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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我依舊記得母妃臨死前的樣子。
www.biquge001.com當時的她已經油盡燈枯,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唇’,就連一頭長發也因久病而失去光澤。她望著我,那雙空‘洞’的雙眼帶了一絲悲涼。我雖年幼卻也隱約知道,她盈著熱淚的雙眼將是我一生中磨滅不去的‘陰’影。
“卿兒,答應娘。無論你皇兄將來問你要什麼,你都讓給他。娘這一生別無所求,只希望你們兄弟二人平安順遂……”
她憔悴的不成樣子,看上去就如一踫就化的雪,緊握著我的那雙手更是冷得刺骨。我知道母妃將我當成了皇弟,那時候她已病得不能視物。我為了讓她安心,學著皇弟的語氣乖巧地應了一聲……
母妃出殯的那天,烏雲蔽月,天地一片漆黑。我牽著皇弟的手,站在皇城的最高處,目送舉著靈幡的隊伍,漸漸遠去。
皇弟兩眼通紅,即便是哭的樣子也很平淡。他像極了母妃,而我則像極了我的父皇。
“別哭了卿兒,你還有皇兄。皇兄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學著大人的模樣,輕輕地撫‘摸’著卿兒的頭。他白淨的臉上還掛著淚珠,那雙眼清明透亮。他湊近我,用自己的臉貼著我的臉道︰
“皇兄,什麼是死?皇後娘娘身邊的嬤嬤說母妃已經死了……”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發酸,我抱住他道︰
“死了就永遠回不來了。所以,卿兒要好好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
我們在那兒站了許久,直到耳畔有人輕喚︰
“二皇子,三皇子,該回去了。”
陪著我們偷偷爬上宮牆的兩個宮‘女’抹了一把眼淚。她們是母妃從娘家帶來的,平日與母妃情同姐妹。若不是父皇不讓我們出城,她們也許能送母妃最後一程。我有些愧疚,轉身朝城下看了最後一眼,便攜著卿兒回了清冷的宮殿。
那一年我五歲,卻在一夜之間懂得了許多。母妃要卿兒讓著我,是不想我們手足相殘。可我是哥哥,又怎麼能從弟弟的手里奪走什麼呢!我開始發奮讀書,無論黑夜白天。然而,我的努力不過是一場徒勞。照顧我們兄弟二人的宮‘女’死了!她們是被皇後活活打死的。原因是她們沖撞了皇後!
她們兩個平時見到同等級的宮‘女’都會繞道而行,又怎麼會沖撞皇後?我跟皇弟雙雙跪倒在父皇的面前,要求父皇徹查此事。可父皇的話卻讓我們心灰意冷。他說,不過是兩個宮‘女’,死了就死了吧。
是啊,在這宏偉的宮牆里,不知飄著多少冤魂。“國事繁忙”的君主,又怎有空閑為他們逐一徹查?或許在旁人眼中,她們只是身份卑微的宮‘女’,即便沒有錯,被皇後賜死也不該有伸冤的念頭。
可我與皇弟從未將她們當過奴婢,母妃也總讓我們‘私’下喊她們二人姑姑。
我與皇弟在皇後面前跪了許久,才得了允許要回了她們二人的尸首。又親自收拾了她們的遺物,托了人一並送給了她們宮外的親人。
皇弟不知道的是,我在收拾她們遺物的時候發現了她們的親筆書信。其實母妃過世之後,她們料到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寫了封信叮囑我們要小心皇後,還提到母妃的病情,未必像御醫說的那般嚴重。
看完信,我渾身發冷。這皇宮的確如母親所說,是個巨大的牢籠。籠中關著許多會吃人的怪物,權利,地位,財富……
我燒了那封信,但信中的每一個字我都牢記于心。
母妃故去一月後,皇後跟父皇提議將我們兄弟二人過繼給她。皇弟不願意,哭哭啼啼了許多天。而我念著母妃的死因,有了獨闖虎‘穴’的念頭。
我跟皇弟之中總有一個會是將來的太子。皇後不會生育,想為自己日後打算也無可厚非。但她錯就錯在用錯了方法。若真是她害死了我的母妃,就算今後被萬人唾棄,我也要拉著她一同墜下十八層地獄!
