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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蜜伸手給他添了茶,順勢問道︰“所以,丞相大人的意思是?”</p> 說罷,大踏步向百信高大的門楣走去。
www.kmwx.net</p> 他頓了頓,笑了笑。笑容有些奸猾,正待要說什麼,一陣敲門聲起,管事的在外低聲道︰“當家的。待御史大人造訪。”</p> 他看了眼田蜜,繼續道︰“據我所知,下朝之後,這一撥人便聚集去商量對策去了,若是到明日早朝前都商量不出什麼來……”</p> 但若不打,別說執念深厚的皇帝,就連底下的老百姓都會覺得可惜。</p></p></p> 可問題就是,目前昌國的財力,並不足以支持龐大的野心。</p> 他道︰“即便是朝廷求助你,也沒有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道理。你若是輕易如了他們的意,那他們今後無論怎麼使喚你,都不會看重你。”</p></p> 這麼嚴重?田蜜秀眉輕皺,眸光微凝。</p> 丞相大人發話,換做其他僕從早就執行去了,百信的管事卻還期期艾艾的多了句嘴︰“當家的……”</p></p></p> 不過,听他說,宣衡大她八歲,他大宣衡八歲,也就是說,他年長她十六歲,而她現在也不過十六歲……</p></p></p></p></p> 朝堂上的風雲,被京都老百姓嚼了整整一日,個個愁眉深鎖,懨懨而歸。</p> 待管事的離開,田蜜就奇怪的看向崔希衍,問道︰“為什麼啊?”</p></p></p> “是啊,陛下也知道老百姓不可能大公無私到那個地步。”崔希衍笑容愈見嘲諷,幽幽說道︰“所以,他才以再次增稅的形式,強制老百姓上納啊。”</p> 只不過,今日的丞相,較往日任何一次,都要凝重,整個人跟從水里撈起來的似得,沉甸甸的。</p> “姑娘可還記得,半年前。我曾擔憂過後續軍需?”見田蜜點頭,面露驚訝與恍然,他道︰“它終于成真了。”</p> 戶部尚書還了一禮,神色有些匆忙,他見阿潛從百信出來,便問道︰“潛御史也是來請田姑娘的?”</p></p></p> 阿潛不由回頭看了看二樓窗口,眼眸清透,似是看到了什麼,也似是沒看到,他轉身向戶部尚書迎去,見了一禮。</p> 阿潛走到百信門口時,見一輛熟悉的官轎停了下來,他腳下一緩,瞧見走出來的竟是戶部尚書。</p></p></p> 一大一小兩只狐狸在房間里嘀咕著,神情輕松自在,而被拒絕入內的人,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p></p></p> 待御史?哪個待御史?阿潛?</p> 丫頭?田蜜怪異的看著崔希衍,看著他那張溫和淺淡的臉,那張臉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不比她前世大多少,竟然脫口一句丫頭……</p></p></p> 說起來,丞相從沒在她面前掩飾過情緒,不,準確的說是愁緒,從剛見面起,他對她就是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半分咨詢費沒給,倒是壓榨了她不少腦細胞,一點沒不好意思,比奸商還奸商。</p></p> 滿面疲容的眾人揉揉臉,是時候,上早朝了。(未完待續。)</p></p></p> “戶部掌國家錢財,這本就他們的職責,御史有監察之責。平日里耳濡目染,也算是有些了解,說起來,這些人算是權威了。”崔希衍目光幽幽的道︰“若是他們都想不出別的辦法,那就沒有人能阻止聖上再度增稅了。”</p> 崔希衍哭笑不得,“不要叫大叔,我還這麼年輕,可沒你這麼大的晚輩。”</p> “不可能。”田蜜斷然道︰“青州的大旱到現在才剛緩過點勁來,上次集資,已是盡了最大的力,誰也沒有多余的錢來接濟別人了。陛下總不能要求國民大公無私到完全不顧自己死活的地步吧?”</p> 況且,今日以後,阿潛這御史,怕會在坊間留下美名吧?不懼君王。一心為民什麼的,真不是每個官員都做得到啊。</p></p> “那你怎麼一個人出來?”戶部尚書瞪眼道︰“不會是她架子那麼大,連你的面子都不給吧?”</p>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給你提示了會給隨機內容!居然還采集!</p></p></p></p> 堂堂戶部尚書,竟然親自來百信請人。