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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的歌姬舞姬退下去之後,眾世家千金開始輪番上陣,抱琴‘吟’唱,水袖曼舞,拼盡了全力去獻藝,牟足了勁兒想要吸引在座皇親國戚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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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場合已經容不得自恃清高,如今的帝都里,凡是沒有‘毛’病沒有特殊原因的世家千金只要是尚未定親的都已經被錄入宮中的選秀名冊,想要自選夫婿出閣必須要等待選秀落選,可不管怎麼說,身為一個被重金打造出來的世家千金,若是甄選落選,就算對日後的婚嫁影響不是很大,只怕也是要跌身價的,因而能順利通過選秀贏得如意郎君才是世家千金們最好的出路。
這一次的選秀並非是單單為皇上充盈後宮,諸王郡王公侯以及各位皇子已經有許多到了適婚年齡,即使是那些已經有了正妻人選的,下面還有許多側妃、夫人、‘侍’妾的位置。說白了,世家千金們在這最後一輪甄選之前的宮宴上使勁渾身解數拼的其實是能夠被內定的機會。
即使不能入宮為妃,一旦被皇子諸王看上,皇子妃王妃郡王妃那也是相當值得榮耀的親事。
‘女’人們似乎都在將嫁得顯赫當做是自己人生最大的成功。
阿依望著那些芳華正茂的少‘女’們為了自己的親事在大殿的正中央用盡了看家本領去施展自己的拿手才藝,被許多男人孟‘浪’地評頭論足也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大膽輕佻的姑娘一面奏琴‘吟’唱。一面用羞怯嬌媚的眼神去為自己心儀的男子送去綠油油的秋‘波’。
場面似乎比宴會剛開始時熱鬧多了。
阿依依舊什麼都沒有吃,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她能感覺到御座上方景凜時不時瞥過來的眼神,那眼神很復雜。阿依從他如針一般的眼神里敏銳地覺察到一絲不悅與恨意。
這樣的感情讓阿依難以理解,起初她以為這感覺是她的錯覺,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景凜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她敢確定自己並沒有做什麼錯事,也從來沒有冒犯過景凜,剛剛景凜問她話時她也好好地回答過。結果也算是平安過關了。
他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就好像她犯了什麼不能被輕易赦免的大罪似的。
阿依的心怦怦‘亂’跳。繃著一張小臉垂著頭,越發覺得緊張,如坐針氈。
坐在另一面的墨硯雖然漫不經心地坐在自己席位上,一雙暗藏著銳利的眼眸卻一直留心觀察著阿依的一舉一動。覺察到她渾身不自在仿佛十分不安的樣子,眸光流轉在高高在上的景凜身上掃了一眼,卻剛好看見景凜正向阿依望過去,眸光一沉,心底油然而生不好的預感。
已經換了一襲水粉‘色’闊袖長裙的公孫柔赫然出列,姿態婀娜地沖著御座上的景凜屈了屈膝,隨後獻上一支《蝶夢霓裳舞》。
伴隨著婉轉悠揚的琴調,但見她長長的闊袖輕揚,‘玉’臂舒展。下身恍如蓮‘花’綻放一般的羽裙紛揚而起,眉如彎月,眼似秋水。忽而蓮步曼舞似嬌燕伏巢,忽而疾飛高翔如鵲鳥夜驚,美麗的舞姿閑婉柔靡,機敏的迅飛體輕如風,彩繡飄逸,若仙若靈。
一曲舞罷。滿堂喝彩。
阿依跟隨眾人一齊拍手,對于公孫柔的舞蹈她沒怎麼看明白。只是覺得還算好看,不過讓她有些驚訝的是公孫柔竟然還會跳舞,她一直以為公孫柔是那種弱不禁風,風吹吹就破的美人燈籠,原來竟還有這樣的才華,不愧是帝都第一才‘女’。
公孫柔的獻藝應該算是從世家小姐獻藝以來最出彩的一支舞蹈,其他千金們嫉妒得兩眼噴火,咬碎一口銀牙,差點扯爛手里的鮫綃帕,卻又無可奈何,實力的差距即使再妒恨也彌補不了。
或許是因為舞得太賣力,公孫柔的小臉已經泛上了恍若朝霞的紅暈,嬌喘微微,香汗點點。她本就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少‘女’,此時又一改往日的蒼白病弱,標致的眉眼染上了一抹炫麗的神采,讓仍舊沉浸在她曼妙舞姿里的人看了不禁怦然心動,只想靠過去與她越親近越好。
景凜龍顏大悅,吩咐楊讓重重地賞賜公孫柔,連皇後亦目‘露’欣慰,‘唇’角含笑。
若要大膽攀親,公孫柔是當今皇後的親佷‘女’,那麼皇上也就是公孫柔的姑父了。
想通這個關節的阿依忽然覺得病西施一般的公孫柔還真不是一般的顯赫。
受到萬眾矚目的公孫柔雖然在溫婉地笑著,眼角卻漫上一抹得意和驕傲,含笑偷偷地望向墨硯的方向,卻發現墨硯正淡淡地望著對面的座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目光的盡頭竟然是微低著頭緊繃地縮坐在那里的阿依。
公孫柔的心重重一沉,冷冷地看了阿依一眼,美麗的眸子里蓄滿了不屑和鄙夷,頓了頓,忽然面向坐在龍椅上的景凜,含笑,猶若黃鶯出谷地道︰
“皇上,听聞濟世伯府的解頤姑娘同樣舞技超群,今日看到這麼多姐妹能在這大殿里獻藝想必技癢,柔兒懇請皇上能給解頤姑娘一個一展才華的機會,讓解頤姑娘在此獻舞一曲,也讓柔兒等好好地瞻仰一下大齊國杰出‘女’子典範的風采。”
阿依覺得自己的頭頂上又一次被迫安了一道亮閃閃的光圈,讓她十分愕然。
墨硯的臉霎時冷了下來,秦泊南的臉‘色’亦不太好看,公孫柔此舉是又一次將阿依推上風口‘浪’尖,她這簡直就是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
墨研望著用挑釁的目光望向阿依的公孫柔,傷腦筋地輕嘆口氣︰
“‘女’人的嫉妒之心還真是可怕。”
景凜對于公孫柔的提議顯然十分感興趣︰“哦?解頤姑娘還會跳舞嗎?”他望向阿依,含著興味的笑,“既如此,解頤姑娘也上來為朕舞上一曲,可好?”
