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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聞言呆了,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www.biquge001.com從沒听說一個剪徑大王要借別人家棺材坐的,他倒也不嫌晦氣!吃吃道︰“這個。。。這個,大王,我家老爺就要出殯,這恐怕要誤了時辰啊。”
林嵐瞪眼道︰“你家死鬼老爺的時辰重要,還是爺爺我的時辰重要?爺爺有重要事情去前面鎮上辦,耽誤了時間你賠得起?”呼得一聲,將手中那男子扔到棺材里,一個縱身站到棺材邊上,喝道︰“借你家公子一用,識相的,趕緊抬著老子去前面鎮上,不要搞鬼,否則,就等著為你家公子出殯吧!”翻身躺入棺材內,壓在那男子身上,那人本就瘦小,林嵐一百多斤的身子壓下來,直壓得叫都叫不出。
一個女人哭叫道︰“三兒!”那老頭趕緊攔住她,揮手道︰“快,快,把棺蓋蓋上,不要蓋實了,留點透氣縫。趕緊送大王去鎮上。”周圍壯漢手忙腳亂地蓋上棺蓋,“啪啪啪”胡亂釘上幾個釘子,吹起嗩吶,一行人哭哭啼啼地向鎮上走去。
林嵐躺在棺內,透過棺蓋上的縫隙向外望去,四周人影綽綽,夾雜著女人孩子的哭聲,真是一點破綻也沒有。吁了一口氣,轉眼一看,那瘦小的小伙子正一臉驚恐地看著他,牙齒咯咯作響,顯然心中驚恐不已。林嵐這次迫不得已采用這種方法,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向旁邊挪了挪,跟那小伙擠在一起,向他哧牙一笑。幸好這棺材甚大,那小伙又瘦,兩人擠在棺底倒也勉強可以。
木棺隨著眾人前行輕輕搖晃,林嵐豎起耳朵听著外面的動靜。果然,行了半個時辰,外面傳來一陣馬嘶,啼聲得得,少說也有四五匹馬疾馳過來。瞬間到了附近,一人大聲道︰“喂,前面的,有沒有看到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從這里經過?”聲音嘶啞,宛若破鑼一般,十分難听。林嵐從棺蓋縫里看去,說話那人又矮又瘦,便如一個侏儒般,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說不出的可笑。神情卻很是凶狠,呵斥之間,凶像畢露。那人後面還跟著四騎,李忠和薛延己果然在其中,另外兩人四十歲左右,一人不認得,另一人赫然便是那梅師兄!
那孫家老頭貌似是認得這侏儒的,見他發問,恭恭敬敬道︰“李門主,我們老爺過世了,這正去送葬呢,倒。。。倒沒見到有什麼年輕人經過。”
李門主“哦”了一聲道︰“原來老孫過世了,回頭我去上一柱香。”听語氣顯然和孫家老爺有不小的交情。向李忠道︰“李兄,我們下一步該向哪里去追?”
李忠皺眉道︰“奇怪,藍眼突然失去了那小子的蹤跡,難道他又借水遁了?”
李門主搖頭道︰“李兄,這附近可沒什麼大河,一個時辰前,你的神鷹還看到那小子的蹤跡,他不可能這麼快就又找到什麼河遁走的。”
薛延己忽然道︰“也許這小子知道擺脫不了藍眼,索性留在孫家村,隨便找間屋子躲起來,等我們走了再逃呢。”
李忠一拍大腿,叫道︰“不錯,此事大有可能!這小子狡猾異常,要不是薛兄,差點又上了他的當。”一撥馬頭,徑自向來路奔去。
薛延己倒還記得這個李門主,伸手讓道︰“李門主,我們也去看看吧。”李門主對薛李二人卻很是客氣,拱一拱手,領著門人和薛延己一起追著李忠而去。
五人來得快,去得也快,林嵐在棺中看得分明,不由大是好笑。打了個呵欠,漸漸陷入了睡夢中。這一覺睡得大是舒坦,直到棺外那老頭輕輕叩擊棺木,輕聲叫道︰“大王,大王。”才醒了過來。推開棺木一看,前面一排松柏參天,路邊有一座破廟,廟前空地上,眾人正坐著休息,幾個抬棺壯漢呼呼喘氣,不住擦汗。抬腳出了棺材,斜眼望著老頭道︰“不是說要送到鎮上的嗎?你別告訴我這里就是鎮上!”
那老頭急步上前,扶起棺內那瘦小年輕人,賠笑道︰“大王,這前面不到一里就是凌公鎮,我們這送葬的,倒不好就這麼進鎮,讓人看見了也不免有所懷疑。”這老頭顯然也是個人精,之前看到李門主帶著門人一路搜尋,便想到林嵐便是他們要找的人,只是那年輕人在林嵐手上,才不敢輕舉妄動。這時,一到了目的地,立馬喚醒林嵐,只想趕緊拋開這個燙手山芋。
林嵐哈哈大笑,拍拍老頭肩膀道︰“老人家,你這麼幫忙,我很是承你的情,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有所回報!”
