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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線上,茫茫原野,布滿了橫七豎八的尸體,只有遍地的血和塵土,安靜得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www.biquge001.com忽然,在尸體堆中,有一處拱動起來。終于,一個黑色的馬頭挺立了起來,然後,它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張望著,似乎在尋找什麼,轉過頭,它停下來,勾下腦袋,打著響鼻,貼近一個身體,溫柔地,跪下來,輕輕地舔著他的臉,偎依著,久久不願離去。
郭府,寒蕊已經睡了。紅玉半蓋著被子,就著小半截蠟燭,斜靠在軟榻上,繡著小繃子。公主這一段時間都睡不安,她很是擔心,本來是要回自己房里去的,還是卷了鋪蓋過來了。
紅玉看一眼紗帳,沒有動靜,寒蕊似乎是睡沉了。她嘆一口氣,放下繃子,出起神來。
郭平川這一走,都快四個月了,盡管邊境傳來的都是捷報,可是公主,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盡管她嘴上不說,就是紅玉問了,那也是死不承認,可是紅玉知道,她是在擔心平川。
五萬對二十萬啊!死了個主帥,又來了個那木措,這一仗可怎麼打?
紅玉愁腸百結地拿起繃子,心不在焉地又繡起花來,冷不丁,指尖傳來一陣刺痛!
啊!她猛一抽搐,媽呀,怎麼刺到手了?!心里忽地一沉,哎呀,可別,可別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啊……要是平川死了,估計公主,也活不了了——
這是哪里?
殘破的旌旗,斜插在地的刀劍,長戟丟滿了一地,有火堆。煙漫起遮住了眼……
寒蕊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終于,風將煙吹散。她看清了,滿地的尸首。無處落腳,她就站在尸體當中唯一的空地上,只夠容納她兩只腳……
俯首,一地的血,已經凝結成了暗紅色,層層疊疊的死人,都是辨不出衣著,辨不出容貌。她覺得惡心。想吐,可是,頭皮發麻,糝得她只剩下顫抖的力氣。
風沙迷著眼楮,她還是看見了,那已被風扯成破條的蒙古旗,被丟棄在土堆之上,還有,斜插著,依舊未倒的……偌大一個白底的圈。大紅的“郭”字!
這是戰場,惡戰之後的戰場,她忽然意識到。這是邊境,她到了邊境!
平川在哪里?
不,他不該在這尸首堆里。他應該還活著……
她勾下腰,忍著翻江倒海的反胃,翻看著。郭平川,你到底在哪里?我從泉城一路把你活著拖回來,不是為了讓你這樣輕易去死的啊——
她不知尋找了多久,天色越來越暗,遠處傳來狼的長嚎。這無邊無際的死人堆里,似乎在也沒有生命的痕跡。站在滿是血腥味的原野里。她被絕望逼迫得幾乎崩潰。忽然,月亮升起來了。她的眼楮隨著銀色的月光鋪撒開來,滿目的人,到底哪一個,才是平川?
眼光漸漸往上,在月亮銀白的輪廓里,她看見一個馬頭,昂立著,在晃動,活的,一匹跪著的馬——
黑色的,追風馬!
“平川!”她瘋也似的,連跑帶滾,朝馬奔去……
“平川!”寒蕊大喊一聲,從床上一躍坐起,聲嘶力竭地喊道︰“平川——”
“撲通”一聲,紅玉驚得從軟榻上滾下來,慌亂地撲過來︰“公主,公主!”
“你又做惡夢了?沒事的……”紅玉抓住寒蕊顫抖的雙手,柔聲道︰“只是個夢,你看,我在這里,沒事了,喝口水麼?”
“他在死人堆里,我看到追風馬了,就跪在他身邊……”被汗浸濕的頭發緊貼在寒蕊額上,她用發抖的聲音說︰“我找到他了,他就在那里,月亮底下,只差一點點,我就到了他跟前……”
“他沒有死……他說過,他想活著回來……”寒蕊已經是滿臉淚水,夢囈般的話語,仍舊帶著恐懼和不甘心。
“你都看見了,他沒有死嘛,那肯定,就死不了……”紅玉忍著傷心,故作輕松道︰“他是賽將軍呢,那麼容易死麼?”
寒蕊靜靜地看過來,那眼神,讓人心碎。紅玉趕緊低下頭,把眼淚憋回去,細聲道︰“睡吧,或許明天一早,將軍就回來了……”
時間過得真慢,每一分鐘都象煎熬。
“公主,吃點吧,都十天了,你都沒怎麼吃東西,這樣下去,身體受不了的。”紅玉將湯匙湊近寒蕊唇邊︰“來,喝一勺……”
“邊境很久都沒有消息來了啊?”寒蕊推開紅玉的手。
“那不是十天前,飛鴿傳書過來說,決戰在即……”紅玉的腦筋急速旋轉起來,要怎麼樣才能避過去呢?
“十天了,決戰已經結束了,結果呢?”寒蕊的眼神象劍一樣刺過來︰“你們都瞞著我?!”
“沒有,我發誓,真沒有,”紅玉叫起來︰“這幾天,我一直陪著你,寸步不離的,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哪能知道?!”
“你不是愛听閑話嗎?”寒蕊直刺刺地說︰“你會不打听?!”
