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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4章 玉不可言,風水輪轉(二合一)
玉!
真玉!
玉不可言!
「真好啊——沒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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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下九十度對折的長須。
梁渠蹲下身,胖手捧破殼幼鳥一般,捧起地上一窠「鳥巢」。
玉白色的 「山字」 梧桐葉熠熠生輝,交錯重疊,層層包裹,特定角度觀察下,幾乎泛出一層水中銀杏的銀光,或是某種南疆特產,藍青色的甘露凝氣仿佛水中游魚,飄搖、旋轉——
美輪美奐。
放眼望去,整片土地,同梁渠手中一模一樣,近乎一比一復刻出來的「鳥巢」,整個乾坤空間足足有一百份。
一百縷。
一個人跳霓裳羽衣舞,是美麗;十個人跳劍舞,是英武;一百個人跳,無論霓裳羽衣亦或劍舞,都會變成靈魂上的震撼!再美好的景色,再動人心魄的落日,都不及此刻半分!
修行至今,已有十余載。
梁渠從來沒見過,觸摸過,收獲過,數目如此驚人的長氣。
什麼密集恐懼?
荒謬!
腳掌踩到地上,像踩住軟綿綿的雲朵。
乾坤師陰允執的內里乾坤,同梁渠昔日襲擊鬼母教丹脈,甦龜山請來的大順乾坤師——陳仕軒的乾坤寶洞類似,地上鋪一層厚實松軟的土地,中央土牆小院。
沒有雜物,應該為放置長氣的緣故,提前清理過。
能開闢出乾坤空間的,空間所有權基本都不完全是自己的,更像是通過考核的執行總裁,大順、南疆等勢力才是持有股份的董事長,自然不好放太多隱私物品,萬一被突然征召——
手捧「鳥巢」,小心落腳。
生怕自己的動作會「驚醒」到巢中幼鳥,使其張翅飛走。算上小蜃龍拿到的十縷獎勵長氣,手頭上的六縷,如今全部長氣相加,便是一百一十六縷,六、七、八、九、十——
「不,不止。」梁渠回憶起昔日虎珀長氣,許多長氣的價值要高出數籌,「蟲谷節的獎勵長氣里有五縷上等長氣,未必不能置換成兩份玄黃,整體多出三四縷,湊到一百二!」
「呼——」
發達。
徹底發達!
深吸一口氣,吐出同南疆大覡、五蠱九毒爭分奪秒的緊張,梁渠放下手中鳥巢。
雖然很想現在就用掉,升華垂青,但才從南疆出來,太多的事沒有處理,他轉身離開內里乾坤,返回蘆葦蕩。
陰允執阿巴阿巴流口水,同為一境臻象,沒有太大差距,阿威傾情調配,「听話水」的藥效能持續很久。
鄂啟瑞正襟危坐,看管昏迷的噬心煞,見到黑胖「魚人」走出內里乾坤,他豁然起身,提及運送中的見聞。
「你說不止你們一批。」「是,也是听同行之人所言,自蟲谷節開始,土司便開始秘密轉運甘露凝氣到九寨,路線、時間、數目全不可知,到我這里,絕不是第一批,是否是最後一批,猶未可知。」
江風吹拂。
梁渠摩挲下巴。
不止一批,意料之中,情理之中,本就是土司為規避風險,同時均攤政治風險做出的預防舉措。
點到點之間,最危險的便是中間一條線。
不知道誰拿,不知道怎麼拿,不知道為什麼能拿,故而不敢請大觀,不敢暴露長氣坐標。能借助蟲谷節盛會,調度大觀到線路節點上方便支援,故布疑陣,已然是極限。
又因不請大覡,更不可能畢功一役,萬一差池,全軍覆沒。
「一個批次送一百縷?至少有個幾次,如此說來,南疆已經有四五百條甘露凝氣?」
千縷長氣法。
集齊一千縷同種長氣,有概率直接吸引散落規則,完成位果補全。
梁渠清楚記得昔日澤鼎給出訊息。甘露凝氣,萬物滋生。滌濁揚清,枯井涌泉。
大概率會具現出一枚對應的水屬小位果,乃至中位果,給偽龍,憑借「滌濁揚清,枯井涌泉」,便可大幅拓寬鹿滄江水量,使江河膨脹。
