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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陸琨等人便辭別了格根哈斯,繼續向東北前進,一路上,蕭靖絲毫沒有提起曾政是誰,陸琨也沒有多問,只是三日後,從驛官處傳來格根哈斯遇刺身亡的消息,陸琨知道是曾政所為,卻也樂得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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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兩日,他們終于到達了失憐千戶所。
失憐千戶色勒莫身量不高,皮膚黝黑,一雙不大的眼楮中放著懾人的光亮,他對陸琨等人的到來十分興奮,慌忙命人殺牛宰羊迎接陸琨,陸琨卻讓他先召集座下所有百夫長,與顏回,探馬赤軍首領寶力德一道商討抗倭之事。
見陸琨如此,色勒莫眼中滿是欣喜和崇敬,他利落的將所有人召齊,陸琨細細觀察這些人,拋開滅國之恨不談,他不得不承認這些人都是戰場上的鐵血好漢。
人齊後,色勒莫興奮的舉起青稞酒,向所有人道︰“倭寇橫行,伯顏大人心系遼陽,特派唐兀衛副指揮使耶律狼棄大人到遼陽支援,耶律大人首先到達的便是我們失憐千戶所,這是我們的榮耀,也是我們的責任!我們有責任保護耶律大人的安全,也有必須听從耶律大人的命令,將倭寇趕走!”
陸琨清了清嗓子道︰“多謝色勒莫兄弟抬愛,狼棄初來乍到,對遼陽的情況並不了解,還請各位告知。”
一名頭發花白的百戶見陸琨年輕,又言語謙和,忍不住點頭道︰“早就耳聞耶律丞相有一個好孫子,為人機敏,功夫也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陸琨笑道︰“大人過獎了……不知如今失憐千戶所情況如何?”那百戶自謙道︰“不過……這些倭寇也委實可恨!我們在戰報里不敢細說,這些倭寇滑的就像泥鰍,抓也抓不住!每次都是派一百來人,或是騷擾,或是搶奪財物,我們的人一出現,他們便立刻逃跑,如果我們不追,老百姓肯定有怨言,如果去追,就正好中了他們的奸計,他們可以仗著身法靈活伏擊我們,也可以引我們到海上作戰。他們的戰船比我們的小,動作靈活,海戰經驗也豐富,我們的大船絲毫不佔優勢,如今已經損失了三條戰船,還有五條正在修理。如果不是趙權守一直幫忙守著,失憐恐怕都守不住了!”
陸琨點頭道︰“這些倭人果然狡猾……你說的那個趙權守是什麼人?”
“趙權守是天香山寨的寨主,下面一百多兄弟,也有幾艘船,海戰很是厲害。”
陸琨之念趙權守是愛國志士,便沒有多想,而是問道︰“除此之外,倭寇可有其他動作?”
那百戶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色勒莫道︰“倭寇那群畜生!他們經常有人上岸輕薄我們的女人!”
“不對啊……”陸琨思索片刻,忽然問道︰“你們是否封鎖了所有港口?”
色勒莫愣了一下道︰“沒有……只是嚴加排查而已……”
“立即封鎖遼陽所有港口,不許任何人出入!”陸琨霍然起身,下了第一條命令。
“可是……”色勒莫有些為難道︰“大人,我們很多人都通過港口與各國有生意往來,一旦封鎖港口,恐怕……”
“遼陽不保,要那些錢財何用!”陸琨低吼道︰“你們不知道倭寇志在遼陽嗎?這種捉迷藏一樣的騷擾,算是圖謀遼陽嗎?再不阻止,誰知道那些倭寇會整出什麼花樣來!”
色勒莫也不傻,聞言也是臉色一變,立刻派人去傳令,陸琨繼續道︰“還有,下令所有城池城門緊閉,近海三十里不許有人走動,如果倭寇前來挑釁,我們只守不攻,只打不追!看看他們還有什麼計倆!”
色勒莫道︰“大人……這樣的話,不知道城中存糧能撐多久……”
陸琨冷笑道︰“又不是一直躲著,怕什麼!照我說的辦便是!”
