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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1章 番外(196)孤身为王47
正如加里波第所见的那样,法国人发起了新的一轮大规模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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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既在守军的意料之中,却又出乎守军的预料。
之所以说意料中,是因为从法军进军开始,所有人就知道他们对罗马志在必得,他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来夺取这份猎物;说出乎预料,是因为在初次接战当中,乌迪诺感受到了罗马自卫军的顽强意志,所以打法变得异常的谨慎,以压迫为主,借助优势的兵力和炮火步步为营,一点点压缩守卫军的战线。
原本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这种战术的守卫军们,却没想到,法军突然又改变了战法,再度发动大规模正面进攻。
经过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养精蓄锐之后,法军补给充足而且战意高昂,再加上两西西里王国派来的援军参战,更加壮大了法军的声势,所以这场攻势打得几乎可以说是“气势如虹”,在几乎整条战线上,法军都发起了全线的进攻。
在进攻发起之时,联军统帅乌迪诺元帅,在自己位于一座小山丘上的指挥部,全程关注着战事的进展。
在他的望远镜当中,远处的罗马城的轮廓已经是那样清晰,仿佛已经唾手可得,只要狠狠一击就能够落入囊中。
当然,情绪并没有影响到他的理智,他也没有指望靠着这一波攻势就能够彻底摧垮对面的敌人。
这段时间的战斗,他已经深刻地感受到,这些意大利人也许战术和训练都不如自己麾下的士兵,但是意志力绝对犹有过之,根本不惧牺牲,许多时候甚至能够拼到阵地上最后一个人。
这样的军队,是不可能一击就彻底打垮的,他想要踏过仅剩的几公里路,还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行。
现在他的思路倒也非常简单:利用己方优势不断发起进攻,施加压力,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然后让罗马城内恐慌情绪不断蔓延,最后逼降里面的共和国领袖们。
这个想法一定能够成真吗?他其实也没有把握。
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一切,如果最后“诱降”战略失败,他不得不顶着巨大的伤亡硬啃,他也能够坦然地付出这样的代价。
陛下需要罗马,那么他就必须为陛下拿下它。
“那么,加里波第先生,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够做到哪个地步吧!”
年迈的老人小声念叨着那个原本还非常陌生的名字,目光却犹如鹰隼般犀利。
而此刻,离元帅直线距离不过只有几公里的加里波第,也陷入到了和乌迪诺元帅同样的激情当中。
没错,他面对的情势非常恶劣,士兵连日作战疲惫不堪,后勤补给困难,但这丝毫没有折损他的斗志,反倒是让他心中的烈焰燃烧得愈发旺盛。
他的斗志,并不是来自于那种盲目的自信,他知道眼下面对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自己获胜的希望十分渺茫,但是他知道,为了民族的尊严和未来,他必须奋斗到底。
随着1500年前西罗马帝国被蛮族征服,意大利已经沉沦太久了,在这漫长的时光里,它四分五裂、衰弱不堪,德意志人和法兰西人在这里纵横驰骋,予取予求,外国的征服者一直统治着这里,对他们征服的人民敲骨吸髓……
意大利已经承受了太漫长的苦难了,漫长到了它甚至已经渐渐忘却了自己曾经的辉煌,习惯了被外国人奴役。
难道不是这样吗?试看如今的意大利,撒丁、皮埃蒙特和热那亚都属于萨伏伊家族,伦巴底、威尼斯、摩德纳都属于哈布斯堡;西西里岛和那不勒斯属于波旁;现在又多了一个统治帕尔马的波拿巴公主……他们哪一个不是外来的入侵者?又哪一个不是作威作福,吮吸着意大利人的骨血?
至于教廷控制的罗马领地,更是腐朽堕落到了极点。
千年屈辱,终于在这一年稍稍得到了洗刷,罗马共和国犹如是撕破漫漫长夜的一道曙光,照亮了这片沉寂了太久的土地。
然而,它如今却面对了如此绝境。
加里波第知道,这些君主们所组成的反动势力,实在太过于强大了,他们联合起来,足以剿杀刚刚诞生的罗马共和国。
如果就这样沉默着死去,接下来会怎样?
