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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一)
年紀越大,活的越久,越討厭改變。
像周九易這樣的,喜歡接受新鮮事物,時刻學習的人,畢竟是少數。
起碼對于絕大多數地府中人來說,他們真的非常討厭改變。
新任閻王在神的扶持下上位,一上任就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雖然對魚月初這樣,一直活躍在塵世和地府交界處的鬼來說,這樣是好事,但對于之前投胎了的老鬼這樣的鬼魂來說,這就像是一場災難了。
他們就像是舊時代的殘黨,新時代已經沒有可以載他們的船了。
無奈之下,盤踞地府數百年,甚至是數千年的老鬼們,只好紛紛買通投胎辦,把他們加塞到排著的隊伍里,轉世投胎去了。
其實這正中新閻王的下懷,這些個老鬼,算是地府的釘子戶,油鹽不進,說不得打不過的,如今新閻王只用了一招,便不戰而屈人之兵,把他們逼得不得不自己去投胎。那些收買投胎辦的法寶法器,其實全部到了新任閻王的法案上,還創收了。
因為帶著溫茯苓這麼個生魂,周九易破天荒的走了地府交界通道。
然後也不出意外的,被守門的天幽攔下了。
“不好意思,你沒有通行證,不能帶生魂到地府。”天幽頭也不抬,機械性的重復著自己的工作。
周九易還是很尊重老實工作的天幽的,但他往常來去,都是通過自己茶館的通道的,也不知道地府的通行證到底什麼樣子,所以他老老實實的提問︰“什麼是通行證?”
一直低著頭佝僂著腰的天幽听到這個問題,終于從麻木的狀態中清醒了一瞬間,通行證都實施多少時間了,怎麼還有人不知道通行證?
他順其自然的抬頭看向周九易,此時周九易也正看著他。
這張臉,怎麼有一點熟悉?
周九易在腦海里飛速旋轉,但就是想不出,眼前這個普通的地府守門人,到底像誰。
“這位……嗯,大人,”天幽倒是沒覺得周九易有什麼眼熟的地方,只是覺得這個人奇奇怪怪,很像是睡很久才醒來的大妖,天幽謹慎的問道︰“您是有多久沒來地府了?”
周九易心里說我昨天還去嵐下飯莊了呢,但這話又不能直說,他想了下自己以前規規矩矩走正門的時候,發現時間太久了,根本記不得。
看這個爆炸頭男人遲遲不說話,天幽不知誤會了什麼,直接接著他之前的話講︰“如果您從來沒有辦理過通行證的話,在地府有認識的人,可以找他們過來為您擔保,辦理一個臨時的。”
“那要是沒有認識的呢?”周九易饒有興味的問道︰“萬一他們投胎了怎麼辦?”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需要您繳納一筆不菲的地府銀錢了。”天幽有些為難︰“可如果您連地府熟人都沒有,那多半也沒有現在地府的統一貨幣了。”
要不是溫茯苓的靈魂現在還處于沉睡狀態,那這時候就應該連連擺手,表示咱不去了。
“這好說。”天幽沒想到,這個爆炸頭居然掏出一把冥鈔來,直接遞給他︰“謝謝小哥替我指點迷津,以後有機會來我店里喝茶。”
“你店里?”
“對啊,”周九易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太極茶館,位于塵世地府還有三途界的交界之處,歡迎你來啊。”
還在給周九易制作臨時通行證的天幽怔住了,他看著這個奇怪的男人,萬萬沒想到,之前听過路鬼提過的太極茶館的老板,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听說,太極茶館有可以讓自己記起往事的茶,是嗎?”
也許是數百年來,一直背負的罪惡太過沉重,天幽在地府守門看著那些晚來的鬼都投胎轉世,可只有他,一直在這里,一直記不起,所以這時他在有了解脫的辦法,一時間竟不敢確認了。
天幽期期艾艾的目光看著怪可憐的,周九易也不和他賣關子了,直接了當的說道︰“的確有,但是需要你用足夠的秘密來換。”
“好的,好的。”天幽吶吶的回應著,似乎只會點頭了。
他目送周九易的背影消失在地府的街道上,眼淚不知不覺的流淌下來,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哭了。
我終于……可以解脫了……
其實周九易可以帶溫茯苓直接走茶館的密道,但是這樣一來,就不好去輪回司找到李笑笑的靈魂,讓兩人好好的交談了。
而且自從新任閻王上任,地府的規矩便不同以往,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那些愣頭青把溫茯苓的生魂拿去湊任務數,那可怎麼辦?
而且,有些事情過了明路,反而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動作。
不就是交了點冥鈔嗎?
他周老板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地府,輪回司。
來來往往皆是往塵世投胎的魂靈,奔騰不休的忘川河水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要往何處去。
橋上纏繞著水氣和雲霧,在渾渾噩噩的人群兩邊,緩緩向著下方沉沒,直到落在血紅的河水邊上,變成一層如夢的雲海。
在那層虛幻的雲海上,架著無數口大鍋,犯錯需要改造的魂靈,拿著一柄人高的大勺子,吃力的攪拌著,鍋子底下是綠色的冥火,不知疲倦的燃燒著。
這時時刻刻都有魂靈看守,沸騰不休的,就是那鼎鼎大名的孟婆湯了。
周九易踏上石橋,這橋已經很老了,路面上已經出現縱橫的裂紋淺坑,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鳥蛋大小的破洞,湍急的河水呼嘯著,著實嚇人。
在橋上兩邊的石柱上,陰刻這三個大字,奈何橋。
霧氣漸濃,人影飄散,周九易穿過魂靈的河流,步伐堅定的向前走,一直走到前方,那里有一個房頂都沒有的破草屋,潮濕陰森。
周九易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你來做什麼?”
還沒進屋,里面便傳來一個沙啞難听的聲音,拒人于千里之外,看來,這草屋的主人,非常不歡迎周九易。
“世間萬物都會變,但我始終不理解,為什麼你活的這麼認真,願意為了別人活到這種地步,道理我懂,但是我無法接受。”
他堅定的步伐一直沒有停下,直接了當的掀開草屋的布簾,看到那屋里垂垂老矣的老嫗,一聲嘆息。
“我來看你,孟望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