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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處名叫天之涯海之角的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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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四季如春,桃開遍地;那里美麗如幻,流光四溢;那里有灼灼盛開的桃花;有婉轉流淌的河溪;有千樹萬樹開的梨花;有美輪美奐的景秀;還有一個靜如處子的男子。
男子名蕭,是天宮執掌人間摯愛的司神,這天之涯海之角便是他的府邸。天宮律法中第五十七卷第三百七十六章第一千零八十九條規定︰“凡任職司神者不可愛人。”可是無愛並不代表真的無愛,律法也只是因為有才去規定的。
于是乎,男子在這仙境中一晃萬年。不可愛人,男子便將他的愛全部都投注到他門前的那株梨樹上,日日細心照料。澆灌這海角之水,吸取這天涯之精,經日月照耀,仙氣燻繞,果終究是結了。
梨樹本是萬年成精億年修仙的植物。可是蕭司神門前的這株梨樹因為是在天涯海角仙境中生長,加上蕭司神的愛為輔料,便漸漸有了五官,有了發膚,有了四肢,有了思維,有了情感。區區萬年便已成仙。
蕭司神+ 與梨仙,他們自然是相愛了。
此事很快邊傳到了天帝耳中,天帝勃然大怒。他們二人被押至天庭,王母念在蕭司神任職以來一直盡忠職守,梨仙修成正果不易,又看在二人相愛本是無錯,于是有心放過,只因律法規定不得不罰。無奈之下只得撤去蕭司神一職,將二人打入輪回歷經三世情緣,若三世之後他們二人仍舊相愛則視為無過。
南天門。
蕭與梨仙相擁躍下這萬丈紅塵。
人生無常,世事無常,三世,三世又將是怎樣的變故?
第一世。
月如鉤。銀絲般的月光似鬼魅樣穿梭在季州城中一處院落內,起伏的螢蟲鳴叫仿佛哀慟的挽歌。有風拂過,吹動著庭院的樹“沙沙”作響,拍打出悲傷的歌調。天空中的黑雲緩緩移動,一點點吞噬著月,直至完全吞沒。
今夜。注定要發生些什麼。
後院,一團黑影正來回踱著步。月光從翻滾的雲層後探出頭,透過樹梢直直映照在那團黑影上,勾勒出一抹婀娜的身姿。額頭低垂的角度剛好將她的臉埋藏在一片霧霾之中,我們無法看清那女子的樣子,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她穿著絲織的素白繡黃並蒂蓮裙,外面套著一件桃紅撒花襖,烏黑的青絲傾灑在腰際,隨著風微微揚起。
此時。女子稍稍抬頭,月光剛好照在她臉上,腮凝新荔,鼻膩鵝脂,那是怎樣的絕代容顏?眼波流轉,黛眉微蹙,那是怎樣的表情?焦急,緊張或者不安?
“咚咚咚。”
三生極其輕微的敲門聲響起。她四處望了望,然後輕輕打開後門。只見一名身著白衫的男子側身而入。接著她拉起他的手穿過花園,走進一間廂房。房內圓桌上,擺著一壺梨花酒和兩個青瓷酒杯。
女子是柔柔弱弱的樣子,仿佛不禁風吹似地,眉宇間有些淡淡的憂傷和落寞,素色的長裙仿佛是女子的解注。把整個人兒襯托的更加弱不禁風。長發隨意的傾灑在腰際,那隨意卻讓人覺得就是那樣了,只有那樣隨意的長發才屬于她。
男子痴痴地望著眼前的女子,眼波繾綣,像是想用一生的時間將女子的容顏刻入腦中一般。女子亦是。
良久,“為我畫一幅畫像吧。”她輕啟朱唇,並走到書案前,為她硯好墨,然後走到梳妝台前坐定,慵自梳頭。看著華麗的銅制妝台鏡中那張自己都覺得妖嬈而魅惑的臉,那樣美得不可方物,讓人恍惚有種華而不實的感覺。
白衣男子沒有言語,靜靜走向書案,提袖執筆
