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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今天倒霉到家了。”
  長發男回頭看了眼夜幕中的大樓，朝著地面狠狠的啐了一口︰“竟然敢讓老子給他打掃房間，老子長這麼大都沒受過這委屈。”
  另一人扶著不省人事的光頭男，悶聲悶氣的說道︰“能活著出來比什麼都重要，趁他沒反悔，我們還是快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大吧。”
  “哼！”長發男聞言眼眶里的機械眼轉動，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小子還是嫩了點，竟然真的放我們離開...嘿！”
  “嗚。”
  這時，漆黑的巷子里傳來一聲低吼，一對猩紅的眸子朝他們快速接近。
  “什...什麼東西。”長毛心中一驚，連連後退幾步。
  “救…”
  “啊！！！！”
  淒厲的慘叫聲在響起，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遠處林立的建築群霓虹閃爍，永夜城依舊繁華安寧，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房間內燈光暗淡，江臨川停下手中的工作，側耳傾听了片刻，隨後他重新拿起一個零件，仔細的擦拭著。
  工作台上，芙蘿倫絲掉落的零件整齊的排列著，圓形的外殼徹底塌陷，整個身體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江臨川面無表情的擦拭著零件，他之所以還能保持理智，那是因為對于機器人來說，這種並不算致命傷害，只要更換一具新的載體，芙蘿倫絲還是那個芙蘿倫絲。
  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依然有一團無處宣泄的火氣，只死三個人，還遠遠不夠。
  拿起桌子上的芯片，關于芙蘿倫絲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
  芙蘿倫絲是他在一次拾荒中發現的，一顆封存完好的金屬球，對于身為機械師的江臨川來說很有極大的吸引力。
  本想將它帶回來研究，後來卻被他意外激活，從那以後，芙蘿倫絲便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那時候的江臨川每天都在為了活著而奔波，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甚至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在這個永遠籠罩在黑暗中的城市里，芙蘿倫絲的出現就像一簇燭光，驅散了黑暗，也溫暖了他。
  一開始芙蘿倫絲並不是很聰明，在最初那段日子，江臨川給芙蘿倫絲設定了類似‘沒電...要充電’等語音，這樣會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在跟機器人對話，而是一個有脾氣有性格的朋友。
  可是隨著後來的相處，他發現芙蘿倫絲變得越來越聰明，甚至連性格也因為他設置的語音而改變的偷懶耍滑，他甚至為此而產生過恐懼。
  因為在永夜城，沒有人工智能，準確點來說，人工智能這一科技路線像是被鎖死了一般，無論科技發展到什麼地步，人工智能始終都很智障。
  這也是為什麼快遞機器人後台是人類客服，為什麼可以改造輻射獸，卻沒有完全體機械戰獸。
  實踐證明，使用人工智障的完全機械戰獸，不足以應對瞬息萬變的戰斗。
  他也曾試圖詢問芙蘿倫絲的來歷，可這家伙像是恢復了出廠設置，除了被激活後的記憶外什麼都不知道。
  “嗚~”
  伴隨一聲低吼，荒風從門口走了進來，它的爪子上和嘴上還沾著點點血跡。
  江臨川放下芯片，把小家伙抱在懷里，用毛巾一點點擦拭著血跡︰“辛苦你了。”
  “嗚∼”
  荒風轉頭看著桌子上堆砌的廢銅爛鐵，情緒顯得十分低落，它趴在江臨川懷里小聲的嗚咽著。
  江臨川的動作頓了頓，摸著它的小腦袋輕聲道︰“沒事的，等過些日子芙蘿倫絲又會和以前一樣了。”
  “嗚∼”
  荒風點了點小腦袋，趴在他懷里閉上了眼楮。
  抱著沉沉睡去的荒風，江臨川目光有些飄忽不定。
  “黑鴉會，海西…”
  ......