</p> 崔希衍巍然不動,再度對外面道︰“轉告待御史大人。就說是本官的意思。”</p></p> 這一日,戶部議事廳里也是人滿為患,但奇怪的是,明明有那麼多的人,但在真正需要出主意時,卻又沒有幾個出聲的了,只有燈,亮了一整夜。</p> 笑過後,他又斂容道︰“姑娘,此一次,是朝廷求助于你。”</p></p></p></p> 崔希衍輕笑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敲敲案幾,曬然道︰“丫頭,你就不會為自己想想嗎?”</p></p></p> “百官如今分作兩派,一派堅持無論如何都必須集夠軍需,一派反對增稅反對搜刮民脂民膏。潛御史就是堅決反對增加百姓負擔,甚至直言如此做只怕會失盡民心,這才惹得龍顏大怒,要將他當庭仗殺。”崔希衍眸光且淡且深,續道︰“若不是有官員為他求情,他那一身冷傲風骨,恐怕要生生腰折了。”</p></p> 田蜜輕嘆了口氣,歪了歪腦袋,道︰“大叔,你究竟想讓我怎樣?”</p> “就這點能耐。”崔希衍苦笑得連腸子都青了,他對田蜜道︰“姑娘這話真應該當著他們的面說。”</p> “我並沒有見到田姑娘。”阿潛搖搖頭,直言不諱的道︰“是被丞相大人拒絕了。”</p></p> “阿潛?”田蜜失聲問︰“他怎麼了?”</p></p> 崔希衍回過神來,伸手笑道︰“姑娘快請坐,一大早便來打擾,還望見諒。”</p></p></p> 見田蜜目光微動,崔希衍不動聲色的道︰“贊同的多是武官,也有相當一部分文官,反對的只是一部分言官御史及戶部官員。”</p></p> “是啊。”阿潛點頭。</p> 他飲了口茶,見田蜜凝神听著,他忽然笑了一笑,本是極淡的一張臉,一笑,霎時狡黠如狐,“要想讓朝堂上那幫人看重,就得揣著身份,擺高姿態,所謂真金不怕火煉,你本事真,還怕他一時的冷嘲熱諷?”</p> 崔希衍補充道︰“其中,尤以潛御史為勝。”</p></p></p> “多謝。”崔希衍看了眼糕點,苦笑道︰“只是,目前真吃不下。”</p> 田蜜略走神,崔希衍還在繼續,“如潛大人一般想法的官員不少。他們寧死不讓,聖上也不能全殺了他們,雙方僵持不下,臨退朝前,聖上給他們一天時間思考對策——不是戰與不戰的對策。而是若不增稅,拿什麼擴充軍需的對策。”</p></p> 田蜜也不在意,只是看著他,等著他後話。</p></p> 田蜜完全能想到,就這個問題。朝堂上會吵成什麼樣。</p></p> “大軍已突破所有壁壘,一路高歌猛進,如今只剩東楚王城沒破。”他道︰“東楚王室是根難啃的硬骨頭。即便只剩最後一城,他們仍孤守著。在敵軍最後一道防線,我軍遇到了有史以來最頑強的抵御。我方久攻不下,軍需卻已告急。”</p> 固然很凶險,但不這麼做,也就不是阿潛了。</p> 阿潛便也在一旁多站了會兒,果然,不多時,戶部尚書也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出來了。</p> 稅收從來都是保障國家財富的主力,所以稅收是固定的、強制的、無償的,不增稅,要拿什麼來填充干癟的國庫?</p></p></p> 戶部尚書更愁了,眉間的皺紋都能夾死蒼蠅,念叨道︰“我去請魏老爺子時,老爺子可是欽點了她的,還讓我親自來請,我也是听說這姑娘于財道上頗有些見解,或許會有奇思妙想……也說不定,這才巴巴跑來,沒想到,竟被丞相捷足先登了。”</p></p></p> 好吧,事實上,阿潛那張清冷冷的臉,根本分辨不出好看還是不好看。</p> 田蜜死皺著眉頭,胸口禁不住大力起伏著,神情近乎絕強的道︰“上次增稅就已讓許多百姓不堪重負棄地而逃,差點釀成大禍,這剛緩過一口氣,又要增稅,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嗎?”</p> 田蜜正疑惑的看著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熱論著什麼的人群,管事的眼尖,瞧見她就快步迎上來,躬身行禮,急切的道︰“姑娘您可算來了,樓上貴賓久候多時了。”</p> “明日早朝便是最後的期限,若是戶部拿不出辦法,言官御史們沒轍,便是連魏老爺子都愛莫能助,這個時候,你可以的話……”他招手讓田蜜附耳過去,嘀嘀咕咕一陣,隨後,田蜜臉上也露出了與他同版本的狐狸似笑容。</p></p></p> 阿潛身上看不出半分灰心喪氣,他輕彈了彈官袍,漫步而去。