淮江級別的大河不現實,但成為同黃沙、鄂河一樣,進階成天生真龍,使鹿滄江成為隔絕大順的天塹綽綽有余。
進可攻退可守。
戰略意義非常重大,尤其龍君存在,疑似能讓江河繁榮。
南疆九寨,一寨一年貢獻三縷絕不算多,一年二十七,十五年便是四百,且雖是最近十余年偽龍計劃搬上台面,沸沸揚揚,前面幾年未必沒有執行,算上二十年,正好是五百四十縷。
真想整一枚特定的位果,似乎沒有想象的那麼艱難,然而高度集合整個勢力,耗費數十年的努力,勁往一處使,且甘露凝氣本身不復雜——又好像非一般豪杰所能作為。
梁渠今日一舉奪下百縷,等同整個南疆,做了數年的無用功。
但還有一種可能。
鄂啟瑞這批送的比較多。
兩位九毒,八位二十四煞,另有聖女和其余臻象若干,假若每批都換一隊,規模上無法輕易復制,就此來看,五十、一百、五十或者其他數額進行批次搬運也並非不存在。
可惜拿不到。
「土司連運送過程都如此謹慎,拆分開來,斷續相送,阻隔信息交流,余下長氣必然被九寨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沒有內應,不是現在能輕易打听到的——」
思緒收斂,梁渠揮掌將陰允執擊暈。
「你的家人呢?」
「已經按照計劃,從指定地方出發,應當在等候。」
「走。」梁渠體型飛速縮水,重新變回老鼠大小,「先去接你家人,再回大順。」
「多謝。」
鄂啟瑞修行成為天人,一路成長至今,自然有親人,也必須帶上親人。
一個輕易拋家棄子的投誠者,成為「裸官」,即便被投誠者得了莫大好處,亦會心中嘀咕。
洪波涌起,水包破開。
昏沉夜幕之下,一艘廣船靜靜地停泊在近海上。事發突然,消息傳遞不及,南疆現在仍一頭霧水,根本沒有空去抓鄂啟瑞的親人。
「主人!」
見到鄂啟瑞,船上船夫率先跳下,看到腳邊斗笠小胖,初時以為是一只碩鼠,仔細才看發現不是家鼠,而是一條帶尾巴的——蛙?
黑蛙縱身一躍,來到窗戶上,看到船艙內容,密密麻麻的人全躺在一起,男女分開,身上帶有走水道未干的水漬。
「你倒是果斷。」
鄂啟瑞答︰「情況緊急,一個一個勸說,難保走漏風聲,也來不及,索性快刀斬亂麻,至于後事,那就後面再說。」
「惟克果斷,乃罔後艱,骨侯果然有本事!」
鄂啟瑞臉上綻放笑容。
「走!回去!」
梁渠大手一揮。
鄂啟瑞急忙問︰「敢問這位大魚,此行我們是要去哪?是大順的帝都,亦或是——」「平陽!」
鄂啟瑞目光中迸發出無窮光芒︰「可是淮王故鄉,平陽府?」
「是。」梁渠側目一下,「朝廷已經派人到平陽接應,骨侯到了地方,可稍作安頓,帶家人修整一番,順便體驗我大順的風土人情,其後便可啟程帝都,接受封賞,我大順聖皇從不虧待任何有功之臣,一視同仁。」
鄂啟瑞深深吸一口氣,他眺望頭頂星空,攥緊拳頭,沒由來的生出一股緊張,更涌出狂熱。
興義侯!
淮王!
三千年以來,天下第一天才,無有出其右者,登仙之姿!
鄂啟瑞至今都忘不掉血河上的峽谷,忘不掉臨江河畔,三百臻象齊齊噤聲的場面,那是一種觸動人靈魂的震撼。
自臨江一別,已有一年半未見,哪怕再未出現在南疆前線,關于他的故事從未在南疆消失。傳聞其領地宛若人間仙境,天上極樂,高聳的寶樹樓晝夜不歇,更有夢境之游——
「嘩啦。」
水流吞沒船只,連船帶人,沖入水道,奔赴北面大順!「噗!」
氣泡炸開,留一圈小輪廓。
褐漆漆的爪子死死扣住樹枝,顫巍巍往下拽,渾身裹滿泥漿的老鼠左右用力,掙扎著爬出沼澤,翻身癱倒,小小胸膛劇烈起伏,尾巴蚯蚓一樣貼附住樹干,流淌泥漿。
黃昏的天光暈出圈層。
活,活下來了。
安安靜靜,天上鳥也沒有,老鼠喘一喘氣,坐直身子。
氣壓低沉沉。
遠處一群人跪倒地上。
不知為何,老鼠覺得這個場景很是悲傷。
它低下腦袋,想了一會,想不明白,又重新躺下,大字攤開,望向天空。
多好的天啊。為什麼悲傷呢?