這不該是一個五歲孩子該有的念頭。可在這骯髒的皇城之中,又有幾人能如我那皇弟一般心無雜念。
母妃剛剛過世,父皇為了避免我們抵觸皇後便將我們兄弟‘交’給了太妃。太妃整日吃齋念佛,是個和善的老人家。她跟皇弟極為投緣,還曾說他心‘性’良善,定能積下福報。可是不到三年,太妃也撒手人寰。
照理說我與皇弟都得搬去皇後的宮殿,由皇後親自照看。可皇後娘娘卻在這時候改了主意……
誰能想到,嬌小如弱柳迎風的皇後娘娘會親自將一碗毒‘藥’遞到一個尚且年幼的孩子面前。
“胤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懂得如何取舍才是。”
那年,我八歲。卻已經像個深沉的大人一般,懷著沉重的心事故作從容地從她的手里接過了那碗毒‘藥’。
如果這三年來,我沒有從書上學會忍辱負重。或許我會一怒之下飲盡那碗致命的毒‘藥’。可是,我不能!
如果我死了,皇弟怎麼辦?以他不喜與人爭搶的‘性’子,實在不適合當個君主。可那時候的我,又能怎麼辦?
我想保護好我的兄弟,以慰藉母妃的在天之靈。可弱小的我們除了妥協又能做些什麼?
我不會讓皇弟死,也絕對不會讓自己死!
“母後,胤兒長大後一定好好孝敬您。”
我的心在顫抖,可我盡量做出一個孩童該有的樣子,帶著幾分天真對皇後如此許諾道。
皇後笑了,即便儀態萬千,在我眼里也猶如猙獰的惡魔。她俯下身,親自給我整了衣襟,眼里卻閃著濃濃的殺機。
“去吧,母後現在就要看看卿兒到底有多少孝心。”
我被這話折磨了十多年,已數不清多少個夜晚。夢見母妃披頭散發地坐在我的‘床’前,冷聲質問我為什麼要殘害手足!
可那時候我並沒有想要毒死卿兒。當我端著毒‘藥’去找卿兒的時候,他的臉讓我想起了母妃臨終前說過的話。或許她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她想告訴卿兒凡事不要與我爭搶。可我那心‘性’寡淡的皇弟又怎麼會與我爭搶?我與他一同來到這個世上,可我與他相比就是一個俗人。我什麼都想得到,哪怕是太傅一記肯定的眼神。而他自母妃去世之後就變得越發清心寡‘欲’。
所以,當我端著毒‘藥’來到他的面前時,他才會笑的那麼沒心沒肺。
“長幼有序,自當由你繼承大業。”
我心中愕然,因為我沒有料到他竟將我們的心思看得如此通透。他清澈的黑眸中映著我慌張的影子。我的手抖得厲害,那毒‘藥’竟在不覺之中撒了大半。
“你竟然都知道……”
我以為他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三皇子,可他的表情卻告訴我,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不削參與其中。而我卻跌入了循環往復的深淵,在罪惡的邊緣苦苦掙扎。
“人總有一死,皇兄又何必如此介懷。”
那一年我們同歲,我學會了韜光養晦,而他學會了安慰。
“你總是如此,心‘性’淡薄到什麼都入不了你的眼。明明什麼都沒做,卻總讓人感到羞愧難當。卿兒,如果有一天你將一個人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上,你就會明白**會讓人變得丑陋。”
我知道我說再多都是枉然。可他的的確確是我放在了心尖上的弟弟,正因為他是我最後的親人,所以我才決心喂他喝下毒‘藥’。
我明白,今日我這麼做了,日後若有人說我心狠手辣,說我殘害手足我也只能將這苦水往肚子里咽。但眼下的我,不得不這麼做。
那碗‘藥’不是尋常的毒‘藥’,雖然能將人毒死,卻需要一定的劑量。皇後選這麼大碗的毒‘藥’無非是不想落人口實。毒害皇子可是大事,即便父皇不予追究,文武百官也不會善罷甘休。
我只要裝作害怕,偷偷倒掉一些,皇弟就不會有‘性’命之憂。皇後想借我之手除去皇弟,一來是想看看我的“孝心”。二來是想制個控制我的把柄。只要目的達到,即便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也不會再貿然出手對付皇弟。
可我算準了所有的步驟,卻獨獨忘了毒‘藥’終究是毒‘藥’。皇弟被我毒傻了……
雖然卿兒沒死,但皇後似乎很滿意。她開始敲鑼打鼓地準備新的寢殿,將我接過去與她同住。我想拉著卿兒一起,可她卻挑著眉梢看我一眼道︰
“我兒如此兄弟情深,倒是我這個母後不懂規矩了?”
