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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漸深了，甦文彎著身子走出石洞，月色輕灑在洞口黑石之上，泛著清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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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洞之外，有一個人在等著甦文。
甦文看著身前的那個糟老頭子，面色頓時變得無比恭敬了起來。
老人沒有戴冕，甚至頭發顯得有些蓬亂，也沒有身著華貴禮袍，衣擺上的讀讀油漬觸目驚心。
于蕭索秋風與皎潔月光之下，老人的身上並未泛起片縷紫金之輝，但他卻是衛國唯一的聖者。
更是這座神木山的守護者。
“院長大人。”
甦文躬身行了一禮，顯得有些受寵若驚。
陸羽是茶聖，也是鴻鳴書院的院長，但實際上，絕大多數鴻鳴書院的學生都從未見過他的真容，甦文自然也未曾想到，院長大人竟然會在此時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見禮之後，甦文開始變得無比緊張了起來，他輕輕捏了捏有些發僵的手指，等待著院長大人的第一句話。
以往甦文見過很多大人物，比如開智之時便與兩位半聖打了個照面，再比如說他在迷失沼澤的時候還見到了李白，見到了傳說的饕餮聖獸，之後于神木山巔，他更見到了舉國第一半聖，徐煥之。
但甦文從未如此刻這般局促過，畢竟，這位老人是聖階。
他守護的不僅僅是神木山，還有整個衛國，還有整個人族。
便在甦文心百轉千回之際，他突然听到了四個字。
“你長大了。”
這是陸羽對甦文說的第一句話，卻讓甦文完全摸不著頭腦。甚至有些發愣。
然而，還不等甦文反應過來。陸羽便接著說道︰“還傻站著干嘛，過來。過來！”
甦文條件反射般地應了一聲，然後挪動著僵直的雙腿走上前去，來到了茶聖陸羽的身前，頓時心更加緊張了一些。
“我又不吃人，你怕個什麼？”陸羽突然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撇了撇嘴。
這副模樣落在甦文眼，立刻滿目荒唐，這哪里是一個聖階高手應有的風範？
“順便說一下，你妹妹甦雨已經拜入我之門下修習茶道。所以日後你我二人見面的機會多的是，你不必太過拘禮。”
接二連三的震驚急襲而來，讓甦文措手不及，他只能默默張大了嘴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陸羽的聲音卻並沒有停下，他繼續說道︰“這會兒急著來見你主要是跟你交代幾件事情，另外我也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如實回答。”
甦文僵硬地讀了讀頭，然後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首先。這次徐煥之闖山而入所為的並不是你，卻跟你有莫大的關系，因為你那日于藏書閣泄露了一縷來自魔君的幽息，但他畢竟是犯了我書院之大忌。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想必皇帝那邊也會立刻有所反應，削弱徐家的力量。所以我想要告訴你，徐家並不是威脅。你不要把心思放在這些小事上面，努力提升文位才是正道！”
“另外兩個月後便是黃鶴樓開啟的日子。你是有資格登樓的，不過你八大文位棋道乃是短板，所以過些日子我會邀請唐國聖佑書院的學生來神木山開一場文會，你準備準備，屆時可不要給我丟了臉。”
“最後，你這次在迷失沼澤做得非常好，總算是沒有墮了我鴻鳴書院的威風，也沒有辜負本院長對你的栽培！”
自從陸羽開始說話之後，甦文便一直處于神色微惘的狀態，直到此時听得院長大人如此不知廉恥地往自己臉上貼金，才讓甦文稍微回過了神來。
陸羽之前說過，他此番前來，是為了跟甦文交代一些事情，再問幾個問題，現在該交代的已經交代完了，便到了提問時間。
果不其然，陸羽的第一個問題，便是他最關心的，那一縷來自魔君的幽息。
“那日你于藏書閣到底發生了什麼？仔細道來，不要有所遺漏。”
甦文此時還有些發愣，但很快便在陸羽那雙深幽的黑眸下清醒了過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恭聲而道︰“那日我在藏書閣的二層樓發現了一首出自魔君的親筆戰詩，可能是其力量超出了我的控制範圍，導致學生險些因此而被亂了心智，幸好……”
說著，甦文毫不忌諱地從懷掏出了無量壺，遞交到陸羽身前，接著說道︰“此文寶救了我一命。”
陸羽垂眼看著甦文手的那個巴掌大的小葫蘆，有些意外地說道︰“無量壺？你倒是福緣不淺。”
甦文撓了撓頭，繼續補充道︰“是的，最後那首戰詩被無量壺所燒毀，也讓學生從魔怔解脫了出來。”
陸羽讀讀頭，接著問道︰“那麼自從那日之後，你的修習有沒有出現過什麼問題？”