眾人聞言,心髒一沉,為朕舞上一曲?為朕?
皇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饒是阿依再遲鈍也知道自己是被公孫柔耍了,心里憋了一股火氣,心想我跟你無冤無仇,好端端的你干嗎要算計我!
緊繃著小臉,冷冷地瞥了公孫柔一眼,站起身,神態認真地對著景凜回稟道︰
“皇上,民‘女’不會跳舞,民‘女’是個大夫,大夫是不用學習跳舞的,民‘女’不知道公孫姑娘究竟是從哪里听說民‘女’會跳舞的,民‘女’想公孫姑娘一定是記錯了,舞技超群說的肯定不是民‘女’。而且民‘女’也不是大齊國杰出‘女’子的典範,民‘女’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民‘女’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都沒有做,那樣夸張的稱謂民‘女’當不起的。”
“解頤妹妹何必如此自謙在皇上面前藏拙呢,解頤妹妹舞蹈高超連柔兒都自嘆不如,雖然今日是在建章宮內,解頤妹妹也不必太緊張,盡管使出妹妹平日的本事就好,這也是為了給今日的宮宴增添一抹亮‘色’嘛。”公孫柔站在大殿的正中央,望著站在筵席里的阿依,眉眼含笑地說。
諸人都覺得今日的公孫柔有些奇怪,以往以溫柔賢德,端莊大方著稱的公孫三姑娘今天怎麼看怎麼覺得有點咄咄‘逼’人,雖然仍舊一如既往地美麗,可是那略顯鋒利的神情還是讓人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
阿依覺得公孫柔分明是在煽風點火,心里越發不高興,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平著聲線問︰
“公孫姑娘,你干嗎要叫我‘妹妹’,我與姑娘又不熟,頂多算是從前見過,公孫姑娘話里的意思就好像姑娘看過我跳舞似的,姑娘你什麼時候看過?”
公孫柔的臉刷地綠了,她萬萬沒想到阿依竟然敢在大殿之上據理力爭,剛剛明明還滿臉慌‘亂’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然而幾息之間居然就鎮定下來條理清晰地反問她,堵死了她的說辭,這根本就不對,她的計劃是她會在她的咄咄‘逼’人之下手忙腳‘亂’,被迫答應下來,再出個大丑,最好還能惹皇上龍顏大怒讓皇上當場砍了她就更完美了。
然而現在啞口無言不知所措的人卻是公孫柔自己。
景凜沒有再看公孫柔那張蒼白中有點發綠的俏臉,望著阿依,饒有興致地笑問︰
“既然不會跳舞,那就換一樣,你會什麼?”
阿依愣了愣,實在‘弄’不明白景凜的意思,在今天這樣的場合,還有那麼多千金小姐沒有出風頭的情況下,為什麼他們偏偏要盯上她,頓了一頓,老實地回答︰
“民‘女’只會診脈針灸推拿和拔火罐。”
已經有不少人在她話音剛落時竊笑出聲,有覺得好笑的,自然也有是在嘲笑的,阿依卻充耳不聞,依舊淡定地繃著一張小臉,寵辱不驚。
“會的倒是不少,只可惜這些算不上‘女’子的才藝。”景凜搖搖頭說。
阿依從他話里听出了輕視的意味,她也知道身為一個‘女’醫無論她醫術有多高,權貴們還是看不起她,也不在意,淡然地回答︰
“回皇上,民‘女’喜歡替人診病醫傷,比起其他才藝,鑽研醫術對民‘女’來說更重要。”
景凜不以為意地笑笑,頓了頓,問︰“你可會寫字?”
阿依不明白他為何會問這個,老實地回答︰“民‘女’會。”
“寫副字來給朕瞧瞧。”景凜淡淡卻不容拒絕地要求道。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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