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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天崖從外觀而言很雄偉,卻是要比葉屠甦所見過的鼠兒望月樓,錦繡城乃至古月樓更為震懾,但居住之所實在是不怎麼樣,將山腹掏空,怎麼看都覺著像是穴居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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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半崖以上,此刻都被用于宴客之用,雖然成婚之禮還未到日子,但拿到請帖而來的賓客已經來了不少,撲天崖也是解了禁令,除卻錦羅衣的石宮以外,其他地方都可自由進出,哪怕是那處位于撲天崖的風洞,想去的賓客也盡可以去,並不會受到阻攔。
“你將這身衣服換上,還有這塊玉佩給帶上。”駱成君將東西放葉屠甦手里道︰“你就裝成我的小廝跟我一起上去,不過,一名小廝可不能有煉神返虛的修為,這玉佩能散發靈念,掩蓋你的修為不被人感應出來。”
葉屠甦嘆道︰“修為高深也是一種罪。”
駱成君道︰“你能不能要點臉?”
葉屠甦道︰“你都说我無恥了,還要什麼臉?”
駱成君也是嘆了一聲,這家伙已經沒救了,直接帶著葉屠甦走上吊籃,向著宴客的那一層而去。
看著夜幕下隱現的雲海,駱成君道︰“來的賓客也有三六九等,半崖的那一片,自然是最沒有地位的,然後依次遞增,而我們則可以直接去崖頂下面的那一處。”
葉屠甦道︰“你是在炫耀自己的地位?”
駱成君看著葉屠甦認真道︰“地位這種東西真的沒什麼好炫耀的,我從來不將這些當成一個人的價值,但是,你必須得明白,依著這世界的法則,有地位的人通常有實力,你也該有資格走上那一層的。”
葉屠甦看向崖頂道︰“可惜,我要去的地方卻是更上一層。”
駱成君有些恍然,不知道葉屠甦指的是錦羅衣,亦或者他想要去的地方,本就比很多人要更高。
這時候,那吊籃停落,抬起頭時已經能隱隱看到崖頂巨大的阿修羅雕像跟那座藏于夜幕中的石宮,而崖邊卻是有兩名僕從迅速的迎來招呼駱成君,將其引入鑿于山腹中的宴客大廳。
這里的人熙熙攘攘,紛紛鬧鬧,讓葉屠甦想到了人生百態,多數人的臉上都掛著笑意,可是,他們心里又在想些什麼?
兩名僕從將駱成君送到地方,便告辭而去,同時駱成君的到來也引起不少人的矚目,很快便有一名婦人上前笑道︰“這不是天劍駕到麼,據说你去了巫山閉關,何時回來的?”
駱成君微笑點頭道︰“見過如夫人,也就近些日子剛回來的。”
“那卻是我失禮,早知如此,我該去隱劍樓拜會的。”那位如夫人笑盈盈的说著,然後朝著葉屠甦一撇嘴道︰“去,拿兩杯酒來。”
葉屠甦愕然指著自己道︰“我?”
如夫人皺眉掃了葉屠甦一眼,這小廝怎地這般不懂事,不是你難道還能是我不成?
“我去拿酒!”
葉屠甦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才想起自己眼下是駱成君的跟班來著,只能悻悻的跑去一邊幫兩人拿酒,等回來的時候,那位如夫人卻是已經離開了,葉屠甦順手將酒塞進駱成君的手里。
駱成君笑著舉杯,向不遠處的一人示意了一下,隨即小聲道︰“不太習慣?”
葉屠甦撇撇嘴道︰“虛偽!”
駱成君道︰“這兩個字说的太對了,這里不知有多少人不希望錦羅衣跟白雲京成婚,卻還得裝成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來參加婚禮,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不共戴天,卻要裝著一笑泯恩仇的樣子互露笑顏,還有些人明明互相看著都極為不爽,卻還得攀登,以求勢力之間的合作與同盟,其實,我也不太喜歡這地方的,而且,隱劍樓跟撲天崖的關系著實談不上好。”
“那你還來?”葉屠甦道︰“我來是有理由的,你純屬瞎湊熱鬧。”
駱成君笑道︰“沒辦法呀,我還沒有厲害到能任意跳出這個圈子。”
駱成君一邊小聲跟葉屠甦聊著,一邊漫無目的的走著,有不少人上前跟駱成君打招呼,攀談幾句後離開,有人想結識駱成君,有人卻是恭維于隱劍樓,這地方實在沒有單純的交流。
忽然的,葉屠甦駐足道︰“你自己溜達,我看到個熟人。”
駱成君應了一聲道︰“別去太久,施雨霏隨時會來。”
葉屠甦點頭答應,隨即向著角落靠去。
那里坐著個男人,並非坐在椅子上,而是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手里拿著只燒雞啃著,周圍四五丈內卻是無人靠近,顯的有些鶴立雞群。
葉屠甦直接一屁股坐在男人邊上道︰“給我來半只。”
男人撇了葉屠甦一眼道︰“你誰啊?”
葉屠甦道︰“別那麼小氣,我好歹也請你吃過不少東西的,給我來半只。”
男人想了想,隨即撕了半只燒雞給葉屠甦,只不過,那男人卻是將燒雞橫著撕的,將兩只雞腿都留給了自己,而雞頭的部分則丟給了葉屠甦。
“你要不要臉!”葉屠甦氣道︰“你就算不給我雞腿的那一半,也別將咬過的給我啊!”