我听出了她話中的嘲諷,她嘲諷我殘害手足還裝出一副兄弟情深的虛偽模樣。我心中一痛,便不再吵著要將卿兒接回來了。
皇後身邊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的。她雖在外人面前視我如己出,但我始終只是她的一枚棋子。她對我十分苛刻,練字背書,從不叫我有多的時間休息。我像個被‘操’控的陀螺,整日圍著書本大轉。
直到有一日,我听到幾個碎嘴的宮‘女’湊在一起討論卿兒,才知道他過的並不是很好。
我很想去看一看他,可繁重的課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直到許多年後,我听到了宮中盛極一時的風言風語。說死去多年的母妃回來了,還附了卿兒的身。
我跑去請示皇後,說卿兒到底是我一母同胞的皇弟。若是不聞不問,于名聲不好。將來若是傳揚出去必定會影響我的登基大業。皇後一听是這麼個理,便準許我去瞧他一眼。
那是我們兄弟闊別多年的重聚。我特意托人從宮外帶了些民間的玩意兒來哄卿兒。可我看到了什麼?
那挨著冷宮的寢殿外,長滿了荒草。即便是在白天也能听到隱隱約約的瘋笑聲。而那破舊不堪的屋子竟是我的卿兒住了那麼多年的寢宮!我強忍著心中的悲憤,大步邁向殿內。
昏暗的屋中,到處充斥著奇怪的味道。中橫‘交’錯的蜘蛛網讓我不得不停下腳步。我揮揮手,跟在我身後的宮‘女’們立即殷勤地上前除去障礙。
卿兒坐在不遠處的‘毛’毯上,手里似乎把玩著什麼。听到動靜他本能地往後一躲,我渾身都在發抖,可眾目睽睽之下我又能做些什麼?
看著卿兒清澈如故的雙眸,我再也不能放任卿兒繼續在這鬼地方生活下去。我想起了雷州的和親帖,想起了雷州的若雨公主。倘若卿兒娶了那位雷州公主,那他便有了雷州國的庇護。就算雷州公主不喜歡他,也絕對不會動手打他。就算是為了兩國‘交’好,她也必須善待卿兒。
“皇弟,為兄為你尋了一‘門’親事,你看如何?”
太妃說的不對,卿兒心善卻受苦至今。而我將他害成了這般模樣卻過著人人欣羨的日子。我虧欠卿兒太多太多,這‘門’親事是我唯一能說動皇後讓給他的。
殿外擠了不少宮‘女’太監,我知道里面一定有皇後的眼線。我看著卿兒的臉,咬著牙道︰
“卿兒,你總是有辦法讓我瞧不起自己。你什麼都讓給了我,權利,財富,寵愛甚至你的‘性’命。旁人傾盡一生都想得到的東西,你卻棄如草芥。你到底……想要什麼?最後一次!你就幫皇兄最後一次好不好?只要你娶了那雷州公主。今後,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想辦法幫你得到!”