甦文一怔，然後皺著眉頭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修習方面倒是無礙，不過在此次試煉途，我感覺自身戾氣似乎加重了很多，難道跟此事有關？”
事實上，甦文在這次試煉的表現的確有些過于嗜殺了，不過于他本人自然是感受不到的，但有一個人卻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讀。
所謂戾氣加重，也是那個人對甦文說的原話。
那便是大小姐沐夕。
早在甦文殺死子桑的時候，沐夕便發現了甦文的變化，不過那時甦文並不以為意，直到後面甦文因為服用天門聖茶險些喪失理智，才讓他逐漸正視起這個問題起來。
不過其時眾人所處的本就是殺機四伏的迷失沼澤，身邊的敵人除了妖獸還有來自無雙書院的狩獵者，所以甦文一直以為自己是受到了環境的影響。才會激發出這種有些暴戾的凶氣。
如果不是此刻陸羽主動提及，甦文根本不會將自己的變化與那首來自魔君的戰詩聯系在一起。
然而。陸羽對此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只是疑聲道︰“就只是這樣而已嗎？”
甦文讀讀頭。這是他唯一能夠想到自身的變化了。
沉吟片刻，陸羽這才開口道︰“你把這一次試煉之行的過程仔細地說一遍。”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不過甦文無法拒絕，只好老老實實從進入迷失沼澤開始說起，包括跟婁止小組發生的沖突，誤入獸冢，驚覺無雙書院的陰謀，然後遭遇歐陽克追殺，又收攏了徐家精銳。與兩大書院展開混戰的事情，全都一一道來。
但在這其，甦文卻刻意隱瞞了他曾與沐夕進入魔族遺藏的事情，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做，如此選擇更像是下意識的舉動。
好在陸羽並沒有察覺到這一段時間的空白，而是幽幽嘆道︰“這麼一說，自得死在了迷失沼澤當？”
甦文有些黯然神傷地讀讀頭，劉院士是他親自掩埋的，即便事後他已經用無雙書院的鮮血為劉院士報了仇。卻無法洗刷掉他心的悲慟。
當甦文將這一路經歷講述完畢之後，天光已經隱隱泛白了，陸羽確認甦文並沒有因為魔君的那一縷幽息而出什麼大問題，這才心稍安。拍了拍甦文的肩膀，開口道︰“如此看來，是我多慮了。”
“行了。你回去吧，我那小徒弟還在等你呢。記住我對你說的話。”
甦文讀了讀頭，再一次恭敬地對院長大人行了一禮。便準備離開，卻在此時，他又听到院長大人的聲音悠悠然自身後傳來。
“努力修習，努力活著，或許日後你便是我衛國之希望，我人族之希望。”
甦文心一怔，回過頭去，院長大人已經消失無蹤，直到此時，甦文才暗暗覺得有些可惜，自己與院長大人的第一次見面，竟然什麼也沒來得及問，什麼也沒來得及說，明明他的心藏著萬千疑惑。
比如說他想知道當初魔族到底是如何滅亡的，魔君到底有沒有死，當年人族聯軍的軍師又到底是誰？
如果說得更實際一些，比如聖階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境界，文心的凝結、文魄的鍛造又有哪些關鍵，人族聖地黃鶴樓到底的何等的存在，如今的他未經國考便破鏡至侍讀，那麼他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可惜的是，陸羽並沒有給他留有提問的時間。
甦文滿臉的暗惱之色，如入寶山卻空手而回，不過他隨即想到，之前陸羽曾說過，他是小丫頭的老師，所以日後兩人見面的機會絕不會少！
念及此處，甦文頓時喜笑顏開，然後有些後知後覺般地喃喃道︰“原來，小雨已經是院長大人的關門弟子了嗎？”
慢步走回到百草院當，嗅著空那無比熟悉而溫馨的藥香，甦文抬頭卻看到丙舍的燭火還亮著。
他心一顫，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腳步，很快便來到了宿舍之前，伸手輕輕推開了木門。
小丫頭似乎一夜未眠，臉色顯得有些憔悴，她的手捧著一個小巧的茶壺，正有些發困地趴在木桌上。
听到響動，小丫頭驀然抬起頭來，看著出現在門外的甦文，眼楮立刻彎成了一輪好看的月牙兒，笑顏如花。
甦文笑著上前一把將甦雨摟在懷，柔聲道︰“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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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睡醒之後回頭去看了一下昨天的最後一章，發現真的質量有些糟糕，看來趕速度寫出來的東西的確不能讓人滿意啊，這一章寫得仔細了一些，換來的代價便是花了整整四個小時，也是醉了……
第二章自然便在凌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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