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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柳依依,立在書院的一處溪水旁,微風吹拂,柳條揚起,如美人搖曳的舞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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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里有柳樹?”李雲霄明知故問。
  一書生道︰“哦,我們白馬書院有不少柳樹,在後園還有一株長了數百年的老柳樹。不過那是禁地,院長不讓我們進去。”
  李雲霄又故意將話題引到了灰衣婆婆︰“我上回也偶然闖進後園,被一個灰衣婆婆給攔下了,不知她是什麼人。”
  書生皆道︰“這我們也不知道。從我們來白馬書院的時候她就已經在掌管後園了,平日也不和我們說話,面目看起來很凶惡,我們都不敢惹她。”
  李雲霄去會客廳找翁大頭他們。
  翁大頭見他來了,尋了個機會,掏出鎮妖令,告訴眾人自己找到了。
  梁明德听到這話,長舒了一口氣。
  他還想留李雲霄他們用膳,翁大頭自然是十分樂意。
  李雲霄卻執意要走。
  翁大頭不知不覺中,已經漸漸淪為李雲霄的工具人,嘴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一邊抱怨一邊跟著李雲霄離開。
  出了白馬書院,翁大頭立即問道︰“你問得怎麼樣了?”
  他已經猜到李雲霄讓自己把梁明德引開的緣由。
  李雲霄含笑道︰“還不錯,有一點頭緒了。”
  甦千羽好奇地問︰“霄哥哥,凶手真的不是柳三嗎?”
  “是,也可能不是。”李雲霄賣起了關子。
  翁大頭叫道︰“這不是廢話嗎?”
  三人漫步到了湖邊,看了看發現趙安尸首的地方。
  李雲霄用手背托著下巴,說道︰“我只是有一事還想不明白。”
  “什麼?”
  “柳三昨夜到底去見什麼人了,為何他不肯說?”
  這事太反常了,柳三一定知道些什麼。
  甦千羽問道︰“凶手會不會是昨夜霄哥哥遇到的妖物?”
  “相比柳三,我覺得那妖物犯案更有可能,畢竟趙安拋尸的地方離白馬書院的後園那麼近。”
  就在此時,李雲霄忽然察覺到了什麼,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他猛地回頭,望向那個後園,此時那個後園的門微微打開,一張老臉悄悄探出,一雙渾濁的眼楮正死死盯著李雲霄他們。
  李雲霄心里一顫。
  正是灰衣婆婆!
  她見自己被李雲霄發現了,連忙把頭縮回去,將後園的門給關上。
  翁大頭也著實被灰衣婆婆嚇了一跳,說道︰“不用懷疑,我看就是那妖物干的。”
  “可如果是妖物犯案,為何要嫁禍給柳三?”
  妖物沒有人心那麼復雜,犯案通常就是嘶咬殘殺,不會搞嫁禍這種把戲。
  “這也許與趙安有關。”李雲霄分析道,“據一個書生回憶,趙安昨晚曾說過,自己抓到了柳三的一個把柄。”
  翁大頭听到這話,知道這是一個關鍵線索,眼楮一亮︰“什麼把柄?”
  “我還不太確定,不過可以從那篇《采薇》里看出一些端倪。”李雲霄又想到了方才的那本《詩經》。
  趙安折了《采薇》那一頁,也許並不是偶然。
  “端倪?”翁大頭拍了拍自己的大腦袋,“我剛才看了,沒什麼端倪啊。”
  李雲霄沉聲道︰“端倪就出在《采薇》這首詩中有一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柳三與卓霏霏!”甦千羽反應很快。
  翁大頭和卓霏霏沒有什麼,但不知道為何,心里一酸。
  完了,是失戀的感覺。
  ……
  離開白馬書院,李雲霄他們回到鎮妖衛。
  此時的鎮妖衛,和他們之前來的時候已經完全不一樣。
  地上干淨,擺設整齊。
  不像之前他們剛來時那樣髒亂。
  好好的一個鎮妖衛,居然還有兩張面孔。
  翁大頭因為卓霏霏的事,心靈受到了摧殘,滿腔怒火正沒處發泄,見了這場景,“哼”地一聲,把周吏的衣襟給拽了起來。
  “前日我們來的時候,這里又髒又亂,今日卻這樣干淨,你們什麼意思!”
  周吏忙叫道︰“不關小的事,不關小的事。”
  翁大頭怒斥︰“我們來時整個鎮妖衛就你一個人,不關你的事,那關誰的事!”
  “翁總緝勿怪,是我讓他這麼做的。”
  這時堂後走出一位高瘦男子,正是吳萬川。
  他走路帶風,目光戲謔,一副渾然不怕翁大頭的樣子。
  “你你你,我頭爺和你有什麼仇怨嗎?”翁大頭氣得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吳萬川笑道︰“那倒是沒有,不過是和大人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
  翁大頭怒道︰“一點也不好笑。你們拿總司的人開玩笑,我回總司告上一狀,讓你們哭都來不及。”
  吳萬川倒是不怕,對周吏揮揮手。
  周吏連忙拿來檀木椅子給翁大頭坐下,又端上了熱茶。
  這原是要讓翁大頭喝水消消氣,誰知他拿起茶灌了一口,水居然很燙,他立即把水吐在地上,罵道︰“你這是要燙死頭爺嗎!”
  周吏嚇得瑟瑟發抖,連忙退到吳萬川身後。
  吳萬川微微一笑︰“頭爺別生氣了,我們這麼做其實也有難言之隱。”
  李雲霄心里暗念︰京官大三級,吳萬川敢拿總司開涮,要麼是他有很深厚的背景,有恃無恐,要麼就是對仕途已經沒有什麼追求了,無欲則剛。
  “什麼難言之隱?”
  吳萬川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緩緩道︰“頭爺應該也知道,每次總司派人來下面,下面總要帶去逛逛花樓,請幾頓山珍海味,灌不少陳年好酒,最後再送些禮。”
  “呃……我不知道。”
  雖然這已經是慣例,但打死翁大頭他也不會承認。
  “衡州是個窮鄉僻壤,每年朝廷給我們鎮妖衛的錢不多,維持府邸需要花不少銀子,還要養著這一干小吏,我們實在是窮得揭不開鍋。”
  這是實話,衡州地處大昭之西,四周高山險峻,人口相對較少,土地貧瘠,經濟落後,不比江南富庶之地。
  “所以我就想出一個歪招,每當有總司派人來,我們就把鎮妖衛弄得又髒又亂,我們也以辦公差為由避而不見。如此一來,總司的人呆不了多久便會走了,我們也可以省去不少銀子。”
  翁大頭哼哼道︰“你倒是敢認。”
  吳萬川把茶杯放下︰“我和頭爺也是舊相識了,反正我們衡州鎮妖衛就是這麼個窮樣,我對什麼高官厚祿也是無欲無求,所以你若是回去總司告狀我也不怕。”
  “我才沒有這個閑功夫。”
  翁大頭知道吳萬川說的實情,他來到衡州,也感覺這地方確實不怎麼富庶。
  他這人粗魯不堪,但心地倒是不壞,弄清了緣由,也就不會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