這話原是說給皇後娘娘派來的眼線听的,可說著說著竟帶了真實的情緒。我的聲音開始發抖,而眼前的卿兒卻笑得猶如稚童。
母妃死前將我認作了卿兒,她的話未能傳達給卿兒。可卿兒卻什麼都不與我爭。他住在最偏僻的地方,最破舊的屋子里。過著連平民百姓都不如的悲慘生活。我難以想象他那麼小就一個人住在這冰冷的寢殿之中。身邊沒有人會關心他,照顧他,他如何度過這麼多個嚴冬酷暑?
我跟他一母同胞,理應享受同等待遇。可他把光鮮亮麗讓給了我,把生的希望讓給了我……
我實在愧于當個哥哥,他的心比我大。能容下那麼多的不甘與嫉妒!而我一心想著如何贏取皇後的信任,奪取更多的權利,為母妃報仇,為卿兒報仇!
我被仇恨‘蒙’蔽的心竟在見到卿兒之後釋然了。我發誓,今後若有我的一天,便不會再讓卿兒挨餓受凍!
我忽而想起五歲那年,我們兄弟二人站在高牆之上,我對他說︰“別哭了卿兒,你還有皇兄。皇兄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的承諾起始于雷州公主。那公主是雷州新帝的皇妹,礙于各國形式,我不好點頭也不好搖頭。當我將雷州公主推給皇弟的想法說與父皇听時,父皇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中冷笑,竟看透了他的薄情寡義。自卿兒痴傻之後,他便不願听人提起這個兒子。這回听我提起,大概是連他自己也是忘了竟還有這麼一個皇子卑微地活在宮中的某一個角落。
他正不好推拒,見卿兒剛好能擋下一難,便立即下旨賜了一個封號給他。我知道他定不會賜予封地,那會兒一心想著讓卿兒離開這所牢籠,便也沒有多說什麼。
我沒想到那雷州公主竟是個潑‘婦’。她當街辱罵了尚書家的公子不說,就連皇後派去的公公都敢毒啞。之後竟還謊稱水土不服,拖了數日都不來宮中請安。
我听說卿兒遇刺,生怕他被那刁蠻公主欺負了去,便偷溜出宮去了一趟 王府。
那‘女’人長得極其平淡,平淡到有些無味。我夸了句“清秀可愛”。可她卻語中帶刺地喚我“美人”。我很生氣,可卿兒卻很喜歡她。粘著她一口一個娘子,那憨笑的模樣真真好看。
她待卿兒還算不錯,雖然說話嚴厲了些,但眼中不時帶著寵溺。我看的出,她也奈何不得卿兒撒嬌,便有意跟她‘交’好,不想她一句“若雨天生愚笨,從不干預朝政”,生生地澆了我一盆冷水。
我雖覺得她麻煩,但又不得不提醒她何方景是個人才。不想她忙著和卿兒親熱,根本就沒有將我放在眼里。
雖然有些不甘,可我還是為卿兒感到欣慰。
如果雷州公主是真心喜歡卿兒,想必她也不會吝嗇將安魂珠用在卿兒身上。這麼一想,那雷州公主的潑辣彪悍都不算什麼了。
再次見到那卿兒,是在皇後一手‘操’辦的夜宴之上。雷州公主 王妃穿得十分樸素,渾身上下就一對簪貴重一些。反觀卿兒被打扮地‘花’枝招展,那討喜的臉上還帶著討好的笑顏。卿兒胖了不少,看著他媳‘婦’的時候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我想他一定很喜歡這個王妃,即便她長得委實普通。
我以為她的長相定會受人奚落,不想她竟先我一步出了風頭。她提字的手很漂亮,洋洋得意的樣子卻可惡的很。她的確有幾分才華,一雙眼楮狡黠地像是狐狸。但她跟卿兒一唱一和,恩愛有加的模樣卻讓我身後的單身公子們羨慕不已。
我想,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便是將雷州公主讓給了皇弟。即便在旁人眼里,我只是將這燙手的山芋扔給了自己的弟弟。但只要卿兒過的好,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誤解我,我都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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