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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後,只听轟地一聲巨響,‘藥’爐突然炸開,並著起了熊熊烈火,碎片‘亂’飛!
周圍‘侍’立著的丫鬟婆子被這驚人的一幕嚇破了膽,均啊地一聲尖叫,下意識蹲下去抱住腦袋!
因為阿依距離太近,來不及躲開,一片‘藥’爐的碎片橫飛過來,剛好砸在她的額頭上,並重重地割了一下,黏糊糊的血流了下來!
她卻傻愣愣地盯著那只還在石桌上熊熊燃燒的‘藥’爐,腦袋里靈光一閃,好像想到了什麼,卻因為那靈光閃爍得太快,她還沒來得及抓住就已經消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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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麼?!”一聲恍若暖泉叮咚的嗓音帶著急促慌‘亂’地響起。
一個人從後面拉過阿依的身子,緊接著青‘色’的帕子便按在她流血不止的額頭上。
阿依有一半腦子還在陷入沉思,一半腦子卻漸漸回過神來,望向突然出現在面前,一襲青衫,滿眼驚慌與後怕的秦泊南,儒雅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惶‘亂’。
她愣了愣,頓了頓,扭過頭去望向桌上火焰漸漸減弱下來的‘藥’爐,呆了一呆,猛然回過身,啊地一聲驚叫︰
“我的‘藥’爐炸開了!”
“現在不是該關心‘藥’爐的時候吧。”秦泊南凝著眉說,“你怎麼總是做這麼危險的事情,簡直是胡鬧,跟我進來!”他說著,一手按著阿依很快就把帕子染紅的額頭,一手拽著她的胳膊進入房間里。
阿依戀戀不舍地扭過脖子去看自己的‘藥’爐。她已經在‘藥’材上‘花’了許多銀子,現在連‘藥’爐也炸壞了,還真是禍不單行!
阿依捂著額頭上的帕子滿臉沮喪地坐在‘床’沿上。秦泊南找出她的‘藥’箱打開來,從里面拿出‘藥’膏和繃帶,坐在她身旁,拿下染了血的帕子,還好傷口並不長,被劃了一下只有一指節長,不過卻有點深。
眉頭皺得更緊。秦泊南好不容易才抑制住生氣,壓低了聲音訓斥道︰
“差一點就傷到眼楮了。若是傷到了眼楮可怎麼辦?”
“沒傷到眼楮,不打緊的。”阿依很樂觀地回答。
她的樂觀卻讓秦泊南越發覺得生氣和無奈︰“一個姑娘家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就算沒傷到眼楮,這也算是破相了。若是留下疤痕,看你怎麼辦!”
“不會留下疤痕的,沒有那麼嚴重。”阿依並不在意地說著,伸手就要去‘摸’受傷的額頭,卻被秦泊南用手一把拍開。
“身為一個大夫卻管理不好自己的身體,不稱職!”
阿依扁了扁嘴,不敢再回嘴,再說下去他就該說她不適合做大夫了,就算是因為想要教訓她所以才那麼說。她听了也是會大受打擊的。
秦泊南旋開瓷盒,將清涼透明的‘藥’膏小心輕柔地涂抹在阿依受傷的額頭上,細細地抹勻直到抹熱。他指尖縴細。骨節分明,帶著溫煦的觸感,落在肌膚上,分外舒服。
秦泊南裁剪了繃帶,套過來要纏在阿依的額頭上,阿依連忙捂著額頭嗖地向後竄了半步︰
“先生。繃帶就不用了!”
“不綁繃帶怎麼保證‘藥’膏能全部滲進去,‘藥’膏不全部滲進去涂抹上還有什麼用!”
阿依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在額頭上纏上一圈又一圈繃帶太難看了,傷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愈合,若是一直纏著繃帶她壓根就沒法出‘門’。
“別動。”秦泊南淡淡地吩咐。
“……”阿依無奈,也不敢再動。
秦泊南麻利地在她的額頭上纏下繃帶,在腦後打了繩結。
阿依‘摸’了‘摸’頭上的繃帶,小聲咕噥︰
“只是一個小口子,這個樣子根本沒法出‘門’。”
“反正你最近也不常出‘門’整天呆在家里,傷沒好之前你就安心養著吧。還有,我在教你煉‘藥’時就告訴過你吧,不要小看煆‘藥’爐,煆‘藥’爐是很危險的,不要隨便把‘藥’材放進去,以免引起爆炸……”
“是。”阿依低垂下腦袋,耳朵也耷拉下來了,像一只犯了錯認罪態度良好的小兔子。
秦泊南看著她的樣子,也不好再苛責,頓了頓,無奈地輕嘆了口氣,剛剛心髒差點沒被她嚇停過去,真是個不省心的丫頭!
