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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拐杖,在石板路上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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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方,老太太身影落下。
林书友在巷子口看了多久,附近的鬼将也就盯了他多久。
即使是普通路人,单纯路过,驻足发呆,依旧染上了原罪,怪只怪你命数不好,所谓的无妄之灾,就是为你准备。
而如若你的瞳眸中能倒映出里面的真实发生,那你就已有取死之道。
没急着出手针对,一是暂时没这个必要,二是事情得有个轻重缓急。
因此,就算先前林书友就此转身,想要安全离开,也得费一番功夫。
但既然这会儿林书友选择主动向里前进,那本可以晚一点解决的事儿,就赶早了。
老太太阴冷的目光盯着林书友,喉咙里发出渗人的声音: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老太太认为自己的身份,很适合说这种话。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林书友,来自真正的地狱。
鬼帅官位自不用多提,哪怕是官将首现如今名义上效忠的菩萨,这会儿也在地狱里垫着。
至于地狱的门,是有的。
跟在小远哥身边时,林书友经常能看见。
小远哥说这门瓷实沉稳,适合拿来砸人。
老太太准备出手了。
然后,
老太太就没机会出手了。
林书友左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砰”的一声,将她整个人甩到了一侧墙壁上。
右手撩起先前老太太手里用过的拐杖,拐杖锋锐的尖端,在经过石板与另一侧的墙壁时,划出一串刺目的火星。
老太太周身黑气升腾,思维上还未适应当下处境,本能上主动开启反扑。
林书友的竖瞳开启。
顷刻间,似有冰冷的瀑布自上而下将老太太吞没,熄灭她身上所有的气焰。
老太太:“你……”
“噗!”
拐杖,刺入了老太太的胸膛。
毫不犹豫。
抽出,刺入;再抽出,再刺入;继续抽出,继续刺入。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屋顶其它鬼将,耳朵里还在回荡着老太太先前的那句俗语,结果恍惚间,老太太本人就被提起来按在墙壁上,拐杖捅出了迅猛的残影。
出门买个包子油条,自是不会带凶器。
可就算金锏不在手,这附着着三叉戟虚影的拐杖,亦是够用了。
每一记穿刺,都是一柄三叉戟的汇入,这受损的可不仅仅是老太太这借尸还魂的身体,她的本魂,早就千疮百孔。
阿友松开手,继续前进。
他走后,老太太才从墙壁上缓缓滑落。
她瘫坐在地,嘴角黑色鲜血翻涌,眼睛抽搐,一缕缕杂乱的黑烟不断溢出。
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再次感受到了比第一次,更冰冷绝望无数倍的终结恐惧。
她想要开口提醒自己的同僚,提醒它们,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可无法发出声音的,不仅是她的肉体,还有她那正在垮塌崩散的灵魂。
陈琳的哥哥匍匐在地,他身上的魂体也在做着最后苍白的挣扎,丝毫不知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位于巷子另一端,正对着里面的老人,看见了。
铃还在响,印仍在掐,他的眼睛,还在消化刚刚所看到的画面。
随即,在他的眼眸中,那根拐杖,正在愈来愈大。
老人猛地丢开铃铛,松开手印,身子极限侧躲,拐杖擦着他胸膛飞出,明明没有刺中,可他胸膛处却依旧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低头扫一眼,黑袍撕裂,三道血肉模糊的沟壑。
老人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将拐杖掷出后,林书友站在了大舅哥的身前。
大舅哥身上的魂体已被折磨得神智错乱,失去压制后,下意识地向距离最近的林书友发出嘶吼,作势欲扑。
林书友抬起脚,跺了下去。
嚣张疯狂的魂体先是扭曲,再是凹陷,最后如气球般被压缩回了大舅哥的身体。
力道上的掌握,出现了些许偏差。
因为林书友高估了魂体现如今的外强中干,太过轻易地将它踹回去后,靴子上余下的力道,踩在了大舅哥的后背上。
“砰。”
大舅哥四肢贴地,脑袋面朝下,磕在了石板上。
然后,不动了。
另一只靴面,正好就在大舅哥的鼻前,看着上面不断浮现的雾气,得以确认大舅哥没死,还有气儿。
昏厥的大舅哥更适合搬运营救,正当林书友作势弯腰下,两侧墙壁上各有一名鬼将滑落。
被抹额遮蔽的鬼帅印记亮起。
林书友一拳向前轰出。
“轰!”