毫无疑问,那漫漫长夜就将会继续,已经习惯了俯首匍匐在征服者脚下的人们,会继续这样麻木地任由这些外族统治者剥削压榨,一代代人将会重复之前15个世纪的命运。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甚至比失败本身还要更可怕。
意大利需要找回自尊,找回曾经对英雄的崇拜。只要能够找回这些,那么哪怕这次罗马的政权被剿杀,民族的希望就还在,伟大的理想就不会熄灭。
如果没有英雄,那么我们就成为英雄——哪怕最终守不住罗马,只要能够展现出浴血奋战、甘于赴死的勇气,那么他们的死亡就将成为整个民族的骄傲记忆。
说得直白一些,一些人勇敢地死了,民族就活了。
正因为在滑铁卢战场上有几万人心甘情愿地为波拿巴家族去死,拿破仑二世才有资本重新夺回自己的帝国,那么这一次,他也有决心,带领自己最忠诚勇敢的部下,铸造另外一个“滑铁卢”,成为意大利民族铭记的丰碑。
这就是加里波第继续奋战、并且坚信奋战到底有意义的理由。
他不是为了自欺欺人的“殉道”而坚持奋战,他知道牺牲有多么可怕,又有多么宝贵。
当然,即使笃定了“牺牲”的意志,他也没有打算盲目地和绝对优势的敌人拼命——小伙子们可以牺牲,但必须牺牲得更有价值,他们越是打疼敌人,就越会得到敌人的尊重。
加里波第也是带着“尽可能在劣势下扩大交换比”的宗旨,来精心构筑自己的防御策略的。
罗马城本身是很难坚守的,想要抵抗敌人,就要想办法在城外作战。
在古代,罗马曾经修筑了大量城墙、壕沟等等防御设施,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尤其是随着火药时代的到来,这些防御设施慢慢地过时;而且随着城区的扩张,原本的城墙变得越发累赘碍眼,于是大部分被拆除,砖石甚至被居民拿去给自己盖房子了。
古代的防御设施,现在只剩下了几座城门作为遗迹。
而面对法军阵地的圣庞加爵门,就成为了加里波第布置防御的中心。
单独把某个据点当成防御核心是不明智的,所以他又选择了其他几个地方布置防御阵地,以便和核心阵地互相策应。
其中最重要的据点就是多里亚·潘菲利别墅——这座别墅是罗马名门潘菲利家族修建的。在1644年家族成员诺森十世当选教皇,家族为了庆祝这一盛事而大肆收购周边土地,完成这一工程,不过到了1760年,潘菲利家族绝嗣,这幢别墅落入到了教廷手中。在1763年教宗克雷芒十三世将庄园授予多里亚亲王家族,由此别墅就得到了现在这个名字。
这座别墅占地颇大,装饰奢华,带有明显的文艺复兴和巴洛克时代的风格,即使在豪宅林立的罗马,也堪称是精品。
不过,加里波第看重它的原因只有两个:第一它占地广阔而且房屋修建得非常结实,适合改造成防御阵地;第二它本身的位置靠近圣庞加爵门和城墙,可以和他的防御核心阵地互为犄角,形成理想的防线。
正是因为如此,加里波第将它征用,然后趁着这段时间战事平缓的时间窗口,在这里精心布防和加固。
而现在,到了他的防御接受考验的时候了。
依靠着炮火优势,法军几乎摧毁了敌军最前沿阵地的防御设施,跨过了简易的壕沟和障碍,最前线的突击矛头,很快就冲击到了别墅所在的区域。
而这时候,在炮击当中损失极小的别墅内的守军,立刻就用自己的所有武器对接近的法军开火,连续不断的枪炮轰击,让原本精美的建筑瞬间笼罩在了薄薄的烟雾当中。
法军士兵立刻组织还击,他们建筑树木、石头的掩蔽,一边开火,一边弯腰向别墅逼近。
借助着手中的精良兵器,正面进攻的士兵用火力暂时压制内别墅内的守军,而一些军官则带着自己的士兵从侧翼试图迂回到别墅的花园当中。
然而,这里毕竟是精心设置过的防御设施,在所有可以迂回的小道都已经设置了障碍,而花园本身也有围墙遮蔽。
一些人试图翻越围墙,但是早已经严阵以待的守军,在看到有人翻越之后立刻开火。
这道明明只不过有一人高的矮墙,却仿佛成为了难以逾越的天堑,许多人犹如靶子一样从墙上栽落倒地。
然而他们的死伤并没有吓退其他人,反而刺激了他们血脉当中的凶性,一群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高呼着口号,然后完全不顾生死地越过了胸墙,虽然有人牺牲,但剩下的人一边还击一边匍匐前进,还借助花坛的遮蔽不断地精准狙击对面的敌军士兵,