“先生,你怎麼突然過來了?”阿依好奇地問。
“你成天在家擺‘弄’煆‘藥’爐,我是特地來提醒你不要把煆‘藥’爐‘弄’炸了的……”
阿依啞然,兩人一時沉默無語,頓了頓,阿依撓了撓額角說︰
“這下子我沒法去參加逸少爺的婚禮了。”
“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也不是在這府里舉行婚禮,再說那天‘女’方家必會來很多‘女’客,你也不喜歡應付,正好趁這個機會呆在家里,若是想見,等他們成親後回來時再見吧。”
阿依點了點頭,其實她並不想去的,只是覺得不去有點對不住逸少爺,一想起逸少爺又想起那一晚岳夫人的事,阿依心思微沉。
“有眉目了嗎?”秦泊南問。
“什麼?”阿依回過神來,微怔,反問。
“逍遙散,墨大人讓你幫他煉制逍遙散了吧。”秦泊南輕描淡寫地說。
“咦?先生為什麼會知道?”阿依訝然地問。
“墨大人也委托了我,那逍遙散我也給了芳憐一份。”
“噯?我還以為墨大人只找了我,原來他誰都找了……”阿依聞言扁扁嘴,心里那一點莫名的優越感突然煙消雲散,小小地有些不爽快。
秦泊南望著她這樣的表情,眸光微黯,頓了頓,又恢復了溫煦如陽光的笑容︰
“怎麼樣,有眉目了?”
阿依沮喪地搖了搖頭︰“除了知道是經過煉制的散劑且工序復雜外,沒有其他發現。”
秦泊南沉默下來,不多時,葉媽媽突然過來,站在‘門’口低聲通報道︰
“二爺,三爺已經來了,正在書房外等著二爺。”
二爺?
阿依的心里咯 一聲,並冰涼起來,猛然想到了秦泊南被削爵的事情,府里已經開始改變稱呼了麼?
“知道了。”秦泊南淡淡地應了聲。
阿依的心沉凝下來,然而馬上又掩藏起這些負面的心思,削爵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人還是要往前看的,眷戀過去深深地覺得不甘心只會讓自己的心里不好受,也會讓別人的心情變得糟糕起來。
頓了頓,她問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的秦泊南︰
“三老爺已經好久沒有回府了,怎麼今天這時候突然回來了?”
“哦,是我叫他回來的。”秦泊南含笑回答。
“噯?”阿依愣住了。
“他們家的哥兒和姐兒也要成親的成親,出嫁的出嫁,老三現在好歹也續了官職,總是寄住在這府里也不是那麼回事,兄弟一場,我給他們家在城南置辦了一間宅子,也好給珠兒盡快娶親。”
明著是置辦宅子,可是這個時候,又這麼突然,讓阿依忽然有了一種這是要將三老爺掃地出‘門’的感覺,仔細去觀察秦泊南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和煦,仿佛真的是因為兄友弟恭。
秦泊南囑咐了阿依一句不許再玩‘藥’爐便離開了。
阿依的‘藥’爐炸掉了,在沒有新的之前自然是玩不了了,歪在‘床’上,‘摸’著額頭上的繃帶,凝眉思索著三老爺的事情,仔細去揣摩先生突然一言不發地想要趕三老爺出去自立‘門’戶的原因,然而猜測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知不覺到了黃昏時分,阿依趴在引枕上因為自己不好意思綁著繃帶出‘門’,只得請綠芽幫忙去端晚飯來,綠芽自然樂顛顛地去了,只有阿依不能出‘門’了她才有事干。
捂著嘴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小赤盤在她的靠枕上也跟著很大地張了張嘴,因為嘴巴長得太大,把阿依嚇得哈欠只打了一半就收回去了,就在這時,珠簾嘩啦啦地響起來,阿依以為是綠芽來了,也沒有回頭,卻听那人用恍若千年陳釀般的嗓音微訝地說︰
“喲,傷得這麼嚴重嗎?!”
熟悉的聲音,阿依猛然回過頭去,卻見身上尚穿著紫‘色’公服的墨硯正站在搖晃的珠簾前看著她。
“墨大人?!”阿依驚詫地低呼一聲,刺溜從‘床’上爬起來,吃驚地問,“墨大人怎麼過來了?”
“秦泊南打發人來告訴我說你受傷了。”墨硯淡淡回答,顯然不想承秦泊南的情心里覺得不爽快,走過來坐在‘床’沿上,“我瞧瞧有多嚴重。”說著就去解她頭上的繃帶。
小赤早在墨硯來時就有些不喜歡地瞪了他一眼,吐著信子爬到房梁上去了。
“不嚴重,只是一個小口子。”阿依不想讓墨硯解開,不停地躲閃。
然而墨硯卻不肯,以強硬的姿態三下五除二地解去阿依額頭上的繃帶,看到的卻是一指節長的小口子︰
“什麼啊,我還以為有多嚴重,綁了這麼多繃帶,原來只是一個小口子!”
“因為上了‘藥’膏所以必須要綁繃帶。”阿依從他手里奪回繃帶,耷拉著眼皮說,心里想的卻是,讓你大老遠跑來這一趟我才受了這麼點傷真是對不起了!
“我給你綁!”墨硯自告奮勇拿過繃帶給她綁在額頭上。
然後經過一番努力之後,卻‘弄’得‘亂’七八糟,纏成了一團!
阿依嘴角‘抽’‘抽’地奪回繃帶,走到桌前坐下,對著梳妝鏡自己把繃帶綁好了。
就在這時,綠芽捧著食盒進來,看見墨硯愣了愣。
于是墨大人自然是要留下來吃晚飯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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