雪白的貝齒輕輕咬住鮮艷的紅唇，洛初妍有些委屈亦有些失望，于情于理，宮灝君做的都堪稱完美！
以王者身份，苦等她十年之久，十年來，後宮沒有皇後！
這樣專情的男子，莫說是帝國之君，就算是普通百姓，能夠做到的也寥寥無幾，但是宮灝君做到了。
只是存在于傳說中的復活，宮灝君卻選擇堅信，為了得到巫師烏赤那，宮灝君不遠萬里，長途跋涉，歷經生死困頓。
這般勇猛無敵的男子，預見他，是洛初妍畢生的造化！
從死亡的沉睡中醒來，洛初妍身子嬌弱，宮灝君不離不棄，貼身照顧，吃喝拉撒幾乎都由宮灝君一手負責，用情至深，足以感動天地，更不用說是洛初妍。
還有帝後之位的加封，苦心安排薛諶與她的見面博得她驚喜一笑，如此種種，若說無情，任誰都不會相信！
可是，洛初妍心里，總有一種淡淡的惆悵，揮之不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歲月更易，宮灝君已不再是當年痴戀與她的多情少年。十年的鍛造，將宮灝君造就成一個絕世的王者。
即便是洛初妍，曾經的青梅竹馬，如今的一國之母，她也覺得，當宮灝君站在她面前時，她會下意識地被他身上與生俱來的威嚴、驕傲、殘暴以及那藐視一切的王者的霸氣深深折服，以至于，她根本無法像十年前那樣，輕松自在地挑逗宮灝君，或是刁蠻任性地冷落宮灝君。
不，哪怕她努力地想要去挽回些什麼，她做出來的種種還是帶著一絲絲僵硬，一點點無奈，還有某些走了味的尷尬。
“宮灝君，你真的不明白，我要的不是後位，不是這尊容的表象，而是你的熱情，席卷一切的熱情！”
但是這些話，她又怎麼能在宮灝君面前坦然說出來，她這麼說，非但別人無法諒解，他們會認為她貪得無厭，沒有母儀天下的端莊嫻淑。而她更害怕的是，如果她說出來，宮灝君依然無動于衷呢？那她的自尊，她的自傲，將都不復存在！
也許，一切只是暫時的，也許，宮灝君真的是為了讓她與生死相隔的弟弟見上一面。
她默默地想著，仰起臉綻放出一抹動人的微笑︰“臣妾謝謝陛下聖恩。”
只是這微笑的神情瞧起來未免有些寂寞，讓人看了止不住的心疼。
宮灝君溫柔地托起洛初妍縴巧的下巴，低聲在她耳畔道︰“在朕心中是你最美，朕此生，只有你一個女人，皇後又何必煩憂？”
洛初妍兩靨嫣紅，知道宮灝君已經看穿她的心事，一時間，既為宮灝君的心細如發而開心，又為他的洞察能力而慚愧。
彷徨無措間，宮灝君已哈哈一笑，夜色中衣袂飄飄，頃刻間就沒了蹤影。
洛初妍悵悵而望，耳中听見薛諶的呼喚︰“姐姐，姐姐……”
宮灝君在御花園外面站定，低聲喝道︰“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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