  虛擬網域，舊時光酒吧。
  身高兩米的黑大個出現在酒吧門口，他上身穿緊繃的白色背心，藍色大褲衩，趿拉著一雙拖鞋走了進來。
  優雅輕松的旋律中，不少人對著他指指點點，充滿了調侃的意味。
  黑大個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他故意用小拇指扣了扣鼻子，看著那些光鮮亮麗少女露出嫌惡的表情，他神色更為得意。
  “老黑，這里。”
  江臨川坐在吧台前，朝黑大個揮了揮手。
  老黑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橫鼻子豎眼的走了過來︰“你小子最近在干嘛，現在行情這麼好也不上貨。”
  “嘖。”老黑坐下來，打量著舊時光酒吧典雅的內飾︰“賺了點錢就飄了？”
  “嘿，那不能。”江臨川胖胖的虛擬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這家的原漿不錯，先來一杯？”
  “原漿？”
  老黑噌的一聲站了起來，陰陽怪氣的說道︰“不是吧不是吧，把我約到這個地方就來喝原漿啤酒？”
  他的嗓門極大，周圍的顧客再次投來嫌棄的目光。
  “咳，小點聲小點聲。”江臨川拉了拉他的胳膊，臉上露出肉痛之色，伸手在吧台上敲了敲，一塊顯示著價目單的虛擬屏幕浮現在他能面前︰“你自己點吧。”
  “嘿，這還差不多。”老黑湊上前，粗短的手指在虛擬屏幕上一頓亂按，然後意猶未盡的說道︰“就先點這麼多，你不會介意吧？”
  江臨川笑眯眯的搖了搖頭︰“不會。”
  由于是虛擬網域，他們點的酒很快就送了過來，五六杯顏色各異的雞尾酒擺在吧台上，老黑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江臨川端著自己的原漿啤酒，笑眯眯的打量著他，在虛擬網域里，大部分都會選擇隱藏形象，有些人因為現實生活的壓抑，在這里更是仗著沒人認識自己而放飛自我。
  據他觀察，老黑大概率就是這種人。
  在網域的另一端，他說不準是個舉止溫文的小鮮肉，乖巧听話的萌妹子，甚至可能是風情萬種的少婦…
  咦∼這麼一想有點不能正視他這一身腱子肉了。
  “噸噸噸。”
  老黑喝的很急，但能看出來酒量並不太好，虛擬網域為了模擬真實世界，無論你是什麼影響酒量都不會改變。
  這才沒喝兩杯，老黑的眼神已經迷離了起來。
  見時機差不多，江臨川笑眯眯的舉起酒杯︰“老黑，走一個。”
  “你…你少來。”老黑胳膊肘拄著吧台，醉眼迷離的看著他︰“你...你小子說...說吧，找我什麼事。”
  江臨川抿了一口酒，新鮮純正的麥芽香在口中炸開。
  “既然這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今天確實有事找你，我想跟你打听點消息。”
  “說！”老黑仰頭灌了一杯雞尾酒，拍的胸脯啪啪作響︰“不是我跟你吹，整個永夜城就沒有我...我不知道的事情。”
  江臨川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召喚出服務面板，選擇私密空間服務。
  開啟私密空間後，在酒吧的其他人眼中他們只是在喝酒，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據說之所以有很多人喜歡來這里喝酒，就是因為這個功能很...刺激。
  開啟功能的瞬間，悠揚的音樂和談話聲瞬間消失，只剩下老黑啪啪打胸脯的聲音。
  “我信我信，你別拍了。”江臨川連忙拉開老黑的手，認真的看著他問道︰“黑鴉會，海西這個人你知道嗎？”
  “黑鴉會…”老黑用手撐著下巴，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听起來是緩沖區那邊幫派的名字，這種小人物我得去查查，你等我一會。”
  說完他的身影變成無數藍色的亂碼，消失在江臨川的眼前。
  小人物？
  江臨川愣了愣，不管是緩沖區還是貧民區，幫派成員可不是什麼小人物，這個老黑看起來不簡單啊。
  沒有讓他等太久，五分鐘左右，老黑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吧台前。
  因為下過線的原因，他臉上的醉意已經消失，看向江臨川的目光有些奇怪。
  江臨川摸了摸自己的胖臉︰“怎麼了？”
  “沒想到啊。”老黑一臉唏噓的搖了搖頭︰“本來以為你跟我一樣是個純粹的機械師，沒想到你這麼不正經。”