軒窗之外,風陣陣吹過,如同唱著一曲曲絕望而荒涼的挽歌,除此之外,只是寂靜,寂靜,寂靜。
一個時辰過去了,他放下筆墨,來到圓桌前坐下。女子緩步來到他面前,欲說又無言,只是輕輕將一杯斟好的酒推向他。梨花酒香四溢,醉人心弦,似濃濃的哀愁,他看著她,眸中是深深的不舍與決絕。片刻,執起酒仰頭喝下。
她看著他倒下,淚滑過臉頰,滑過鼻翼,滑過紅唇,最後跌落,穿衣。
女子含淚再斟一杯。
青瓷酒杯子手中跌落,一聲脆響,她緩緩倒在他身旁,用盡最後的力氣牽起白衣男子的手,嘴角掛著幸福的笑,將美麗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魂不在,愛卻在。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是梨家大小姐,而他只是一個畫師,即便他們千般相愛,可還是不能走在一起,只有這樣,只有這樣他們才可以永遠在一起,因為那催人淚下的梨花酒里加了鶴頂紅。
第二世。
在季州城沒有男人不愛梨綠綺,蕭白塵也是,但是他的愛和別人是不一樣的,他的愛不含一絲雜質,只是單純的愛慕。他是個出塵的男子,干淨,淡泊,睿智。他從不奢求梨綠綺的愛,不是不想,而是不願去褻瀆。
梨綠綺住在拂春樓的綠蕊閣那是季州城內最大的風月場所,梨綠綺是拂春樓的花魁。
煙花之地,女子個個煙視媚行,嬌態百生,或妖嬈或浪蕩。明明骨子里透著魅惑,卻裝作一副清高雅致的姿態,吟詩作畫比那些閨中小姐並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因為那些腰纏萬貫的男人們喜歡,男人們喜歡他們口袋里的銀子就會大把大把的賞給你。風塵女子都吃夠了生活的苦,她們需要用自己的容貌青春來換取下半生的安樂,梨綠綺亦是。
梨綠綺本是不信命的女子,可是上天偏偏讓她遇見了蕭白塵。那日,天和日麗,恰逢拂春樓花魁競選之日,梨綠綺在台上傾倒眾生的舞著,遠遠地瞥見那抹白。那是梨綠綺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她看著那白衣男子悠閑的品著茶,看向梨綠綺時眼中隱隱露出欣賞。梨綠綺心中一動,舞得更是魅惑人心。
就這樣,梨綠綺眾心所歸的成了拂春樓的頭牌。
就這樣,梨綠綺信了命,她覺得那白衣男子就是她命中的天子。
就這樣。故事才剛剛開始。
幾經打听,梨綠綺得知那男子叫做蕭白塵,蕭雅,白淨,出塵。于是從那時起,梨綠綺滿心里想的都是蕭白塵,吃飯時,撫琴時,作畫時。吟詩時,甚至連夢中都滿是蕭白塵的樣子。
梨綠綺是那種敢愛敢恨的女子。她心里有蕭白塵就不會只是一人的單戀,于是眉目傳情,暗送秋波,平日里演出,每每有蕭白塵在她在台上就會表演的更加用心。蕭白塵是個聰明人,他自然明白梨綠綺的情意。
同許多老套的愛情故事一樣,他們相愛了。
記得蕭白塵贖她的那天。梨綠綺笑著從老鴇的手中抽出蕭白塵給的贖金,道︰“我十一歲賣身到此。為你賺了那麼多銀子,贖我自己總夠了吧?”然後在老鴇與眾人還未回過神時拉起蕭白塵的手,似碟一般出了拂春樓。那老鴇看著他們的背影不知是否想起自己年輕時分,竟也沒去追,就這麼由著他們去了。
可是,世事無常。美人再美也有她的定數。自古紅顏多命薄像是一個亙古不變的定律牢牢禁錮著梨綠綺。與蕭白塵在一起不過短短數月她便開始嘔血不止,蕭白塵自是著急的緊,一段時間下來人就瘦了一圈,再也沒了往日那出塵的樣子。大夫不是沒請過,可個個來了之後只是瞧了幾眼就搖搖頭走了。梨綠綺躺在床上看著蕭白塵日夜為她擔憂。心里也不好受。其實梨綠綺心里清楚她這是自幼落下的病根,已是無藥可救,怕是只剩下幾月的生命了。卻不忍對滿懷希望為她不停找大夫的蕭白塵說。