在激烈的交火当中,不断有人死去,但是进攻的法军仍旧一点点地往前推进着。虽然别墅内复杂的地形以及无处不在的遮挡物,让他们步枪的射程优势和精度优势难以发挥,但是他们丝毫没有畏惧。
在花园的小径里、走廊中,两方的士兵不断地短距离交火,有时候因为距离过近甚至用刺刀互相交锋。
原本美丽的别墅,此刻已经被漫天的烟尘和血气所笼罩,犹如是地狱中的光景。
杀红了眼的两支军队,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宽恕可言,到处都是中枪或者中刺刀倒下的尸体,重伤垂死的士兵躺在地上无助地呻吟,却谁也没有心情再顾得上他们,许多人就在极度的痛苦当中慢慢死去。
目前为止,两军都承受了巨大的伤亡,但仍旧胜负未分,进攻者凶悍,防御者顽强,他们都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勇气,拼命想要为自己效忠的人获取胜利。
而乌迪诺元帅在自己的指挥所当中,注视着两军激烈的厮杀。
焦灼的战事,让乌迪诺元帅心情变得越发焦躁,但是为了稳定军心,他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或者紧张的情绪,只是冷静地看着远处的血腥厮杀,仿佛完全无动于衷。
但其实,看着一个个鲜活而年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他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这些都是帝国忠诚勇敢的战士,陛下将他们交给了自己,自己却只能把他们送入死地。
这一切值得吗?
只有胜利才能评判这个问题。
对,只有胜利,才能让惨痛的代价变得“值得”。
当年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他眺望着远处那座奢华而坚固的别墅,烟雾弥漫下它的身影好像发生了某些扭曲,恍惚间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那是所有帝国军人都不堪回首的黑色梦魇。
“这是又一个四臂村吗?”元帅喃喃自语,然后,他的神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然后恶狠狠地喊了一声,“但我不会变成内伊!”
“阁下!”他没头没脑的骂声,让周围的副官和参谋们都惊到了,他们连忙围到了元帅的身边,关切地看着他。
元帅这时候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但是他没有道歉也没有慌乱,他知道,眼下全军都在看着他,他绝不能有任何动摇的表现。
于是,他根本就不解释自己说了什么,而是冷冷地地瞪着自己的副官,“快去传令前线,给我拿下那座该死的别墅和它所处的台地!这是我们胜利的关键,所以我不要什么伤亡数字,我只要它!而且天黑之前就要!我们必须摧垮这些意大利人的意志!胜利就在我们眼前了!”
元帅的怒吼,让副官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这种威压可不是一个普通年轻人能够承受的。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是,阁下!”他慌忙地跑到旁边,骑上一匹快马,就匆匆地往前线赶去。
看着副官离去的身影,元帅这时候才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赢,只是付出多少代价的问题罢了。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代价”。
夏露·德·特雷维尔小姐,虽然我并不喜欢背后搞阴谋的小把戏,但我祝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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