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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漸漸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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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胡同。
“便是那家了。”有人躲在黑暗中輕聲道。
目光看去,那家的院子似乎比別人的要雅致些,門口還掛一個粉粉的小燈籠。
“那是個暗門子,我打听清楚了,白季和這幾天每晚都來,他是白義章的心腹管事,我們在這里動手,最是不會打蛇驚蛇。”
“真的會來嗎?”
“噓……”
腳步聲響起,一個衣著不凡的大胖中年人緩緩邁步到院門前,扣了扣門環。
不一會兒,一個艷裝女子迎了出來。
“白白,你害奴家等得好心焦哦。”
胖子便拿手挑著她的下巴,笑道︰“嘻嘻,我這不是來了嗎?”
這兩人膩聲膩氣地說了兩句,進了院子。
過了一會,暗外的三人探出頭來。
“是他吧?”
“你沒听到嗎?都叫他白白了。”
“那上啊。”
有人便要翻圍牆,卻被同伙一把拽下來。
“翻什麼牆?直接踹進去啊!”
~~
經營暗門子的女子名叫柳娘,年紀大了之後便給自己贖了身,在這地方自己做些……買賣。
白季和是她的大客戶之一,有錢有勢,出手又闊綽。柳娘曲意奉承,便哄得他每夜都過來。
此時柳娘正坐在桌子,雙腳勾在白季和身上。
她雙臂環抱著白季和,臉朝著門外,嘴里高聲喘息著,一雙眼楮卻是看向院子里。
她剛才好像看到有個人翻上院牆,才露了個頭,又掉了下去。
接著,院門被人踹開!
“啊!”
柳娘尖叫了一聲,卻見一人如風般沖了過來,對著白季和就是一腳,將他踹飛。
接著,又有一對少男少女走了進來。
那少女嘴里罵咧咧不停︰
“娘希匹,你快讓他把褲子提上啊。老子差點都瞄到他的 了!”
“不許嚎了!再嚎撥了你的舌頭。”
“嘖嘖,這娘們……”
柳娘凝神看去,卻見這三個年輕人都是穿著蟒爪服、手里提著橫刀。
那少女將刀扛在肩上,竟是直直沖著自己便走過來。
柳娘極有些慌,連衣裙都顧不上提,喃喃道︰“你們……太太太……平司?”
“嘻嘻。”秦小竺學著白季和進門時的樣子笑了一聲,竟是在她身上摸了摸,笑道︰“還挺滑的。”
柳娘這一輩子也不知道被摸了多少次了,但此時居然覺得,這真是最有感覺的一次。
她捋著舌頭道︰“女……女的也能當當當番子?”
秦小竺將刀鞘放在她脖子上,嘻嘻笑道︰“老子不僅能當番子,還能嫖你呢。”
冰冷的刀鞘貼著脖頸,柳娘又驚又怕又稀奇。
她覺得眼前這個英氣的女孩子,竟比男人還讓人更有……
下一刻,秦小竺抬了抬刀鞘,將她敲暈了過去。
秦玄策則是拿腳踩在白季和肩上,罵咧咧道︰“太平司辦案,放老實點!”
白季和過了良久才恍過神來,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東廠正在查老爺。
本以為是走走過場,沒想到,竟然來真的!
完了完了,這些年來,僅自己手底下過的銀子,都夠死八百回了。
“白季和是吧?如今東廠王督公暫轄太平司,我們也只能出來跑一趟了,是為了哪樁案子,你應該清楚。”
白季和目光看去,見一個很俊俏的年輕人在說話。
態度很客氣。
白季和心里一涼——太平司里,態度越客氣的人越是變態……
果然。
“接下來,你家死幾口人、你死不死、受幾刀剮,這些就看你認罪的態度了。”
白季和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開始問了。
“第一個問題,白義章是不是私吞戶部銀子?”
“不……不是。”
“呵。”王笑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劃了一橫,淡淡道︰“你夫人徐氏沒了。”
白季和呆在那里。
接著,王笑拿起一本賬冊,在白季和面前攤開。
白季和的目光看去,卻見上面劃了個圈,竟是將三年前老爺吞了的那筆糧食標了出來!
“呵,白義章都已經被我們拿了,你還敢嘴硬。”
白季和只覺一股涼氣捅到心底!
王笑又問道︰“你是不是收清水坊王家賄賂?”
“沒沒……沒有……”
王笑竟是又在紙是劃了一橫,道︰“你女兒小名叫雙雙吧?也沒了。”
白季和渾身顫抖起來,只見王笑竟是拿了一張收契出來,居然是兩年前自己給王珠的!
一瞬間,白季和心如死灰。
王笑卻不給他喘息的時間,淡淡道︰“下一個問題,唔,這次答不好,是你兒子的命……”
白季和肥胖的身軀在地上猛得掙扎了一下,嘶吼道︰“我招!招!”
“小的招了……招了……求官爺放過小的一家老小……求官爺呀……小的願將全部家當獻給官爺吶……”
“娘希匹!昧了那麼多銀子,不還得給老子吐出來!”有人踹了他一腳。
白季和如蒙大赦。
這些番子越凶,說明越看不上自己,就越有轉亙的余地。
他連忙道︰“求幾位官爺放過小的,這些年小的藏了些銀子,正好孝敬幾位官,幾位爺爺……爺爺。”
“哈,乖孫。”秦玄策笑道。
王笑道︰“白義章的銀子藏在哪?”
白季和便當作這幾個番子听自己一說,于是起了私心,連忙道︰“老爺……不,白義章這老狗的銀子分了好幾份,也不全由小的管,小的只知道前陣子,他送了一船銀子到南邊。”
王笑一驚,問道︰“那京城里還有嗎?”
秦玄策罵道︰“痛快點說!”
“有有!小的知道的就兩批,有八萬兩放在文家手里吃利錢,另有一倉庫的現銀……”
秦玄策眼楮一亮。問道︰“在哪?”
“小的不知道倉庫在哪。”
“賊殺才!”秦小竺罵道︰“這蠢豬沒句有用,帶到詔獄里去剝了皮、吹天燈玩吧。”
白季和眼一翻,差點暈過去,連忙道︰“有有有用的,小的知道鑰匙在哪!白義章不敢將鑰匙放家里,買了個宅子放鑰匙……”
~~
次日王笑便去找了康百萬,過問了這幾年白義章經手的產業。
那位貪墨成性的戶部侍郎自然不會將銀子藏在家里,依他這種雁過撥毛的性子,這些年必然是用昆黨的庫房藏自己的銀子。
一來省了買庫房的錢;二來,出了事能讓人頂包。
王笑對于找到這個倉庫很有信心。
可拿到手,卻又是一疊亂七八糟的契據……
幾人一直整理分析到晚上,才將目標鎖定下來︰一個月前白義章從昆黨的資產里過戶了一間鋪子到他佷兒的名下。
這佷兒卻是他正經的佷兒,不是王笑這種生掰硬套的。
他們便押著白季和去拿了鑰匙,然後直奔那間鋪子。
“咚咚”幾聲響,撂倒了看店的伙計,耿當與莊小運便帶了幾個漢子在門外把風。
王笑與秦小竺姐弟進到鋪里找……