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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o8遠東狂人第23o章華陽(下)
陽第一模範監獄本是華陽縣獄。
www.biquge001.com和軍將之接管後改建。不僅加高了圍牆。同時也對監舍進行了加固。無論是甲區還是乙區。所有的監舍都換成了鋼制監檻。看守之嚴密。足以讓關在里頭的人犯放棄任何逃跑的企圖
與前清時候不同。在的縣獄里既听不見人犯的哀號聲。也听不見獄卒們喝酒猜拳番攤錢的吆喝聲。現在的第一模範監獄禁止獄卒折磨人犯。也禁止獄卒在工作期間做與工作無關的事情。用那位監督獄政的政宣員的話來講。這就叫做“除舊布新”。
不過監舍里還是可以听見別的聲音的。比如說人犯的謾罵聲。比如說哼哼小曲的嗡嗡聲。
現在。就在甲區的其中一間監舍里。傳出小哼哼聲。
“上面坐下楊八姐。滿滿斟上酒一杯。叫聲“將軍”。與你接個風……滿洲將軍心最好。紅紅果兒。綠葉兒。古道︰膽小難把將軍做。貪生怕死是人。”
一曲尚未哼完。听那走道對面的監舍傳來幾聲叱罵。
“額勒登布。你子窮快活個啥?把你那張窮嘴閉上。別打攪老子做夢。”
那曲聲頓了頓。但很快又繼續了起來。而且音比上一次更響。的也更走調了。
“額勒登布。消停消停。一天喝兩碗稀飯。啃一個窩頭你小子哪里的勁頭。這深更半夜嚎個啥啊?”
壁監舍里有人喊了幾嗓子。雖然沒有開罵。不過那口氣也不怎麼客氣。
哼小曲的那個犯終于停了下來。安靜片刻之後。就是破口大罵。
“貴山。小子甭跟老子嚷嚷。要你小子。老子現在還在成都城里茶館呢。”
“逛茶館?你小子都快窮死了哪個茶館讓你進?”那個最先叫這個人犯閉嘴的人接句。
“老子把那桿洋槍拿去夜市賣了。至少掙個二百大洋。別說逛茶館了。就是去京城蓋間茶館也沒問題。哲森。你小子甭跟老子頂牛。要不是你跟貴山上了那端錦老賊的賊船。老子又怎麼會被你們拖累?你們幾個死不足惜。可是老冤啊連端許諾的那些個大洋的毛都沒瞧見。就跟著你們一塊兒到這華陽城來了。”
“額勒登布。你小子既然知道老子的這條船是賊船你小子咋還往上跳?我可沒拿槍逼著小子上船啊。還不是你自個兒掉到了錢眼里拔不出來你小子要是當沒有將那桿“李恩飛”黑了你小子哪里會有今天?”
“端錦。你這王八蛋倒還有理了明明是你派貴山尼克通阿去我的洋槍。那哪里是““啊。那明就是搶麼。我當時要不是跟著他們去見你。只怕老子早就被他們的死在旗營里了。你說你這王八蛋咋就沒長眼呢?派誰不好。派那尼克通阿過去。那就是個旗奸啊。早知道尼克通阿是共和軍的奸細。老子說什麼也不會跟貴山去見你啊。”
“老子怎麼知道那尼克通阿吃里爬外?他好歹也是個巡檢。咋就會給革命黨賣命?”
“巡檢咋了?咱旗早就沒啥骨氣了。別說尼克通阿是個小小的巡檢就算他是成都將只要革命給的好處多。也要做旗奸的。他出賣咱們的了多少好處?一萬大洋啊。”
“咋了?看著眼紅?看著眼紅咋就不做這個奸?”
“你小子還別說。要知道革命黨這麼大方。老子早就投奔過去了。這大清國就是該完。忠臣窮死。奸臣財。我額勒登布現在是看明白了。這做奸臣可比做忠臣舒坦的多。”
“額勒登布。你小子能耐了啊。你說這話的時候就不心虛?你說這話的時候就不怕那些死在旗營的忠臣來找你?那革命軍的大炮咋就沒把你這種炸死?”
“端錦。你這王八蛋跟老子咋呼個啥?有本事跟革命軍咋呼去。有本事你把你那幫“江湖好漢”“大清義士”都叫過劫獄。把咱們這些忠臣都救出去啊。”。
這幫正在監舍里吵嚷嚷的人犯都是旗人。端錦貴山哲森額勒登布。這些旗人的名字那都是上了共和軍督政處黑名單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們的罪行非常嚴重。這幫旗人妄圖刺殺總司令。而且計劃頗為周詳。僅僅只是因為總司令的先之明。這幫滿清頑固派才落入法網。經過初審之後。些人就被押到第一模範監獄關押。與他們一同押到這里的還有那個日人西澤公雄。只不過西澤公雄並沒有關在甲區。而是關押在乙區。由一幫袍哥人犯看管。以免他自殺。同時也是為了防止串供。
至于這幫旗人嫌疑犯。已不必擔心他們串供。貴山額勒登布哲森早已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他們的罪行。有端錦死硬到底。不過這是因為總司令不許動刑。否則的話。這個旗人的嘴也早就撬開了。“三木之下無鐵漢”。這個道理獄卒們都很清楚。
自從關押到這里之後。這幫旗人-日總是要吵上一吵。互相埋怨。同監區的人犯早就習以為常。監獄的看守也都是見怪不怪。起初還過來干涉一下。不過後來也懶的管了。只是對這旗人嘴皮子的工夫又加深了認識。
這幫旗人吵了半天。不見有人來管。也不見有人喝。漸的也就失去了興趣。于是自覺閉上了嘴。他人躺在漆黑的號房里閉目養神。額勒登布則繼續哼他的小曲。
但沒等哼上幾句。額勒登布听見監區檻門打開的聲音于是停了下來。走到監檻邊。抓
制柵欄。四下張望。片刻之後。一只馬燈被人提了過來。那是一名獄卒。身後跟著一隊士兵。也提了幾盞馬燈押解著五個人犯走了過來。
額勒登布定楮一瞧。走在最後的那個人犯有些眼熟。
“趙。趙爾巽。”
那人犯听到額勒登布的叫喊。扭頭望去。愕然︰“閣下是誰?”
