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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帝陛下,今日見了這隨侯珠老臣才知道什麼叫做珠聯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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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龍氣法禁有沒有隨侯珠作為樞紐,差距簡直不可以道理計。
若是當初大炎建國之時就有此等至寶傍身,老臣有信心讓大炎國祚再延長百年!”
王遠驚喜于劉文成的表現,劉文成又何嘗不驚喜于隨侯珠的偉力?
配合自家脫胎于《易經》的文壇登龍術•鞭山尋龍,如虎添翼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暢快。
整個赤縣神州中作為龍氣節點的大城、大邑基本固定,除非屠城否則改朝換代也不會有太大變化。
但每一個王朝定鼎之後,大多都會重修“山河國土大陣”。
當年的主持者便是這位欽天監的第一代監正,誠意伯劉文成。
俗話說的好,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無論是道兵還是儒生,無論是修兵法還是文壇登龍術,都少不了要依附國朝體制。
特別是讀書人,縱使點亮了心光,若無龍氣供給,也無法用出任何一個社稷之術。
除非達到大儒境界,才可以自主溝通人道長河,隨心施法。
而大儒們在治經時,對六經︰《詩經》、《書經》、《儀禮》、《易經》、《樂經》、《春秋》又各有側重。
領悟到的人道術法也各有不同,在各家學派、乃至各大書院中都保存著許多獨門秘法。
理學、心學、公羊學派等等都是如此。
而鞭山尋龍便是劉文成從《易經》中領悟而來,在各家學派中也是獨樹一幟。
其中最具有攻擊性的,便是大名鼎鼎的屠龍術!
他生前以屠龍術屠盡天下九十九條龍脈,因干擾五德終始運轉,忠于大炎,卻獲罪于天道。
一直在陰司中受苦,煎熬了兩百多年。
要不是王遠拉他一把,縱使身懷異術,鬼壽也馬上就要耗盡了。
縱使大才,此時能重新起復也是激動萬分。
王遠隨和地笑了笑︰
“現在得到隨侯珠也不算晚。
而且我家小舅子的心胸比起刻薄的大炎太祖,可是要寬廣太多。
此事交托給劉先生,先生盡可一展所長。
始皇帝的‘龍氣法禁2.0’是何模樣您已境知,先生對這‘龍氣法禁3.0’有什麼想法,盡管直言不諱。”
王遠听過一種說法,太祖皇帝不光對自己的大臣揮舞屠刀,讓他們喜提了無數次九族消消樂。
還因為忌憚劉文成手中的屠龍術,暗中派人毒死了他。
當然,雖說成為人鬼後不會像那些城皇爺一樣變成泥胎木塑,但被人心願力裹挾,只有一片公心。
說是護國安邦的先賢,就一定是先賢。
再說前朝的爛賬關本朝什麼事?
王遠對劉文成這等大名鼎鼎的名臣節士,也沒有擺出什麼東方鬼帝和後炎常務副皇帝的架子。
人才總是有優待的。
聞言,劉文成大受鼓舞。
忖度著心里初具雛形的規劃,略一沉吟卻先對王遠提了一個問題︰
“龍氣法禁3.0重點便在一個‘人’字,敢問鬼帝陛下覺得老臣本領如何?”
王遠毫不猶豫地便做出評價︰
“劉先生建功立業,協助大炎太祖定鼎江山,制定律法,肅清吏治,自是可稱一朝之先賢大才!”
劉文成卻沒有多少自得之色,對王遠拱了拱手,鄭重道︰
“老臣知道您設立心、立命、繼聖三等人鬼充實陽官,便是為了百分之百貫徹法度。
但老臣雖有幾分能為,卻自認不是什麼天生大才,能一步登天,佔據這繼聖之位著實惶恐。
有一言不得不說。”
眼看王遠臉色也變得鄭重起來,這才繼續說道︰
“說起這世間人才。
陛下當知,漢高祖麾下那些名垂千古的文臣武將中,有許多其實都是來自區區沛縣一地的小人物。
大炎太祖身邊的勛貴中,也有許多都是家鄉濠州縣人士。
按理來說,各地的人才分部或許有些差距,也不可能如此集中。
為什麼是這些人成了一世人杰?
真相便是,後天的歷練要比人才本身更重要!”