  江臨川撇了撇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查我了？”
  “還需要查？”老黑臉上露出夸張的表情︰“跟緩沖區那些黑幫扯上關系的人能正經到哪去？”
  說到這他眼珠轉了轉，用肩膀頂了頂江臨川︰︰“你們那還要不要人，跟你們老大說說唄，我做的零件絕對比你有用。”
  江臨川瞪了他一眼︰“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海西的資料呢。”
  “厚~我剛才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查到，你都不表示一下的嘛？”
  江臨川無奈，只好再次拉出酒水單︰“給你給你，想喝什麼自己點。”
  老黑豎起大拇指︰“敞亮。”
  噸噸噸！
  老黑端起一杯猛地灌了下去，黝黑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你要找的這個海西，在緩沖區人稱海少，是黑鴉會老大情婦的弟弟。”
  江臨川靜靜的听著，時不時端起酒杯抿一口。
  “這人吃喝嫖賭無惡不作，黑鴉會的人不怎麼待見他，黑鴉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給了他一間酒吧當場子，讓他負責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賭局。”
  “賭局？”江臨川頓了頓，想到了遇到亞羅時的場面︰“殺人賭局？”
  “對...”老黑再次灌了一杯酒，打了個長長的酒嗝，然後湊到他跟前低聲說道︰“緩沖區里幫派林立，其實背後大多都有一些上流的影子。”
  “中心區的那些家伙表面上一副道貌岸然，其實一個比一個髒，所謂的賭局就是他們搞出來的，順便賺點零花錢。”
  說到這老黑攬住江臨川的肩膀，頭抵著頭壞笑道︰“嘿嘿...嗝...你要找的海西…這小子前幾天把賭局搞砸了，黑鴉為此大發雷霆，估計現在的日子不好過...”
  江臨川嫌棄的推了推老黑︰“海西那間酒吧叫什麼，還有，你有他的照片嗎？”
  “酒吧叫夜朦朧，至于照片...”老黑暈暈乎乎的虛點了幾下，虛擬屏幕出現在他面前︰“喏，就是這貨。”
  江臨川看著海西的照片，眉毛微微一挑。
  這個人他見過，正是前些日子開著摩托車在巷子里攔他的那個，沒想到他就是海西。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江臨川起身拍了拍老黑的肩膀︰“謝了老黑，等下次請你喝酒。”
  “嘿嘿...嗝...”老黑趴在吧台上，懷里攬著橫七豎八的空酒杯︰“那多不好意思，今天喝了你...”
  看著在眼前緩緩消失的身影，老黑怔了怔，像是想起了什麼。
  他一把推開吧台上凌亂的酒杯，伸手查詢賬單，表情扭曲的發出一聲怒吼︰“王八蛋，你坑我！！”
  “你不是要去找人嗎，我到要看看你去做什麼。”
  ……
  現實中，江臨川摘下網域連接器︰“芙蘿倫絲，幫我拔一下…”
  “嗚~”
  趴在他懷里的荒風抬起頭，小家伙像是听懂了，扒著他的肩膀要去用小爪子幫他拔掉接頭。
  看著眼前凌亂的碎片，江臨川有些默然，他摸了摸荒風的小腦袋︰“我自己來吧。”
  “嗚~”
  荒風乖乖的把小腦袋搭在他的肩膀，嘴里哼哼唧唧的像是在安慰他。
  “我沒事，只是...感覺有些對不起某人。”
  “嗚？”
  荒風歪了歪小腦袋，一臉的不解。
  看著眼前的網域連接器，江臨川心里默默對老黑說了句抱歉。
  其實他一開始是真心想請客的，怪只怪老黑太貪心，好好的原漿啤酒不喝，非要喝什麼雞尾酒。
  給荒風換了腿後，加上資源回收的錢，他現在全身上下都不到1000，只能下次再想辦法彌補了。
  把兩把手槍放在工作台上，江臨川拿出電漿彈，在燈光下，彈頭里的藍色液體呈現出瑰麗的色澤。
  將電漿彈一枚枚推進彈夾，裝槍放好，江臨川再次拿起另一把手槍。
  ‘時間之刻’和‘生命之刻’的意思很好理解，用‘時間之刻’打出電漿彈，爆裂的電場會令小範圍內的敵人觸電麻痹，造成時間靜止的假象，之後再用‘生命之刻’收割生命。
   ！
  將裝好彈夾的兩把槍和備用彈夾插入槍袋，江臨川起身來到窗戶前。
  看著緩沖區的燈紅酒綠，江臨川嘴角微微勾起。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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