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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 夜行漫記(其二)︰深淵
我在做什麼!?
從舒適的“跑神”狀態驚醒的範寧,也在如此猛烈而重復地問自己。m.biquge85.com
這地方是,是我之前是
範寧死死盯著周邊一片灰白的背景,感覺思維的所有褶皺都被近乎抹平了,如此持續了幾個呼吸,他才忽然意識到
自己兩手,還有背後,全是空的!
冷汗霎時間出了密集一層,範寧猛然扭過頭去。
“守夜人之燈”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自己脫手了,靜靜地躺在身後十余步遠的“骨灰地”上,而更遠的距離視野盡頭的“伊利里安”吉他,已經大部分都陷進了其松軟的流沙質地里,只看得見前幾品的指板了!!
不好
範寧調頭,一陣無聲地狂奔。
幸好,這地方應該確實沒什麼別的“東西”,兩個物件應該是剛才單純地被自己撒手遺棄了,在自我認識陷入渙散之後。
範寧氣喘吁吁,接連將燈和吉他拾起,重新背好提好。
但重新走著,走著,他又覺得自己突然忘記自己在干什麼了。
這里的危險是認知層面的消融,心智每多停留一刻,關于“自我”的記憶、情感、目標,都會像沙子城堡般悄然瓦解,融入這片無意義的背景。
沒有什麼東西污染神智,只是神智被純水無限地“稀釋”,範寧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他再一次感覺思維變得緩慢、散逸,如同墨滴入水,即將失去所有輪廓。
好舒服,好安逸,如果美美睡上一覺,絕對是生平最安穩的一次。
等等,我原本應該是.
直到手邊仿佛傳來“守夜人之燈”一絲微弱的、頑強的暖意,才將範寧從這認知溶解的邊緣,又往回輕輕“拽”了一下。
“不行,這樣不行”
沒想到虛界竟然比想的還要危險。
當初在失常區,至少還是“睡眠醒來”後才覺得認識開始錯亂的,而這里,根本連幾個呼吸都堅持不住!
範寧低頭看去,燈盞在虛界里的模樣竟然都變了,溫暖的金屬感被一種清冷的賺石質地取代,光也不再是金色,化作了一圈清冷、渙散的墨玉色光暈,看上去就像高度近視的人摘掉了眼鏡。
這圈光環仍在環繞著他,抵抗著四周灰白世界的同化壓力。
但僅能“照亮”周身幾步。
光暈之外,那無垠的灰白像絮狀物一樣不斷“稀釋”過來,試圖將這最後一點實質性的景象抹平。
燈腔里的“星光”已經盡力了,從最初的一聲喚醒,到後來的這幾次拉拽,也就僅此而已。
馬上就要扛不住了。
幸好,還有.
正在創作第二篇“夜行漫記”的範寧,開始調用起“不休之秘”的神性知識!
“叮∼”“叮咚咚∼”
一顆顆吉他的音符被撥奏而出。
但完全不同于此前的是,範寧這次撥出的吉他不是其他樂器組音色的“引物”,而是實實在在的這個樂章的一部分!
他直接把吉他作為一個聲部,加到了一首交響樂里面。
這種創造力和理解力,絕非是遵循尋常理論或靈感的人可以駕馭的。
“砂砂.”“砂砂.”
吉他又換成了類似但有細微區別的曼陀鈴,獨特的配器既親切又異域,既貼近又遙遠。
盡管這音色很快變形走樣,成了類似在細沙礫中步行的粗糙聲,但這恰恰是“意義”和“確定感”的關鍵所在——範寧自己能听到自己雙腳走路的聲音了。
他的身形也隨之被涂上了一層特殊的釉質色彩。
“認知應該暫時是穩定了.但我必須抓緊時間!現在還在虛界很表層,‘下方’的區域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而且外界的夜”
提燈的範寧緊了緊背後的吉他,加快腳步,同時眯眼打量起四周。
上方如果還能被稱之為天空的區域,同樣是令人窒息的灰白,沒有任何雲層或其他參照物,只在隱約極遠處可見一些蒼白的剪影。
那些東西像是一顆顆巨大到令人絕望的死去天體,初看覺得在緩慢飄動,細看卻又沒有,只是沉默地懸浮在時間的盡頭。
而腳下這片“骨灰地或鹽堿地”的荒原盡頭邊緣,是無數道鋸齒狀的向下撕裂的懸崖。
“砂砂.”“砂砂.”
走得不慢,但每一步都異常艱難。
這地面實在過于虛浮松軟,而且每前進一步,維系“自我”的纜繩就仿佛腐朽一分,若非“不休之秘”在範寧的神性最深處構築起了一篇遵循發展規律的音樂,他早就成為了這片灰白中又一片無聲飄蕩的塵埃。
周圍開始飄落一些東西,也隔了一定距離,撲簌簌的,像灰燼,又像“背景板”上剝落的牆皮,更像是“意義”本身凋零後落下的碎屑。
它們無聲地構成著範寧行路的景致,偶爾有一些在“前景”與之接觸,帶來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那是存在被徹底否定的戰栗。
終于,範寧立于了荒原的斷崖旁,鋸齒邊緣的凸起一處。
下方是令人目眩魂搖的深淵,黑暗不足以形容其古老與虛無,仿佛整個造物的基石在此塌陷,露出了後面那終極的、饑餓的虛空。
歷史的長河在此處斷崖,連同這些被沖刷的“骨灰”一道化為瀑布奔涌而下,然後,連一絲水汽都未曾蒸騰,便徹底歸于寂滅。
範寧沒有遲疑。
縱身,躍入那片終極的虛無。
孤獨的墜落感包圍了他。
墨玉色的光暈如同一枚逆行的流星,刺破了上方那片慘白荒原的輪廓,也刺破了一道道劈裂開來的虛無背景。
那類似固定低音的“格言動機”再次響起,像一個清醒的呼吸,克制而冷靜,將沉溺的思緒不斷拉回。
弧光劃過的地方,冷意已經留下。
冷意不暖,但至少有意義。
繼續下墜。
在一片片漸變的、粘稠的昏暗中,範寧逐漸和那些水流、骨灰、還有背景中撲簌簌脫落之物卷到了一起。
他一會認知歸于寂靜空白,一會又有莫名其妙的成片的記憶風暴從顱中呼嘯而過,無數被遺忘的童謠片段、音樂廳內散落一地的壞樂器、走調的婚禮進行曲、怎麼也口嘗不到戀人味道的擁抱熱吻、在臨終床前戛然而止的哼唱……它們帶著殘存的情緒冰雹,密集地砸在她身旁的墨玉石光暈上,發出一陣陣 里啪啦的脆響!
不過,吉他與曼陀鈴的溫柔音色,以及範寧身形中彌漫的奇特釉色,成了對抗這種無垠失落與沖擊裹挾的有形屏障。
“嗯?”
原本範寧緊閉雙目,一直集中心神錨定認知,現在卻心有所感地睜眼。
他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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