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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9章 萬念俱灰的一條秀吉
鳥羽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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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秀吉站在庭院中，望著眼前難得的秋後陽光，愣愣出神。
自從踏上奮斗的路途之後，她已經有多久沒有這麼平靜的欣賞景色了？
晴空千里，遠遠還能看到外環的烏雲密布，但在稻荷大社為中心的戰場附近，卻是陽光明媚，萬里無雲。
放晴已經有兩個時辰，但一條秀吉似乎還是難以接受眼前神跡般的現實，她下意識伸手，手掌向上似乎想感受雨點跌落手中的觸覺。
眼前這一切真的不是夢嗎？這是多麼讓人絕望的一場噩夢呀。
庭院外熙熙攘攘，若在平日，一條秀吉必然要訓斥那些侍從沒有規矩，聒噪喧嘩，但今日，她卻懶得再理會。
樹倒猢猻散，一切都結束了。
一條秀吉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她回頭望去，只見一條秀長跌跌撞撞進了庭院，一身兜胴狼狽得跪在自己面前。
“關白快走！我來替您斷後！”
一條秀吉苦笑問道。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那一陣陣轟鳴是斯波義銀的南蠻火炮，好像不止十幾門呀，得有上百門吧？
到底是我看錯了形勢。。連累了你呀。。”
一條秀長淚流滿面，伏地叩首道。
“姐姐這是什麼話，我的富貴都是姐姐給的，無非再還回去罷了。
也不知道聖人從哪里弄來這麼多國崩，直接覆蓋了戰場長達半個時辰，沖在前面的小西行長，福島正則，加藤清正所部當場就崩了。
黑田孝高眼看不妙，率先脫離戰場，引得其他備隊踩踏逃離，斯波軍順勢追擊，導致死傷無數。
我現在是誰都聯系不上了，好在鳥羽離宮尚在我們手中，藤堂高虎忠心于我，願意與我一起死在這里，為您爭取時間離開。
請姐姐趕緊決斷，回歸本領重整旗鼓！”
一條秀吉苦笑搖頭。
“重整旗鼓？你太看得起我了。
經此一役，斯波義銀的神跡震驚天下，現世神之名再無人敢于質疑，他的斯波神權穩如泰山。
至于我？只怕再難調動西國諸侯一兵一卒。
你不信？我且問你，毛利島津現在何處？長宗我部大友又何在？”
一條秀長咬牙切齒道。
“小早川隆景從南線退走了！
她以為一走了之就沒事了？估計回到毛利本領之後，毛利家立即會獻上她的人頭，乞求聖人寬恕。
島津義弘那個混蛋深受關白之恩，卻不思回報，她帶來的那個千人隊在外圍觀望，跑得最快。
諸侯各家除了鍋島直茂還有所抵抗，其余軍勢都在搶跑澱川，我們一條家的主力還在抵抗斷後，她們卻跑得一干二淨，令人齒寒。
她們也不想想，澱川沿線騷擾的明智細川兩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退走？愚蠢！各自分散退軍只會損失更大！”
一條秀吉釋然一笑。
“沒什麼可齒寒的，也沒什麼愚蠢的，本來就是彼此互相利用的關系，現在無非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倒是鍋島直茂為人難得，傳我命令讓她退走吧，她盡忠職守，我甚欣慰，希望事後斯波義銀不會為難了她。”
一條秀長看著姐姐，顫聲道。
“姐姐快走，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一條秀吉嘆道。
“走？我還能去哪里？
你也看到了，我的統治已經崩潰，我可不想如喪家之犬一般被人追緝躲藏，最後像一條狗似的從某個狗洞被人抓出來示眾宰掉。
那樣的話，可就太難看了。
我奮起于微末，從一介平民爬到關白之位，二十年間一日不敢懈怠，此次上洛更是殫精竭慮，今日之敗，非戰之罪，此乃天亡我也。
秀長，我盡力了，我也累了，就這樣吧。
你替我準備些柴火，當年大殿在本能寺的感悟，我也想體驗下。
你就不必與我一起死在這里，你我總得留個人向斯波義銀請降，保全一族老小。
我爬得太高，低不下這個頭，只能給你添麻煩了。
對不起，秀長，一條家之後就拜托你了。”
一條秀吉沖著妹妹深深鞠躬，一條秀長避不敢受，她看著憔悴的一條秀吉一時悲從心生，哀鳴道。
“姐姐！”
一條秀吉卻似乎不願意再費神說話，她抬起頭，感受著難得的秋後艷陽，感受著太陽的光與熱。
她的一生，是不斷奮力前行的一生，只是最終還是斗不過命運，但輸在神靈的手中，輸得不冤，輸得驕傲。
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天出異象，這是命，要認。
隨著野心淡去，一條秀吉又想起斯波義銀那張俊俏的臉，曾經被野心壓抑在心底的愛慕之情再度滋生而出。
那是她奮斗的起點，是她埋藏的渴望，更是終結她統治的結尾。
斯波義銀。。我。。你呀。。哎。。
一條秀吉此刻已然忘了天下，忘了野望，曾經的回憶一幕幕在腦海中略過。
在尾張，讓人驚艷的小哥哥被織田信長奪走了第一次。
一條秀吉曾經無數次問自己，她們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尼姑摸得，我摸不得？
直至竹中重治將兩個選擇放在一條秀吉面前，是要天下，還是要斯波義銀，才斷了她的念想。
一條秀吉選擇了征服天下，從此便將對斯波義銀的愛慕深深埋葬在心底。
曾經感慨織田信長英明一世，最終隕落于本能寺，一條秀吉每每想起，都要告誡自己，不可重走大殿的老路，好女兒志在四方。
可走了新路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斗不過他，敗在他的手里。
他是那麼的英俊，那麼的迷人，那麼讓人無法忘懷，卻又那麼遙不可及。
原來他真是落凡的謫仙，降世的神靈。
回首一幕幕，野心勃勃的一條秀吉不願意相信的那些傳說，原來都是真的。
罷了罷了，輸給神靈不丟人，此生無憾也。
———
一條秀吉正在回憶往昔，而她的院子外，一條秀長含淚指揮著姬武士堆起柴火，準備保全一條秀吉最後的尊嚴。
殘酷的真相擺在眼前，逼著一條姐妹不得不面對現實，她們的對手是不可戰勝的神靈，這讓她們徹底失去了繼續戰斗的勇氣。
失去勇氣的也不僅僅是一條姐妹倆，還有看到神跡的一條軍團各路諸侯。
所有人都在放晴之後的炮火轟鳴中失去了所有的對抗意志，淪為案板上的魚肉。
一條軍團被數量遠遠少于自己的斯波軍勢碾得四散逃跑，損失慘重，一場決定天下歸屬的終極之戰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在萬人意志寂滅的同時，卻有一個靈魂迸發出前所未有的自信，那便是上杉義景。
在看到斯波義銀用外掛翻盤的那一刻，上杉義景才真正搞清楚自己這個便宜父親到底是怎麼天下無敵的。
特麼的外掛狗。。老娘要舉報你。。為什麼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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