“陛下,除非您大發慈悲讓人免喝孟婆湯,能夠帶著記憶轉世。
否則這世間沒有誰天生就會打仗,也沒有誰天生就會治國。
他們只是恰好得到了機會,接收了更多的磨練還有與同時代四方人杰的切磋,這才得以一步步成長了起來。
能發光的也未必都是金子。
沛縣、濠州的這些金子,一開始也沒到個個都到‘金’的地步,他們是隨著所在集團的一步步成長,才能百練成‘金’。
真要治國,其實只要一縣的人才完全就足夠了。
關鍵便是許多人懷才不遇,沒有乘風化龍的機會。
老臣也是如此,若無跟隨太祖打天下的機遇,誠意伯也只是前朝的一個區區八品縣丞而已。
故而...”
啪!
王遠右拳砸在左掌上,恍然大悟︰
“懂了,也就說並不是人厲害,而是平台最牛。
你老劉頭兒的本事其實一般,如果換一個人在你的位置上,也能勝任你的工作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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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老劉頭兒?”
縱使變成了人鬼、繼聖,劉文成也被這家伙的二皮臉給震驚到了。
有用劉先生,無用老劉頭兒。
你听我解釋,我的意思明明是人鬼固然沒有私心,只會依民心所向,做出最有利于國朝和人道的施政之策。
但是那些活著的陽官,若得不到足夠的機會鍛煉,天才也會被埋沒,不能實現陽官體系的優勝劣汰啊!
再說自己好不容易脫離苦海,哪里願意再回去受苦?
不等劉文成急切地解釋,王遠臉色忽然一松,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哈,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我明白劉先生說的是肺腑之言。
但我也知道,有的人是拿著平台當本事,有的人卻是有真本事!
縱使得到同樣的鍛煉,有的人依舊是頑石,有的人能百煉成鋼,只有極少數人才能練成金子。
能達到劉先生您這等成就的,照樣是鳳毛麟角。
我們既要承認後天機會的作用,也不必否認人和人之間的資質天差地別。
劉先生放心做事便可,我自有辦法不使賢才遺于野。”
眾所周知,一個打工人的工資待遇,從不是依據他的能力或者可以創造的價值,而是...被替代的難易程度!
說出這番話,也只是讓劉文成和以後的各級人鬼、陽官都知道。
這比爵位還要珍貴無數倍的人鬼之位,並不是只要坐上便一勞永逸,與國同休。
考核制度也會隨後跟上,能者上,庸者下,沒有誰不可替代。
王遠可是一點也不想在自己手中,出現一個繼士紳之後的封閉特權階層。
自古以來,皇帝都必須團結特定的統治階層才能坐穩江山。
數千年來分別與各級封臣、軍功貴族、世家、士大夫、鄉紳...共天下。
後面的這些階級,其實全都是為了制衡前一個階級才得以出現。
科舉代替舉薦制,打破世家對權力的壟斷,整整歷經隋唐兩代才得以實現,何其偉大?
可發展到極盛之後,又形成了一個取代世家位置的全新階級。
甚至有些寒門子弟在當官之後,比世家出身的二代子弟還要貪財,屠龍者終究變成了惡龍。
大炎末期的黨爭、國朝不可與士大夫爭利、瘋狂的土地兼並、自己掌控海貿卻讓國家實施海禁...
全都是道德君子們的手筆。
他要真正實現士、農、工、商完全平等,激發社會活力,集中所有人的力量,將殺生樹連根拔起!
陽官、人鬼雖然是領頭羊,本質也只是一份權責明確的普通職位罷了。
不要想著壟斷進身之階,也不要想借著權力形成偉大不掉的特權階層。
考核制度公平透明,所有國人,人格平等,人人如龍,只以對國朝和人道的貢獻論高下。
只有做出貢獻才能一步步進入仙朝核心!
這麼一說就有那麼幾分天下大同的味道了。
王老爺讓所有人都能看到希望,有機會一展所長。
讓最優秀的人才去研究數學、物理、化學、醫學...去為國家創造價值。
別人管不了的事,他來管;別人實現不了的理想,他來實現;好歹也對得起自己****接班人的身份不是?
當然,這跟他上輩子沒考上,一點關系都沒有。
全都出于一片公心,就是這樣!
