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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慧吃力地坐在滾燙的地面,身體酸軟地平躺著,再也顧不上身下的炎熱與骯髒,翕合著雙眼,意識有意無意地想要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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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考驗對于甦慧來說實在太累了,因為甦慧從小在陳進宇的庇護下成長,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罪。甦慧也不是沒有想過放棄,但是只要一想到楚風,想到楚風那種惋惜的眼神,甦慧便暗暗搖頭,還是咬咬牙決定堅持下去。
甦慧只走了不足半個時程,卻在昏昏欲睡中整整休息了一個時程。連甦慧自己都想不通,她到底是如何在這種酷熱的環境中熬過來的,與平日相比,現在的處境堪比地獄,別說躺著休息,就算讓她站在原地不動,她也決計熬不下來!
艱難地打起精神,甦慧兩只手苦苦地撐著地面,膝蓋顫巍巍地跪在地上,掙扎了半天,才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五十斤的鐵劍,對于一個僅僅十五歲的女孩子來說已經非常沉重了。
站穩了身姿,甦慧終于再次挪動著身影,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
這次,甦慧不再是急步前行,因為在剛才的行動中,她所耗費的巨大力氣還未完全恢復,而且鐵劍在身,她哪里走得快。
山路愈漸崎嶇,奇形怪狀的石粒毫無規律地散布在山上,甦慧每走一步都異常小心,一步一步,汗珠嘩啦啦地流,臉上因塵土和汗水的混雜變得烏黑一片,不清楚甦慧底細的人還會以為她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乞丐。
從烈陽高照到日薄西山,兩個時程彈指一揮間。一抹紅艷的彩霞懸掛雲端,灰蒙蒙的黑暗即將掩蓋晝的光明。
“怎麼辦?天色都黯淡了,我卻只走了三里路,雖然通州城遙遙在望,但卻無論如何也到達不了了呀!”甦慧滿臉疲倦,渾身汗跡斑斑,灰暗的衣裙上盡是塵土。甦慧怎麼也想不到,平時進城只需半個時程的她,有一天會耗費半天的時程,居然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甦慧焦慮地思考著歸宿問題,腳下自然便放松了警惕。卻不想一腳跨到一塊石頭上去,石頭竟然是松動的。這一腳下去,石頭哪承受得住百斤的重量,頓時一個翻滾,沿著傾斜的山坡滾落而下。而甦慧的身體則因為石頭的滾動而失去平衡,頃刻間向後方傾倒而下,嬌嫩的肌膚因鐵劍的束縛而硬生生撞在了石粒之上,手腳被沙石摩擦得破爛不堪,連腦門都留下了一條淺顯卻血紅的傷口!
被如此折騰一番,甦慧一身刺痛,動彈無計的她唯有就地躺在遠處,感受著身體各處的創傷,一時間涕泗橫流。
楚風遠遠看著因受傷而嚶嚶哭泣的甦慧,內心猛然有過一股刺痛。這種流血流淚的考驗,對甦慧確實有點苛刻了。
雖然如此,但是楚風仍然沒有現身。要想跟著自己,這些痛,甦慧必須得受,因為楚風一路走來所受的痛苦,遠非這些皮肉傷可以比擬的。
甦慧一味地埋頭痛哭,而天色在這個時候也終于昏暗下來。夜色來臨,白天的熾熱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習習的涼風,聒噪的蟲鳴,寂寥的流水聲。這個山頭,其實離通靈河不遠。
沒有進食,甦慧一直撲在石粒上,卻不知在低吟的啜泣聲中漸漸進入了夢鄉。
一股涼風吹過,楚風的身影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甦慧身邊,但陷入深眠的甦慧絲毫未覺。
“唉,就這警覺性,我看你以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楚風連連嘆息,卻不責怪甦慧。此次楚風考驗的是甦慧的韌性,警覺性這些後天所具備的能力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養成的。
甦慧靜靜地躺著,臉上時不時有蚊蟲撕咬,她便無意識地伸手撓一撓,然後又進入到了深度的睡眠當中。沉睡中的甦慧臉色平緩,呼吸勻稱,嘴角還噙著淡淡的滿足的笑意。
“這丫頭,怕是夢見什麼喜事了吧!”楚風無奈地淺笑一聲,剛要轉身到遠處歇息,甦慧卻突然迷迷糊糊地說起了慵懶的夢話︰“大哥哥,我一定不會放棄的,你也一定不要看不起我哦!呵呵,呵呵呵…”咯咯的傻笑聲,徒為楚風增添了幾分心酸。