这一侧的鬼将双脚还没落地,于半空中就被砸中,直接炸裂。
另一侧的鬼将运气好一点,它双脚落地了。
迎接它的,是林书友一拳轰出后,顺势抬起向后踹出的腿。
“轰!”
灰烬崩散,魂影无存。
无论是鬼帅身份的凌驾统御,还是官将首的恶鬼只杀不渡,林书友对付这些鬼物,就是天然压制。
更甭提,林书友的每一拳每一脚,都附着着酆都地狱下,正被赵家人斩首献祭的厉鬼哀嚎。
阿友的优势,在于速战速决,连一击都无法吃下的对手,就是他最佳的速决对象。
老人:“你身上没有鬼烟标记升腾,这里的事本与你无关,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活人谷作对。”
当你弱小时,路过都是错;当你强大时,即使杀了他们的人,仍有谈判余地。
这座江湖,岁月变迁、风景变幻,甭管换过多少层皮,拳头,都永远是它的底色。
林书友将大舅哥抓起,准备离开。
这时候假如能走,那对小远哥的计划影响就能压到最低。
动手前的林书友,天真烂漫;动手后的林书友,果决冷静。
这源自于小时候一次次开脸起乩的练习,给自身造成的心理暗示。
只是,老人显然不愿意心心念念且几乎到嘴的猎物就此飞离。
短暂内心挣扎后,老人挥下手臂。
一张网,自巷子上方覆下。
林书友松开手,放下累赘。
大舅哥的脸,回吻大地。
林书友身形先是向着老人前冲,这张网也随之加速在前方收束。
下一刻,林书友身形一滞,向后倒起。
网的反应慢了一拍,被跳跃而起的林书友抓住了后方薄弱点,轻松绕开。
双脚在两侧墙壁左右借力,林书友飞跃至巷外,下方,在老人两侧,一男一女的中年人,手里各拿攥着一条网绳。
林书友先扑向女人。
女人松开手中的网,掏出两把匕首,一把自掌心疾驰而出,飞向林书友,另一把反握于手,于身前画符。
林书友对着斜前方高处的空气轰出一拳,其身形快速向斜下方坠落,正好来到了女人面前。
女人的符刚刚画好最后一笔,可这符先前瞄准的是上方。
这会儿,她只得以匕首尖端刺入符纸,强行改变方向对准林书友。
林书友眼里竖瞳旋转。
跟着小远哥久了,再看这种画符施术方式,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
可纵使是小远哥,也一直在思考与遮掩被近身后的难题,这个女人,又怎能免俗?
横肘,撞击,在女人还未来得及将新调整好方向的符激发出来时,林书友就以一记肘击,将其冲碎。
紧接着又是一个顺势转身,抓住女人的手腕,再借着自身惯性,掰断其试图挣扎的肌肉与骨骼,让女人手中的匕首,精准无误地刺入她自个儿的脖颈。
鲜血飞溅,打在林书友脸上,传来一股温热。
她不是鬼将,和那个老者一样,是个活人。
女人眼睛睁得很大,不敢相信这居然就是自己的结局,她想要将刺入脖颈的匕首拔出,可她自手掌到小臂,早已绵软如泥,压根发不出力道。
林书友帮了她一把,抓住其手中的匕首,抽出。
抽出时带着侧向发力。
“噗!”
女人的视线出现了翻转,在这一过程中,她反复看见自己立在那儿不断远离的身体。
等脑袋落地后,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缓缓闭合,直至彻底陷入黑暗。
手持匕首的林书友再次向老人冲去。
老人口念咒语。
“嗡!”
身后的男子,闪身出现在老人前方,手持一根杀威棒,挡住了林书友的匕首。
鬼修普遍走的是术,少量天赋者走阵,更稀缺的走秘。
当初在三只眼家祖宅遇到的那个浑身流脓种菌子的家伙,走的就是秘,把自己炼制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除此之外,最没出息最没前途的,才会炼体。
不是炼体不行,而是每个传承都有自己的侧重点,哪怕是现在的润生还不会走阴,在地狱都很难安排个合适职位。
炼体的方式很简单,将鬼气不断导入体内,加以锤炼,最终结果就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前期可能有点优势,中后期就被卡死上限,无比鸡肋。
男人挡下林书友的一记匕首后,没来得及喘气,林书友的匕首又快速连续划落。
速度飞快,角度刁钻。
男人勉强招架,渐渐不支。
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明明在他认知里,也是鬼修炼体,为什么能强到如此离谱,仿佛没有上限?
