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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銘，你這是何意！”
“凌某說了，今日我兄妹有事要與楚兄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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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何是此刻？！”
“此刻方才想起。”
面對楚皓的眼神凌厲，與其遙遙相對的凌銘，卻是一番誠懇臉色，依舊抱拳回答著楚皓的質問，只是那看向楚皓的眼神之中卻已是不斷閃過越顯濃重的戲謔。
視線交集之處，楚皓頭“戴”緇布冠，卻無外袍加身，只有內衫遮體，恍若那行刑前的犯人一般，毫無形象可言。
“那你的意思是？！”楚皓眼楮微眯，沉問道。
若這便是你上次所說的“禮物”，那今日楚某倒是想知道這份禮物到底是何種模樣！
當楚皓心中閃過這話時，那凌銘已是走到台階底下，仰頭抱拳用力一拱笑道︰“還望楚兄能給凌某一點時間，讓舍妹過來，與楚兄相商完畢之後，再繼少冠之典。”
“凌銘，你——”
凌銘這要求端是失禮，須知這種典禮是人一生成長中屈指可數的重要事情之一，一切的規矩，時辰都有規矩，絕不可更改，而凌銘此刻之意，卻是讓楚皓，甚至讓楚家先將這事放下，轉而為他解決問題。
“皓兒，退下。”
就在楚皓額角青筋一跳，往前一踏欲言之際，那作為為冠者加冠的老者卻是突然出聲，對著楚皓輕喝了一聲之後，繼而望著底下的凌銘，右手拂袖負手沉聲道︰“凌公子，此事可否等我楚氏子弟行完冠禮之後再議不遲呢？！”
老者言完之後，那觀禮席中一位與楚家交好的修士，也立刻言道︰“凌公子，便听那位楚老的吧，萬一耽誤楚公子的吉時……”
“閉嘴！”
不過那修士還沒有言完，就被凌銘轉身喝斥了一句，只見此刻的凌銘哪有一開始出現時面對眾修士的謙謙有禮之樣，此刻那眼神十分凌厲，一股上位者的氣勢直壓那修士，並且冷言道︰“本公子說話，你有什麼資格插嘴。”
說完此言之後，凌銘看著那眼神之中已顯憤怒卻更是畏懼之色的修士猛的一瞪，氣勢再壓，大喝道︰“退下！休得再言！”
“——你……”
那修士先是憤怒之色直接濃烈，但是當看到凌銘那眼神，還有那頭冠之上那代表城主府的印記時，氣勢和憤怒卻是再次猛的一泄，最後看了一眼那宗廟前的楚氏等人，無奈之色的抱了抱拳，便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呵！”
看著那修士坐下，凌銘冷冷一笑，然後便再次轉身，不過那轉身之後的樣子與神情卻是又是一番謙禮恭厚之樣，並且對著楚家那老者拱手言道︰“回稟老先生，此事重要，不能稍後再議。”
“哦！是嗎？”
听到凌銘之言完後，老者抬起左手拂過灰白的長須，然後放下手，片刻之後，笑問道︰“既是如此重要，為何不早言明了，莫非真是如你所言，忘了？”
“若是能忘，那事情的重要也不過如此。”停頓一下之後，老者笑意更濃，只是那眼神卻出現了一絲凌厲，直看著凌銘，等待答案。
“呵呵，前輩英明。”
凌銘先是臉色一變，那卻在還沒有徹底變化之前又瞬間變回了謙禮之樣，並且單手放在胸前，略微欠身之後說道︰“確實凌某並非忘了，只是此刻剛好。”
說到此處，凌銘再次抱拳，對著楚皓那處拱手一下後，再次看著老者言道︰“剛才楚兄已加緇布冠，意義也從一個毫無自主權利的少年轉變回了可行自主權利之人，而此事，更好是由已轉變後的楚兄可以相商決定。”
一動一舉，盡是謙虛有禮之樣，一言一語，緊扣規矩而行，此刻的凌銘，或者今日的凌銘盡顯極有教養之範，至于先前對待那修士之舉，身份差距之下，也早已被人拋諸腦後。
不過似乎總有那麼的一絲不對味……
“這凌銘不愧為城主之子，將那些上層步步心機的手段用的淋灕盡致，更將身份的優勢體現出來，將話題成功的引向了自己發展的方向，哪怕有想為楚家說事之人，卻也因凌銘城主之子而忌憚。”
站在一邊垂手不語的楚皓，看著那底下與當日截然不同的凌銘，心中不由對他正色來過來。
一個能如此審時度勢，借勢，借力，且不會因為自己身份而無差別用力之人，楚皓三世為人，見到的也沒有多少。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看來現在的小娃娃不得了啊。”
就在楚皓思緒期間，老者先是繼續抬手拂須，眼神直望著凌銘，直到許久之後，看著一直與自己對望的凌銘那眼神中的毫無閃避之意，臉色方才略有動容，不由發出一聲感嘆，繼而又不等凌銘回答，側身看著楚皓，這個楚家最年輕一代曾經最優秀的駿才，片刻之後，口氣溫和道︰“皓兒，此事若讓你決定，你當如何。”
“我？”
楚皓臉色略顯驚訝，他自然知道一開始老者不讓他說話的理由，自然是他怕年少氣盛，導致氣氛破裂，但卻沒想到老者幾句以後，卻又問到了自己，而且竟沒有問及站在一邊楚穆。
原本這事，應當由家主決定才是。
