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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攻!”
這時候許多將領終于反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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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之前的軍情,幽州叛軍攻擊虎牢關的時候就用了這種火攻之法,用竹骨紙鳶吊著火罐放火。
不過洛陽不比虎牢關,虎牢關地方小,什麼布置都擠在一塊,所以才會正巧被點燃了糧倉。
而且對于這種火攻,洛陽城防軍早就有了防範,各主要倉廩都布置了救火隊,連城牆周圍都放置了許多水龍車。
在這些將領看來,只要不自己亂了陣腳,這種火攻能起到的殺傷效果有限。
不過對于此時幽州先鋒軍中的俞神輦而言,這種火攻反正是廢物利用。
之前他們在葵園外配合竇氏的修行者弄了條陰風偽龍,反正是許多這種竹骨紙鳶串起來的,弄這些竹骨紙鳶和放飛的繩索都挺費事的,現在反正拆開了能用,那就索性直接用了。
此時就憑他和安知鹿的關系,他也是不知道幽州大軍真正的目的是在今夜從洛陽南面三門中的東門長夏門攻入,但他也猜的出來,孫孝澤現在還不是真打。
因為孫孝澤對他說的原話是,“俞神輦,你比較機靈,這頭陣就由你帶著人先打,不用真的去爬牆,就打得熱鬧,讓他們忙個不停就行。”
打得熱鬧,這不就是耗費這些守軍的氣力,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疲于奔命?
俞神輦覺得這一點都不難。
等到這些竹骨紙鳶一放飛起來,他馬上又令後面的民夫上場。
于是那些剛剛叫喊著準備救火的將領馬上看到,很多鬼鬼祟祟的民夫推著小車來到土台之後,這些民夫沒有繼續往土台上堆土,反而運土出來。
“地听罐!”
城牆上的這些將領一看就覺得這些人是在土台下方開始挖地道,他們馬上令軍士去準備地听罐。
挖地道這種戰法在大唐的攻城戰中屢見不鮮,有些小城是直接挖地道挖入城中,對于洛陽城這種大城,一般的做法是先行勘測,覺得哪里一段城牆下方地基不怎麼牢固,就往那里挖,然後在下方掏出個空間,下方支柱,猛火燒烤,到時候那一段城牆就很容易崩塌。
俞神輦其實沒這種想法,但演戲得演得逼真。
他確實是令這些民夫正兒八經在挖地道。
與此同時,他還令人在土台的前方開始堆濕柴,開始燃煙。
反正這時候風向對他們有利,朝著城牆吹煙,用是沒多大用,好歹能阻礙一點視線,讓他們疑神疑鬼。
竹骨紙鳶不斷飛入城中,變成火雨墜落,城中到處火起,到處開始救火的時候,大量的濃煙也朝著城牆開始吹拂而去。
為了增加疑神疑鬼的效果,俞神輦還喊了十幾個破落戶,脫光了上衣,身上用鍋灰畫滿了鬼畫符,手拿著柏枝開始在土台上手誤舞蹈,給人的感覺就是哪里請來的巫師在做法。
怎麼熱鬧怎麼演。
反正洛陽城的守軍現在連吊橋都收了起來,外面全部都是尸體,也不可能突然派一支騎軍出來突襲。
“掩住口鼻,這濃煙或許有古怪!”
這樣的做法,的確讓城牆上的將領驚出了一身冷汗。
……
“這幾口水井是誰負責的!”
就在城中火起,城牆上的將領又被這些濃煙嚇出一身冷汗時,一名將領面色極為難看的站在城中數口水井之前,厲聲喝問。
這名中年將領是夏無言,洛陽都虞候,掌軍紀糾察、軍營治安,是洛陽防御使韋慶的下級官員。
此時飄向城牆的那些煙氣有沒有毒不知道,但洛陽城里的不少水源竟然已經被下了毒。
這幾口水井是一處軍營飲馬所用,半個時辰之前,這座軍營里的幾百匹戰馬全部倒地而亡。除了這幾口水井之外,御史台官署內的八角井,南市的醴泉井也被人投了劇毒。
雖說洛陽城引渠入城,哪怕所有水井被投毒也不會導致無水可飲,但在這種時候,有人到處投毒,是極其動搖軍心的。
“這幾口水井是一名叫做陳業的軍士負責的,已經仔細查過了他和相關人等,住處也查過了,沒有什麼異常,審也審過了,排除了細作的可能,估計就是做事情不用心,被人鑽了空子。”一名巡官沉聲回應道。
“有這麼簡單麼?”