只要解決了最關鍵的人的問題。
無論是仙朝的官位設置,引入俗神,還是後面的那些民術、官術、軍術、社稷之術都只是小問題。
“老四,你來輔助先生,第一步就是按照我皇詔十二律的要求,組織人手將完整的《大炎律》編纂出來。
在此期間,你的魚龍幻戲法能不能修出名堂,就看你做的怎麼樣了。”
“是,師父。不屈一定不會讓師父失望。”
侍立在一側的嬴不屈,連忙拍著胸脯接下了差事。
不僅撿回一條小命,還能脫離樊籠,擁有一展抱負,乃至長生久視的機會。
嬴不屈在見過了幾位師兄師姐之後,也在危機感之下,第一時間便加入了“師父最愛弟子”的爭奪戰中。
“甚好!”
王遠反復權衡之後,最終沒有讓嬴不屈去修黑律判官法。
而是修行了以陰山道道法結合六欲紅塵道道法,創造出的地部道法魚龍幻戲法!
本質是一門能夠修改先天命格,逆天改命的玄奇法門。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
修行此法能讓自身的命運化形,從赤鯉、到黃蛟、再到青龍,通過後面的二三四五讓命格不斷進化。
乃是直指功德成仙的妙法。
一旦走到青龍命格的巔峰,只需旁人三分之一的功德,便能成就仙人之位,做上一位福德真仙!
修成魚龍法光後,可以以犧牲三成威力為代價,模擬任何六欲紅塵道和陰山道道法,最適合在人間打滾。
如今進入後炎官場,對他自然有著無與倫比的好處。
與他們兩人敲定細節後,時間已經入夜。
啪!
王遠打開鬼門一步跨出,瞬間便從皇城來到了度朔山巔錯落有致的龍樓鳳閣。
他自然不可能對劉文成說大話,回到這里也正是為了如何實現人人如龍,不至野有遺賢。
關鍵便在已經晉升法相的凰嫵身上。
“只要將龍氣法禁對接‘人類集體潛意識大海’,讓開了竅的百姓在夢中去往各個歷史時期歷練,一夢千年。
老劉頭兒不是說沒有機會嗎?在真實的歷史長河中隨隨便便做個縣令、知府還不是跟玩一樣?
無限的虛假資源,卻能夠造就出無數實打實的人才!
我上輩子的時候,元宇宙還只是一個概念,但用道法來實現卻輕而易舉,甚至直接就是元宇宙的終極形態。
用數億人的智慧去不斷踫撞,足以讓現實中的後炎屁股插火箭,一飛沖天。
我就一直奇怪了。
以前看的那些仙俠小說里明明有各種以假亂真,一夢幾生的幻陣。
如果拿來輔助學習辦輔導班早就賺翻了好不好?”
抬頭就看到凰嫵正坐在小院一棵四季掛果的櫻桃樹下,對自己嗔怪道︰
“小遠,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啊?
止茵出了月子,今天帶著子曄、瑜瓊這對龍鳳胎到度朔山來串門,吃過晚飯剛走。
你是沒有看到,兩個小寶寶有多可愛。”
凰嫵剛剛沐浴過,只穿著一襲輕薄透亮的雪白紗衣。
烏黑的長發用一枚翠玉環懶懶地束起,腳上踩著一雙高齒木屐,涂著丹寇的晶瑩趾尖,好像樹上那一顆顆甜美的紅櫻桃。
看到她在說起那一對外甥外甥女時,星眸中隱隱放光的樣子。
王遠心中一熱,立刻將什麼“人人如龍”給拋到了九霄雲外,壞壞一笑︰
“小寶寶再可愛也不如你可愛。
那什麼,姐姐,我...又想要一個女兒了。”
正當他以為凰嫵又要像以前玩扮演游戲時一樣,滿臉嬌羞地喊自己...爸爸時。
卻見她俏皮地白了自己一眼。
站起身來,摘下頭上的玉環,讓如雲的秀發流瀉下來,將其中一縷嫵媚地咬在唇邊。
蓮步輕移,雙手扶住了牆邊一只花開正艷的白瓷荷花缸,輕輕踮起足尖,回頭向他望來。
此情此景,當真是一搦縴圍間舞腰,行也媚,坐也嬌,盈盈圓圓弧線妖。
“咕都!”
王遠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幾乎以為這小院里忽然又亮起了另外一輪圓月。
明月當空,櫻桃樹下,听著蟲鳴嚶嚶,頂著滿天星斗,什麼都會的姐姐果然是懂情趣的。
片刻之後。
惟有綠荷紅涵萏,卷舒開合任天真,頭頂隨風搖落的初熟櫻桃砸在缸中水面上,也搖碎了一缸的星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