林书友哪怕闲下来没事做给村里老人去修电路,也不会去浪费时间思考这种问题。
他们这群人身后站着小远哥,小远哥每上一层台阶,下一件事就是把他们也一并给提上去,小远哥就是他们的上限。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确实耗费了林书友更多时间。
让男人身后的老人,成功将术法施展而出,一道道鬼婴浮现,向林书友圈去。
男人见状,欲要后撤喘息。
林书友收手,看向这群鬼婴,给了男人回撤的机会。
待男人将杀威棒收起,换气的当口,林书友身形如电,对其冲出,地上更是扬起了一片尘土。
童子的战斗经验,早就与林书友共享,这种在战斗中的松紧调度,早炉火纯青。
男人没料到对方竟敢在被术法攻击时仍不顾一切地攻向自己,后方的老人更是被气得咬破舌尖,喷出精血,一道道鬼婴身上散发出红色,向林书友扑去。
杀威棒举起,想要像先前那般挡住匕首,谁知这次拍上来的,是林书友的手。
林书友抓住杀威棒,顺其方向也跟着向上发力一提,男子双手跟着高举,中门打开。
阿友即刻贴近,匕首扎入其身体。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林书友完全贴住男人,以刺入其体内的匕首为门把手抓力点,抓着男人身体转动。
一道道血色鬼婴冲来,全部砸中了男人的后背。
“啊啊啊!!!”
男人的惨叫更加强烈。
他的身体,也开始快速腐烂,身上弥漫起浓郁的诅咒气息。
老人一边继续喷血加持鬼婴,一边开口道:
“误会,我们中间可能有误会,那个人,你想带走带走就是,化干戈为玉帛!”
林书友没回应。
鬼婴的攻击也没松懈。
终于,林书友手里拿来当肉盾的男人血肉脱离,余下的白骨快速变黑后也很快散架。
鬼婴已被消耗大半,余下的鬼婴围成一个更小的圈后,向林书友压来。
林书友张开嘴,体内早就在准备术法的白鹤童子,适时激出。
白色的火焰喷吐,转身燃遍四周,鬼婴们集体发出既痛苦又解脱的惨叫,全都在靠近林书友前,消融成黑色的汁水落地。
老人撕开自己的灰袍,两具由不同人骨骼拼凑的白骨立起。
这僵硬的动作,这粗糙的拼接,这简单直白的鬼气传导纹路……无不透着一股无证小作坊加工出来的劣质气息。
童子:“增损二将那俩东西,还是吃得太好了!”
不过,再怎么瞧不起这俩白骨傀儡,至少它们确实称得上力大坚固。
老人也因此舒了口气,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然而,当他再回头看向前方时,面部神情当即一滞。
他看见那可怕的家伙,压根就没正面冲向自己的两具白骨傀儡,而是向外侧快速移动,就当着自己的面,以极快的速度绕了一个半圈。
原本,白骨傀儡是站在他身前保护着他,现在变成了他将两具傀儡紧紧保护在身后。
在南通道场里,林书友一提升完,赵毅就在脑子里推演过,现在的林书友到底有多恶心。
眼下,无非是恶心照进现实。
坚固的防线被绕开,林书友手持杀威棒,向老人冲来。
任凭老人如何努力操控,那两具白骨傀儡仍是来不及快速赶至身前。
老人收手又太晚,想再掏出什么东西来御敌时,杀威棒已被举起。
“砰!”
一棒下去,老人脑袋炸裂,棒势不减,继续下压,最后如一把刀般,将老人的身体劈飞成两半。
林书友收棒,将棒底向地上一戳,一声颤音之下,棒身上的红的白的粘的全都抖落。
这时候把大舅哥提回去,顺带将买的早餐和肉菜再带上,用这棒子前后挑着,跑快点到家,包子和油条应该还是温的,尚能吃。
童子:“带着你大舅哥回去吧,你救过那丫头,这次还救了她哥,她得狠狠地对你以身相许,给本座生出一个蹴鞠队的小真君!”