梨綠綺就這樣一直病著,她把與蕭白塵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當做一年來過。
一日復一日。
忽然有一天,梨綠綺要蕭白塵帶她去赤旭崖看落日。伴著夕陽的余暉,梨綠綺為蕭白塵跳了此生最後一段舞。生命在這最後的時刻綻放出異樣的光彩。就這樣梨綠綺舞著舞著就仰頭倒下懸崖,像是以此來了結此生的愛戀。
蕭白塵是個一旦愛了就執著一輩子的痴兒,就在梨綠綺掉下懸崖的一瞬間他拉住了梨綠綺的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蕭白塵拉著梨綠綺的手,雙眸灼灼膠在她身上隨著她一同落入這赤旭崖底
日慢慢落著,雲緩緩飄著,樹靜靜搖著,風嗚嗚唱著
生死為何?只因此生彼此愛了。
第三世
天庭。
“什麼?你說蕭司神元神第三世入錯了輪回!”天帝眯著眼看向大殿半空中的折影幻鏡。
“回陛下,的確如此。當時當值的輪回司是今年剛提升上來的新人,所以並不清楚蕭司神身系三世情緣,乃是無心之過。”月老一襲紅袍,襯著他原本白皙的肌膚更加透白水潤,妖冶的眼看著折影幻鏡,眸中折射出不符外表的睿智與戲謔。“只是,原本設定好的結局似乎就要被這無心之過擾亂了。”
王母一臉擔憂的望著折影幻鏡中的影像,堪堪道︰“這兩世可苦了這對痴兒了。相愛本就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何苦呢?月老,我命你下界助他們二人,莫讓他們就此錯過了。”
“臣遵命!”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最荒涼的句子。
可是娘卻為了這句承諾等了整整一輩子。看著歲月在她臉上刻畫出一道道深深淺淺的細紋,橫亙過滿布瘡痍的心口,觸目驚心。
梨夕慕問娘︰“值嗎?”
娘只是淡淡的呢喃︰“慕兒,當你心中埋下那麼一個人後,你就不再這麼問了。”
于是,寂寞就在時間的蹉跎下緩慢碾過。
娘叫梨卿衣,來自吳儂軟語的江南水鄉錦州。是個戲子。
當年的梨卿衣風華絕代,如同那抹最艷麗的蔻丹,美的驚心。
這樣的女子自然是驕傲的。
可是再怎麼驕傲。畢竟也只是個二八少女,也祈望著可以遇到命中的真命天子。
三月的錦州是美麗的,燕語旎旖,春色盎然。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誰家年少足風流。梨卿衣也在這春意彌漫的宛曲湖遇見了這樣一個倜儻的男子。于是少女的心就如同春筍一般破土而出。
那樣的男子是梨卿衣從未見過的。清俊秀致,謙恭溫和,渾身縈繞著絲絲淡泊名利的儒雅氣息。少女的心就這樣系在了男子身上。
當時的梨卿衣是讓所有男人都為之瘋狂的。這並不只是因為她的容貌,還有她的唱功。當時的她已是名角。戲台上的梨卿衣是動人的。咿呀呀呀唱著戲中女子的哀怨情愁,美的仿若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這樣的女子自然是高傲的。
可是再怎麼高傲,畢竟也只是個芳華女子,也盼望著可以與人真心相愛。
男子當然心動了。
于是,相識。相知,相愛。
春撲蝶,夏賞荷,秋望月,冬听雪。琴瑟和鳴,情意纏綿。最終填滿了心與心之間的罅隙。
男子就這樣悄然埋在梨卿衣的心里,生根發芽,肆意蔓延。緊緊纏繞住少女柔軟的心,成為心壁上美好的紋絡。隨著心跳一漾一漾。梨卿衣知道這種感覺叫幸福。
梨卿衣的眼楮很大很亮透著點點柔情,滌蕩著人心中最堅韌的那絲弦。算命先生說這樣的女子命運是多舛的。
時光如梭。
轉眼三年就過去了。梨卿衣帶著年幼的她站在橋頭目送爹進京趕考。三年的幸福生活讓梨卿衣忘了,即便當年的男子真的淡泊名利,也沒有人可以一輩子如此,就連諸葛孔明也做不到何況爹?