車輪空轉,天馬半陷沼澤,蛀燁,媯靈風長跪不起,土司靜默良久,仰面流下兩行清淚。
「此事——不怨你們。」
——
蟲谷,熱鬧的比斗暫時停歇,篝火熊熊,所有人望著坍塌半截的蟲谷樓不知所措,等待著會有人前來告知緣由。
黎香寒怔怔望天。
心中一種淡淡的悵然和悲傷。
——
蟬鳴不歇,螢火蟲角落里旋舞、配對。
「呼——」
梁渠睜開眼,活動身上筋骨,五指張合,澎湃的力量又給予了無窮的安全感。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體會過晉升武聖後的強大,降靈水獸身體終究同自身有異,尤其是爭斗之際,無法掌控戰局的感覺並不好受。
精神鏈接內,肥鯰魚的光點飛速靠近,小蜃龍快它一步,沒有進入陰允執內里乾坤的步驟,已然來到埠頭之上。
蒲團上起身。
「獺獺開,去平陽府里叫甦巡撫、我師父,還有天使。」
沐浴月色,打熬筋骨的獺獺開一個後空翻,並攏雙腳,跳入池塘,走水路奔赴府衙。
「老大老大,呼呼,我回來啦!」
小蜃龍提拎一個黃皮袋,自圓月之中,飛向小院,不用打開。
剎那間。
澤鼎震顫。
獲千杯飲恨氣一縷,若與一萬水澤精華匯融,生得靈魚一條,可升華垂青。
千杯飲恨氣︰千杯飲恨,萬事轉頭空。飲敵一擊,還施彼身,唯恨意可載。
獲地肺氣一縷,若與一萬水澤精華匯融,生得靈魚一條,可升華垂青。地肺氣︰流浪地肺,無根之萍。借土而棲,奪地靈為己用。
獲千刃兵燹氣一縷——
千刃兵燹氣︰金精孕魄,器成通靈。握兵如臂,運刃生芒,鋒裂虛空,兵戈止息。
獲萬鴆歸元氣一縷——
萬鴆歸元氣︰百毒聚淵,萬穢凝晶。噬毒為漿,煉煞成霖,雖鴆羽浸酒,亦可啜飲自新。
獲重光長氣一縷——
獲金蟬削世氣一縷——
獲淵流一縷,若與一萬水澤精華匯融——
淵流︰海浩淼兮汩洪溶,流蘊蘊兮濤洶洶。
獲神機養識氣——
獲朝元氣——
獲噬金氣——一條條顏色不一的長氣剎那之間,「擠」入澤鼎,混合兩條赤氣,足足十二條長氣藍潮之上糾纏共舞,繽紛洋溢!
不同長氣的信息光華閃爍,甚至有幾條效果驚人。
滿載而歸,梁渠幾乎有一種長氣太多的錯覺。
肥鯰魚將至,來不及細看各類效果,梁渠跨出院落。
潮水鋪張,江風推搡著岸上蘆葦。
蘆葦蕩哪里都有,可配合上義興的觀景氛圍,便是一個景觀特色,梁渠的建設計劃中,便有一條環繞整個義興的長棧道,如今幾個重要部分已經建成,游客結伴而走。
「淮王!」
「天使!」
梁渠、李公公相互見禮。
七月中旬上報朝廷,第三天帝都便派人過來,有渦流遁徑和運河相輔相成,帝都和南直隸的聯系變得分外緊密。
「師父!」「舅爺!」
楊東雄、甦龜山作為平陽高官,一同奔赴迎接。
游人們不免竊竊私語。
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面子,能讓淮王親自迎接?
江風拂動衣袍,帶去夏日燥熱。
「來了。」梁渠提醒。
「嘩啦。」
廣船破水而出,白沫貼船洋溢。
船頭鄂啟瑞牢牢抓住欄柵。
率先映入他眼簾的,不是埠頭的繁華,而是萬古盈春樓上循環滾動的熒光幕布,幕布上放的似乎不是布影?
只此一幕,就讓鄂啟瑞心生恍惚,說不上的錯位感。
目光順沿寶樹樓往下。燈火輝煌,黯淡群星。
哪怕入夜,整個義興璀璨如白天,滿船的畫舫彩燈,建在水面上的戲台唱和不絕,女人、鮫人、河狸、猴子、八爪魚、水蜘蛛——什麼種族都能看到,和諧交融。
深呼吸。
空氣里沒有南疆凶惡的蚊蟲,不會因為吸氣太猛,突然沖進人的鼻孔,水中沒有了紅色的蠕蟲,透明的蟲卵——
簡直是香甜。
到處透露出一股勃勃生機。
繁華二字有了最為貼切的表現!
「這就是——大順。」
沒有人對廣船破水而出感到驚訝,仿佛司空見慣。
直至鄂啟瑞跳下廣船,邁開步子,走向埠頭,淮王相迎,一片驚嘩。
竊竊私語不斷,猜測身份。
何等美妙的聲音?淮王臉上綻放出笑容,天使口中稱贊著祝賀。
左邊短須精悍的老者,那是淮王的師父?大順聖皇親賜昭武先生,天下第一武堂的山長?
右邊肩膀上沾兩粒蔥花,飄出一股子淡淡烤肉味,仿佛來埠頭前,才放下筷子的是平陽府的府主?
鄂啟瑞恍恍惚惚,抬頭看天際熒光幕布。
畫面上,正是淮王槍挑南疆百足,百足摔踫邊框,重重砸地。
讓無數南疆人視為噩夢的「那個人」,讓血河南岸出現峽谷,讓三百臻象噤聲,讓五蠱九毒減員的「那個人」,站在了自己身旁?
他忽地生出一股自豪,一股勇氣,從後背竄上到頭頂。
從今往後,他也是——大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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