正当林书友刚迈步准备回小巷时,童子的声音响起:
“有大家伙,头顶!”
林书友抬起头,看见了一双靴子的白色底部。
手中杀威棒再次握住,抓举两端,向上格挡。
“吱呀……”
这一次,林书友感受到了极为明显的压力,对方这下坠的力道比想象中更为强劲。
“咔嚓!”
杀威棒断裂,林书友双脚在地上滑行出一段距离后才止住身形。
对方身形落下,官靴却未真的触地,细看的话,能瞧出与地面仍有筷子厚度的间隔。
这位身上的官袍也与那些鬼将不一样,不仅更雍容华贵,其上所绣的图案,更是已经超出了某种规格。
硬要类比,那就是民间常看到的十殿阎罗画像,细节上或许有差别,但本质上……应该是抄袭模仿。
小地狱的一切,哪怕实力层级不够,但在呈现形式上,都是向酆都地狱靠齐。
眼前这位在小地狱里的地位,就是阎罗。
“吱吱吱吱……”
它的脑袋转动,从身前转到身后,面朝林书友。
其官帽之下的饰品,无法遮掩住它几乎铁青的脸色。
不是气的,而是本就如此。
这尊小地狱阎罗,是这次活人谷反击的负责人。
其本尊矗于城市中央,压阵这场追杀。
林书友在这里的连续杀戮,将它惊动。
最重要的是,它本体距离这里,并不算远,苏醒后再赶到这里,就很快。
但当它到来时,这里的人和鬼,该死的死,该消的消。
童子:“这家伙,不太好对付,而且它在这里现身后,不管是近处的还是远处的,那些负责追杀的活人谷人马,立刻会向这里汇聚。”
林书友:“我带他冲出去?”
童子:“它的结界已经覆盖在了这里,你能不能无恙逃出去都难说,再带个人……要不,把你大舅哥脑袋割下来带走?
这样成功率高点,回去给那丫头也有个交代,好歹能有个头,供她睹物思人。”
林书友:“你是认真的?”
童子:“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被割下脑袋时还有没有彻底咽气?”
林书友:“她能自己看出来。”
童子:“也是,那丫头心思段位比你高多了,不过她就算看出来了,也会装不知道的,还是会继续感激你。”
林书友握着两个断裂的杀威棒,像是又握回了熟悉的双锏。
童子知道,自己这乩童已做出选择。
当然,祂也没奢望乩童真的会去割下大舅哥的脑袋。
你希望他能变得市侩精明一些,不要那么善良实诚,可偏偏你当初选择他的理由,就是看中他身上的后者。
童子:“那就打吧,别去看也别去在意你那大舅哥,这儿的人和鬼都死光了,没人告诉这小阎罗你是为了救那个人才起的冲突,就让他一个人先安全地躺那儿睡会儿。
还好,这不是真正的酆都地狱阎罗,遇到那种正牌阎罗,我们现在毫无机会。
这种模仿货色……倒是可以尝试碰一碰!”
林书友听小远哥讲述过酆都地狱下十大阎罗殿里的存在。
如果将酆都大帝比作泰山般巍峨的话,那么大帝下方的阎罗,好歹也是一座狼山。
狼山虽然只在南通出名,也确实不高,但在普通人眼里,它依旧是山。
当初众人面对被阎罗投影的苏洛时,也几乎没什么招架之力。
而眼前的模仿品,强大归强大,但确实没给人那般磅礴到绝望的威压。
林书友深吸一口气,抹额下的鬼帅印记,光芒大盛。
阎罗抬起手,向前一指。
“嗡!”
无形的波浪快速临近。
林书友原地起跳,快速躲避。
他原先所在的位置,传来尖利的摩擦声。
竖瞳之下,能看见是一根根仿佛凭空出现的丝线,快速完成了绞杀。
童子:“这是它的结界,这种局面下,我们不太好对付,先试着对它发动一下攻击,看看效果。”
林书友开始前冲,前冲的过程中身形不断横移变化,好几次,他就察觉到前一刻自己所在的位置那里传来尖利声。
阎罗的手,也一直指着他,如在调动结界。
距离拉近,正当林书友准备再进一步发动攻击时,童子发出提醒:
“不行,收手,它在等你这么做!”