娘就這樣佇立在橋頭看著爹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不見。她看著娘。神色哀怨,清明的眼眸中有著深深的不舍。風揚起她的衣衫,衣袂紛飛,顯得單薄蕭條。
這樣的女子自然是堅強的。
可是再怎麼堅強,畢竟也只是個如水的女人。也希望可以守著丈夫孩子過著平淡的生活。了此一生。
這世上有句話叫做“月有陰晴圓缺”。
多年寒窗苦讀,爹終究是做了官,也棄了娘。像是贖罪一般,他在城東買下了一處院落,將年幼的她和娘安置在里面,留下一筆豐厚的錢財和一紙休書。從此梨夕慕再也沒見過那個男人,娘亦是。
日子就這樣一點一點隱忍下來。娘哭過、痛過、怨過、恨過,最後將那滿腔的怨恨沉靜在心底不再過問。梨夕慕知道娘的心是傷透了,如今的娘會睡覺,會吃飯,會教她吟詩作畫,看見自己高興的向她訴說近日在街上所見到的趣事時也會開心地笑。只是,那笑不答眼底已經很多年了。曾經美麗的水卿衣沉寂了,消失了,只余下眼前這幅傀儡一樣的軀殼,像是為她活著一般,毫無生氣。
看著娘這樣梨夕慕突然痛恨起那個薄情負義的男人。
她痛恨那個男人。
她恨他。
又是一年春。
嫩枝吐綠,草長鶯飛,滿城的梨花一片片盛開,雪白如斯,煞是好看。梨夕慕一身男子裝扮,手執折扇不徐不疾的獨行在錦州城內。
今日的錦州城注定是熱鬧的,隨著由遠及近的鑼鼓聲,街道上的行人紛紛讓出一條道路,互相議論著。
“听說今天知府大人迎親?”
“是啊,你說咱們這位知府大人才娶了五姨太多久啊就又娶親!”
“噓!小點聲!別給別人听見了。人家有權有勢,想娶多少都沒關系。”
“唉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
梨夕慕微微皺起眉,駐足,側目。看著街道中央那個身著大紅喜服的知府大人一臉意氣風發的望著周圍的百姓,身後的衙役不停的向兩邊群眾撒著喜錢,一時間眾人紛紛爭奪,熱鬧非凡。
眼前的景象和記憶中的重合在一起,當年那個男人也如如今這個知府大人一樣鑼鼓開道,八人抬轎的娶了另一個女人。那時她和娘听著街上的喧鬧哭的傷心欲絕,梨夕慕一直都不願相信那個曾經那麼愛她和娘的爹就這麼拋下了她們母女。
現在,看著眼前喜慶的迎親隊伍自嘲的笑了笑︰“是啊,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轉身離去。
傍晚城郊。
晚霞映出漫天的灩紅,夕陽的余暉自天際清清淡淡的傾灑下來。將一切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梨夕慕坐在湖邊,漫不經心的向湖水中丟著石子。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里漾起層層難過,原本明媚的眸子黯失光彩,垂下眼眸心中的浪瘋狂的翻涌。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男人就真的再也沒有回來看過她們母女一眼。娘在她面前假裝快樂,梨夕慕又何嘗不是?
從小每當她問娘爹什麼時候回來時,娘的眼中總會流露出濃濃的悲傷,然後怔怔的發呆。最後還是微笑的對她說︰“你爹只是出去闖蕩,會回來的。”
直到某日,她從街上飛奔回來,高興的撲進娘的懷里,昂起艷若春花的笑臉開心的問︰“娘,女兒今天在街上看見爹了,是不是我爹已經回來啦?”