不過當看著老者，看著老者那灰白眉毛下溫和的眼神時，楚皓又轉頭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楚穆，只見楚穆對著自己輕微點頭，楚皓踏出一步，對著老者躬身說道︰“族老，既然凌公子有事商求我楚家，想我楚家堂堂五大家之一，怎能在眾多前輩面前失禮呢。”
“哦？你的意思是答應嘍。”
听到楚皓的回答，老者眼神先是一絲驚訝，轉而又是贊善，其實當他問及楚皓的時候，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今日在已無人為楚家說事的份上，此地雖為楚家之地，但是勢卻早已站在了凌銘那邊，若是在無人再幫說楚家的份上，楚家哪怕再強硬要求典禮舉行，雖合規矩，哪怕凌銘不在糾纏，但在此刻無人吭聲的份上，楚家事後也會被人看著一種自作強勢之感。
更何況的是，在這種關節點站出來的凌銘，怎會如此就善罷，這事，誰又能看不出來。
至于對于這少冠禮的吉時問題……
老者心中不由一陣嘆息，此事，已然無解。
不過雖知道了答案，但是當看著眼前這個衣著單薄，形象有些落魄的楚皓時，老者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你就不怕耽誤了吉時嗎？”
而此問，老者聲重雖一般，卻依然被底下靠近此處的幾個修士听見，不由也都有些好奇。
“呵呵。”
楚皓突然一笑便低下頭去，秋風之中，那笑容在眾人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不知是蕭索，還是苦澀的感覺，而就在老者心頭略微一暗的時候，卻見楚皓已然抬頭，雖然笑容還在，卻已被人無視，哪怕是那些遠處听不到對話的修士也被楚皓抬起頭那瞬間的眼神突然吸引。
“我根本不在乎吉時或不吉時問題，只是長輩要求，我應遵守，此乃為人之孝道。”
此刻的楚皓雖形象落魄，長相也因此隨之影響，除了那臉還是唇紅齒白的清秀之外，已並無其他，只是那眼神，此刻卻如周天之上那最明亮的星辰一般，分明耀眼。
“但若真因為吉時問題，而讓我今後之路布荊棘與不幸的話。”
那眼神轉向凌銘之處，耀眼非常︰“那便我披荊斬棘，直至，海——闊——天——空！”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而隨著那四字的說出，那神情，竟讓眾人有了一種驚艷之感，雖不知此感從何而來，也荒謬非常。
“好！”老者眼楮一亮，仿佛想通了什麼，眼神極為溫和道︰“是老夫拘泥了，這便是你的道嗎？視一切規矩如無物，唯我是道。”
“是的。族老。”楚皓點頭。
“小家伙，這路不好走，加油。”老者抬手拍了拍楚皓的肩膀，表現的跟一開始顯而不同，顯然楚皓的答案讓他想通了什麼，才會如此開心與親昵。
而同時，楚皓的答案一出，在老者叫好的時候，底下听到答案的數人也同時露出了一絲贊賞之色，而這絲贊賞又被那些方才被楚皓眼神所吸引的眾人開始詢問為何。
顯而易見，當對話被眾人所得知的時候，雖有一部分不屑，但還是引來了大部分的贊賞，畢竟，這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而已。
加上這話雖簡單，但是在場之人，卻自問無幾個能夠這般輕松說出，尤其是當一切的勢幾乎都是對于楚家的不利。
“既然皓兒答應了，那麼凌公子，這下你可滿意否？！”再次溫和的看了一眼楚皓以後，老者側身，看著凌銘，眼神有些凌厲。
“多謝楚兄。”面對老者的凌厲眼神，凌銘不為所動，只是對著楚皓抱拳謝道。
或者來說，從頭到尾，凌銘的表情都是那麼的無動于衷，表現的十分淡然，哪怕就在楚皓說那番話的同時，凌銘依然是那樣的微笑，仿佛一切事情，依然成竹在胸。
“對了，剛才听了一番楚兄之言，凌銘感嘆良多。”在眾人的注視之中，凌銘繼續抱拳笑道︰“祝楚兄早日把傷養好，恢復修行，方能實現楚兄的凌雲之志。”
“你——”
“對了，楚叔父。”在老者色變的同時，凌銘略微側身，對著一直沒有說話的楚穆，詢問道︰“為何一直不見楚雲二哥，還有另外兩位家主，不是說五大家同氣連枝的嗎？”
“凌公子——！”
老者的臉色已經完全改變，聲音之中也帶有了厲色，因為他清楚的看見，原本還對楚皓帶有贊賞之色的眾人，眼神又再次變回了可惜和鄙視。
若有實力，說那些話便是天才，
若沒有實力，那便是狂妄自大。
“另外兩位家主在閉關期間，之前早已送來了賀禮，至于小佷，早已出去歷練，估計是路上耽擱了，不然定會回來。”楚穆神情沒有任何波動，仿佛從楚皓開始加冠以後，突然變成了外人。
“哦？是嗎”
“凌公子，既然皓兒答應了你，你還不去接令妹，不然讓我們的王城第一美人等久了，可是不好。”老者提醒道，同時心中一嘆。
看來這楚家，看來這楚穆，這家主之位…………
“是！前輩。”凌銘意味深長的看了楚皓一眼，嘴角上揚，轉身而去。
而同時，當凌銘消失在台階的時候，人群中有人驚呼︰“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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