林书友按下了冲动,也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原本自己打算做最后冲刺的路线上,被晶莹的丝线交错充斥。
如果自己刚刚真的发动攻击了,那此刻处于无数根丝线正中心的,就是自己。
阎罗之前的慢一步,实则是在为最后的绝杀做铺垫。
局面,一下子僵了下来。
林书友只能继续绕行,一次次避开对方的攻势。
倘若是整个团队都在这里,他愿意以自己的负伤或者更高的代价,来为自己的伙伴开路,可这会儿就他一个人,单独往前冲的话,非常不明智,更不划算。
就算自己付出生命,能伤到它,哪怕是重伤,在这种一锤子买卖的对局下,没死的那方,无限等同于没损失。
阎罗的手,开始加速。
追击林书友的丝线,速度也越来越快。
林书友则进一步提速。
不再考虑进攻,只是单纯闪躲。
幸亏,这会儿的阿友不是以前的阿友,来自酆都地狱的献祭经过童子转化不断落在他身上,让他有了更持久的耐力,换做过去,他这会儿已经接近脱力。
童子:“这家伙就是个刺猬,天然克制我们,这架没法打。”
更快的速度更凌厉的攻击,一旦你无法近身,那优势就无法展现,反之,你防御和远程手段上的劣势,会被持续放大。
童子:“小心,它在前面提前布线了,绕开!”
林书友及时绕开,然后继续着快速转移,身后的追逐他的丝线,如附骨之疽。
童子:“它在收缩结界,它打算一步步压缩我们的活动范围。”
这时,远处出现了一道道黑色身影,鬼气森森。
童子:“活人谷的人开始向这里靠来了,接下来,他们的人会越来越多。”
一个个鬼将,一个个活人谷传承者,不断在附近屋顶上出现。
他们脸上充满震惊。
即使都知道这次反击有阎罗大人压阵,但他们完全没想到,阎罗大人竟然会亲自出手。
从外围看结界内,很是模糊,只能看出一个人影正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围绕着阎罗大人不断转圈。
众人与鬼不禁疑惑,到底是谁,竟能逼迫阎罗大人亲自出手解决?
童子:“结界范围越来越小了,外面活人谷的人马也越来越多,乩童,我们得做点什么。”
林书友:“做什么?”
童子:“想办法弄出点大动静,最好能让那位感知到,这样我们也能有援兵了。这结界,我们俩是拿它没辙,但在那位眼里,这结界算个屁啊!”
林书友:“不用。”
童子:“乩童,我跟你讲,你不要犟,你这次出手是为了救你那个大舅哥,我跟你说过,以那位的性子,绝不会怪你,所以你不要有压力,我们该想办法求援就求援。”
林书友:“不用。”
童子:“你怎么就听不懂神话呢!”
林书友:“不用求援,小远哥他们快来了。”
童子:“我就在你体内住着,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我的眼睛,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求援过了?”
林书友:
“因为我是去买早饭的,现在快过饭点了。”
……
一根树枝被折下,而后忽然向后横扫,草丛被切割了一片,露出了躲藏在里面瑟瑟发抖的一只野兔。
这野兔很大,也很肥,身上穿着肚兜,耳朵上还戴着金耳环。
“有点意思,这种妖物不好好在山中林子里待着,居然敢擅入人界,这年头,妖物的胆子都这么大了么?
夏荷,你说是红烧好还是清蒸好?”
徐默凡看向身边怀抱着长布包的侍女夏荷。
夏荷:“兔肉少,肯定红烧才好吃。”
徐默凡摇摇头:“它不一样,你看它,这么肥,清蒸后随便蘸点酱油就很美味。”
说着,徐默凡用手中的树枝,轻轻戳了戳野兔的肚子。
“嗯?”
肥是肥,却不是完全因为胖,在刚刚,徐默凡感知到树枝另一端传来的几道回弹。
“算了,不吃了。”
“少爷,怎么了?”
“它有孕。”
“哦。”夏荷点点头,她理解了,没再说什么。
徐默凡看着这只野兔:“妖兽有灵,你不是蠢物,既已有孕,却不在山林洞府里好好待着备产,反而深入人界,而且,你似乎是在执意跟踪我?
说,你到底是受谁胁迫!”