“我真沒空去打听,”紅玉急了︰“我要有知道的,不告訴你,我就是王八。”
寒蕊不信任地乜了她一眼,終于不說話了。平時紅玉還喜歡耍點小聰明,可到關鍵時刻,她是不敢欺瞞自己的,縱然是不好的消息,她也是心里憋不住的,早漏出來了。沒有消息,總比來的是壞消息好啊,說不定,就是最好的消息。寒蕊想著,長嘆一聲。
紅玉悄悄地吐了吐石頭,好在寒蕊相信了,她要不信紅玉也沒辦法。這些日子,紅玉可是一刻也沒停下過在宮里打探消息,可是真也是奇了怪了,愣也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啊。
這頭主僕倆人都各想心思呢,忽然遠遠地,傳來一聲悶響︰“砰!”
什麼聲音?寒蕊和紅玉才顧得抬起頭對視一眼,猛又听見“砰!砰!”幾聲。紅玉張嘴就叫管家,話音未落,听見“砰”聲一片。紅玉說︰“這都什麼聲音呢?”
“象是,”管家說︰“應該是放鞭炮……”
“又不是大過年的。放啥……”紅玉話沒說完,忽然一下子跳了起來︰“公主!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寒蕊夢一般地望著紅玉,似乎還沒有醒過來。
“不是誰家的喜事,不是過年,全城的鞭炮,你听!”紅玉跳起來,興奮地大聲喊道︰“我們贏了……”
寒蕊猛地一把推開紅玉,拔腿跑出內院。穿過前廳,沖出院子,一把,就拉開了門閂……
大門外,鞭炮聲響成一片,還有大家奔走相告的歡呼聲︰“蒙古退兵了——我們贏了——”
寒蕊呆呆地站在門口,听著耳邊令人難以置信的聲音,鞭炮,鑼鼓,歡呼。張燈結彩,舞龍舞獅,大街小巷。已經變成了歡樂的海洋,淹沒了她小小的身影。
我們贏了,平川,你能活著回來麼——
“趕緊把這些賞賜,都送到郭府去。”磐義將手一揮,愉悅道︰“這個郭平川啊,朕想不服他都不行,比朕預想的好太多了……”
回頭一看,公公還站在那兒。遂問︰“還不走?”
公公一欠身︰“皇上,到了郭府。公主若問起來,奴才怎麼回啊?”
磐義轉過身。喊道︰“元安!”
元安跑過來,磐義說︰“你去郭府。”
元安應了。
磐義想了想,又問︰“公主要是問起來,你怎麼答?”
“將軍還活著。”元安回答。
磐義沉吟片刻,忽然說︰“還是你比我更了解她。”
夜已經很深了,寒蕊還站在梅樹邊,一動不動。
後院傳來郭夫人歇斯底里的號叫聲︰“平川,我的兒啊……都怪這個喪門星!你嫁一個死一個,去害別人吧,別害我兒子!我們郭家,只有這一根獨苗,不象霍家,有四個兒子啊……”
“公主,我們回屋去吧。”紅玉輕聲道。
寒蕊沒有動,說︰“紅玉,我老想著,要是我不嫁郭平川,他就不會死,是不是?”
紅玉撇撇嘴,憤忿地朝後院方向瞪一眼,說︰“他沒死,元安不是說了嗎,他還活著……”
“活著……”寒蕊幽聲道︰“可是,跟死了有什麼兩樣……”
“那不是,還有氣嗎,那有氣可跟沒氣大不一樣……”紅玉摸了摸腦袋,說。
寒蕊沒有反駁,過了許久,才說︰“是啊,他的氣堵著,等我走了,這氣也就順了,那人,才能叫活過來了。”
“你說什麼呢?”這沒頭沒腦的話,紅玉听得莫名其妙。
“我們要準備走了。”寒蕊忽然又冒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去哪?”紅玉傻乎乎地問。
寒蕊回過身來,望著紅玉,面上,顯出美麗的溫柔的微笑︰“去我們該去的地方,公主府,或者……只要是離開郭府就行了。”
紅玉一彈,這才明白過來,于是咋咋呼呼叫一聲︰“干嘛一定要走?”
“也許只有我走了,他才能活過來。”寒蕊感傷道︰“郭夫人說得對,我就是個喪門星,得離他遠點……有個北良,已經夠了……”
她提起腳步,緩緩地朝房里走去,月光下,影子拉得老長老長,有說不出的淒涼。
距離大軍出征五個月後,五萬郭家軍只剩了不到三千,回到了京城。一同回來的,還有躺在馬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主帥郭平川。
“那一仗,打得慘啊……”戚將軍一瘸一拐地坐過來,用傷得不太重的左手端起茶杯,瓊雲一見,趕緊接過去,給丈夫喂了一口茶。戚將軍這才接著說︰“平川對培布勘的時候,右臂受了傷,跟那木措對決,用的是左手,看著都讓人擔心,還好,不管多艱難,他還是取下了那木措的首級……蒙軍一潰千里,我們卻不能鳴旌收兵,因為平川在戰前就說過,我們人少,此是最後一仗,不能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必須一鼓作氣,所以,拼盡全力,能殺多少殺多少,要殺得他們不敢再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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