然後她就感覺娘的身體募地一僵,到最後只是抱著她拼命拼命的哭。天地失色。梨夕慕不知所措的摟著娘單薄的身子,那晚她們娘倆就這麼相互摟著坐在院子里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梨夕慕平靜的扶著娘進房休息,從那時起她就知道爹永遠不會回來了。于是,也是從那時起她和娘都假裝著很幸福很快樂很堅強的生活到現在,其實她們心里都清楚彼此的傷,只是不忍揭破。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然後回家。在走到家門前時時,梨夕慕收起滿心的傷感,隨即笑著推門而入,“娘,我今天”
在錦州城內沒有人不知道蕭夙祁。這不僅僅因為他是錦州知府的獨子,更是因為他絕美的容顏。
一直以來梨夕慕都不相信蕭夙祁真的如別人所傳說的那樣漂亮,畢竟一個男子容顏再美不過如此。
可是此刻,那人就站在湖邊的那棵柳樹下,一身白衣縴塵不染,有風拂過,衣袂翩翩。柔和的陽光透過樹葉細細碎碎的投射出零星的剪影,在白衣男子的身上灑下一身璀璨。霎時間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那個男子有股出塵的雅致。
有人說過,蕭夙祁的美無關外貌,氣質使然而。而此刻的他就好像為了驗證這句話而存在。
梨夕慕就這樣站在橋怔怔的看著蕭夙祁。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像是察覺到她的注視,微微側轉過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他的眼神清澈而慵懶,帶著絲絲魅惑人心的意味。異樣的情緒在體內滋生,隨著血液蔓延到心髒,心跳驟然不受控制得快了起來。
蕭夙祁看著佇立在不遠處的女子,眼神在她身著的男裝上快速掃過,眼底布上深沉,卻飛快斂起,仿佛那似深沉是個錯覺。
蕭夙祁微微彎起唇,朝著梨夕慕溫和的笑。
梨夕慕一愣,心被那笑攪亂一池春水,她趕忙移開視線,臉瞬間紅了個透徹。再看他時。卻發現他早已離開,原本的羞澀被失落代替。梨夕慕想,自己對他應該算是一見鐘情吧。
只是,這一眼沉淪的代價她是怎麼也未想到的。
是夜。
月光如洗。梨夕慕坐在娘身邊,枕著娘的膝蓋靜靜的盯著月亮,娘溫柔的順著她的秀發。許久,梨夕慕喃喃的開口︰“娘,和我說說你和爹的事吧。”
娘的手在她發絲間頓了頓,隨即如常。
她听見娘輕聲嘆了口氣,接著用她听過的最柔和的嗓音輕輕訴說︰“那個時候,娘和你爹剛剛認識。你爹是個很有才華的人,娘啊就這麼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你爹,你爹亦是很喜歡很喜歡娘。然後娘和你爹在城郊蓋了一間草房,那個地方很美,門前有個湖,我們兩人就在那快樂的生活了兩年。
你爹總是說遇見我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娘喜歡蝴蝶,你爹就抓來許多蝴蝶逗娘開心。和娘一起吟詩作畫。有時候他彈琴娘就給他伴舞,他說那個時候我最美了。”
“後來娘懷上了你,你爹就用自己所有的積蓄在城里買了一小間四合院。就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再後來,我生下你後,你爹為了讓我們娘倆過上好日子,才決定去考功名。”
梨夕慕移動了一下姿勢,問︰“那時候你幸福嗎?”
娘听了她的話,夢囈一般道︰“娘是個戲子。能遇見你爹是娘的福氣。那三年是娘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
梨夕慕抬起頭,望著娘,銀白色的月光在她身上鍍起一層薄薄的暈彩,如同憂郁的仙子,仿佛曾經那個美麗的梨卿衣又回來了。她想娘應該是很愛爹的吧,愛到可以原諒他所犯下的過錯。
可是她不允許!她不允許那個男人只給了娘三年的幸福而荒廢了她一輩子!她不是娘,她永遠無法原諒那個不稱職的相公兼父親!
