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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一歲的蔣紋鳶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整個酒館內的空氣,仿佛是凝固了一般,酒館中的客人,一個個目瞪口呆,嘴巴張著,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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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熟客,酒館的客人,自然知道店老板的心思。
原本,他們打算看一出好戲,看老板如何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心險惡的小菜鳥。
然而,這個小菜鳥的反應,是如此的出乎意料,居然掏出了搶,指著店老板,反過來要店老板給錢。
連店老板也呆住了,他從未想過,這個小女孩會用槍指著他的頭,一時間,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一秒,五秒,十秒。
十秒鐘過去了,整個酒館,仍是靜的可怕。
這一刻,他們真的怕了。
因為,誰也不確定,這個小女孩,會不會真的開槍。
咚,就在這時,一聲門被踢開的聲音,所有人都被嚇得肩膀一聳,驚嚇過後,才反應過來,這是酒館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酒客不約而同朝門口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金發碧眼,鼻梁高挺,皮膚雪白,披著一身熊皮大襖的女人,像是抓小雞一樣,用胳膊夾著一個健壯的男人。
這個男人,留著絡腮胡,眼角至下顎一道又深又長的刀疤,十分凶相,配合那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那種手底下有人命的人物。
然而,這個一眼看上去很不好惹的男人,正是騙了蔣紋鳶錢的那個男人。
金發女人把這個長得極具欺騙性的老騙子往地板上一扔,拔出腰間懸掛的釘頭錘,輕輕敲了敲騙子的臉,一口口音古怪的漢話,“把騙她的錢,全部交出來。”
騙子趕緊摸出了從蔣紋鳶那里騙走的錢,扔到地上,連滾帶爬的跑出了酒館。
金發女人將錢袋撿起來,遞給了蔣紋鳶,同時把蔣紋鳶舉槍的手,按了下去,“小妹妹,老板和那個騙子,不是一伙的。”
“我知道。”
蔣紋鳶看著松了口氣的店老板,冷冷的回答。
就這樣,蔣紋鳶認識了對她往後十五年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之一,年輕的女賞金獵人,羅剎人葉列娜。
三天後,蔣紋鳶將認識另外一個人,已經隱退,但老當益壯的賞金獵人,喬九。
在葉列娜的勸說之下,喬九接受了雇佣,一同去追殺殺死蔣紋鳶父母的凶手。
第二天,葉列娜與喬九直接將蔣紋鳶留在了旅店,兩人先行一步,離開了黃沙鎮,還留了一封信,讓蔣紋鳶等她們的好消息。
蔣紋鳶起來之後,立刻騎上了自己的小馬駒,帶上自己的手槍,一路追趕,靠著從母親那里學來的追蹤技巧,終于在下午時分,追上了兩人。
“我要親手殺了他,敲碎他每一根骨頭,扔到荒原上喂狼。”
十一歲的蔣紋鳶是這樣說的。
葉列娜與喬九並沒有感動,在這塊地方,小年輕的血氣上涌,她們見得多了。
但此地已經是野外,他們只能讓蔣紋鳶加入隊伍。
三天後,三人打探到了關于馬匪的消息,進入了大漠草原。
三人三馬,穿行在茫茫千里,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白天是灰蒙蒙的天地一色,喬九一邊啃餅子,一邊吹噓自己當年在軍中如何英勇,若不是得罪了上官,早就當上了大官,之後這些年做賞金獵人,又殺了多少惡名昭彰的悍匪大盜,都護府的人,多次征闢他,可惜,他喬大爺,不想再受那鳥氣,從來沒給過好臉色。
晚上,星垂平野闊,篝火旁,葉列娜一邊喝酒暖身,一邊告訴蔣紋鳶,在她家鄉,一年到頭都是冬天,千里冰封,等她攢夠了錢,一定要去南方,去見一見傳說中的仙鶴。
蔣紋鳶問葉列娜,為什麼是仙鶴,葉列娜說,她小時候,一個漢人的官,給她的部落送來一批糧食,那個漢人的衣服上,繡了一只鳥,那是她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鳥。
她花了很多年,才知道,那只鳥,名叫鶴,是華夏南方的一種鳥。
不知不覺,內心只有復仇兩個字的蔣紋鳶,在兩個完全不同的賞金獵人影響下,開始對未來有了期待。
踏入大漠十一天之後,三人找到了馬匪的巢穴,然而,此處已經空無一人。
撲空了一行人沒有放棄,繼續追蹤,三天後,在一處林中,找到了馬匪的蹤跡,連同殺死蔣紋鳶父母的馬匪小頭目,一共有七人。
三人做了一個簡單的計劃,然後開始了行動。
半天的激戰,蔣紋鳶與兩人合力,擊斃了七名馬匪。然而,蔣紋鳶並沒有能夠實現她的誓言,此時,她沒有時間去鞭尸自己的仇人。
因為,戰斗中,葉列娜,中槍了,必須立即醫治。
喬九在前引路,蔣紋鳶騎馬帶著葉列娜一路狂奔,去最近的都護府軍屯營地找醫生,可惜,就在即將進入軍屯的時刻,葉列娜斷氣。
她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了二十四歲。
三年後,一場疾病,讓健壯的喬九,轉眼間變成了一個好似骷髏,奄奄一息的老人。
臨終之前,喬九交給蔣紋鳶一封信,讓她去燕京,投靠他的一位故人。
“阿鳶,你記住,要當官,只有當了官,才不會受氣。”
這是喬九對蔣紋鳶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一刻,蔣紋鳶仿佛明白了什麼。
原來,喬九嘴上最鄙夷的東西,也是他最在意的東西。
不知不覺間,兩位死去之人的夢想,成為了蔣紋鳶的夢想。
這一年,蔣紋鳶十四歲,孤身一人前往燕京求學,不久之後,蔣紋鳶在京城結識了一位貴人,這位貴人,便是她後來的老師。
接著,跟老師去了金陵。
四年後,蔣紋鳶離開金陵,來到了漢昌,加入司衛營。
這一年冬天,蔣紋鳶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了葉列娜姐姐念念不忘的白鶴。
此後八年,蔣紋鳶一路高升,從普通司衛,到司衛營營正。
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直到幾天前,徐易的出現,徐易的死,徹底粉碎了這一切。
看了徐易,不,她父親蔣天行留下的信,蔣紋鳶才知道,當年的真相。
蔣天行一生下來,便被父母遺棄,因為他明明是個嬰兒,各方面,卻如同一位百歲老人。
後來,蔣天行被贍濟所的所長帶回收養,在一群老人之中長大,他這個老嬰兒,活了下來,一天一天長大,一天一天變得年輕。
二十多年後,如同七旬老者的蔣天行認識了一個五歲的小女孩,這個女孩,就是蔣紋鳶的母親。
五年後,小女孩一家搬走,兩人就此分別。
次年,老所長逝世,蔣天行離開了贍濟所,開始四處闖蕩。
十年後,蔣天行再見到小女孩時,小女孩已經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
十年的分別,沒有讓兩人變得疏離,而是在見面的瞬間,燃起了熾烈的感情。
不久之後,兩人結婚,在三岔河鎮買了一小塊地,從此定居下來。
一轉眼,又是十年,幸福本該繼續下去,可就在這時候,蔣天行發現,曾經追捕他多年的那個組織,在突然銷聲匿跡一段時間之後,又再次現身,而且出現在了他身邊。
蔣天行只好假死脫身,希望自己的妻女不會受到牽連。
“你真是個混賬。”
看到這里,蔣紋鳶忍不住再次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