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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奇怪,要是以前遇到年輕人準備圍毆老人的事情,巫山早就沖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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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正如徐世友說的,到了所謂的先天,人的氣度跟著增加?
收費站有三個人,兩男一女。
他們的年齡都不大,二十歲上下。
女的是一個大眼楮臉上有些許雀斑的姑娘,燙著時下流行的波浪卷,皮鞋釘了響底,走在路上發出叮叮叮的聲音。
她和另外一位個子稍矮的年輕人身著統一的收費員天藍色制服。
還有一個年輕人個子比巫山稍微矮一點兒,看向女孩子的目光滿是火熱,應該是她的追求者。
那女郎飛起一腳,正準備踢到老人身上,被高個的年輕人拉住。
“娜娜,大爺這麼大年紀了,你真踢到他該怎麼辦?”高個年輕人一把拽住她的腳。
他沒有理女郎,關切地問︰“大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縣里統一安排的收費,即使您從這一關過去了,其他地方也過不去。”
那叫娜娜的女孩子滿臉通紅,連撩開的裙子露出里面白色的底褲都不顧。
“季小軍!”她咬牙切齒地沖著高大年輕人吼道︰“從今以後,我們一刀兩斷!”
“娜娜!”年輕人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說︰“這位大爺年齡比我爺爺都大,你忍心一腳踢過去?”
眼里,掩飾不住失望。他再也不看女郎,從兜里掏出幾張十塊的。
“大爺,你這麼大年齡還趕著馬車出來。家里一定不怎麼好。”季小軍把錢遞過去︰“我也沒什麼錢,剛剛探親回來,這些您全部拿去。”
老人須發皆白,從頭到尾,沒有發聲,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三個年輕人,就是巫山到了。也只是掃了一眼。
他的背挺得筆直,讓年輕人都汗顏。
“小伙子,謝謝你!”老人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絹兒,已經看不出以前的顏色。
他一層一層地打開,露出里面的錢來。
有一分的,兩分的。最大的面額是一塊錢的。
“田本娜。大爺沒有說不給過路費,只是問了一句馬車也要給過路費你就開罵!”季小軍的眼楮里有些濕潤,扭過頭去擦掉。
“你看看,大爺的血汗錢你忍心收嗎?”他指著老人的手絹︰“你在家里,沒有看到小票子?不知道他老人家攢了多久才有這麼一點兒。”
說到這里,季小軍的喉頭有些哽咽,又扭過了頭,在眼楮上不停擦拭。
因為級別問題。巫山目前不可能有警衛員。
趙明山一個急剎車,周一航也學自己的領導一樣。從車子里竄出來,差點兒一跤摔在地上。
這時,兩人終于來到巫山身邊,隱約有保護他的意思。
巫山並不認為在這里自己的安全會出什麼問題,但趙明山與周一航從小就生活在邊疆地區,警覺性比內地的人高出不少。
兩人知道曾經有人在和風縣城準備刺殺,倒是有些草木皆兵,對巫山的安全防護是慎之又慎,生怕再出一點點的錯漏。
這是他們的工作,巫山自然也不能指責他們小題大做。
周一航看著自家領導的臉色,趕緊上前去把老人的手絹合起來。
“大爺,這個錢我們幫你出。”他眼楮的余光一直盯著巫山,看到沒什麼表情,心里有些發虛。
“就是,大爺,這個錢您收回去,買點兒鹽巴啊什麼的。”趙明山也不甘落後,在一旁幫腔。
田本娜就是一個從小在溫室里長大的孩子,雖然有些理虧,看到季小軍的神態,兀自不肯說軟話。
“這都是上面的規定,怎麼怪到我頭上來了?”她撅著嘴,在那里嘟嘟囔囔。
“姑娘,要是我沒看錯的話,好像寫著機動車輛才收費的?”一直到這時,巫山才開始說話,一句話就點到死穴上。
“是啊,這有什麼不對嗎?”田本娜來勁了,看著馬車,卻怎麼都接不下去。
這匹拉車的老馬也有些年頭了,在那里使勁打著響鼻。
“哈哈哈哈!”趙明山捧腹大笑起來,威風凜凜拿出自己的工作證︰“地區行署的,麻煩開下閘。”
不要說地區行署的,就是其他縣委縣政府的車子,在所有歐洛泰地區的收費站亮下工作證一律放行。
當然,出了歐洛泰地區,也就地委和地區行署的車子好使了。
“後生,你在哪兒當兵?”老大爺的馬車在前面,他不忙著離開,笑眯眯地問。
“大爺,我在中南半島,離這邊遠著呢。”說到自己的軍隊,季小軍滿臉自豪︰“我們的軍長,那是大名鼎鼎的張好古。”
“多大年紀?”老大爺愕然︰“我沒听說過啊。”
“我們軍長您不知道?”季小軍有些掛不住,想到老人的年齡,他拍拍後腦勺︰“我們的軍長,他父親是開國元勛張老。至于我們的司令員,那就更了不起了,是劉帥的大兒子劉太蒙!”