當年的梨卿衣初登戲台時就驚艷四方。這樣的娘,女兒自然也是出落得不可方物。只是梨夕慕的美卻比梨卿衣多了一絲妖嬈,一絲嫵媚。
因為如此。所以以往出門梨夕慕總是男子裝扮,這樣也省去了不少麻煩。今日,梨夕慕身著一襲素白繡黃女裝,一雙眸子盈光流轉,說不出的嬌俏動人。
她施施然的邁著碎步與蕭夙祁不期而遇,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她時,梨夕慕清楚的在他眼中看到一抹驚艷。笑意蔓上她的嘴角,滿心歡喜蕭夙祁那驚鴻一瞥。
從那之後。每天梨夕慕都會踩著蕭夙祁的步伐與其相遇。就這樣從最開始的擦肩而過到後來的相視一笑。
直到有一日,蕭夙祁和她再次“巧遇”在宛曲湖湖畔。他蘊滿波光的黑眸遙遙的凝視她片刻,然後優雅的朝這邊走來。清冽的男子氣息近在咫尺。梨夕慕低著頭,雙頰緋紅,心弦顫動。
蕭夙祁如遇春風的微笑,朝她微微施禮,“小姐。你我二人頻頻相遇可謂是緣分,今日風和日麗,宛曲湖亦是美不勝收。不知小姐可否願同在下泛舟于此?”
梨夕慕抬頭,如水的眸子流光溢彩,她看著他眼底的愛慕灼灼盛開。情意繾綣。臉上暈出美若紅霞般的嫣紅,眼底異彩乍現,然後朱唇輕啟︰“公子美意,小女子怎能拒絕。”
春風正軟,水方瀲灩,宛曲湖上上畫舫交錯往來,到多官家公子小姐都趁著好春光泛舟游樂。歡樂的嬉笑伴著畫舫上隱約的笙歌曼舞顯得格外動听。
梨夕慕與蕭夙祁同坐一輕便小舟,羞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看坐在那方的蕭夙祁,只好將視線轉到別處。
距離她們不遠處的花船上聚著幾個風塵女子,個個扮的欺花賽柳,倚欄招袖,好不高調。春陽艷艷,照在那幾個滿布紅暈的秀顏上顯得愈發的嬌俏,再配上那酥媚入骨的嬌笑聲,將在場的貴族公子的目光全都聚集過去。
梨夕慕轉過視線偷偷瞧了瞧蕭夙祁,想看看他這樣出塵的男子是否也同那些個公子哥一般,一抬頭卻撞進一抹深沉中。
他似乎在想著什麼?
察覺到她的注視,蕭夙祁收回思緒,朝著梨夕慕笑了笑,那笑溫暖和曦,如同這暖日一般。
梨夕慕又是一陣慌亂。
“呵呵,在下蕭夙祁,敢問小姐如何稱呼?”低低的笑好像春日里飄下的柳絮,柔柔的落在掌心,被風一吹,微微浮動帶起一絲癢感。
梨夕慕眸光流動,聲音透著嬌羞︰“蕭公子無需多禮,稱我梨夕慕便好。”
蕭夙祁瞥了一眼一直停在對面某處的畫舫一眼,依然笑得溫和︰“梨小姐,你說在下與你有緣沒有?”
梨夕慕一听頓時臉頰更紅,心里念叨,難道他知道自己刻意接近他?莫不是把她想得如那些風塵女子一般不知廉恥?
想到這,梨夕慕黛眉輕皺,臉上浮現懊惱,心里糾結之下,鼻翼浮上一層薄汗,在日光照耀下閃過晶亮。更加襯著整張臉愈發美麗動人。
“蕭公子,我”梨夕慕剛準備說些什麼,卻被蕭夙祁伸手按在唇上,掩住了她即將脫口的解釋。
只見他輕笑一聲,看著她的目光透著柔情︰“梨小姐,在下接下來說得話怕是有些唐突佳人。可是不說在下心里又有些難過,你說該怎麼辦?”
“蕭公子但說無妨。”梨夕慕低著頭不太敢看他。
蕭夙祁看著面前的女子,眼里暗光浮現︰“梨小姐可知在下傾慕你已久?”
“什麼?”不敢置信的抬首,梨夕慕有些不太敢相信他的話,原來他也一直喜歡她麼?