“哈。真是你趙爾趙憲台啊。怎麼。不認的我了?也是。你是四川總督。我只是個小小的衛隊戈什哈。你記不住我卻也不算什麼。不過你不是投降了革命軍麼?怎麼也被押到華陽縣了?咋了。那川漢路款虧空案把你陷進去?”
那人犯正是四川總督趙爾巽。此時他見額勒登布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卻也不與他爭論。冷哼一聲繼續朝前走。
听額勒登布的叫嚷另外幾個旗人也急忙走到檻邊朝趙爾巽望去。
“趙爾巽。你想不吧。當初若是沒有投降。而是戰死在成都的城牆根下。好歹也能個忠臣的封賞。可現在看看。降是降了。可不照樣成了革命黨的階下囚了?”
錦也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著正走過來的趙爾巽喊了幾嗓子心里卻是無比悲涼。
“端錦?”
趙爾巽認出端扭頭望了他一。然後又看了看前頭那四個“人犯”現他們正側著瞪著自己。
“你倒記的爺。”
端錦冷笑幾聲。拍了拍胸脯。昂然說道︰“爺不是你這樣的軟骨頭。爺是為了復闢大清才進來的。可不是貪墨了人家的銀子進來的。”
趙爾巽本欲分辯幾句。但沒等他開口說話。身後一名士兵猛的將他推了個踉蹌。
“少羅嗦。往。”士兵呵斥
趙爾巽繼續前行。走過一間監舍。就在端錦監舍斜對面停了下來。士兵們給人犯戴上了腳鐐。並將繩索解開。那前頭領路的獄卒將那間空著的房打開。先把前頭那四個“人犯”踢了進去。然後拎著趙爾巽的衣領將他也扔進了號房。“ 啷”一聲將監檻又關上了。
“這五個人犯都是款虧空案的被告。暫時關押在這里。過幾天再轉走。”
一名軍官模樣的人接過獄卒遞過去的一本登記冊。向那獄卒叮囑幾句之後便帶領士兵們離開了監區。那名獄卒也提著馬燈走了。周圍頓時變漆黑一片。
黑暗中傳來額勒登布的叫嚷。
“大家都听好了。堂四川總督。趙爾巽趙大人。趙憲台。現在也是華陽縣獄的人犯了。從現在起。趙憲台就要跟咱們吃一樣的飯。住一樣的。趙爾巽。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子皮捏的窩頭。喝不喝的慣子皮熬。這里沒有姨太太暖被窩。也沒有山珍野味。只有耗子。只有糞桶。”這叫嚷聲很高。趙巽听的清楚。不過並沒有理會。他連額勒登布的名都想不起來。哪里會有心思去跟這個窮旗丁一般見識。何況。剛才與趙北的那場會面讓他心神不定。哪里有心思理會別的事情。
倒是那端錦呵斥了聲。雖然沒有讓額勒登布立即閉嘴。不過他的主要目的並不在此。所以並沒有在意額勒登布接下來的破口大罵。
“趙爾巽。你怎麼也關到這里了?在成都的時候。不說你被軟禁在總督衙門麼?”端問道。
趙爾巽看了看圍坐在身邊的這四個“人犯”。又尋聲向端錦那邊望去。說道︰“審理“川漢路款虧空案”的法庭就設在華陽縣。將老夫關在這里。是方便提審。”
“何不在成都審理此案?”
“成都百姓群情洶。軍政府有所顧忌。”
听到趙爾巽與端錦的對話。那一罵罵咧咧的額登布興致高漲。插嘴問道︰“趙爾巽。說實話。在那川漢路款里了多少銀子?沒記錯的話。軍政府說有近一半的路款不知去向。川漢路款總共不過一千余萬兩。一半就是五百萬兩。你趙爾巽倒是空手套白狼的高手。不過這話又說回來。千里做官只為財。你貪心我明白。可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已貪了那麼多銀子。咋就不逃走呢?”
“老夫沒有貪墨一兩路款銀子。那些短缺部分。一些是前任川督挪用的。另一些是此次軍興之後被我用了軍餉。老夫雖然自問不是兩袖清風。可是這川漢路款老夫確實沒有一兩銀子裝進私囊。”趙爾巽辯解道。“放屁。你趙爾巽是個清官。子哲森就隨你。”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哲森啐了一口。罵了幾句。然後又沉默不語。
黑暗中後腳跟被人踢了一腳。趙爾巽猛然醒悟。長嘆一聲。不再言語。摸黑坐到了角落里。任憑那幾個旗人怎麼叫嚷。就是不再搭理。
想起剛才趙北的威。再看看身邊那四個“人犯”。趙爾巽心中頗為躊躇。
“趙北此舉必有奸謀。老夫到底如何措置?若不照他的去辦。只怕趙府上下數十死無葬身之的。可若照他說的去做。誰又能保證他能信守諾言?真叫人難以決斷。難以琢磨。”
身心俱疲之下。趙爾巽躺到了的上。腦子里也是一空白。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的里。只是心境卻全不同了。那種“大徹大悟”的覺悟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強烈的患的患失感讓他焦慮不。或許。這就是棋子的悲哀所在。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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