張老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在中顧委兼著一個閑職,可以說是處于退休狀態。
其實,從頑固派里反水,他也許就做好了退休的準備,只是沒想到梅應果這些人並沒有佔到上風。
像這種急流勇退的人,真不多見。
然而,即便張老不在新聞上出現,他的名字一樣在老百姓的心目中。
“太蒙啊!”老大爺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想不到幾十年過去,小家伙都當司令員了。你說的張好古我記起來了,小時候還在我身上尿過呢!”
!幾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當然不包括巫山。
他第一眼就看出老人肯定是個老軍人,但能親熱地叫出太蒙的小名,還是吃驚不已。
而季小軍看到巫山。只看了一眼,卻再也不敢看過來。
見自己的領導都沒上車,趙明山與周一航也滿臉崇拜地盯著老兵。
老人卻什麼都沒說,默默地上了馬車。
“大爺,我們要去阿雅克阿克哈仁大隊,您也是去那里?”巫山微笑著打招呼。
“對!”老人現在才正式打量起面前的高大年輕人來,喃喃自語︰“可惜了。一個好兵啊,咋就不在部隊上呆著呢?”
“大爺,您看。能不能再我一程?”巫山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純粹就是一種直覺,他覺得老人是個有故事的人。
“上來!”老人沉聲說著,拿起馬鞭。在空中一甩。大喝一聲︰“駕!”
趙明山和周一航面面相覷,趕忙上了車子慢悠悠跟在馬車後面。
等那輛馬車和後面的轎車走出老遠,季小軍重重地喘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麼啦?”田本娜嚇得不知所措,別看嘴上說得那麼僵,心里可一直盼著心上人過來說軟話。
她確實沒有經過什麼事,都帶著哭腔︰“小軍,你沒什麼事兒?你可千萬別出事兒啊!”
“我還好!”季小軍起先那點怒火煙消雲散。輕輕地撫摸著她的波浪卷︰“剛才在兩個軍人面前,我都喘不過來氣。好嚇人!”
“兩個軍人?”田本娜的眼楮睜得大大的︰“還有一個是誰?”
“嚴格地說,是三個!”在女友的攙扶下,季小軍站了起來,臉角還在不停往外冒汗。
“三個?”矮個的年輕人始終沒說話,這時候再也忍不住驚呼起來。
“老大爺的背筆挺,那架勢是軍人無疑!”季小軍享受著女友給自己擦汗,閉上眼楮回味著︰“司機肯定是軍人出身,一板一眼的。”
“軍子,不是只有兩個嗎?”矮個的沉不住氣,急聲問道。
“那個高大的年輕人,也應該是地區行署出來的。”季小軍睜開了眼楮,現在想起來還有些發暈︰“他剛才看我那一眼,讓我感覺有刀子刺中了心髒。”
“啊?”田本娜難以置信,手忙腳亂地撫摸著男友的心口︰“他沒事兒刺你心髒干嘛?軍,我為啥沒這種感覺呢?”
這姑娘還是一個美女,只不過充滿著野性。貌似歐洛泰這邊的女性都帶有桀驁不馴的味道。
“第一,你沒有參加過軍隊,他明顯是經過槍林彈雨的,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季小軍的氣息終于平復下來︰“第二,他的氣勢沒有對準你。”
“難道是軍分區司令員高紅權?”矮個年輕人又湊了上來。
“不是,高司令員我見過,當年入伍的時候遠遠見了一面。”季小軍眉頭皺起來︰“我在部隊里早就听說過高司令員的故事,同時,還听說過不少關于巫專員的事跡。”
“巫專員?”田本娜的眼楮這次睜得更大︰“巫山專員?對呀,高高的個子,地區行署?就是他!”
坐在馬車上的巫山,正在和老人聊天,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噴嚏。
“老班長,您怎麼退役了?”巫山的聲音不大,但老人听得清清楚楚。
“建國後,我什麼都不會,不退役干嘛?”老人說起那段經歷,還是有一絲悵然。
干竹昌將軍,原來並不是唯一從部隊上退役的將軍啊。
老人當年不知道是什麼軍職,想必也是當年劉帥和張老的戰友。
兩個人聊得很投機,老人經過了不少風風雨雨,對部隊、農村的事情說得頭頭是道。
更多的時候,老人在說,巫山在听,時不時插句嘴,恰到好處。
老人走了,風中傳來他的歌聲。
“專員,這邊的收費站太不合理了!”趙明山盯著老人遠去的背影,憤憤不平。
“不患不均,患天下之不公!慶禾縣太窮咯!”巫山說完這句文言文,帶頭走向棉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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