“嚇到你了是吧?”蕭夙祁眼里涌上難過,眉宇間竟是愁緒。仿佛梨夕慕的不相信讓他很是難過,“可是在下說得全是真的。”
梨夕慕垂眸掩下眸中的華光流動,心里早已雀喜一片。
就這樣你情我願,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順理成章。
春似夢。
她與夙祁泛舟宛曲湖,放飛紙鳶,歌盡桃花。牽繞住二人的那根紅線愈纏愈緊,愈扯愈近。時常,梨夕慕坐在家中想著自己與夙祁的種種,募地就笑了。看著她開心。娘亦是高興。
夏似滴。
梨夕慕看著池中一大片一大片的荷花,心里沒由來的一陣感動,抬眸看向夙祁,眼眸里凝著煙籠著霧,深情款款。夙祁亦是。
秋似醉。
梨夕慕偎依在夙祁的懷中看著滿月,听著他用低沉好听的聲音向她訴說遠古的動人傳說。他說他會像吳剛愛嫦娥一樣一輩子只愛她一人,只疼她一人。一生的承諾就如此的許下了。梨夕慕嬌羞的將臉埋進他懷中,幸福的感覺自心中一點點的溢出。
冬似雨。
她似雪中精靈般在皚皚白雪中翩翩起舞。燦爛地笑顏如紅梅在雪中綻放。夙祁站在不遠處。望著她微笑,眼底的寵溺不需言表。
就這樣。梨夕慕沉迷于夙祁的溫柔無法自拔,她甚至可以理解娘對爹的無怨無悔。
就像娘所說的那樣,她的心里埋下了一個人。
埋下了蕭夙祁。
墨黑的天幕繁星點點,不時的滑過兩顆映下美麗的印跡,那星光竟然蓋過皓月,照亮整片天空。它們都在爭奪生命最後的絢麗。
梨夕慕側躺在夙祁的懷中。靜靜凝視天空,耳邊是陣陣的蟲鳴,像是情人間呢喃的低語。雖是夏季,但凌晨的風還是有些涼意,輕輕往夙祁懷里鑽了鑽。埋怨他今天非要整夜坐在這等著日出,嘴角卻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漸漸泛白,東方映出幾抹朝霞,絢爛無比。周圍的一切霎時被它湮滅,生色。
接著紅霞漫過整片天空,天地之間溢滿紅艷艷的霞光。一輪紅日在璀璨中冉冉升起,不消片刻整個世界都籠著一層薄薄的金色輕紗,天地之間頓時明亮起來。
梨夕慕站起身,被眼前的美景深深震懾。她想這世間最美麗最壯麗的景色莫過于日出。
回過頭看向夙祁,他寵溺的看著自己,笑容如春風一般溫暖人心,朝霞在他臉上映出柔和的光,此刻的他宛如神子一般不可褻瀆。
異樣的情愫翻涌在二人之間,徒然淚就從眼中流了出來,夙祁慌亂的替她抹著眼淚,看著他這樣梨夕慕哭得愈凶。
許久,梨夕慕睜大水霧霧的眸子看著他,“夙祁,要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
蕭夙祁嘆了口氣將她輕輕攬入懷中,親吻她的發絲,“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慕兒。”
只是她沒有看到的是蕭夙祁在說這話時眼里根本沒有一絲情意。
日光照在身上漸漸變得熾白,溫暖,寧靜。畫卷一般綺麗。
時間一點點逝去,倚在夙祁懷中,整夜未眠的她再也抵不住睡蟲的啃噬,最終在那溫暖清新的懷中沉沉睡下了。
蕭夙祁伸手點過梨夕慕頸後的睡穴,眼眸中的柔情早已斂去,聲音也是不帶絲毫情感的冷冽︰“出來吧。”
一絲衣袂破空聲劃過夜空,一個仿若嫡仙般出塵的男子便出現在晨曦之中。
男子一襲湖綠色長衫,修長的身體略顯清瘦,墨黑的緞發隨意地用根絲帶扎上,前額稍許的散下幾縷發絲,掠過他微微挑起的細長眉眼以及高挺的鼻梁,最後輕搭在那兩片薄薄的紅唇上,隨著微風柔柔的拂動,男子的肌膚白皙無暇,晨暉淺淺映在上面泛起淡淡的粉色。
只是這樣的皮膚襯在一個男子卻顯得太過于女氣了。
只見男子掩口低低的笑了兩聲,眉眼之間透出媚惑之意,聲音細細的帶著綿軟︰“沒想到蕭閣主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面啊,也難怪,有這樣的美人在懷,誰也不忍心。”只是下一刻,男子的語氣徒轉,“可是蕭閣主,已經一年了,咱主子也是等的有些急了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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