男人不屑道︰“愛吃不吃。”
“哼!”葉屠甦冷哼一聲,隨即咬了口燒雞道︰“你怎麼在這里?”
男人道︰“你都能來,為什麼我不能?”
葉屠甦道︰“因為你是個乞丐,還是個貪吃而不要臉的乞丐。”
男人隨手將油漬擦在葉屠甦的衣服上道︰“你現在也不過是個跟班小廝而已,還是個滿身油漬的跟班小廝,有什麼資格说我?”
葉屠甦看著胸前的油手印道︰“你信不信就像在廢物城是那樣,我現在就把你揍一頓?”
男人就是男人,一個邋遢的男人,但葉屠甦卻認識,因為兩人在廢物城見過面,還一起蹲在街角喝過面片湯,而葉屠甦其實並不驚訝于這個男人怎麼會在這里,一個有資格指點自己心境的男人,即便再邋遢,再像個乞丐,也有資格坐在這里啃著燒雞,喝著小酒,然後咬過的那一般丟給自己。
這時候,兩人跟前的人群突然響起一絲喧鬧,穿著白衣的侍女娉婷而入,微笑著分立于兩側,似乎故意的隔開一條道來。
緊接著,一個男人走進宴客廳。
男人就是男人,跟那邋遢男人一樣,跟葉屠甦一樣,都只是男人而已,可那男人卻又跟他們不一樣,因為那男人長的極美,美到讓人不敢置信,美到讓人女人都羞愧,而且,男人的穿戴很干淨,也很奢華,看起來是一身簡樸的白色,卻有著紫金色的線繡著邊紋,讓那白衣憑添數分華貴,那男人就像是春天里的風,夏日里的花,入秋後的枯葉,嚴冬之下的冰雪,無論什麼時候,無論走到哪里,似乎都能成為焦點。
邋遢男人撇嘴道︰“討人厭的家伙。”
葉屠甦點頭道︰“對,很討厭!”
邋遢男人看了葉屠甦一眼道︰“我討厭他自然有討厭的理由,可你認識他麼?你就討厭?相比于那家伙,我更討厭你這樣隨聲附和,阿諛奉承的家伙,在棲鳳城只不過是閑來無事,所以隨便指點你幾句,你不用指望能再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看來你誤會了。”葉屠甦道︰“但凡長的比我好看的,我一般都很討厭,而我坐在這里的緣故,並不是想從你身上再得到什麼,而是因為你沒那麼討厭。”
邋遢男人楞了楞,隨即揪住葉屠甦的衣領道︰“你说我長的不如你?”
葉屠甦道︰“其實我说的已經很隱晦了,你非要這般直白,我也沒有辦法!”
“哼!”邋遢男人冷哼一聲,隨即松開葉屠甦道︰“那你想不想知道那個被你認為很討厭的家伙是誰?”
葉屠甦道︰“一個只有臉蛋的娘娘腔而已,也配讓我知道他是誰?”
邋遢男人冷笑道︰“他是白雲京!”
葉屠甦的眼楮頓時眯了起來,這家伙就是白雲京?似乎跟自己想像中不那麼一樣,卻好似又有些一樣,至少跟自己想像中一樣的討厭。
邋遢男人道︰“知道為什麼禁地四王中的其他三個都封王,而這家伙卻叫天上白雲京麼?”
葉屠甦道︰“反正我猜也不會是什麼討喜的原因。”
邋遢男人道︰“天上便是蒼穹之上,自然不在人間,也不在這個世界,這家伙覺得人間無人能夠比他更完美,像他這樣的人更該去天上做神仙。”
葉屠甦道︰“我一直覺得自己夠狂妄的了,竟然還有人比我更自大。”
邋遢男人拍拍葉屠甦的肩膀道︰“很湊巧,我也是這般想的。”
白雲京的到來自然一下子就成了焦點跟中心,而白雲京更是讓自己表現的像是這里的主人一般,如沐春風似的微笑著,擺出家主的姿態,像是在招呼自家的客一般,倒是讓不少人都受**若驚,像白雲京這般自大有自戀的人,可是從來不會這般招呼旁人的。
葉屠甦心里罵娘,而駱成君一看眾人將目光放在白雲京身上,便悄然的向葉屠甦走去,想要乘機將葉屠甦送上崖頂,但走到葉屠甦邊上,剛想要開口,卻是看到那邋遢男人,表情便陡然一滯。
邋遢男人抬頭撇了駱成君一樣,隨即將那燒雞骨頭隨手丟在一旁道︰“看來他找你有事。”
邋遢男人说完後,便起身晃晃悠悠的向一邊走去,直到只剩下一個背影,駱成君才回過神來。
“你说的熟人……”駱成君看著葉屠甦道︰“就是他?”
葉屠甦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駱成君道︰“我倒是小瞧你了,算了,眼下時間緊的很,先跟我走。”
駱成君一把將葉屠甦從地上拉去,隨即便帶著他向一處無人的房廊,施雨霏已經等在那里,身邊還掛著個吊籃。
“快走!”施雨霏道︰“記得別鬧出太大的動靜。”
“好!”
葉屠甦答應一聲,隨即從施雨霏手里接過繩子,用力向下拉拽著,將那吊籃向上伸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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