野兔继续发抖。
它能听懂徐默凡的话,但它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徐默凡再次举起树枝,释放出些许枪意对其进行压迫:
“怎么,你到现在都想护着他?”
野兔还是在发抖。
它没法回答,因为最近只山林里都在传说,丽江雪山上有只修行的黄鼠狼,现已功德圆满成人,而帮它成人的那位贵人,如今来到了玉溪。
其实,能在中巴车下面,被木王爷召唤过来,给谭文彬递牌子的,已算是附近山精野魅中的翘楚。
这只野兔并没有资格出现在那里,它也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因为它是从上面山精里接的分包。
它只知道,自己只要能观察找到正确的人、并上报上去,那头山精就会给予自己丰厚的回馈,不仅足够自己接下来在洞府里生下一窝健康的孩子,连带着自己和孩子们接下来的妖气蓄养,都不再是问题。
徐默凡:“倒是只……有种的兔子。”
树枝在野兔屁股上拍了拍,徐默凡叹了口气,道:
“走吧走吧,放你一条生路,再试图跟着我,我不会再枪下留命了。”
野兔双手搭在身前,对徐默凡连连叩首,转身离开。
它很感谢对方愿意饶自己一命,现在,它要抓紧时间去向上面的山精报告,目标出现了!
夏荷:“少爷,那我们早上吃什么?”
徐默凡:“那边有家早餐店,你去随便买点。”
夏荷跑过去了,然后又跑回来:“少爷,包子油条馒头这些都卖完了,得等重新做。”
徐默凡:“这才几点,就卖完了?”
夏荷:“说是有个客人,刚把店里做出来的能带走的都打包走了。不过,老板说,可以给我们下米线,他说他下米线很快。”
徐默凡:“那就……”
就在这时,徐默凡目光一凝,看向另一个方向。
夏荷:“少爷?”
徐默凡收回视线:“算了算了,应该是活人谷那边在追杀仇人。”
夏荷:“少爷,你就不打算出手帮忙么?”
徐默凡:“这种江湖仇杀,我有什么插手必要么?”
夏荷:“可是少爷你也怀疑,这次被活人谷仇杀的对象,好像都是点过灯的人。”
徐默凡:“且不说我一个人能救下几个,就算我救下来了又有什么意义,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我的性子,看谁不顺眼就一枪捅死,是能组织串联的人么?
这种事,那位九江赵毅擅长,如若他这会儿在这里,也在这一浪,与我联手的话,我倒是愿意为他筹措人手去救人。
算了,吃米线吧。”
徐默凡走到早餐店门口,对老板竖起两根手指:
“老板,来两碗……”
徐默凡再次把目光看向那一侧。
夏荷:“少爷,你要吃几碗?”
徐默凡:“不吃米线了,先去吃热闹。”
刚有一道鬼气忽然迸发后,又戛然而止。
徐默凡带着夏荷向菜市场方向走去。
“呵呵,又迸发又戛然而止了,这次还是两道。”
“还在继续。”
“有意思,夏荷,有高手。”
“少爷,有多高?”
“不见得比少爷我的枪矮。”
夏荷捂嘴轻呼:“这么高?”
徐默凡忽然伸手抓住侍女肩膀,带着她快速后退。
退出一段距离后,徐默凡松开手。
夏荷看了一眼自家少爷,随后自口袋里掏出一把粉,向前一挥。
身前,出现了一条条丝线。
夏荷:“少爷,这是结界。”
徐默凡:“应该是活人谷里的大东西,出手了。”
说着,徐默凡将手放在了侍女怀里的布包上,那里面包裹着他的枪。
可犹豫之下,这枪还是没有抽出来。
徐默凡:“夏荷,这种大东西,少爷我还真不好对付,它克制你家少爷我,我能给它身上捅出一个枪窟窿,它能给我身上钻出个马蜂窝。”
夏荷:“少爷无需担心,夏荷来帮您破掉这结界。”
徐默凡不置可否,他其实没有必须要出手的理由。
不过,他倒是挺想看看先前那位屠杀活人谷人鬼的那位,到底是谁。
夏荷将长枪布包递给少爷,然后将一应器具,从罗盘到指针、从沙盘到八卦全都在身前布好,正当准备就绪,已盘膝而坐即将出手时,面前的结界,竟然开始后撤,直接脱离了她的布置距离。
“我……”
夏荷再次重新布置好,都累出了汗,等再次盘膝坐下,结界又后撤了。
“哎呀!”