夏無言豁然轉身,看著這名巡官冷笑道,“這時候再不用你的腦子仔細想想,是要等到幽州叛軍進了城,砍了你的腦袋之後,你再用你的腦袋麼?從這里取水到飲馬池有一里多地,運水倒水,經手的不知道有幾個,而且還有軍士會拿這里的水洗東西,洗馬,怎麼就等到戰馬倒斃了之後才發現這里被人下毒?這麼多環節,之前沒有人中毒,沒有人有所反應,這是簡單的有人下毒的事情麼?說這里面沒有什麼當官管事的在里面擺布,你信麼?”
這名巡官瞬間臉色煞白,“知道了,我馬上去查。”
“不用你查了,現在你也是被查的那個。”夏無言獰笑起來,他對著身旁的幾個人寒聲說道,“你們接著查,先從他查起。”
……
“諸位,你們都是竇氏的修行者,都有些奇詭手段,但你們具體擅長哪些手段,我並不知曉,若是隔著護城河有能殺傷城牆上軍士的修行者,我想請你們出戰。”
孫孝澤的營帳之中,孫孝澤對著被召集而來的數十名竇氏修行者平靜的解釋道,“凡是能夠出戰者,今日下午真氣耗得差不多,便可以返回休憩,接下來不會被指派出戰,之所以現在要用你們,一是因為光是有俞神輦這樣虛張聲勢,時間一久沒有實質性的攻城,他們一定會懷疑,二是我要讓城中統帥形成錯覺,讓他們覺得我們沒有多少修行者可用,已經只能讓竇氏的修行者來干這種活了。”
這些竇氏修行者之中站起了二十余人,也沒有什麼廢話,坐上了營帳外候著的馬車,直接往俞神輦所在的土台去了。
建春門的上方,城門樓一側的陰影中,除了一名韋慶指定的防御副使屈離山之外,還有兩名韋氏的供奉。
大唐所有的頂級門閥,除了各自控制著一些修行地,自己培養修行者之外,還在民間收刮修行者,但凡真正有些本事的修行者,或是有發展前途的修行者,都會成為各家的供奉。
這些供奉按修為,按所做的貢獻,也獲得不同的俸金和修行資源。
這些供奉到底有多少,別人是不清楚的。
屈寒山此時完全听命于王碎葉和韋慶,這兩名韋氏供奉停留在他身側,也是作為他的近侍,以防有人突進刺殺。
兩名供奉其中一個是穿著黑袍的老者,是一名劍師,始終懷抱著一柄烏鞘紅柄的長劍,沉默不語。另外一個卻是書生打扮,看上去三十歲不到的年紀,背著一個書箱,完全就像是剛從書院之中出來出游的書生。
土台方向濃煙飄過來之時,那書生模樣的供奉先從書箱之中取出了一個青木香爐,他也燃了一炷香,這一炷香是青色的,散發著一種青草的氣味,點燃之後,煙氣卻是紫色的,而且筆直的朝著上方飄去,一根煙線一直飄到半空才緩緩消散。
煙氣飄過來之前,這書生手在青木香爐上一摸,青木香爐微微發出熒光,這根煙線卻不再筆直向天,而是朝著前方的煙氣甩動過去。
紫色的煙線在濃煙之中不斷攪動,沒有什麼變化,這書生便松了一口氣,輕聲道,“屈將軍,這煙氣里沒毒,似乎只是故弄玄虛。”
“有勞于先生了,不過還請于先生小心照看著,這些幽州人狡詐得很。”屈離山點了點頭,他四十來歲的年紀,始終是一臉陰冷的模樣。
“此乃我分內事,屈將軍不必客氣。”姓于的書生微微一笑,回了一句。
過不多時,他听到有馬車靠近的聲音,心中一肅,接著過了片刻,他那探入濃煙的紫色煙線突然劇烈的一晃,他面色一變,只見前方濃煙之中突然飄來一盞白色的燈籠,接著燈籠白色紙皮裂開,內里飛出幾只足有嬰兒拳頭大小的飛蛾。
“鬼蛾燈!是竇氏的秘術!”
書生驚呼一聲,他雙手捧著青木香爐,體內真氣狂涌而出,青木香爐之中的香灰全部噴灑出去,竟在他身前形成一個一丈來高的武將虛影。
“香爐灰奴?原來是紫台宗的修士。”濃霧之中也頓時響起冰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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