色勒莫對陸琨有些琢磨不透,但也佩服他心思縝密,便按照陸琨的吩咐一一布置,隨後,陸琨又詳細打听了各個千戶所的兵力和人事情況,了解到失憐千戶所目前還剩下士兵八百,牙蘭千戶所剩下士兵不足七百,折損百戶一人,鯨海千戶所也是損失慘重,是剩下區區五百人,主要戰力喪失殆盡。
陸琨分析後覺得這三者或多或少有些各自為戰,便又與色勒莫商討出一套三方相互支援的戰策,然後命令顏回帶著一千探馬赤軍,三百唐兀衛支援牙蘭千戶所,探馬赤軍首領寶力德帶兩千探馬赤軍,四百唐兀衛支援鯨海千戶所。
鯨海千戶所雖然距離失憐千戶所叫較遠,但接近兀者吉烈迷萬戶府,所以寶力德對于這樣的安排毫無怨言,而此時也已經接近子時,陸琨讓色勒莫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飯食,和大家一起吃過後,謝絕了色勒莫護送的好意,獨自回到自己的住處。
為了方便“監視”蕭靖,陸琨讓蕭靖與自己住在一起,可當陸琨摸著黑爬上床的時候,卻發現蕭靖根本不在床上。
于是陸琨又爬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在院中轉了兩圈,才看見只穿里衣的蕭靖與一人站在樹叢中,低低的說著什麼,那人背對著陸琨,一身黑衣,生的虎背熊腰,比原本瘦高的蕭靖還高出幾分。陸琨只覺得身量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是誰,而蕭靖除了眼光閃爍外,表情依然平靜無波。
這時,蕭靖見到了陸琨,微微抬起手,那人也回過頭來,四方大臉,眼若銅鈴,分明是那日刺殺格根哈斯的曾政。
曾政待陸琨走進,在不滿道︰“這個就是當年那個不爭氣的皇上?”
陸琨心頭一緊,但出于對蕭靖的信任,他黯然點頭道︰“我是……”
“哼,十年了,小屁孩兒也長這麼大了!”曾政不屑的用食指揉了揉鼻子,冷冷道︰“蕭靖和我說過了,我答應留下和他一起,不過,你听好,我只負責兩件事,第一,殺死那些挨千刀的元人,第二,保障蕭靖的絕對安全,無論是你出于利益考慮還是蕭靖自願,都不可以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否則我不介意殺了你!除了這兩件事,你做什麼都與我無關,大事成與不成,你是死是活,你的擁護者有什麼危險,我都不會管!”
陸琨知道蕭靖為自己招攬之人絕對是可堪大任的高手,但十分不適應曾政的冷漠孤傲,蕭靖也忍不住出聲道︰“曾政,你……”
曾政淡淡看向蕭靖︰“我怎樣,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我一直如此,倒是你,如果不是聲音容貌沒有改變,又能說出你我過往,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蕭靖!”
蕭靖眼神閃了閃,輕聲道︰“他……早就死了……不是嗎?”
“既然蕭靖死了,你就應該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舒舒服服的過完這輩子,而不是……你啊,何必管這些事情,還巴巴兒的求我幫你,你以為我願意管這閑事兒啊!”曾政將雙手放在胸前,不屑道。
蕭靖神色一黯︰“我不能不做……”
“好了!”曾政拍了拍蕭靖的肩膀,安慰道︰“我曾政無牽無掛,此生只有你一個朋友,我不管這個姓趙的,我只管殺元人和你的安全!”
蕭靖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陸琨,艱難的點頭道︰“好……”
“哈哈……我們蕭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多愁善感了?我知道你拼了性命也要保護這個姓趙的!我不管他能不管你嗎?好了,我去殺色勒莫了,你們好睡!”
“曾前輩留步!”陸琨忍不住喊道,曾政回過頭,兩道眼神如同刀刃般襲向陸琨︰“叫我做什麼?”
陸琨抬頭迎向曾政冷傲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多謝曾前輩相助,但還請曾前輩為大局著想,等肅清倭寇後,再殺色勒莫等人不遲!”
“殺了他,你就是老大,不好嗎?”
“我初來乍到,很多情況都不熟悉,殺了他,不利于我以後的防守與進攻,而且,陣前殺帥,必將引起軍心動搖,對抗倭有害無利!”
“抗倭關我屁事?”曾政挑了挑眉毛問道。
“曾政……”蕭靖上前一步︰“國土寸步不讓!”
“這還是你的國土嗎?還是你的江山嗎?”曾政語氣里滿是嘲諷︰“不是的話,關你們設麼事兒?”
“國土不是宋家國土,江山不是宋家江山,但百姓無辜,前輩忍心百姓受異族侵略之苦嗎?”陸琨也走上前,懇求道。
“現在他們不也一樣被異族統治嗎?有什麼區別?”
“有區別!”陸琨急道︰“元人統治中原,為了坐穩江山不會太過嚴酷,而倭人一旦入境,佔領遼陽,一定會以遼陽為根據地圖謀中原,扶桑彈丸之地,兵器軍糧必定出于我國,那百姓才真是苦不堪言啊!”
曾政聞言,似乎嘆了一口氣,又看向一臉焦急的蕭靖,點頭妥協道︰“也罷,既然蕭靖不同意,我就不去做好了!我走了,你好好待蕭靖,要是膽敢傷了他,我要你後悔生出來!”說完這句話,曾政的身影便消失在陸琨和蕭靖眼前,身法之快讓陸琨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曾政是如何離開的。
而蕭靖卻抬眼望著東北方向,半響才嘆道︰“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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