漫長的一夜只在閉眼睜眼之間。次日,甦慧從睡夢中醒來,天上卻散布著一層陰翳的烏雲。
“啊!今天雖然烏雲籠罩,但是卻遮住了昨天的太陽,這也不失為一個開心的理由呀!”清明初醒的甦慧精神舒朗,似乎昨天所受的苦都一並消失在了內心深處。“只是我這肚子…”甦慧苦惱地揉了揉咕咕直叫的肚子,卻沒有絲毫辦法。要麼一鼓作氣穿過山地找楚風要吃的,要麼就解下鐵劍回竹園去,兩相比較,甦慧自然選擇了前者。
早晨的甦慧正是活躍的高峰期,雖然昨日她身上多處受傷,但如今全部都已結痂,這並不會影響甦慧的行動。甦慧趁著此時體力充沛,翻起身一股勁沖向了遠方的城市。
僅僅一個時程,當甦慧從山地上沿著低矮而枯草叢生的斜壁滑到大路上時,甦慧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到了實處。一口郁悶的濁氣吐出,要不是顧慮著路上的行人,她鐵定要扯著喉嚨大吼一聲。
大路上各種行人形形色色,多一個叫花子打扮的甦慧也不足為奇。跟著人潮,甦慧前行數十步,轉過一道大彎,通州宏大的城門終于映入眼簾。
甦慧抬頭看了看四周,果真看到楚風坐在一個小鋪邊,視線正好與甦慧交匯。一般的大城市,城門外通常都會有一個小型市場,通州城也不例外。
“大哥哥!”看到楚風,甦慧臉上的疲憊頓時消失殆盡,忍著酸痛一個勁小跑似的跑到了楚風面前。“大哥哥,我來了!”甦慧希冀地看著楚風,洋洋得意的臉上露出的是一股倔強的不屈。
楚風微微一震,不過瞬間又恢復到原狀,點點頭道︰“嗯!不錯!你能夠完成我布置的考驗,真的有點令我吃驚!把你背上的劍取下來吧!”
甦慧欣然點頭,忙不迭把捆綁的繩索解開,將鐵劍交到楚風手上。
楚風微微笑道︰“小慧,你走兩步看看吧!”
甦慧依言而行,才走過兩步,甦慧便驚喜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比以前輕松了不下兩倍,而體內的內氣也在解開鐵劍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大哥哥,這…”甦慧欣然望著楚風,腦子里盡是疑惑。
楚風卻平淡地說道︰“好啦!你只要知道我不會事事故意刁難你就行了,這些事情你以後自然就會明白!看你也挺狼狽的,走,我帶你進城去梳理一番!”楚風領著甦慧進了城,找了家周到的客店,買了套新裝,讓甦慧好好洗了個澡,洗一洗身上的**之氣。
甦慧換了一身淡紫色衣裙,犖犖大端地走出了房間,披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青絲,整個人似乎比以前漂亮了許多,而且,還多出了一股淡淡的聖潔之氣。
“大哥哥!”甦慧來到楚風準備好飯菜的桌子邊坐下,神采奕奕地看著楚風。
楚風應道︰“快吃吧!這些都是我刻意為你準備的,今天可還有別的考驗哦!”
楚風連哄帶騙的語氣說得甦慧一臉甜蜜的笑容,不過還是挨不住肚子的抱怨,埋著頭便開始掃蕩起來。
一頓飯吃得甦慧津津有味,酒足飯飽之後,甦慧放下碗筷,抬頭看著楚風問道︰“大哥哥,接下來的考驗,還是會像昨天那樣辛苦是嗎?”
然而,正當甦慧滿懷信心期待著接下來的磨練時,楚風卻一反常態地搖了搖道︰“不,下面這場考驗很簡單,只是讓你看一場戲而已。不過你要答應我,在看戲途中,你絕對不能沖動,只需跟在我身後就行!你能做到嗎?”
“啊?就這麼簡單?”甦慧大失所望,看戲也能算是考驗?
楚風回答道︰“對,就是這麼簡單。”但是話音落後,楚風卻以極細的聲音自我調侃道︰“是呀,就這麼簡單,但是你真的經得住考驗嗎?”
飯後,楚風帶著甦慧離開客店,漫無目的地穿行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半個時程後,楚風兩人漸漸遠離了擁擠的人群,往通州城邊角處走去。
邊角有座府邸,兩只雄壯的石獅子各列大門兩處,門前是條筆直的康莊大道,行人三三兩兩,可謂門可羅雀。
楚風和甦慧悠閑地向府邸靠近,身邊時不時會走過兩三個大漢,但都被楚風給直接忽視。
這麼清閑的散步,雖然甦慧也很喜歡,但是她心中卻始終牽掛著考驗的事情,于是很困惑地問道楚風︰“大哥哥,你不是說要考驗我、讓我看戲嗎?你帶我到這里來干什麼?”
楚風神色散漫,故意扯開話題警告道︰“小慧,我最後跟你說一遍,等會兒你不管看到了什麼事情,都不許沖動不許動手,否則我會立刻離開,你別想指望我幫你!”
甦慧一如既往地點頭應道︰“我知道了!等會兒我肯定听你的,這總行了吧!”甦慧畢竟還是孩子心性,她又怎麼會知道,楚風既然說要考驗,哪里會僅僅是看戲這麼簡單呢!這次的考驗,其困難程度絕非簡單的皮外傷可以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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