老頭賠笑道︰“豈敢,豈敢。”從旁邊隨從手上取過兩錠白銀,雙手遞過來道︰“一點意思,還請大王笑納。”
林嵐一想,反正已經承了你們的情了,多一點又何妨,再說出門在外沒有一點錢也真不方便。便笑嘻嘻接過道︰“很好,大王我就借你點銀子花花 。”拍拍衣袖,揚長而去。
這時天色將晚,林嵐四處望望,沒有看到藍眼,知道這一次總算把他們擺脫了。進了凌公鎮,街上行人已經漸漸稀少,華燈初上。林嵐找了一家客棧,進了房間,渾身上下好好地洗了一下,真是說不出的舒泰。這段時間,一直忙命奔逃,身上的老泥沒有一斤也有八兩,此時泡在暖暖的溫水中,每個毛孔都舒服得在顫抖,不知不覺,竟然靠著浴桶睡著了。
睡到半夜,突然街上一陣喧嘩,李門主沙啞的聲音回蕩在長街上︰“都給我搜!一家客棧,一間客房都不要放過!”
“是!”幾十個聲音齊齊應道。蹬蹬蹬腳步聲四起,不大的鎮子上,一家家客棧被踢開門,清水門的弟子手執各式兵器,闖進去大肆搜尋。一時間,到處是喝罵聲,哭娘聲,不絕于耳。
林嵐心中“咯嗒”一下,暗道壞了,孫家老太爺的遺體還留在屋中,李忠他們一回孫家村搜尋,稍一盤問,不就知道自己去哪了嗎?自己怎麼把這茬忘了。從窗口中望出去,街上眾多清水門的弟子來回奔走,手中兵器在燈火下閃著寒光。一些睡眼惺忪的旅客被橫拖豎拽地拉出旅店,李忠把眼一瞧,搖了搖頭,那人便被一腳踢了回去。
林嵐看得心中大怒,這般行徑和魔道中人有何區別。想不到清水門在此地如此囂張,所謂正道中人就是這幅德行嗎?仔細回想下,自己從出了朝平城,遇到的正道中人不是每個都如申無定、譚敬那般一身正氣,魔道中也不乏良善如雲瑤之輩。平生第一次對心中所持的正魔兩道概念有了一絲懷疑。
有心跳下去制止這出鬧劇,但知道這樣做不僅于事無補,反而白白丟了性命。只好耐住性子,靜觀其變。只听乒乓作響,搜尋之聲越來越近。驀地,樓下傳來大叫聲,一人大呼小叫地被拉了出去,搜查的清水門弟子就著燈火一看,那人五十上下,肥胖如豬,不由搖了搖頭,一把推了開去。只听腳步蹬蹬聲響,那伙清水門弟子已經向樓上奔來,林嵐所在的房間正處于樓梯口,他們上來第一間便會搜尋到這里,這時腳步聲已經近在耳邊,不及他想,一閃身進了隔壁房間。
甫一進門,便呆住了。只見窗邊站了一個女尼,清麗無雙,靈動的雙目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赫然正是那個在聚靈峰上為他說過話的叫明心的濟慈庵小法師!林嵐一驚,期期艾艾道︰“是。。。是你?”
明心突然看見林嵐憑空出現在眼前,也是一驚,訝然道︰“是你?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林嵐剛要回答,隔壁砰的一聲,房門已經被踢開,領頭的正是李忠,叫了一聲︰“這里沒人!”一群人亂轟轟又向這里涌過來。林嵐一驚,左右張望,希望能找到一個地方可以躲一躲。明心縴細的雙眉微皺,顯然對李忠等人的做法也很是不滿,看到林嵐神情,已經知道他們找的正是他。一指床邊屏風,示意林嵐過去。
林嵐大喜,一個箭步躲到後面。剛剛藏好,李忠等人已經砰的一聲推開門大步走了進來。驀地看到屋子中間俏生生地站著一個女尼,冷冷地盯著他們,不由一驚,一齊收住腳步不敢動彈了。李忠凝目一看,這女尼卻是認得,那日落神台上嘉賓數十個,這明心卻人人都瞧得清楚,因為她實在是太美了,美得讓人看一眼便再難忘記。
李忠吃吃道︰“原來是明心小法師,失禮,失禮了。”
明心冷然道︰“我這里你也要搜一下嗎?“
李忠訕笑兩下,搖手道︰“不敢,不敢。”一邊說,一邊往後退去。
明心冷冷盯著他們,突然道︰“流雲派的弟子越來越厲害了,半夜三更攪得整座小鎮都不得安寧,有機會我當上流雲山稟告一下皇甫掌門。”
李忠一驚,連連致歉,領著清水門的弟子逃也似的下了樓。只听長街上呼哨四起,李門主收攏了弟子,蹄聲得得,一窩蜂地去了。想是李忠下來之後將遇到明心的事情告訴了薛延己和李門主,大家都覺得不能再得罪這位神尼,還是先行撤退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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