夏荷气得直跺脚。
“哈哈哈哈哈!”
上方二楼,有人推开窗,放声大笑。
徐默凡扭头看上去,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只红烧鸡爪正在啃着,就是这鸡爪有五根手指,而且很纤细。
朱一文:“徐兄,朱某建议你再找个靠谱点的阵法师拜你走江,你这个侍女,实在是乐死我了,哈哈!”
徐默凡:“你也在这一浪?”
朱一文:“我还没摸清楚这一浪的模样呢,刚到而已,不过这儿确实挺热闹的,打打杀杀个不停。
那个,徐兄,你若是枪痒了想进去厮杀,朱某倒是可以帮你打开这结界,送你进去。”
徐默凡:“也没那么想。”
朱一文唆了一口“鸡爪”,对着下面吐出指骨:“你说,到底是谁在里头,打得这么热闹,看这架势,应该是活人谷里的大东西亲自出手了。
活人谷素有小地狱之称,小地狱里的大东西就有如此威势了,我真好奇,真正的酆都地狱里那些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又该是何等模样。”
徐默凡:“这你该去找赵兄,据说赵兄是那位酆都大帝的干儿子。”
朱一文:“你的江湖消息落伍了。”
徐默凡:“难道不是?”
朱一文:“是干儿子但不是那种干儿子,据说,赵兄把他自己的两个蛋蛋割下来,进贡给了大帝。
大帝被其孝心打动,这才愿意收他做手下宦官。”
徐默凡:“若是如此,赵兄可真舍得。”
朱一文:“没办法,他不走极端不行呐,谁叫他和那两座龙王家有血海深仇呢?”
徐默凡不语。
朱一文:“结界越来越小了,里面那位,怕是要惨喽,呵呵……嗯?”
徐默凡:“这结界似乎出了问题,有人在尝试破界。”
朱一文面露凝重:“徐兄,你不善阵法,那人不是在尝试破界,而是正在反客为主,控制这结界!”
徐默凡:“被困在结界内的那位,他的手下赶来帮忙了?”
朱一文:“有没有一个更可怕的可能?被困在结界内的那位,是别人的手下?”
徐默凡:“你觉得这可能么?”
朱一文:“我当然希望是我……想多了。”
……
阎罗的法网,越来越密集,留给林书友腾挪的空间,也越来越窄。
一切,似即将尘埃落定。
童子:“乩童,有没有可能那位今天起床起晚了?”
林书友:“小远哥作息一向很稳定。”
童子:“那有没有可能,那位今天胃口不好,不是那么想吃早饭?”
林书友:“小远哥会和阿璃准时吃饭。”
童子:“但是,咱们快没时间了啊。”
林书友:“那小远哥应该已经到了。”
这时,阎罗依旧面色铁青,他的嘴巴没动,但声音,却通过密密麻麻的丝线震颤而传响:
“现在,准汝自缚,入吾地狱,叩首请罪!”
童子:“听到了没,乩童,它想要招安我们,跟着它回那小地狱,我们能有机会活命。”
林书友:“你是打算投降么?”
“嘿嘿嘿,哈哈哈!”
童子发出笑声。
“投降,投降它们,它们能给我雕刻出帅气的雕塑,能给我镶上漂亮的宝石么?
乩童,不躲了,跟它拼了,
上符针,
我把我燃了给你助助兴!”
林书友:“符针在包里,包在……民宿。”
童子:“……”
阎罗抬起手臂,四周所有的丝线,集体绷紧,肃杀之气盎然,即将向林书友绞杀而去。
然而,就在这时,这丝线忽然发生了紊乱,紧接着,连带着外围凝聚出结界的丝线,也跟着一起离它而去。
阎罗睁开了眼,浑浊的目光里,流露出一抹惊骇。
因丝线与结界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无法再靠它传音,阎罗紧闭不知多少年的嘴巴被迫开启,早已长在一起的嘴皮撕裂。
阎罗:“是谁?”
丝线集体震颤,以阎罗先前一模一样的方式,传出更加威严的声音:
“现在,
准汝自缚,入吾地狱,叩首请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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