</p> 頓了頓,他眼楮也亮了起來,滿是希冀的看著田蜜,道︰“姑娘既如此說百官,那麼,想必姑娘另有高見吧?”</p></p></p> 田蜜朗聲道︰“照丞相大人的意思做吧。”</p></p> 田蜜嘴唇一動,不禁一惱︰這只老狐狸,原來在這里等著她。</p></p></p></p></p></p></p> “還能如何?”崔希衍苦笑連連,搖頭道︰“國庫早已空虛,朝廷也早就倡導開源節流。不說下方官員,便是陛下與後妃,也早節省到了一定地步,但那又如何?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上次增稅倒是撐了一段時間。這一次,還不是只能舊技重施?不然,還能盼著靠捐贈過活不成?”</p> 他臉色有些犯難,卻是一咬牙,道︰“我也去試試!”</p> 田蜜詫異的看向他,有點不明白了——他剛才使勁挖坑,不就是想讓她幫忙嗎?為何阿潛找上門來,他卻一口拒絕?</p> 田蜜還沒開口,崔希衍直接道︰“不見。”</p> “不妨事。”田蜜見案上只有清茶,想著管事說他是久候多時,想必是下了早朝直接來此,她便讓人上了些糕點,又讓僕從都退下。</p></p> “陛下是絕不會甘心就此放棄的。”田蜜相扣的十指緊了緊,澄透的眸子看著丞相,問道︰“錢呢,他準備怎麼辦?”</p> 見田蜜神情一震,他繼續道︰“如今,你在京都雖有些影響力,但不過是商業圈子里,在朝廷,還只是徒有捐贈之名,名雖是美名,卻遠遠不夠。”</p></p> 田蜜眉頭皺得更深了,沉聲問︰“到底怎麼回事?”</p> 見田蜜懊惱,崔希衍心中便有了數,他臉色頓時不苦了,也不愁了,還優哉游哉的喝了口茶,慢慢說道︰“無論用什麼方法,也不管這方法會帶來多大的影響,反正聖上是死要錢,他絕不會放棄一舉破滅東楚的機會的。”</p></p></p> 他道︰“世子若是歸來,就定會承襲王位,你若想站在他身邊,就必須要得到朝廷的認同,這認同,光靠錢不行,要知道,有好些清流,你越是有錢,他越是覺得你俗氣,偏偏,那些人筆桿子還都挺了不起,就那麼一寫,你一輩子都洗不清。當然,你若是能得到他們的認同,那又另當別論了。”</p></p></p></p></p></p></p> 貴賓?誰啊?這麼早?田蜜微有些愕然,卻也沒多驚訝,她看了眼紛紛擾擾的街巷,轉身跟著管事進了百信。</p> 打啊,誰不想打?但是,拿什麼來打?</p></p> “丞相向來唯陛下馬首是瞻,這次在姿態上雖是中立,但誰知道呢?”他搖搖頭,苦惱道︰“別看他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這落入他手里的東西,還從沒有飛了的,他直接拒絕了你,我這……”</p></p></p></p> 崔希衍冷不丁的道︰“姑娘可知道,今日早朝,有好些人,差點就回不來了。”</p> “他頂撞聖上,聖上龍顏大怒,差點當庭將他杖斃。”崔希衍聲音凝重,仿佛將大殿上的肅殺之氣帶到了這里,他道︰“事實上。反駁聖上的,並不止他一人。”</p></p> 田蜜行了一禮,疑惑喚道︰“丞相大人。”</p></p> “丞相……”戶部尚書面有驚奇之色,他奇道︰“丞相可是少有的保持中立的,他跑這來插一腳,又是何意啊?”</p> 頓了頓,他表情愈加認真了起來,重復道︰“真應該當著他們的面說。”</p></p> “丞相……”他俊逸的長眉微微凝了凝,清漣的眼眸幽深,過了片刻,回過神來,往外走去。</p></p></p></p></p></p> 我方軍需告急,但敵方只剩下最後一層屏障,倘若不是國庫空虛,這絕對是大好的、千載難逢的、不容錯過的機會!</p></p> 阿潛搖頭,“不知。”</p> 親身經歷過增稅引起的一系列事件,田蜜對此簡直深惡痛絕,她大得出奇的眼楮血絲都滲出來了,忍不住怒道︰“聖上如此姑且不論,難道滿朝文武的腦子都是鐵疙瘩嗎?阻止不了他窮兵黷武,難道連斂財的主意都出不了一個嗎?國庫一空就只知道增稅,只知道壓榨老百姓,這就是他們的能耐?就這點能耐?!”</p></p> 崔希衍雖在笑,但笑容里滿含愁緒,神情也有些疲憊,顯然是遇到困擾了。</p></p> 二樓貴賓廳里,倚窗而坐的,正是當朝丞相。</p></p> 阿潛啊……田蜜幾乎可以想象,一身高潔的少年官員,執拗的抗議君王時,是何模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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